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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边际的言词,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苦楚,因为那时的我还不懂得如何去反驳或者说是保护自己。
有时我在河边洗衣服,经过的孩子会用石头砸向水里,溅我一身,甚至把我推进河里,然后在岸边拍手讥讽的笑,并大声叫喊:“你这扫把星,克死了母亲还有哥哥……”或者干脆捉虫子塞进我的衣服里,起初我会吓得直跳,后来我对此似乎开始免疫,因为我慢慢懂得,所有这些我所表现出来的害怕,所能招来的便是他们变本加厉的“迫害”与爽朗的笑声。
他们是如此轻易便得到我所没有的东西,因此那在他们的眼中便是廉价的,人总是会本能的去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即使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们不懂我强忍着眼泪所坚守着那点自尊是为了什么,他们更不懂我背对着那些嘲笑,离去时咬破嘴唇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们不曾经历过,所以我也不求他们能懂。但这些嘲讽和笑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一下一下地刺进心里,然而便是这些刺伤我的东西却根深蒂固地郁结在我的成长中。
小的时候,每当受伤,父亲会用药酒为我推揉。有时他会抱着我,并不说话,可我抬起头时便可以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微光下,深深浅浅的皱纹模糊了他本该硬朗的棱角。每当这种时候我总会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它不断地从胸腔里面涌出来,卡在喉咙里,叫人难受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过对此我也只是无力地轻声嘀咕:“等我长大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后来,后来的后来,我就再也不敢这样说了。
受伤了就自己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舔舐伤口。那些“恶作剧”还有所有的伤害慢慢的堆积,堆积成一种习惯。我可以当作视而不见,不是我真的不在意,是我不能在意。我曾天真的以为,只要遮住双眼便可以遗弃全世界,直到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原来逃避并解决不了问题,心一样会痛,一样会流血。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在我的身后,还有那么一个人比我承受着更大的苦痛。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可能每天都阳光普照,很多事情我们宁愿选择规避,都不愿意真是的去触及,我们只愿长久地活在自己的妄想之中,因为自己深知,除却本身,没有人会心疼自己的过去。也因为这种境地,少许的关怀对于我便是弥足珍贵,而村长便是之一。
我一直喊他夏爷爷,他会给我讲很多的故事,即使他们家那个女人在背后黑着脸,他还是微笑着当作没看见。我的身世就是他告诉我的,当然他不是为了揭开那道伤,而是“迫于无奈”。
那天,我在他家门口从中午跪到了日落,求他告诉我事实的真相。这个村子里只有父亲和他老人家对我最好了,父亲是不会告诉我,也不可能告诉我的。可我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定义成灾星,就那样被人无视,所以我只能求他。
那天夜里,夏爷爷端着饭从里面出来,他蹲在我的身前将饭递过来轻声说,“先把饭吃了吧,吃完我就告诉你。”
那个碗上面堆满了菜,里面的米饭已经完全被掩盖了,看起来那么像祭拜神灵用的。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太想知道事实,我捧着碗,三两下就吃光了。
他站在旁边一直叫我:“慢点,慢点。”语气柔和,话间还会笑着用手摸摸我的头发,但眼睛明明闪着异样的光。
那天,我知道了所谓的事情的真相,“心满意足”的倒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原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点,但回到家里,看到那两幅大大的遗像时,我却哭了。我再一次跪在他们的面前,这次的心情却比以往来得更为沉重。
我告诉自己:“夏至希,以后再也不能让别人看见你掉眼泪。”而这像是年幼时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虽然不知以后会遇见什么,可至少那一刻我的语气是那么坚定,似乎花光了全部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当我们的人生都走到一个阶段后便会深刻的明白,人生的苦痛与不堪皆是那么理所当然,那时的我们自会知道眼泪并非对付它的最好的方法,它唯一的用途不过是用来博取他人的同情而已,如今我连乞讨同情的权利都没有,那要它还有何用,倒不如弃了它,让自己不再显得那么脆弱。
或许正是因为脆弱,所以我们才以坚强的姿态去面对世界,因为害怕伤害,才会微笑而淡定的面对伤害,并告诉自己,那不算什么。
老人们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像我这般倔强的孩子便只能将所有的苦楚往心底里咽,以此来填满心里被撕开的伤口。后来我不再奢望能得到谁的怜悯,因我未曾犯下过错,自不必在他们的眼神中忏悔。
许是因为孤独感作祟,我将所有的过错皆归咎于他们的无知或者说是信仰,可这完全影响不了他们隔离我的念头和实际行动。因为长久地生活在这种困境之中,有时我会恍惚间觉得这一切本就不该属于我,我习惯于这种不被得到的“爱”。
我就像一个犯人,被关押在这座叫‘世俗’的牢笼之中,似乎永远都无法挣脱,只能在其中孤独终老。我也曾尝试着去安抚自己的内心,试图让它顺从众人的看法,如果它接受了,那一切便是顺其自然,这样也会让它好受一点。可我最终也无法令它妥协,或许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不要什么。而我这个犯人即使知道自己将被处斩,却仍旧坚守着自己的清白,或许对我来说,捍卫着这点尊严远比身上手承受的伤痛来得重要。
这一切说来本是可笑的,可又有多少人去关注社会新闻是为了证实这个世界里还有众多的人生活得比自己惨,这个世界呈现给我们的美好无非是自己内心虚拟出来蒙骗自己的而已,一切的假象在菲薄的流年之中是经不起任何揣测的。
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人,他想收购村里的土地去搞系统化种植。父亲毅然决然的把所有的土地都卖掉了,唯一不舍的便是那间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十五岁的那年,我离开了记忆里有蓝蓝的天,有清清的河的安溪,也从此避开了那些冷漠而熟悉的眼光。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家都姓夏,但他们却从未给过我夏天一样的温暖。
坐在离开这里的拖拉机上,我的目光一直久久的停留,并不是对此仍有半分的留恋,而是想着在离去时能再看见夏爷爷的身影,这成了我离开的最后一点惦念。可惜在车子走远了之后我都没能看到他的身影,我知道他一定是躲在某处不舍的看着我,只是怕我嘲笑他流泪而不敢出来,但他一定会为我开心的。
望着望着,眼泪就掉了出来,说过不让别人看见我掉眼泪的,但那一刻我已经控制不了了,啪啪的掉落在衣领上。父亲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傻孩子,你哭什么啊。”他的声音都沙哑了,却还微笑着说。
我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好像只要足够的使劲便可以忍住让眼泪不掉下来。
叁.
那天晚上,我和父亲在车站的椅子上过了一夜。我把头枕在父亲的大腿上,仰躺着,看着头顶上那片璀璨的夜空,心里想着,也许这会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看到这方并不大的夜空了,我必须把它牢牢地记住。
车站里只有风穿行过铁轨的声音,风把的我头发吹得凌乱。父亲低下头来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来把被风吹进我眼睛里的头发撩开,然后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似在宠溺的哄着孩子睡觉。他的脸沉浸在黑暗中,如那深邃而遥远的夜空,目光浑浊,让我看不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天空微微泛亮时,我就被车站里涌进来的人流给吵醒了。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像昨晚一样仰躺在父亲的大腿上,他安详地看着我,我的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
我坐起来,把身上盖着的衣服还给了父亲。他起身,可腿似乎因被压了太久而麻痹了,只得重新坐回去缓了缓。半晌才又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说,“你坐在这里别乱跑,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说完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满满的都是拉着行李包的人,把我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父亲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把袋子放在了椅子上,说,“快拿去吃,饿了吧。”袋子里装的是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我把面包拿出来,递到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傻孩子,我吃了。”然后就把目光移开,投进了人群里。
在我大口大口吃面包的时候,父亲将矿泉水的瓶盖给拧开了,然后递过来,说,“慢点吃,小心别噎到了。”他看着我喝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微微弯起的脊背。
中午的时候,火车呜咽着由远处驶进站台来,而我和父亲也该离开了。父亲拉着我,我便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因为人很多,我们几乎是从人缝当中穿过去的。但和周围的人比起来,我们要相对轻松的多,他们每个人都拉着大大的行李箱,而我和父亲就只有几件衣服而已,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了。我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那无数个攒动着的头,心头泛起了些许的酸感。我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枕着铁轨的声音,我带着灵魂死里逃生,安溪最终只不过是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渐渐地隐没在视野中。世界仿佛沦陷了一般,在眼前一点点的褪色。
在火车上,我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只是在我还没有看清它们的样子时,它们就都已经溜走了车窗里倒映出我的模样,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孩,眼睛里闪着光芒,但我知道那不是希望,反倒带着悲哀。
我靠在父亲的肩上,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轻声地问,“我们要到哪去?”
父亲盯着窗外的天空,眼里闪着泪光,他的手抚过我纠结发腻的头发,“带你回家。”
在火车进入隧道时,我的眼泪也悄然的落下,我完全不知道什么在前面等待着我,可这眼泪全然不是因为害怕,倒像是为了祭奠童年所留下的,然而在这短短的两天里,这已是我第二次违背了同自己许下的承诺。
我靠在窗户上,耳边仿佛有风吹过,就像这火车穿过山谷一般,呜咽着,让人感觉就像一曲挽歌,歌颂着离去的不再复返的岁月,努力地从耳膜中钻入,试图把所有的悲哀统统吹散,但最后终究还是只剩下一阵略带哭腔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似一颗住在风中的种子,只有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方能落地
壹.
我们父女俩一路奔逃,终于回到了父亲出生的城市,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选择踏上去安溪的路,放下了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还有彻夜闪烁的霓虹。
父亲在外面低价租了一间房子,以其说租不如说买,因为房东以价格的优势说服父亲签了很长的合同。据说这间房子以前是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女人住的,她还带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儿,她们极少与人交流,人们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她们的来历。后来,她死在了卧室的床上,听说是在某个傍晚见了一个男子之后服了安眠药自杀的,此后,便也再没有人见过她的女儿,人们自然也无暇去顾及这些,太阳照常升起后这件事便被时光搁置了,只是偶尔有人提及时,才会被人们重新挂在嘴边闲谈。因为屋子里死了人,因此便再也没能租出去。
当然,这些都是听周围的邻居说的,因为我们的入住,这件尘封的往事才重新回到了阳光下,似乎在我们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时,它悄悄地由黑暗中逃了出来,而这一切最终也不过只是租下这套房间所附赠的一段历史而已。
我们刚住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堆满了厚重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了,好像依稀还能闻到尸体腐朽的味道,这可能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因为若无人提及那段往事,或许便不至于在我的心中产生这种想法。屋子里还留下了一些小饰品,估计是那个小女孩的,我觉得丢了可惜,便留了下来。
从家里出门便是一条长长的胡同,胡同的两边常年堆积着蜂窝煤,上面用透明的薄膜覆盖着,以防阴天时被雨打湿,以至于每次我从它们中间走过时总觉得里面躲着一个浑身黝黑的人,只要我一不注意他便会将我拉进去。街口的拐角处有一个堆放生活垃圾的垃圾堆,虽然每天都有安排人按时清理,但天气热的时候仍会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来,整个胡同就一直沉浸在这样一种氛围中。道路两旁的墙壁上存有孩子们玩耍时留下的痕迹,一般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