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速地靠近他,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肩膀还在不停的抽动,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眼泪肆无忌惮地在他小麦色的胸膛前蔓延开,仿佛这些年对他所有的思念顷刻间就毫无征兆地爆炸了。
他低头看着在他怀里哭泣的我,举得高高的手终于放下来落在我一耸一耸的脊背上,然后轻声地说,“你别哭了,要不然待会有人上来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待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才从我环抱着的手臂中抽身出去,我亦要问他这些年的情况,可是从心底里争先恐后逃窜出来的话语却尽数堵截在喉咙之中,让我即使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或许是因为我们见过太多这种情节,所以才会被同化得这般脆弱吧。
他礼貌性地退到大概离我一步的距离之外,看着张开嘴却没有说话的我淡然地微笑,问我,“姑娘,是不是我让你想起某人了啊,为什么突然间便哭得如此厉害。”
姑娘,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就愣住了,我错愕地看着他,是啊,夏小北那家伙怎么会喊我姑娘呢,他从来都只喊我野丫头的。而且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如今他蜕变成了何种模样,而眼前这个人也许只是和安阳一样跟他长得相似罢了。
我把思绪收回来,随即迅速地收敛起刚才抑制不住的眼泪,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淡然。末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指了指他胸前那被我的眼泪大片沾湿的衬衫。
他笑着说,“没事的,反正待会还不得全部让汗水给弄湿。”他说着就弯下身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锄头。
然而就在他蹲下身去的时候我看见他袖子卷起的手臂上那道明显的伤痕,那是我亲手留在他身上的,我不可能会认错。也许当初在他身上砍下这一刀是冥冥中注定的,这成了我现在认出他强有力的证据,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它代替我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永恒的记忆。
他扶起锄头,顺便把那个掉落在锄头旁我昨晚编的花环捡了起来,“你是外地的吧,回来这里探亲吗?给。”他把花环递给我,又接着说道,“你的花环编的真好看,比我的好多了,谁教你的啊。”
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后就一直站在那里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心里仍侥幸地想着,也许是时间让我的容貌发生了改变,而且我们也这么多年没见了,一时认不出来是正常的,便顺着他的话说,“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你好,我叫夏至希。”我说着伸出手去。
他掌心朝上看了一眼,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来和我握手,“你好,叫我小北就可以了。”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手掌大而厚,上面有厚厚的茧,摸上去像是坚硬的小石子,许是我太过用力,他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待我回过神来时,才慌乱地松开他的手。
其实如今我并不该再去奢求他还能再记起我,他现在也应该有自己崭新的生活,忘了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没有他的日子已然无法跟当初他离开时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相比拟了。我在心里想着,也许我是他面临死亡时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上帝给他第二次生命时剥夺了他对于我的所有记忆,以此来作为交换。
而此时夏小北正歪着头打量着我放在石头上的父亲的骨灰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才想起今天上山来的目的,我走过去双手将那骨灰盒捧起来抱在胸前。之后我让他帮忙在母亲的墓旁挖了一个小坑,并亲手将父亲的骨灰放进去埋上土。他找了块四四方方的木头给我当我父亲的墓碑,并帮忙摘了些鲜花放在这座新立的简易的坟墓前。
我没有想象中的泪如雨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平静,只是给他们简单地鞠了三个躬,或许我本就个无所谓的人吧。那天我们一直坐在山坡凸起的大石上,他向我讲诉他落河的遭遇,只是他已记不清在那之前所有的事,仿佛一切都被那浑浊的河水给彻底冲刷干净了。
直到傍晚我们才一起下的山,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某个即将下雨的傍晚,一起肩并肩从山坡上赶回家吃饭,手中的网兜中还有我们一起捕捉的蜻蜓。可我知道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我们都已经出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在没有彼此陪伴的岁月里。
叁.
那天在他的邀请之下我去了他家吃晚饭,他已经不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了,前不久刚搬进了新建的三层小洋房里。我们一进门他的老婆便迎了出来,她递给夏小北一条毛巾让他擦汗,并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
我在一旁看着他现今幸福的模样,竟一时出了神,因为他的脸上有同儿时一般的笑。他让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便跑到厨房帮忙去了。而此时我的旁边正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在她身边坐下。
直到动画片播完了她才侧过脸来看我,一脸的茫然,或许她的脑子里正在想着我是不是动画片里那个魔法师变出来的。夏小北突然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来喊,“小希,过来帮忙了。”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准备过去,可是沙发上的小女孩却早已抢先一步冲到我身前去了。
她边跑边回应着,“来了。”还不忘回头来冲我吐舌头,而我愣在原地,许久笑了笑,因为他并未忘记小希这个名字,这如今仍是他的最爱,只不过换了一张脸而已。
饭桌上的交谈显得平淡,无非都是闲话家常,却其乐融融,让人没有半点负担,得以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我夹了块肉放进小北女儿的碗中,问她,“你叫小希是吧。”
她含着一口饭,没法回答我,只得用力的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倒弄碗里的米饭。夏小北接过话去,笑着说,“当初给她取名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便闪过这个,觉得挺好听,而且很熟悉便就定下来了。”
“熟悉。”我在口中小声的默念,这是小时候他天天挂在嘴边叫唤的名字,现在也是,或许他这一生心里重要的位置注定要被一个叫小希的人所占据。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沉思,接着说道,“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并伸手去擦掉她嘴边的饭粒。
我没有再说下去,便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却无意看见了放在电视柜上的一个大玻璃瓶。我放下手中的饭碗,走过去停在柜子前,上面摆放着的是我当初埋在他‘墓前’用糖果纸折成的那罐千纸鹤,它还是像那时一样。我原以为它早已随着那些土壤一同腐烂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再次见到它,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欢喜,因为连同他也一同站在我的身旁。
“这是我在山上找到的,觉得丢了可惜便带回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我无法确切的说明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我把那罐千纸鹤从柜子上取下来,问他,“这个可以送给我吗?”抱着这个我小时候一直摆在床边上的罐子,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很多年的梦,如今梦醒了,我们都还在。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不行,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它的来历,但是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对我的重要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它,也许是梦中,也许是以前尚未懂事的时候,只是已经记不真切了。”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没有再勉强他,或许我心里也清楚地明白,打从我将它埋掉的那一刻起,它已注定不是我的了。
我并未在此逗留太久,当初回到这里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意愿,而不是来寻回回忆的,况且在这里呆的越久只会加深我离开时的不舍而已,这非我所愿。
我向夏小北道别,像是为了弥补当初离开时留下的遗憾,没有眼泪,没有拥抱。临走时他对我说,“下次回来玩的时候记得找我。”
我应了句,“嗯”。其实连我都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何时,甚至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回来。我挥手与他作别,微笑着,心中满怀希望,脑中回想着村里人讲起的那件事,他们说夏小北当初回来时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句话,“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为了失去而伤心难过,可转念想想,我们似乎忽略了,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失去,而且我们都该相信,今日所走失的一切,在来日将会以一种全新的面目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我曾梦呓,念的会是谁的名】
壹.
大学四年的日子过得清苦却也自在,只是会在夜里或者早晨起床的时候突然想念那个一直睡在我身旁,连自己都还没长大便许诺着要当我孩子干妈的女生,还有那个牵着我掌心都会冒汗,但仍仰起头坚定地说谁敢欺负我就跟谁拼命的男生,一切像海潮般朝我扑来,让我无处可躲,然而每每这时我总不知该怎么办,只是长久地坐在床上发呆,因那时的我总显得手足无措。
我还是如以前一样,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教室或者图书馆中,追我的男生不少,但我却没有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同样的性格在不同的时期衍变出不同的价值,要是搁在以前我只能被赋予冷漠一词,可而今却被称之为文静。
在众人面前面对这一切时,我开始显得不动声色,总试图以冷漠的情绪来试图掩盖内心的失落与不安,因为这种疏离感让所有情感变得简单。这是以前的我所擅长的事,可如今这却令人浑身难受,或许在旁人眼中,这样得以更好的活着,可于自身而言,终归是无济于事的。
为此,一个追求过我的男生曾给我写过这么一句话,这世上有那么多的路,可我却偏寻不到通往你心里的那条,是不是如人们所说,这世上本都是路,只是走的人少了,因此路便没了。而你心中的路是否因为许久未有人涉及,因此早已荒芜殆尽。
因为这句话我的心脏突然狠狠揪了起来,抬起头迎上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时,眼睛酸涩到无法睁开。当时我便在脑中想着,这或许只是由于我心中的路太窄了,有人堵在那里,若是他不倒下,那别人又怎么通过。
周末这种还算长的空闲我就基本上全部贡献给了兼职,因为需要一个人养家糊口了,一直就靠着这点微薄的薪水和全额奖学金过日子。父亲留下来那存折里的钱我一分未动,却将它一直带在身上,像是某种遗物一般,借此来寄托我对于他的情感,毕竟这也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东西,谈不上唯一,因为除此,还有回忆。
偶尔也会搭乘着公交车外出,并不为某个目的地,因为它去不了我想去的地方。如今我一个人,却仍旧试图重复以前三个人一起做过的事,可即使回忆再怎么真切,从前的日子也早已无迹可寻,然而这似乎已成了一种排解孤独的方式,尽管我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踏遍也不可能寻回自己遗落的东西。
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闻着他们衣服上樟脑丸或者洗洁剂的味道和他们脸上特有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大部分我都没能听懂,因为他们说着五湖四海的方言。跟着汽车颠簸摇晃,不停地奔走着,路旁的树垂下来,似乎伸手便可以摘到叶子,外面有正好的阳光和不燥的微风。
然后在某一站下车,并不刻意,只是心之所想而已。找一家临街有大玻璃窗的咖啡店或者奶茶店,随便点一杯东西一坐便是一整天。我总爱坐在角落可以看见玻璃窗外那个狭小世界的位置,似乎因为只有自己一人,所以不敢坐在人群的目光中,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因为光亮而红透的眼眶。
当我端着咖啡时心中总会想着,这种时候他们本该在我的身旁,可回过头时发现并无人在我身边坐下,我只得保持沉默,或者微笑。我发着呆,心中想着,自己如今这般四处奔走,倒像是在这座城市中种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阴天时,我可以从玻璃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模样,似乎时光又倒退回那个我对着镜子说话的年代。我仍旧微笑着,只不过不再是为了躲避自己,而是希望下次遇见他们时可以如此微笑着面对。
在第一次见面时我们都没能想到那个人在现在对于自己会是那么重要,如果知道的话,那么最初相遇时我应该会给予他们最为真诚的微笑,或是拥抱吧。不过后来我也明白了,很多时候,当我们可以轻易做出一个决定时,是因为这个决定对于我们无关紧要,或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与此同时,我们又将面临什么,失去什么。
我该承认自己当初的决定不过是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