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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棉衣下柔软的、玲珑有致的身体。
芸娘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只见盒子里躺着一只莹润通透的白莲花玉簪,雕工精致,簪头的那朵小小莲花可爱而逼真。此时,月亮刚好也突破了乌云的层层包围,探出大半个头,在洁白的月光的照射下,玉簪发出柔和的、莹润的光泽。
芸娘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好美的玉簪。”
萧靖北听到芸娘由衷的赞美声,也开心地笑了,“这支玉簪是我那日在靖边城所买,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了你,觉得它就应该带在你的发髻上……”
宋芸娘笑着打断了他,“哦,这就是那日你说买给靖娴的玉簪?”
萧靖北脸微微一红,幸好在夜色中看不分明,他一五一十地向芸娘坦白:“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那么说,后来却也不好贸贸然送给你了。今日送你的聘礼中虽然也有几支金银首饰,却都是我母亲托人在靖边城所买。只有这支玉簪,是我亲手为你所选,已在我身上贴身放了好多天,一直寻不到机会送给你。上午在你家时,我便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玉簪送给你,这是我给你的定亲之礼……”
宋芸娘闻言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她一直有些不确定萧靖北和自己定亲的缘由,是对自己有足够的情义,还是只是出于侠义,为了让自己避开王远而出手相助?此刻,她明白了,原来萧靖北对自己早有情义,原来他真的是心悦自己,原来自己并不是自作多情。她只觉得一颗心甜甜蜜蜜,似乎泡进了蜜水里,看着那支玉簪,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拿起来,轻轻在手中转动,细细打量,只觉得触感冰润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萧靖北见芸娘脸上掩饰不住的喜爱之意,不禁有几分自得地说:“说来也巧,当日许安平也看中了这支玉簪,幸好我先到一步……”
此言一出,两人俱都是一愣,萧靖北心道,许安平又何止是买玉簪比自己晚到了一步。他回过神来,笑道:“萧某何其有辛,能够得到芸娘的青睐和芳心。”
宋芸娘垂首低笑不语,心中却又想起了许安平和他送的手镯,眼神一暗,心中仍是涌上了几分不安。
萧靖北看着芸娘未戴任何饰物的秀发,便从芸娘手中拿起玉簪,轻轻插到她乌黑的发髻上。只见在清冷的月色下,芸娘整个人笼罩着一层的神秘的、朦胧的光芒,她莹白的脸庞泛着微微的红晕,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晶亮动人,黑压压的发髻上,莲花造型的白玉簪越发增添了她的光彩,显得端庄圣洁;刚刚哭过的鼻头微红,嘴唇光泽红润,此刻唇角微微翘着,又显得娇俏可人。萧靖北一瞬不瞬地看着,只觉得哪怕是月宫中的嫦娥只怕也不过如此。他忍不住拥紧了芸娘,喃喃道:“芸娘!芸娘!芸娘!萧某何其有辛!何其有辛!我今日实在是太欢喜了,似乎从未有这般欢喜过……”说罢,又面带祈盼地问:“芸娘,你……你欢不欢喜?”
宋芸娘羞涩地半垂下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我也很欢喜。”
萧靖北只觉得心花怒放,心情激荡。他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岁,以前的一切生活都是他人所安排,他拥有了太多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富贵、荣华、虚名……在过去压抑隐忍的日子里,他从未能真正想要过什么,追求过什么。此时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真真正正想要的,觉得这幸福来得是这么迅速和不真实,他想放声大笑,想向所有的人欢呼自己的欢喜。到最后,他所有的激动,所有的欢喜都化为行动,他紧紧抱住芸娘,似乎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他深情地凝视着芸娘,郑重地立下誓言:“芸娘,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好好疼你,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过上好的日子,决不让你再受苦。我要……我要让你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宋芸娘也不再抗拒萧靖北的拥抱,她静静伏在萧靖北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身前这人是那般强壮,那般可靠,觉得在他的庇护下,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未来,担心生活。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肩负着一家的重担,是那么的累,那么的力不从心。现在有了眼前这男人做依靠,似乎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只觉得既轻松又心安,她轻声道:“萧大哥,我……我也会好好做你的……妻子,全心全意待你,和你……和你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萧靖北听到宋芸娘道出“妻子”二字,只觉得心情激荡,他第一次觉得“妻子”是和自己并肩而立,和自己命运紧紧相系的那个人,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可以互相分享喜悦、分担苦痛,可以共同面对困难、共度逆境。而不是以前那个家人安排的一个顶着“妻子”之名的“陌生人”。
他低头看着芸娘光洁的额头,情不自禁的在上面印下深情的一吻。宋芸娘一阵战栗,只觉得又慌又乱,又害怕又甜蜜。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静静照耀了一会儿,似乎也为他们的热情而羞涩,又悄悄躲进了云层,留下一片黑暗,却为他们提供了更多便利。萧靖北和宋芸娘在浓浓夜色中互诉衷肠,似乎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无法表达此刻内心的激动和情义。
突然,宋芸娘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近,忙吓得缩紧了身子,一动不敢动。萧靖北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在她耳旁细语:“不要怕,是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巡逻。”
宋芸娘被萧靖北喷在耳旁的温热气息羞得面红耳赤,她静静听得那脚步慢慢远去,只觉得既刺激又心慌,忍不住低声问:“他会不会再转过来,被发现了怎么办?”
萧靖北轻笑道:“不用担心,发现不了。守城的士兵注意力大多放在城墙之外,城墙里面小小的动静他们不会在意的。”
宋芸娘想了想,又问:“萧大哥,此时城门已关,你如何回去?”
萧靖北似乎这才想起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虽然满心不舍,恨不得就留着芸娘在这里永远待下去,终究是不现实,只好道:“是我考虑事情太不周全了,不该拉着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此刻也太晚了,你今日累了一天,确实要好好休息,不如我先送你回去?”
宋芸娘点了点头,仍是问:“那你怎么办?”她突然发现萧家住在城外是那般不方便。
萧靖北想了想,不在意地说:“你别管我,我总有办法,倒是你却是要回家歇息了,免得宋大叔担心。”
宋芸娘撇撇嘴,心道,爹爹只怕还在梦里吟诗作赋呢。她本想着,荀哥儿不在,干脆留萧靖北在自己家和爹爹挤一晚,可又担心明早起来爹爹必是百般盘问,正有些左右为难。毕竟了两人只是定亲,万一明早街坊邻居看见,只怕又是好一阵子闲言碎语。
萧靖北见宋芸娘眉头紧皱,想了想,便笑着说:“没关系,我手下有一个士兵是一个人住在堡里的上东村,只和你们家隔了一条巷子,我曾经去过他家。我送你回去后,便去他那儿对付一晚,你不用担心。”
宋芸娘面色一松,仍有些担心地问:“那你母亲那儿……”
萧靖北一愣,摇头叹道:“芸娘,你这人,就是为别人思虑太多。你放心,换岗的时候,我已让隔壁的徐文轩给我母亲带话,说我今晚有要事,要继续留在城门驻守,我母亲他们不会担心的。”
萧靖北毕竟是二十多岁的男子,做事沉稳周全,虽然今日一时冲动,累得芸娘半夜出来与他私会,但他将方方面面的事情考虑得极周全,竟是没有生出别的什么旁枝末节出来。
此时寒气更重,芸娘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萧靖北有些心疼和自责,他脱下棉袍,披着芸娘身上,芸娘自是托辞不肯,萧靖北柔声道:“我是练武之人,这点寒风算不了什么。若是你冻得有个好歹,我可是不知要如何心疼和内疚了。”
芸娘无奈,只好紧紧裹着还带着萧靖北体温的棉袍,在他的护送下回到了家,又目送萧靖北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她合上院门,紧紧靠在门上,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着,心情激动不已,她从未有过这般大胆的行为,这一番深夜私会既刺激又紧张,更多的却是欢喜。她抬手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白玉簪,露出了幸福的、羞涩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钱夫人的怒火
次日早上,一缕阳光早早的从窗子里探进来,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宋芸娘昨晚上激动得翻来覆去,一夜未眠,临近凌晨才略略沉睡了一小会儿,做了好几个香甜的美梦。清早,她在几声欢快的鸟叫声中醒来,只觉得心情格外轻松喜庆,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期盼。
院子里,宋思年已经起来,此刻正端着一只装了谷粒的粗碗,慢慢撒着谷粒喂鸡。十几只鸡一边欢快地啄食着,一边发出咯咯的叫声,院子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宋芸娘整理好衣袍,满面春风地和宋思年打着招呼:“爹,您起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宋思年看到神采飞扬、眉目含春的女儿,不觉十分欣慰。早上起床时,他看的自己衣袍口有吐过的污迹,来到院子里,又看到晾晒的被子和床单,便有些心知肚明。他迟疑地问道:“我昨日是不是喝多了,都不记得萧家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了。我……昨日没有出丑吧?”
宋芸娘噗嗤一声笑了,欢快地说:“爹,您昨日可是好好展示了一番,把萧家人都镇住了呢。您出口成章,洋洋洒洒地作了一长篇赋,可把一屋子的人都惊住了。”
宋思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自知自己醉酒后有些放浪形骸,平时也十分克制。只是这些年来,一是饮酒机会少,二则实在是高兴,昨日不小心喝多了一点,却不想在亲家面前出了丑。
宋芸娘见宋思年面露难堪之色,忙宽慰道:“爹,昨日大家都高兴,萧家他们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没关系的。”
宋思年也大气地笑道:“对,对,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想了想,又捉狭道:“真真是女大不中留,瞧你,还没出嫁都知道帮婆家说话了。”
宋芸娘倒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羞涩地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早饭。她见宋思年一改往日的颓废之色,面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意气风发,便很是欣喜,手脚麻利地挽起袖子干活,动作也格外轻盈。
丰收过后,日子比以前宽裕了许多,再加上芸娘心情愉快,做早饭时便费了点心思。她不怕麻烦地揉了面,擀制了面条,想到柳大夫和荀哥儿只怕会来吃早饭,便煮了一大锅,又将昨日多的肉切成细细的肉丝掺进锅里,出锅后撒上翠绿的葱花,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冒着腾腾热气,色香味俱全,不禁让人胃口大开。
正房里的小桌上,宋思年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边赞不绝口地说:“芸娘,你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想了想又失落的叹道:“唉,可惜以后就吃不到你的手艺了,倒是便宜那姓萧的小子了。”
宋芸娘红着脸埋怨道:“爹,瞧您说的什么话?那我不嫁了啊,反正我也不想嫁,到时候您可别天天在家里唠叨。”
宋思年便望着芸娘呵呵地笑,正打算再打趣芸娘几句,院门轻轻被推开,只见荀哥儿背着药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问:“好香好香,是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他的脸被外面的寒风吹得红红的,一双眼睛却格外黑亮。
他的身后是笑眯眯的柳大夫,此刻也一个劲地嗅着香味,问道:“芸娘啊,你趁我这义父不在,和你亲爹躲着吃什么好吃的啊?”
宋芸娘忙起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着说:“哪能忘了义父啊,都在锅里呢,这就给您盛去。”
四人围坐在正屋的小桌旁,亲亲热热地吃完了香喷喷、热呼呼的肉丝面。饭后,宋思年激动的心情不能平复,便拉着柳大夫聊起了芸娘的婚事。
宋芸娘自然不好意思多听,收拾完碗筷,便羞涩地回了房。她坐在炕头,手里拿着婚书呆呆看着,突然惊觉距离婚期居然只有短短数月,却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她便觉得一时冲动之下,这婚事是否定的太过仓促。定亲的初衷只是为了逃避王远,现在却真的成就了一段姻缘。想到王远,芸娘便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她将婚书仔细包好,小心地揣进怀里,走进正屋向宋思年和柳大夫说明事由,便急匆匆往防守府而去。
防守府的守门士兵看到了娉娉婷婷走近的宋芸娘,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这小小的防守府没有秘密,王远想纳宋芸娘为妾的消息早已在一众下人中传遍。
他笑眯眯的看着芸娘,热情地说:“宋娘子,你是来找王大人的吧。你的消息可真灵通,王大人昨天晚上刚刚回来。”说罢,露出了暧昧的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