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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还有《临行喝妈一碗酒》、《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穿林海跨雪原》、《朝霞映在阳澄湖上》、《智斗》。。。。。。全都是耳熟能详、自己都唱得滚瓜烂熟的东西,也不觉得有多精彩。“不过如此”四个字又浮上心头。最后是群舞《飞夺泸定桥》。一个个骠悍矫健的男演员在红地毯上翻滚腾挪,身手不凡。高潮时,男主角轻灵飘逸,腾空而起。匀称的身躯像只小火箭,绷得笔直,凌空翻滚,轻盈稳健地落下。看台上掌声骤起。童童惊叹这个直身前空翻,横滚两周的动作,完成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轻松、优美、从容,不禁又想到,要是旁边坐的是聪聪,该多好!
表演结束,静场。人群在激动地切切私语,说有中央首长出席。一会儿,人们交头接耳,互相转告,说是周总理来了。
“周总理来了!”这声音像由远而近的风雨声,在体育场穹顶下回环,由弱而强,越来越响,终于在周总理出现的一刹那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周总理好!周总理好!”
周恩来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人声鼎沸,他耐心地等待着。大家安静下来。
有人宣布:“请敬爱的周总理讲话。”
会场又腾起一阵掌声。周恩来挥手回应。掌声越来越响,逐渐统一了节奏,持续了好久。等掌声平息,周恩来说:“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战友们!今天,我受伟大领袖毛主席、党中央的委托,来参加这个大会。。。。。。”
会场又爆发出一阵口号声:“毛主席万岁!党中央万岁!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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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号喊过。周恩来先介绍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且是越来越好!接着阐述了毛主席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阐述了“”医疗队赴延安老区巡回医疗,为贫下中农服务的重要意义。
在这期间,童无逸端起相机就拍,拍了几张,邻座制止,说不许拍照。童无逸怕收缴相机,急忙把相机递给幺妹。自己才开始注意起周恩来的讲话,听周恩来说:“。。。。。。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战略部署,66、67、68,三个年级的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生,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今后每年的应届毕业生,都要上山下乡,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听到周恩来传达的毛泽东最高指示,童童头脑里“轰”的一声:“遭了!聪聪咋办?”
他想起青牛山上和聪聪的约定;想起他们对未来的设想;想起聪聪流着眼泪说的:“看见你们这样惨,我死也不会下乡!”
聪聪啊!你把未来寄托在不下乡,在城里有一个工作的希望上面;你把你的青春、爱情、家庭、幸福、甚至下一代的幸福,全都寄托在不下乡的希望上。你却没有料到你曾誓死捍卫的红司令会将你的希望彻底粉碎,让你对青春、爱情、家庭、幸福、甚至下一代的幸福的憧憬灰飞烟灭、云散冰销。
想到这里,童童刚才还觉得体育馆暖气太足,人群太闹;突然间却觉得浑身发冷,孤寂凄凉。照理说,聪聪下乡,缩小了他常耿耿于怀的两人之间的差距,他应该高兴才是。和自己真心相爱的聪聪结婚,相濡以沫,就是辛苦佝劳,终老山乡,总比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在凄惨悲苦中强。但是,自己真不忍心让她下乡,和自己一样惨;真正忘不了青牛山上她流着眼泪说“死也不下乡”的誓言。爱她,就要让她幸福地按她自己的愿望活下去;更不敢想象让聪聪生下光屁股钻火塘热灰过冬的孩子,如蒋银贵支书那“建设社会主义”的六个娃娃样!
周恩来又说了些啥,他再也没听见,也不知道多久散会,怎样回来的。迷迷痴痴、懵懵懂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思来想去,决定尽快把周恩来传达的毛泽东这个最高指示告诉聪聪,让她早作准备,想出办法,逃脱上山下乡的厄运。他翻身起床,从包里拿出纸笔,怕被人偷拆,好多话都不敢写,只是简单地说了来北京的经过,如实地写了大会上周总理传达毛泽东最高指示的原话,最后说:“。。。。。。
cong,你要及早作好准备,作出决定,不要考虑我;不要担心我;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的幸福;我能接受你的一切决定。我能为你牺牲我的一切!
我等待着你的决定。
祝好
你的
1968年元月12日”
天明,迫不及待地跑到邮局寄出,不顾幺妹、鲁明的挽留,远远未到春节前敦促外地来京人员离京的通令期限,和夏理诚登上了回川的列车,他急于想知道聪聪的打算。
昙花果 (22)
十五。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寒风在青牛山上呼啸。灰暗的云层压着屋脊,吞没树梢。房上盖着雪被;檐口吊着冰刀。松杉灌丛裹着厚厚的霜凌铠甲;平田荒野冻起层层冰雪波涛。天地间飞雪迷蒙,混沌一气;屋内昏暗如夜,冷如冰窖。知青们挤坐在被窝里,听赵指导员传达关于贯彻执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解散知青林场的决定。
天寒地冻,万物萧瑟。知青们心境比冰天雪地的高山寒冬更为凄凉:又要重过自己砍柴挑水、烧火作饭、忍饥挨饿、孤寂无聊的日子,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
赵指导员说:“原则上是哪里来回哪里去。个人回原公社联系。只要你们努力,哪里找不到要你们的生产队尼呢?”
知青们早就听说过林场会夭折。这个文件,只不过是对前一阵批判、追查过的小道消息作了个官方证实罢了。
知青林场一直不能自给自足,办不下去确乎不假。而知青林场是“二月兵变”的反革命基地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说,却又未必是空|穴来风。毛泽东和老帅们不是都说过:“大不了上山打游击”吗?
会后两天,风停雪止,满目荒寒。红原林场的知青倾巢下山,各寻落户之处。
最幸运的是杨忠贵和柳明琴,因为三哥陈忠树的关系,落户到了柳信公社口粮最高的龙井一队,脱离了分配低,还撇开知青搞瞒产私分的柳信7队,算是糠篼跳到米篼头了。
吴镇东凭他过硬的犁耙技术,由龚云轩场长介绍,带着邓阳英到了田多土少,缺犁耙手的瓮滩公社,瓮口四队。
陶启明因病不能劳动,安排在顺子小学教书,就近落户在顺子公社鲢鱼溪2队。
朱仕坤、洪玉山、赵渝和其他知青大都回原生产队;钟荣富在兴盛参加了武斗队,当机枪手,在十八个县市的红旗派武装支泸,打泸州红联总的战场上,没回来;瑞珀不愿回柳信7队,古正云帮他转到了常富公社瓦窑4队,顶了曾彦荷的缺。
全区的林场知青都落户到队了。
童无逸无处可去。他跑了几天,看够了贫下中农的眼色。连柳信7队都推三阻四,不收留这个敢说周恩来和赫鲁晓夫都是叛徒的资本家少爷;这个敢在台上出区委书记胡天道洋相的杀、关、管子女。人家胡天道现在是县革委副主任了!
陈明贵大姐也没帮上忙。毕竟进一个人要分一份口粮呀!
人家说:“陈大姐,你安排个把知青是可以的。是不是给我们减点征购任务嘛?”
她有这个能耐吗?
散伙的知青们哄抢着杀猪杀鸡、卖牛卖瓦、卖房梁桷椽、卖石磨水缸、卖猪圈猪槽,甚至卖铁锅、卖避雷针。曾经喧腾热闹的红原林场转瞬间成了墙倒瓦碎、穿风过雪的荒凉废墟。童无逸躲在残存着几片盖瓦的屋角,听着福狼、童童、容容一声声悲惨地哀号。寒风彻骨,透体冰凉,悲悲戚戚,凄凄惶惶。
连当农民都没人要了!
“命啊。。。。。。为什么,这样残酷捉弄我?”他禁不住干嚎起来。
真正是命运残酷地捉弄,这一年他硬是倒霉透顶,事事坎坷!
元月份在北京,听周恩来传达了毛泽东的最高指示,彻底粉碎了他和聪聪对未来生活的幼稚构想。急急赶回兴盛,却再也没有见到过聪聪。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他不清楚聪聪收到他的信没有,更不晓得聪聪有什么打算。他到过红旗红卫兵一中司令部;借口找洪玉山硬着头皮闯了两次洪家,连洪大娘都不在。邻居说洪大娘带姑娘到广州相亲去了。
童无逸颓丧极了。
妈看他整天失魂落魄的样子,暗自着急,每次问他,都被他一句“你不要管嘛”搪塞回去。
老母亲生气了,说:“你叫我不管,我真该不管。人家说肚子头怀了你的娃娃,我也不该管!”
童童一听,忙求妈妈说清楚。
妈妈说:“洪玉聪从璧县回来,找过我,说从青牛山下来,有两个月没来月经了,怕是怀了你的娃娃。我给她作了检查。她还是个Chu女!怀啥子娃娃呀?我给她说:‘情绪波动、环境改变,都会影响月经周期的。我给她开了些药又给了她20元钱治病。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你们到底是咋回事啊?”
童童无以为答,真有些后悔!不该把青牛山上那“最后一只歌”唱砸了。
失落、颓丧、后悔的阴影一直跟随他回到璧县瓮滩公社。
压抑着对聪聪的思念,坐在瓮滩公社贫协办公室那个阴暗的小厢房里,干着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革命工作。正当确定革委会成员上报名单的关键时刻,兴盛传来消息:兴盛红联司被红旗总部赶出兴盛后,联合了泸州红联总,集结数万名武卫战士。坦克、装甲车、加龙炮、榴弹炮、火箭炮、高射机关炮,甚至当年土八路用过的臼炮、小钢炮、枪榴弹、三八大盖、汉阳造。。。。。。也拉上了战场,日以继夜,猛攻兴盛、泸县交界的石门关。这石门关一失守,兴盛红旗就只有退守城边的洪家冲、乾元关一线。兵临城下,人心惶惶,都在准备逃难。
童无逸担心妈妈,要是红联司打进兴盛,快60岁的妈妈如何跑得动。留下不跑?落到反攻回来的红卫战斗队手里,活得出来不都成问题!
他丢下手中的工作,把材料交给公社武装部李部长,急忙赶回兴盛。城关医院里,陈艳洁一身军装,腰别左轮,正在组织火线救护队。惠书记和军代表见童无逸回来,要他参加担架队。
童无逸为难地看着小屋门前的妈妈,正犹豫时,陈艳洁说:“算了!童童是回来照看卢老师的,他上前线去了,卢老师交给哪个?”
陈艳洁这句话,让童无逸躲过一劫。要不,当红联总的坦克、装甲车突破洪家冲防线,从后方截击由乾元关撤退的红旗战士时,坦克炮打死的7 个伤员和担架兵中,有一个可能就叫童无逸了。
第三天,兴盛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在文化馆广场隆重举行。省革委、成都军区司令部、刘结挺、张西挺都派人祝贺;王茂聚首长亲自宣读了《四川省革命委员会关于成立兴盛县革命委员会的决定》。兴盛县革命委员会主任委员、兴盛县武装部孙部长宣读了《兴盛县无产阶级革命派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报喜的致敬信》。庆贺的鞭炮声和洪家冲、乾元关下的枪炮声响成一片。
童童在一中红卫兵的队伍中,在主席台台前台后、台左台右,在凡是可能、或是想象中可能遇到聪聪的地方窜来窜去地寻找,引起了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和武装民兵的怀疑。幸好浑身绑满子弹带的机枪手钟荣富出面证明,才没把他当成麻匪的奸细抓起来。
兴盛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在高音喇叭狂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革命路线胜利万岁!”“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高亢激昂的口号声,和乾元关、洪家冲下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中胜利闭幕结束。
回家路上,和夏理诚、夏理瀚兄弟走在一起。夏理瀚担心革委会刚成立就会被迫流亡;夏理诚坚信红联总攻不破红旗总部的防线。童无逸本来是最爱辩论的,却因为没见着洪玉聪而郁闷不舒,不想介入,对双方的求证都敷衍了事。
在兴中街口,碰到童无逸的小学同学,西南交大红卫兵,提着相机,背着军用皮挎包,说是省里某报记者,要到洪家冲、乾元关火线采访。夏理瀚怂恿童无逸要跟着去。记者答应了。夏理诚说自己眼睛不好,去了也看不见,就回家了。
记者说:“先到乾元关。”
乾元关是古兴桥驿南门外的险要关隘。四尺宽的石板驿道傍岩而上。关旁的七层古塔将关下驿道尽收眼底。塔下的工事将古驿道控于掌中。坚守乾元关的是赫赫有名的宜宾红旗第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