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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字啊。一时,两人又沉默下来,亭外的花海,却在风中翩飞起舞,起起伏伏,一如两人的心。
“从前,他最爱做菜给我吃。”声音哑哑的,朱丽娅目光飘向花海,忆起那段快乐的日子,“他说,这辈子只煮菜给我一个吃。你,吃过他煮的菜吗?”
“只吃过三两次。”酸酸涩涩的心,有些沉重,却又有一丝不确实的窃喜。
“是吗。”次数不在多少,重要的是里面包含的情,“他工作时喜欢有我陪。”因为怕孤单。
“嗯。”习惯,至今未变。只是变成由她陪罢了。
“他喜欢看恐怖片,最讨厌那些文艺片,说全都是假的。”也从没陪她看过一场这类的影片。
“嗯,我知道。”忆起两人争影碟机的笑闹时光,鲜明的景象似乎就发生在昨日。
“他喜欢穿暗色的衣服,最讨厌白色。”因为他总说他的心情是灰色的,白,只会让人刺目、烦。
“现在也是。”只是不那么明显。刚结婚时,她差点被他满橱的灰黑衣衫吓掉大牙,只是,并不知他讨厌白,因为她喜爱白色啊,纯纯净净的,一如她的心。但,兴趣来时,她帮他买的白色休闲服,他也会笑着收下啊,只是很少穿而已。
“他最爱吃冷面,最讨厌酸酸甜甜的东西。”总说那是女人家的嗜好,害她也只得改变口味随他。
“喔。”有些心虚,因为她从不知狄老大最爱的竟是她最讨厌的,每次他提议吃冷面,她总以为是为了逗她玩!
“他——”仔细想来,记忆中的云涛,她了解的也就这么多而已。奇怪,她是在气这个女人,却同她讲这么多狄云涛的喜好做什么?
“他是个大恶霸啦!”海兰加上一句。奇怪的女人,她讲这些做什么?她,不是来赶自己走的吗?
“恶霸?”朱丽娅困惑地重复。
“是啊,他只会自己加班,却不准别人熬夜;他不准人家在洗澡的时候唱歌,自己却会在浴室里大吼大叫还不准别人关门不听;他会边看电视边吃饭,却不准人家吃零食,说那是垃圾食品;他出门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却又硬要跟人家去逛商场,然后不等到达就转车回驶;他只会讲自己的道理,坚持自己的观点,却总是对人家所坚持的想方设法给扭转到他一边!”
海兰稍顿一口气,望望听得瞠大眼的朱丽娅,才惊觉自己是在报怨,天!她对狄老大竟憋了一大袋子的抱怨耶!
“总之,他不是一个什么完美的人啦!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许多的缺点,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不记得我的生日,却狡辩说我的生日还不到日子!”然后应付差事地煮了二十六个鸡蛋给她吃!
“他,是狄云涛?”朱丽娅双唇抖动,云涛一直冷冷淡淡的,是理智的最佳代言人,而今,那个恶霸似的男人,会是他吗?
“是啊,我也不敢想象哎!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有名的冷面人,很不爱说话,很奉行‘沉默是金’的!可一回到家,总是又说又喊,不让人家闲一刻耳朵,非要把你气得脑袋冒烟才满意!”
“可他——”朱丽娅涩哑地开口一笑,“那才是他的真性情,不是吗?”头转向亭外,不愿去看那张正抱怨不停的烦恼面孔,心,是真的平静了,再也没有什么不安。
总以为陪云涛成长的是她朱丽娅,最了解云涛内心的是她朱丽娅,可,而今看,最能让云涛心情轻松的女人不是她朱丽娅,最能释放云涛性情的也不是她朱丽娅。所见过拥有过的云涛,只是图具云涛外形的空壳子而已;而这个抱怨个不休的不起眼女人,却已拥有了云涛,一个真真切切的狄云涛!
复抬起右手,再细细观那闪亮亮的戒指一刻,叹息一笑,轻脱了下来,轻轻在掌心拈了拈,便又轻轻地放到两人围坐的石桌中央。
海兰不由停住抱怨,悄悄盯住那张哀怨的美丽脸庞。
“曾经,我以为爱情大于一切,却为了财富而舍弃了它;曾经,我以为财富是世间最可信赖的,所以我努力追逐财富,将爱情又一次抛到了脑后,而今,我确是拥有了财富,却再也寻不回爱情了。”见海兰疑惑的样子,轻轻一笑,“我的爱情被我卖掉了。”这只钻戒,为她赢得了一间公司,一间很大很大的广告公司——鸣远广告集团,“我无法留住他,可我留住了他十几年奋斗过的一页历史。”
“什么?”海兰不解这位哀愁美人所讲的,她的话像一首诗,可自己,却不解诗意。
“没什么?哦,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他,是你的了。”诉不尽的哀愁,随着轻风淡淡散去。
“它?”瞄一眼桌上的硕大钻戒,海兰皱皱头,“我才不要咧!”那么大一颗钻石若戴在指头,被宵小们盯住了不就坏了?点点头,望望远去的女人,她决定,她也该走了,因为她想回家了,回那千里之外的都市,回她那可爱的——家。
起身,伸伸腰,也走下凉亭慢慢踱了出去。至于桌上的钻戒,嘻,谁想要谁要好了,她才不屑要哩!
第九章
时间,地点,人物,不停转换;心情有时也会时喜时悲。
但,大体讲来,一切又没什么不同。回到熟悉大都市的海兰,犹如得水的鱼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开始了悠闲的爬格子生涯。依旧是梦中的浪漫,依旧是心中的风花雪月,依旧是灰姑娘的美丽恋情。
爬爬格子,听听音乐,读读书,逛逛街,没什么不一样啊。虽然身后少了一只唠叨虫,偶尔会觉得有些寂寞,但享受寂寞,也不错啊。
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还未遇到狄老大时的平凡生活。
一切,没什么不同嘛!
直到那夜,她被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激情惊醒。
急促的喘息,如电般袭上心头的颤栗,火烫的身,以及紧紧贴俯在身上的沉重压力——
犹在梦中。
她睁开眼。昏黄的夜灯下,那张刻烙在心头的熟悉面孔,正寸隙不留地埋贴在她胸上,一双乌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望着她,眼中蕴藏的激情与渴望,就那么赤裸裸地显在她面前。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启口。
三个多月的分离,相思,早已成灾。
缓缓抬起右手,毫不意外与他的五指交缠。
“你握得我好痛。”依旧如过去两年多的每一次激情时刻,她抿唇低低抱怨。
“相信我,我比你更痛。”狄云涛一脸的柔笑,握着温温的暖手慢慢贴上硬唇,轻轻地舔吻,而后张嘴狠狠咬上软软的手指,惹来低喊。
“哇!好痛!”不依地扁唇叫屈,扯过某人的铁掌,尖尖的犬牙狠狠回咬过去,心,急擂如鼓,她不是在梦中啊!身上熟悉的重压,胸前熟悉的热气,阵阵涌袭过来的颤栗。她猛地瞪大眼珠子,“小人!又偷袭!”
闷笑声从胸口持续传来,“小狐狸!谁叫你这么睡相诱人!谁叫我总戒不掉‘恋童癖’?”又重又狠的热情,引得身下的小女人禁不住地低喘,渐被扯入了激情的漩涡,与他一起沉入热情的舞动里……
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悸动与炙热,好似离开大海太久的游鱼,一心扎进深海里,再也不想离开哪怕一分一秒。
激情的最后,是倦极的交缠,紧紧相拥。
“松、松一点啦!”细细喘着气,海兰用力推挤紧覆着的身躯,“我没法子呼吸啦。”身上半褪的睡衣也弄得她浑身不舒服,“让我整整衣服。”
“不要。”哑哑的低语在她耳畔喷出炙热的气息,大掌,三两下褪尽了两人身上半隔的障碍,复又叠伏在丰润的娇躯上,低低叹笑,闭目细细享受那似已隔了千年的温暖。
啊,回家,真好。
“不要用力压我啦!”伸手拍拍那酸硬的身躯。海兰挤着皱脸,“压得我好难受。”三月未见的相思之苦,她也晓得啊,可没必要一见面便这么激动吧?
“可我很享受哟!”吮上柔软的肩,狄云涛闭目轻叹,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天荒地老下去,他实在爱极了伏在这丰润娇躯上的感觉。
“享受个头啦,下来!”伸手扯一扯颈旁的黑发,下了最后通碟,“不要让我生气喔。”她的生气意味着某人夜卧客厅的惨剧。
“分开了这么久,还是一点也不温柔。”低低抱怨两句,只得咬牙退开,翻身,一扯,将爱极了的身子紧拥到自己躯上,“行了吧?”
“凑合凑合吧。”轻轻蠕动几下,寻个舒服的位子趴卧着,又引来某人的低喘。
“海大姑娘,你当我是木头不是?”三个月没吃过一口,他大爷饿得很哩!
“你狄老大是不是木头人我不知,可我却做了三个月的石头人,没人管没人关心,高兴着哩!”竟敢不闻不问地丢开她,不说句歉意,一回来先吃个干净。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呵呵,要翻旧账啦?”自知理亏,先摆出最迷人的笑,准备“牺牲”色相,“我忙啊。”
“对哟,您狄大总裁自然忙啊!”伸手拍掉在身上造反的毛手,在龙心大悦之前拒绝提供任何“福利”,她也笑,“整日忙着与‘初恋情人’拉拉手,贴贴面,叙叙难忘旧情,再忙着举办一个轰动的选妻宴,最后顺便忙着与‘亲密爱人’去游玩一趟,度度蜜月。对不对啊,狄先生?”扭过头,拒绝自己心中隐含酸气。
“你生气啦?”像小猫似的,挺挺的鼻尖在那圆润的肩上摩啊摩,“我的海兰原来也有女人的一面,也会吃醋啊。”宠溺的话语,满含着怜惜。
“喂,蜜语甜言你以为哄得了我吗?”将那颗讨厌的大头狠狠推开几分,恼他不着边际地闲谈。
“好,我不哄你,咱们从头来过。”抱着海兰靠坐起身,狄云涛不再逗她,脸上瞬间显出了成熟的一面,“想问什么尽管问,一切如实奉告。”
“呃?”对他的快速转变倒有些不适应了。
“傻啦?”俯首碰碰那有些呆愣的小脑袋,狄云涛轻笑,“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出来啊,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明憋着一肚子问题,却不知把握机会,他可爱的小妻子哪!
眨眨眼,明白过来,她马上开炮:“你还爱朱丽娅吗?”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不爱,自从遇到你我就再没喜欢过任何其他一个女人,朱丽娅只是我一段过去,我没有留恋过去的习惯。”啾!送一个响吻以作证明。
“不要打扰我!”推开那颗蛊乱心跳的大头,心中有些窃喜,“为什么在香港对我不闻不问?”害她以为成了弃妇,也让阿义伯他们同情了好久。
“我也想闻想问更想吻你啊!”委屈地扁扁嘴,“可你也见到了,狄——”艰难地改口——在海兰的怒瞪之下,“爷爷,爷爷一见我便将那么多那么多的资料扔到我头上,我忙得昏天黑地,深夜给你打电话也是抽我短暂的休眠时间耶!”说得十分抱屈,“你呢?也对我不闻不问,从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害人家也以为成了‘弃夫’!”
“呃——嘿嘿,嘿嘿。”不自然地干笑几声,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准备放弃他、一切由他的缘故。
“小没良心!一点也不努力为我打拼!想放弃我,对不对?”亮晃晃的牙,猛咬住那俏鼻,一泄心中火气。
“唔——”挣扎着救出鼻子,喘几口气,也有些火大,“喂!你还敢这样说!”双拳先捶过几拳去解解恨,“当时能怪我吗?在香港那些天,报纸、电视、刊物……哪一种没提到你?你是谁?你是高高在上的狄氏新一代掌门人,是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高贵宠儿耶!可我呢?我又是谁?我只是一个大都市中混饭吃的小人物而已!”
吸吸鼻,正要再讲,却被大手捂住红唇。“不许这么贬自己!你是我的宝贝,我不准任何人说你,你自己也不准。”就因为珍惜他的小女人,才不愿让她曝光在世俗眼前。
“喂,让我讲完好不好?”拉下他的大掌,与他紧紧相缠,“不然我曾想过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眼中有些发烫,他的宝贝!
“好,你说,我听。”紧紧拥着小女人,静静倾听。
“其实从我一嫁你我就明白知道,我们两个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云泥之别,怎能无差?”两个人的差距,显而易见哪!“偏偏我嫁给了你,就好像我小说中的情节一样!可那只是爱情童话啊,而我们呢,却是现实中的人物!”现实与童话,岂仅仅是云泥之别?
“不光是这些,对不对?”狄云涛一阵心酸,他总以为只要尽心地宠她、怜她便好,却忘了他的小女人也是心思敏感得很!
“是啊!我也有我的骄傲,有我的傲骨啊!还有——自卑。”低头沉思,“我不想只靠你,我也能闯我的一片天地。可是,我也明白,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平凡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