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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青春此岸花-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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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头顶那个巨大的光源毫不吝啬地将所有的热量播散下来,密不透风的卡通装让她头脑发胀。广场上都是来往的人流,如果在鸟瞰镜头的俯视中我们便会看到一窝骚动的蚂蚁,大量的陌生人裹夹着来自城市各处的噪音从身边涌拢而过,他们带着不同的表情,散发着不同的气味,可在你还没看清他们的样貌是他们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白晓鸥站在人群中,把手中的传单递给从面前经过的男女;她一直重复这这个动作,可手中的传单却并未明显的减少。不时有人在她身前停下来,靠在她的身旁摆pose,然后掏出手机来拍照,但是他们一看见她手中的传单脸上便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甚至有的人远远地看见她便绕道走开了。
  易凡接过她递过来的传单,快速地扫了一下传单上印着的食物图案,然后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白晓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她以为是这嘈杂的人声让她产生了错觉,可当她看见站在眼前的易凡时却一时呆住了。
  她本想转身离开,可是笨拙的服装禁锢了她的行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叫住了。易凡从自己左手那沓类似传单的纸张中抽出一张塞进她的手里,“你在这里应该很久了吧,请问你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他指着手中寻人启事上的头像问。
  白晓鸥艰难地低下头,透过卡通头套那两个并不大的眼睛,她看见自己手中那张寻人启事上分明地印着自己的照片。她不敢出声,甚至都忘了呼吸,只是用手扶着头上的头套拼命的摇晃,似不敢相信现实和她开的玩笑。
  易凡露出明显的失落,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沓厚厚的寻人启事,不一会又抬起头来对她微笑,像是一种习惯,可是其中却夹杂着苦涩。他说,“如果你看到她能不能请你联系我。”他用食指指着寻人启事下方的一串电话号码,他食指的指甲盖染上了烟熏的顽固的黄色,他以前是从不抽烟的,这一点白晓鸥深知。
  他脸上的表情落寞,如同一个只能站在橱窗外看玩具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她对我真的很重要。”白晓鸥心头一窒,突然便无端的疼痛起来,像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被绞进机器里那般痛苦。
  她迫切地点头,像是想快点让这个令自己心痛的男人离开,由始至终她都未曾开口说话,她害怕易凡让出她来,更害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啪啪地往下掉。
  易凡礼貌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把手中的寻人启事递给从身边经过的人。
  白晓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被拉长,直至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她抑制不住自己,终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是啊,有些病只要经历过一次便可终身免疫,可有些伤,一旦触痛就会反复纠缠,而今日因为一个念头所引发的种种苦痛便是往日那更深欢乐的最好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失落在于,原本设定好的幸福却突然失约了】

  壹。
  白晓鸥把那一张揉皱的寻人启事平铺在桌面上,纸上那个黑白照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完全不像如今这个只能依靠缅怀来印证时间的女人。苦难在她脸上悄无声息留下的痕迹如同纸上被揉皱的印痕,不管再怎么想把它还原,摊平了依旧会留下一道道交织在一起的疤,仿佛命运粗暴地将她按在地上,撕开衣服,用火红的烙铁烙下的一个个丑陋印记。
  她盯着纸张下面那一串电话号码,脑中不停地闪现出易凡对她说的那句,“她对我很重要。”她移身到床边的电话前,伸出的手指却僵硬得像是被打了死结。只见她的食指一下下重重地戳在电话的按键上,表情极度的平静,可是眼里却翻涌着一种与现实不符的落寞。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一个等待被审判的囚犯,可拿着听筒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那一声声长得足够令人窒息的盲音,她突然便感到害怕,心头似有一波难以克制的潮水汹涌而来。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她似乎可以想象到他匆忙接电话的样子,他应该很害怕错过每一条与自己有关的消息吧,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可当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手中的话筒还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即使在回家之前她刚刚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虽然话筒没有放在耳边,可她却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迫切的询问声。白晓鸥弯下身去将话筒捡起来,手不停地颤抖着,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便重重地将电话扣回原来的位置,空气似乎也被震得泛起了涟漪,一圈圈的晕开。
  挂掉电话后,她蜷着两条腿靠在墙角处,侧脸望着那被老旧木制窗框割离开的那一方灰蒙蒙的天空,眼眶发红。天空下有成片黑压压的鸟群掠过,似乎连它们都急于逃离这混沌的日子。紧闭的门窗将喧嚣关在外面,同时也一并把孤独囚禁在里头,无法释放,它像是从屋子的某个角落里爬出来,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头皮发麻。
  不一会,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轻轻的颤动让桌子上附着的灰尘开始抖落下来。她出神地望着电话窄小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紧紧咬着下唇,牙齿深深陷进肉里,几乎就快渗出血来。袭来的疼痛一寸一寸地吞噬掉她所处的地方,逼迫她无路可退,她的身体靠着墙壁无力地滑落下来,心脏像一个巨大的泡泡群,被切割成无数个细小而破碎的空间。泡沫,无论多么的灿烂与耀眼,最终都将走向破灭,而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残念,终究得在这蚀骨的疼痛之中草草收场。
  小时候老师都教过我们,一件事的发生必然存在着起因,经过,结果,可是后来,她记不得自己为何会遇见他,忘了自己为何会爱上他,可是却没能遗忘,自己已经离开了他。或许打从某一天起,由我们遇见某个人开始,我们便已变得不再坚强,可是他却同时连我们的脆弱也一并带走了,由此让我们在背地里哭得死去活来是,却同时能够在失去所有的日子依旧在人前微笑着。
  白晓鸥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甚至低下头去不敢看那个喋喋不休的电话。可即使如此,那电话铃声却依旧如冰水一样,钻进她的骨子里,让她觉得自己就要因此而窒息。她突然疯了似的从角落里跳起来,扑到电话旁,一把将电话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放不下只因不够痛,心都死了那还有什么可忘不了的。她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让她为了自己而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虽说之前她已经做了。但也因此她现在才会执意自己一个人过,并非不爱了,那旧日的情感一直藏在她的心底,没日没夜的出来巡逻。
  我们总是习惯于给自己套上种种枷锁来束缚自己的“行为”,而这也成了她如今唯一可以找到的用来说服自己内心的理由。她把那张寻人启事撕成碎片,打开窗户撒了出去,纸屑在空中翻滚着,像是她残破的命运被一丝丝地卷进这残风之中。
  也是由于在这种爱恨交织的围攻下,她才意识到,那些伤害与他所给予过的爱的共同点,那就是,不管心里的缝隙多小,在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它们都可以钻进去。
  贰。
  时间把她的身体消磨成一具披着皮囊的骨架,可肚子却越来越大,几个月后她就再也没有能力去上班了,就连行走也变得艰难。她每天呆在家里,就依靠着前些日子打工省下来的一点积蓄维持着生活,连她都不确定那几个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有一天她在收拾着家里的旧东西,打算拿出去看看能不能换一点钱,但是在踮起脚尖拿取柜子上的东西时,却突然感觉到了身下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伸手去摸了一下,只见手上沾满了粉红色的液体。
  她扶着肚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像有好多把刀子同时在身上切割一样,不久羊水就破了。她忍着疼痛艰难的爬到了床上,随手抓了样东西咬在了嘴里。她没有多余的钱上医院,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多么的可悲啊。
  在一顿疼痛的挣扎之后,她陷入了长长的昏厥状态,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将她唤醒。她看着脚边那个血淋淋的小东西,试图坐起来,但是因为此前剧烈的痛苦,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她无力的伸出手去抚摸那个崭新的生命,孩子的身上满是鲜红的血与粘液,皮肉皱皱巴巴的,就像一个核桃一般。
  她把孩子抱在手中,孩子很小,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吹弹可破的皮肤,还带着从自己身体里摄取的体温。这个年轻的母亲却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整个脸庞,嘴角带着苦涩的微笑,脸上残留着风雨过后复杂的情感,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是对是错,这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给她带来什么。
  她伸出手去,想拿桌子上的那把剪刀,但是即使她把手伸的笔直还是无法够到。为此,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桌子的边缘,用力地向上撑起,好让自己得以坐起来,脚便蹬在地板上,用力时身体仿佛似被人用手撕开了一般疼痛。
  她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从地上坐起来,脸部表情是极度扭曲的,上面沾满了汗水与血液。她用手将桌子上的剪刀扫下来,剪刀应声掉落在地板上,但是手掌却也因此被锋利的剪刀割开了一道口子。
  白晓鸥爬过去将地上的剪刀捡起来,剪断了孩子与自己最后的连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生命与生俱来的驱使。她将脐带上那个被自己剪开的断口紧紧的捏在手中,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在了婴儿的身上。
  在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她又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中,其实她的神经早已像一条紧绷的弓弦,时刻面临着崩断的危险。黑暗中,只剩婴儿无力的啼哭声和新生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窗外还在下着久久不曾停下的大雪,寒风从破旧的窗缝中穿透进来,把室内的空气也冻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晓鸥才从昏厥中清醒过来,她看着身旁这个在她昏迷之前用衣服裹上的孩子,她闭上眼睛,心中涌起阵阵难以名状的苦楚,如海潮一般,无情的将自己淹没。孩子已经不再哭泣了,他试着撑起身子从冰凉的地板上坐起来,然后抱起孩子。
  孩子浑身散发着热气,烫的很厉害。她烧了些热水,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清洗掉孩子身上残留的血迹,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洁白柔软的毛巾紧紧地包裹住怀中的孩子。孩子似乎长大了些,皮肉也在清洗完之后变得紧绷,但是身上仍有大片还未散去的青墨色印记。画面又重新被拉回了宁静,不再像昏迷前那般狰狞。
  孩子已经烧得迷糊了,没有任何的反应,也不哭泣。她的脸色苍白,因为担心孩子,手不停地哆嗦着,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满了她那张刚刚历经巨大痛楚的脸庞。孩子随时都面临着死掉的危险,她必须马上赶往医院。对于谁都是无法接受这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才呼吸了几个小时的空气,就有要步入坟墓。
  街上漫天飘扬的大雪将这个世界衬托的更加冷酷无情,风从袖口和领子里钻了进去,把体温吹得稀薄。这个年轻的母亲身上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只能抱着孩子在街上奔跑,跑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仿若整个世界就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着,她需要带着她见到明天的第一缕阳光,就在这个黑夜结束之前。等待总是漫长的,她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埋着头祈祷着,这一刻,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看到一个影子投在自己眼前的地板上,她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那个男子解下口罩,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当母亲的,还好你送来的及时,不然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孩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还有把这个交了。”医生拿了一张长长的单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在得到医生的许可之后便到病房里去看自己的孩子了,她迫切地想要抱一抱孩子,可是却只能隔着玻璃安静地看着她。孩子因为在母体里还未满十个月便被生出来,加之现在又高烧刚退,所以护士把她放在了无菌的保温箱中。她看着躺在柔软而洁净的被褥中的孩子,她安稳地睡着,虽然烧已经退了,但是胖嘟嘟的小脸上依旧泛着浓浓的红晕。
  此时悬在她心头上的大石头才算又重新回到了地面,可是紧接着她心中就又泛起了一阵酸楚,干涩的眼眶渐渐泛起了波澜。她只在那呆了一下会便起身离开,在拉开病房门的时候她将手中的那张单子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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