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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接下去,在盯着弟弟的脸时却发现无从开口,因为不知能说些什么。可白晓鹏却突然接着说道,“鸥,过两天我打算回安溪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好像是在等着她的挽留。
离开并不是他心中所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永远地陪在她的身边,到江城的这两个月他无疑是开心的,因为在这里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自己被关怀着。早上醒来靠在床边便可以看见对门厨房里的她正弯着腰在为自己做早餐;某个出去买东西的傍晚回来看见她正把阳台竹竿上晾晒的衣服收进去;某天夜里醒来发现她也还醒着,正侧着身看着自己,便坐起来同她聊天。
他是喜欢这种生活的,虽然甚为平淡,也都是些寻常小事,可他就是喜欢,说不出什么理由,可也因为这种喜欢让他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或者说是基于喜欢上的一种关心。
他知道她因为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会感到无聊,便辞去了工作成天陪着自己;他知道她因为陪着自己到处去而脚底磨出了水泡,却仍是微笑着说,睡一觉就好了;他知道她因为担心自己会在睡着后踢开被子而着凉,所以夜里特地起床为自己掖好被子;他知道她每天都等着自己睡着了之后才会闭眼睡去,而隔天却在自己还发着梦时就已起床……
心里牵挂着一个人是煎熬的,却也甜蜜,念起她时想到的皆是她的好,有时还会因此而笑出声来。他在心中想着,等过两年自己成年了,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为她分担了,到时候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赖在这里不走了。
隔天,白晓鸥给弟弟买了个背包当做礼物,其他人也都有,不过都是些小物件,可唯独没有给夏洛的,并非吝啬,只是不知该买什么给他。如今的他已成家立室,甚至孩子都快出生了,而她连他是否变了模样都无从得知,她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两年前他送她离开安溪时的模样。
白晓鸥在心里想着,自己曾将所有的爱都给他,这可能是她所能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
在弟弟临走的时候,她将锁在抽屉里的那本书拿出来交给他,并嘱咐他一定要亲手交到夏洛的手中。那是夏洛当初初到安溪时送给她的见面礼,它随着她来到江城,一直陪伴着自己,日子虽不算太长,可书页上却已微微的泛黄。
来江城的这些时日里,她看了它不下百遍,只要心情烦躁的时候她便会将它从枕头下翻出来,并非书中的故事有多么的精彩,只是这本书可以令她的心安静下来。如今她已无法将此亲手归还,因为害怕看见夏洛失落的表情,还有自己在他面前窘迫的模样,故而只能借由他人之手来与自己青涩的爱情划清界限。
白晓鹏将那书同所有礼物都塞进包中,而他并未将包背在肩上,而是抱在怀中,像是小时候生日得到的玩具,非得抱着睡觉才安心,似乎不管成长到什么样的一种年龄,在面对所爱之人时,人都会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一种孩子气来,那是一种切实的依赖感,因为知道对方并不会因此而讨厌自己。
隔天她送他到车站去坐车,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临别的时候白晓鸥上前去抱住他,说,“照顾好自己。”虽然如今的他已然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可在她的眼中他却仍是一个孩子,还需要自己如幼时一般不停的叮嘱。
白晓鹏吻了她的侧脸,贴在她的耳边说,“知道啦,以后要你担心的日子还长呢,不照顾好自己怎么看着你担心的样子啊,回去吧,到了我再给你回电话。”
白晓鸥目送着他上车,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她竟跟着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冲他挥手。他也趴在车窗上招手,示意她别再追了,直到火车加速冲出车站时,她的身影才最终被车厢的铁皮遮住。白晓鹏坐回座位上,他在心中想着,下次见面时,自己应该以能为她分担一点生活所带来的压力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只有历经泪水洗礼过的眼睛才能看见悲伤的模样】
壹。
坐了一天的火车,到达市里天已经黑下来了,白晓鹏本可以找间旅馆住下,可是他却着急着回去,他想早点回去将背包里的礼物带给大家,还有抱抱刚出生的孩子,为此他买了连夜的汽车票,准备赶回镇上去。
汽车在雨夜中开得极快,耳朵里全是汽车发动机和雨水打在头顶铁皮上的声音,四周一片漆黑,似乎因为下着雨的缘故,让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变得更加粘稠,朝前望去就只能看见两束车灯所照亮的车前的一小片地方。
车上的大部分人都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闭着眼睛休息,剩下的人也都在望着窗外,似乎只是想从玻璃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模样。车厢内并未有人交谈,沉闷的气氛让本就疲倦的司机昏昏欲睡,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部,可就在这时,路边却突然冲出一个黑影,他慌乱地踩下刹车,并急打方向盘。车子打滑直接撞在路旁的护栏上,在巨大的断裂声后冲出了道路。车上被惊醒的乘客开始骚动,可已经来不及了,车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直到隔天早上有车经过那个路段时事故才被发现,他们报了警并帮着救援,可车上的乘客大都已没了生命迹象。而在事故的路段有一条被撞死的野狗,可能遭到了碾压,它的整个半身血肉模糊,鲜血混在雨水中流得到处都是。
白晓鹏被拉出车厢时身上沾满了泥土,怀中抱着的背包虽被水全部濡湿了,可却异常的干净,似乎在车子冲出道路时意识并不清醒的他还有意将背包护在了怀中。他的身上多处骨折,因为肋骨断裂插进心脏而导致死亡,被泥水浸湿的衣服里不停有血渗出来,将身下的泥土都染红了。
警车和救护车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才赶到,他们将少数几个幸存的重伤员运送上车,其他遇难者便整齐被抬起放在一旁,脸上全部用衣服盖着。警察将他紧抱在胸前的手掰开,试图从背包中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线索,可包里除了那些依旧完好的小物件之外,什么都没有。
后来在他上衣的口袋中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抄着两个电话号码,虽然被雨水化开了,但仍依稀可辨上面的数字,而在号码的前面备注着,家。
那时当他从车窗中看见自己不舍的眼神时,便在心中想着离开时想对她说的话,但最后抱了抱却只是无言。可当自己走远之后却后悔起来,如同镜子上散去的水雾,一切又回归到最初清晰的模样,它照亮那些我们还来不及掩藏起来的秘密,逼迫我们去看清自己尚无法彻底根除的难过。
可如今却已然再无机会说出口了,所以说,当我们在离去时忘了将心中那些话语全盘托出时,请记得提醒彼此,因为我们都将安息,终究可能来不及。
贰。
白晓鸥在收到弟弟死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剪了线的木偶一般,僵僵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嘴里还不断地重复着,死了,死了之类的话。手中的电话也应声掉落在地上,里面传出焦急的询问声,可是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把电话捡起来就挂掉了。
之后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哭,哭到最后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那天夜里,她一个人徘徊在街上,像个傀儡一般,四处游荡。最后她走进了一家酒吧。里面人不算很多,但大部分是结成群一起喝酒的,所以声音显得特别大。
她在一个年轻男子的对面坐下,男子可能以为她是做那个职业的,所以脸上有明显的厌恶。男子问她,“不好意思,请问我认识你吗?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是没见过面吧。”他见白晓鸥没有反应,所以又提高分贝重复了刚才的话。
但白晓鸥由始至终都是那一副僵硬的表情,就像是用模具刻印出来的一样。她刚坐下不久侍者就走过来询问她需要什么,她要了两瓶伏特加,然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空洞,像丧失了焦距一般。很快侍者便把两瓶伏特加放在了桌上,还有两个杯子,白晓鸥把其中一瓶推了过去,然后拿起另外一瓶就往自己的喉咙中倒,让人感觉她此时喝的只是白开水。
男子见她不说话,便也就没有再询问下去,不然到头来失礼的反倒成了自己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就要离开,但却被她伸手一把抓住,“干嘛着急着走,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吧。”她的声音木然却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生活为何这般对我。”虽然声音不大,可却尖锐到似心底的嘶吼一般。
男子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似乎觉得还早,便又仔细地扫视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然后重新坐了下去。头顶的彩灯偶尔会打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短暂的眯起眼来。两个人没有交谈,只是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若有所思,周遭的吵闹声很快便淹没了一切,让沉默的人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她拿起桌上的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一整瓶的伏特加全部倒进了肚子了,然后她把瓶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木制的桌子被震得一晃一晃的,而且还发出像石头砸在木板上的那种沉闷的声音。
男子似乎被那声音给吓到了,只见他直起身来把白晓鸥推过来的酒拿起倒了满满一杯,他抬起头把酒一点一点的倒进自己的嘴里,暗黄的灯光下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凸出的喉结极富韵律地蠕动着,他喝的并不像白晓鸥那么急。
白晓鸥看见对面的酒瓶里还有大半瓶的酒,起身亦要把那些酒拿过来,可是却被男子制止住了。他抓着已经握住酒瓶的白晓鸥的手,说,“小姐,酒不是这样喝的,即使你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也许是刚喝了烈酒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白晓鸥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她抽出那只握住瓶子的手,抓住即将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侍者的衣角,含糊不清地说,“再给我两瓶伏特加,快点。”
男子站起身来亦要说些什么,可是被白晓鸥给打断了,“你就安静地坐下来陪我喝酒,别的你也别问,你也别管,我今天就是想让自己睡着而已,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她的声音柔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男子想都没想就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酒,他像白晓鸥刚才一样一股脑地就把就倒进喉咙了,许是喝得太急,他轻轻地咳了两声,“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今天就舍命被君子。”彼时他已经醉了,说话的时候整个身体不停地晃动着。
直到凌晨两点多他们两个才搀扶着从酒吧里“爬”出来,他们两个干倒了六瓶伏特加,当然大部分都是白夏鸥喝的,此时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白晓鸥倒在男子怀里沉沉地睡着,她身上裹着男子的西装外套,不管男子怎么摇她,她都只是说出一些不成句子的断句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僵立在酒吧的门口,男子本想先扶着她到马路牙子上坐下,可是当他刚想用力把白晓鸥扶好时,白晓鸥却趴在他的身上吐得一塌糊涂。此时他的身上全是白晓鸥的呕吐物,衣服黏糊糊地粘在他的皮肤上,他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厌恶,相反地,他伸出手指把散落在白晓鸥脸上的头发撩起来夹到她的耳朵后面。
男子没有办法,他又不能就这么把一个女孩子丢在马路上,就背着她到酒吧旁边的旅馆去开了两间房。他好不容易才把白晓鸥弄到房间里,忙活了一阵之后他也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叁.
黑暗中,低声的诉泣迅速地蔓延开来,男子被身旁隐约的抽泣声给吵醒了,他爬起来坐在床上,用力地揉着自己因为醉酒而极度疼痛的太阳穴,打开床头边上的灯,看着只剩一条白色被单遮掩着的身体,才算清醒过来。
旁边的白晓鸥蜷在床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着。男子慌乱地抓起自己掉落在床边的衣服穿上,然后蹲在白晓鸥的身旁笨拙地问,“你没事吧。”
白晓鸥没有回答他,但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她抬起埋在手臂中的头看了男子一眼,眼睛里布满了细碎的血丝,就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一样。男子显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就只能起身坐在白晓鸥的旁边不停地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亦是保持着沉默。
半晌,白晓鸥才从自己的哭声中回过神来,她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然后朝男子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停的留下来。男子看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白晓鸥没有挣扎,也许她已经没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