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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嫁给我。”狄云涛握住我的手,稳稳的心跳由他暖暖的大掌中缓缓传过来,似是给我无语的承诺,让我再也讲不出一字反驳。
心,悄悄掉了。
第二天,我嫁给了他——
两个互不了解的人,两个一辈子或许也不会产生瓜葛的人,经过了短短十个小时,竟然结了婚,成为了一个整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下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吗?
有吗?
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吗?
有吗?
有吗?!
……
“海兰?海兰?醒一醒。”耳边,似有人在温柔地低喊,惊回了我的神志。
我呢喃两声,用手揉揉发涩的眼,“干什么?”
“做噩梦了?”头上,是狄老兄关切的俯视。
“没有,正做春梦哩!”我瞄一眼床头闹钟,才早上五点。今天是周末,可以拖着他陪我一起赖赖床。
“你呀!”他低笑连连,复又躺下,将我稳稳地揽在胸前。大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抚着我的背。“狄老大?”我试探地唤他。
“嗯?”他吻吻的额头,热热地气息扑在我脸上,让我不由地轻颤,惹他轻笑。
“我又梦到咱们相识的那一天了。”我伏在他胸前,有意无意地瞄着他的表情。
“哦。”平平淡淡的回答,我寻不出丝毫波动。
“你到底为什么娶我?”不死心地再问,却早知得不到答案。
“可怜你没人要,顺便满足你女孩子的青春幻梦呀!”他低头咬咬我不算挺的鼻,惹我皱眉抗议,惹他又是低笑连连。
看吧,又是这个敷衍的回答。
“不理你!”我扭转身子,气他的逃避,更气自己的——陷落。
我——爱上他了——爱上了一个并不爱我的男子。
其实,当初答应嫁给他,嫁给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嫁给一个与我是云泥之别的人,并不只是一时的冲动。
在他站在我面前,高高地俯视着我的那一刻,心,早已微微悸动。
一见倾情。
晚上敞开心扉地对他一坦从无人知的内心世界,不由自主地以真面目对他,是我的不自禁。
再见倾心。
既使知道他是我童话中才有的影子,是我编织的浪漫小说里才存在的幻影,是我梦中的一丝微风啊……
还是答应嫁给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想试试有没有梦想实现的奇迹出现。
就算是放松自己,让自己暂时生活在想象中的仙境吧!
就算总有梦想破灭的那一刻。
就算会陷进去,再拼命地用笔发泄内心的渴望也换不回原先的快乐,换回一个人的自由日子。就算——失了灵魂——
我也要不顾一切地跳进他的生命里——
爱他——
初时的爱,或许是对幻想的迷恋,毕竟,从我看爱情故事的那一刻起,我便渐渐生活在了自己修建的爱情城堡里。
而两年多以后,现今的爱,是一个女子捧着真心——以生命起誓:爱他!
尽管,他不爱我。
他做到了那晚他所承诺的一切:将他工作之余的时光全给了我,陪着我,让我可以随时靠入他敞开的胸膛,用尽一切方式宠着我,怜着我——
除了爱,他将一切全给了我。
……
谁相信,他的身世背景、他过去的一切、他工作的性质,我一概不知?
毕竟,我们结婚两年多了。
可,除了我的家人,谁又知道我结婚了?
我的朋友只知我有一个同居男友,常调侃我从不现宝。
编辑部的小编们都笑我是不是因为对爱情幻想的太过执着,所以假想了一位亲密爱人。
而他,处于鸣远三大黄金单身汉之首,还用说些什么呢……
两年多来的共同生活,我认识了他现在的一切,我深深地为他着迷,他了解我的一切喜好,完美地扮演了一位称职“丈夫”的角色。
七八百个时日,我们有了深深的默契,知道哪些可以随意说,哪些却不能讲;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却是不能碰触的话题。
我一直深深地、明了地知道……
但却总不觉得伤心、悲哀。
因为,路是我自己挑选的,无论对或错,坎坷、泥泞,我都要勇敢地走下去。我要好好地度过现在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好地享受现在的幸福。
直到——
梦幻破灭的那一天……
或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是不是?
从好的一面想,我编织了那么多的爱情故事,那么多的问题都能被我解决掉,牵了那么多的红线线——我是爱情大专家耶!
天下,有我爱情专家解决不了的爱情问题吗?
或许狄老兄今天不爱我,可或许明天他便会发现爱上了我。
也许狄老兄心里有许许多多困扰了他很久的情感难题,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畅言,会一一告诉我。
但,就算他不告诉我又怎样?我爱的是现在的他,而不是从前的他。
一切,由相识的那一天起,是我们新生命的开始。
我是专家我怕谁?
嘿嘿,狄老大狄仁兄,不信我海兰医治不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乖乖对我说一声:我爱你——海兰!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等着瞧吧!
嘿嘿……
“笑得这么恐怖,是又想起整我的招术了吗?”温温的鼻息尽撒在我的耳后,痒痒的,我无意识地挥挥手,转身埋进软枕里继续做美梦——狄老大跪地向我求婚耶——尽管我们早已公证结婚了。
不过,还是挺爽的。
嘿嘿——
“赖床的小胖猪,别笑得这么贼了,快起来吃饭!”
讨人厌的蚊子老围着我耳朵打转,我不耐地伸手去打,不知道美梦难做吗?不要老是烦我!
“你要的醋鱼排骨、芙蓉汤丸,又不想吃了?”我的手被握住,“再不醒,我可开动喽!吃不吃?”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听“吃”字,我立刻同周公道再见,猛地翻身坐起。“吃!在哪里?”挥掌推开阻碍视线的大脸,双眼骨碌碌地到处乱窜。
“啧,一提到吃,比谁都精神。”床畔的大人物不满地双手抱胸,右脚在地板上不耐地打着拍子,帅帅的脸上挂着笑,“十二点准时开饭,过时不候!”点点头,“快去梳洗。”大人物光荣退场。
我抬头看看表,啊,还有三分钟?
立刻跳下床,三两步闯进浴室,两三把洗好脸,四五下顺乱成一团的发,六七下用沾水的牙刷擦擦牙,OK,一切完毕!
时间——我扭头瞅瞅卧室的挂钟,正午时间十二点整!
再三跳两蹿,进得饭厅。桌上,正是我朝思慕想的、等了好久的菜!
我马上打住,持起竹筷,如一只小狗般,睁大眼,讨好地冲桌前的大人物媚媚一笑,“早呀,狄老大。”
“还早?”大人物哼也不哼,“猪呀,贪睡又贪吃,睡衣又不换掉。”对我的模样不置可否。
“呵呵,反正也没外人。”我紧盯着餐桌上香气四溢的各色菜肴,咽咽口水,竖耳细听狄老大下达“开动”的命令。
“啧,我怎会一时昏头,娶了一个贪吃鬼呢?”他叹息地摇摇大头,对我可怜的馋猫相视而不见,再一次进行千篇一律的说教:“记住了,出去可别说是我的老婆,免得人家笑我娶了一个好吃鬼!好啦,开动!”
呵呵,只要能吃,管他狄老兄说了些什么让我受伤的话哩!
我立刻埋头大吃,将听到的那几句调侃的玩笑话抛诸脑后。心,是伤了那么一点点,本来就不为人知的婚姻,又怕谁知晓呢?可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听多了,早已麻木的心,还挺得住!他也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也入座,不再说什么,只含笑看着我狼吞虎咽,静静地给我布菜。
一时间,满室菜香。
“啾啾,啾啾……”
门铃响了。
我塞了满嘴的菜,抬头惊愕地望向同样惊愕着的狄老大。是谁呀?两年多来我家门铃从未响过哩!
“你吃,我去看看。”他放下竹筷,快步拐出饭厅,穿过客厅去玄关开门。
隔着两间屋子,我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只是继续吃我的菜……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却总不见狄老大重新拐回来,我渐渐坐不住,满桌的珍肴虽依旧诱人,却再无吃的欲望,想了半响,丢下筷子,委屈自己暂别饭桌,去瞅瞅外面。
会是谁呢?
——来收管理费的?
随即摇头否决。这所黄金物业住宅大厦,采取的是全权物业管理,只要每年上交一笔可观的费用,其他,别无款项需要入住者平日支付。
——敲错了门?
这一层住户只有我们一家,再者,也不需耗掉狄老兄五六分钟时间呀!
——朋友来访?
不对,我们的住址并没知会过任何人。
短短的二十来步路,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也寻不出是谁最有敲门的可能。直到我转出饭厅,步过大客厅,走到了用一幅木雕屏风同客厅隔开的玄关入口,我才猛地止住脚步,心顿时紧紧揪成一团,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狄老大,正静静地拥着一个人,从圈在狄老大脖颈上的纤细玉手看,他正拥着一位女子。
女子被狄老大的高大身材完全遮住,我只能从玄关一侧的穿衣镜里,窥得女子的半遮容颜。
柔顺的青丝倾泻在腰背,合体的雪白长裙裹住婀娜的娇躯,柔柔的蛮腰不盈一握,清丽的完美脸庞上,翦翦的水瞳闪着秋桐颜色,螓首微偏,轻倚在我熟悉的宽广胸膛上。
——狄老大,就站在洞开的门旁,静静地拥着美丽的女子。
时间,一下子停在了这一刻。
游动,悸动,许久不见的深情。
他们紧拥着一动不动。
我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却又恐惊扰了紧拥的两人。
终究,我清清嗓子,试着用平时的轻快语调,“老大,请客人进来呀!”
狄云涛回头望了我一眼,平静地点点头,拥着女子从我身边绕过,转进客厅。
我又呆立了一刻,耸耸肩,上前两步轻轻地合拢了大门,手握着门柄又呆立了一刻,再耸耸肩,慢慢地踱回客厅。
沙发上,俊朗的男子,清丽的女子,交握的十指,紧贴的身躯,静静地拥抱——两个人的空间,似乎没有一锥之地可让我容身。
我复又耸耸肩,又慢慢地踱回饭厅,照旧坐回原处,照旧执起竹筷,依旧吃得狼吞虎咽。只是,菜肴似乎稍稍难咽了那么一点点,让我不再有食指大动的渴望。
心里,隐隐约约明了一件事:许是我梦该醒的时候了。
只是,有些想笑——
幸福,我幸福过;只是,有些想哭。幸福,可曾真的来临过?
我依旧吃得狼吞虎咽。
拒绝去体会心受伤的感觉。
拒绝去安抚躲在暗暗一角偷偷哭泣的——我。
心,在偷偷妄想——
或许,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疑……
第三章
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其实,我何尝不想真真切切地大声告诉你:因为你平平凡凡的快快乐乐;因为渴望也能够如你一般真实地生活,不用戴着令人窒息的面具;因为你是那么一个真真实实、平平凡凡,却快快乐乐、容易知足的小女人——一个平凡的小女人——却是我或许一辈子也渴望不到的平凡女人。
我欣赏你,我羡慕你,我喜欢你,却不能明明白白地大声告诉你。因为,我早在认识你之前,便发过誓:这辈子,除了“她”,我绝不对任何一个女人说一句“我爱你”,哪怕是“我喜欢你”。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且注定一生一世都欠“她”的债。情债。
三十多年前,陪我来到这浑浑世间的,不是期盼已久的喜欢,而是刻骨的怨恨、咒骂。因为我的孕育,使已经疯了的年轻女子更是疯癫;我的出生,更是夺走了孕育了我的“母亲”的性命!
怨恨、咒骂,一切只因——我是一个不知父亲为何人的杂种,我是一位年轻的、美丽的、受尽宠爱的豪门骄女被轮奸后的产物!
上苍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若是赐给我血肉的女子身子不是那么娇弱,我是不会存在于这世间的。
可,偏偏不受欢迎的我终究降临在了这人世,恨不得生喝我血的男人却不得不抚育我长大,因为我身上毕竟流有他女儿的一半血脉,毕竟是他现存的惟一的——“亲人”。
哈,亲人!
一面对我不停地咒骂、怨恨,恨我的出现夺走了他女儿的性命;一面对我精心地照料,严厉地教导,因为我是他惟一的“亲人”!
一个恨不得一把掐死的“亲人”!
自我懵懂懂事时,我便知我生存在夹隙里。
身前的咒骂、怨恨,背后的严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