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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左右吧,我不知道。”嗯,十天,换作是我,要不就是爬了下水道,要不就是撞墙自尽——我亲耳听到过,王小井曾有这样的尝试,但他脑袋上点血未见。不管怎样,他的毅力和坚持,令我敬佩。
一只打火机,一把可折军刀,一串警局钥匙,一串警车钥匙,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另外,王小井将三把手枪分别摸索一遍,总共二十多发子弹,每把手枪分配有七发。又对我们简明叙述了手枪的使用方法。我很诧异王小井居然懂这个,我看了看李若蓝,我们两个都是傻瓜似的对他点头,明白。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王小井重重吸了一口气,缓缓对我们说:“在我们离开禁闭室之前,是不是该点把火?”
我着实为之一愣,一旁的李若蓝正拼命摇着头。我顿然明白王小井的意思,把眼前这两位警官的尸体烧掉,或许可以避免我成为杀人犯。我几乎是愤怒地说:“王小井,饶了他们吧,虽然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们还不至于堕落到那种地步。”
“好吧。”王小井将打火机收到口袋,军刀递给了李若蓝,又把两串钥匙拿给了我。他说:“走,我们拼了!”
“嗯,我们先得帮刘阳找到他的女朋友。”李若蓝这样提醒。这些原本该我说,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毕竟我们都是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尤其他们两个,似乎没必要为我冒险。现在李若蓝说了,我反而觉得不是滋味。我默默接受她的好意,我说:“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想去教堂找找,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那里。”
王小井点了点头,嘱咐我们说:“等下看机行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乱方寸,千万不要分开。如果我们能上车,那最好不过了。”这样的感觉挺好,有人在指挥,亦有人在陪伴,不是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我就感觉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苏黎黎很快会被解救。
没多少时间了,现在应该是凌晨五点,黎明之后所有恶魔将复苏,会更加危险。我屏气走过去,打开禁闭室的大铁门。而后就看到外面的情形了,整个走廊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十九、审判
我们在走出警局的那一刻遇见老良,他张大嘴巴,嘴里不停往外冒血,但他却是从大街的另一处,迅速地朝我们奔来,这种举动令人匪夷所思。李若蓝蹙眉说道:“在拍恐怖片?”然后不自觉后退两步。
不是恐怖片。我悲悯地望着老良,这个胆小怕事的男人,此刻无比可怜。曾经在汽修店里他未动我分毫,却被我划伤了脖颈,现在还依稀可见那鲜红痕迹。他本质是善良的,但他却遭受了不幸。他此刻绝不是变成僵尸或者鬼魂附体,却是被割掉了舌头,他掉了的舌头正被他咬在嘴里,迟迟不肯丢掉。他站在街面上,拼命挥舞着胳膊,朝教堂的方向指了又指,然后连忙摇手,这样的动作重复多次,一直是面向我。我想他是想告诉我什么,便朝他走近一步,正要开口询问,这时李若蓝却突然惊声尖叫,枪声随即响起。是王小井,他正吹着枪口的热气,眼神冷淡;老良腹部中枪,可怜的身体迅速像一枚叶子,颓然跌倒在地。
我愤怒的眼神瞪向王小井,只听他淡淡地说:“你看,他裤袋里有刀。”我蹲下身去仔细察看,在他脏兮兮的裤子里确实有片尖锐——那正是我的水果刀,但我不相信,他肯用它来伤人。我不忍再看老良一眼,收起那把水果刀,闭上眼睛静静凭吊他的死去,五秒钟后,径直去开警车门。
警车完好无损,真不知那些人是什么心态,狠命地把我们留下,却又轻易给破绽让我们逃。我当然不敢去奢望,待那两位一起上车,便开车直奔教堂。教堂,老良丧命之前告诉我的地方,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车子驶过几条街道,却见这座小镇空无一人。没有人亮起灯,没有人在街上散步,我想象的大批恶棍更未出现,整个小镇一片死寂。“一个人也没有。”李若蓝在身后轻轻说道,她的话语就像柔软的炮弹,砸进我的内心,此刻我多希望能见到一个人——哪怕是敌人也好。
“这样反而更好,找到她,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王小井的语气出人意料的直快。
“希望一切顺利。”我声音低沉,几乎在自言自语。此刻教堂已近,我握紧方向盘,准备停车。
教堂上的大钟,指向凌晨五点四十分;教堂建筑的色彩,在明亮的早晨依旧暗红。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它的形象,但那沉重大门所遮掩的一切,我一无所知。我们三人并行,一起走上台阶,推开依旧是虚掩的大门,睁着眼睛看着教堂里的场景。
教堂里有九排座位,都坐满了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亦有少,他们并没理睬我们,而是专心地注视着一个女人——主讲台上站着的陌生妇女,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已发白,她就站在彼处,大声宣布:“现在是审判时间!”说完,她左侧的房间门被打开,铁锤男推着苏黎黎走了出来。
此时的苏黎黎,头发更加凌乱,像个疯婆子那样胡乱披散开。她的胳膊被绳子捆绑,她的双脚□□,甚至被戴上脚镣。她的眼睛绝望地睁着,眼神恍惚地看了我一眼,就如没有看见那般,她被推着,走到主讲台下,面向我们所有人。
我想叫出她的名字,或者急切地跑到她的身边,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但堂内的诡异气氛令我生畏,什么想法都被凝固在心底,只得呆呆看着那个妇女,拿出一叠白纸开始念叨:“不忠之人将遭严惩,在神明的篝火中燃尽,你的无知与罪过将得到宽容,但作为交换,你的灵魂必须被带走……”
“无知的女人!”王小井抬起枪来,正对着眼前那位演讲者。然而也是这时候,座位上原本专心致志的人都转过脸,直勾勾地望向我们,那齐刷刷的冰冷与恼怒足以将我们淹没。王小井惊惧地后退一步,自然放下手中的枪。直到这时,那些人才转脸回去,回归最初的姿态。
那个妇女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将手中那叠白纸放下,大声宣布:“现在,处决开始!”铁锤男早已准备好的沉重铁锤,正被缓缓举到半空,随时准备落下。将要落下的位置,正是苏黎黎的脖颈。
“不!不要!”我如梦方醒,向前疾走几步,大声请求。那个女人,未老先衰,脸上布满皱纹,此刻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她终于是抬起头,认真地扫了我一眼。她的脸部表情清晰可见,她轻轻抿着嘴唇,不无淡漠地问我:“难道,你愿为她赎罪,代受惩罚?”那几个字如尖锐的刀片,割在我的咽喉,令我不能喘气。
☆、二十、解救
若有人问我,你对谁爱至深、情甚切,我会想到苏黎黎;但再问我,你肯不肯为她去死,只怕我会摇头。我能为她拼命,上刀山下火海,肯为她受尽各种折磨,能忍受到半死,但就是不会为她送死。或许爱情就是这么实际,关键时候终究会退缩,我甚至径直后退,后背重重碰撞到大门上才罢休。
我被审判者所谓的“代受惩罚”吓得半死,被铁锤男的冷面铁锤吓得半死,此刻我喉咙里有口痰,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它在喉管里面几乎堵得我不能呼吸,因为这样的理由,我的身体柔软不堪地重回通向主讲台的地毯上,我的声音变得粗重,我对那个讨人厌的女人说道:“请饶恕她,责罚我吧。”我甚至连要饶恕什么、责罚什么都不知道。
我主动跪倒在地上,原先在苏黎黎身上的铁镣和绳索现在束缚了我,我几乎是请求苏黎黎:“苏黎黎,你走吧,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似乎看见她晶莹的泪水在那脏兮兮的脸蛋上肆虐,也见她柔弱地跑向教堂外面,她的身影憔悴极了,这几天一定比过去二十多年还要痛苦,这一切却是因为我。是我在上高速之前忘记为吉普车加油,也是我毫不顾忌地拐进这个小镇,才酿成现在的诸种惨剧。
好了,现在苏黎黎脱身了,我也就不必自责了。在此之前,有人直接或间接地因我而死,现在,我将命偿还给他们。身后的妇女又开始讲话了,她总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的人生一定很悲惨;忘了过了多久,她终于停止喋喋不休,郑重地宣布行刑。
好了,这一刻终于到来,时间静止,我将眼前的一切最后扫视一番,座位上的人都望着我,冷漠而平静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如何微不足道。时间稍微变快,我甚至察觉到有阵微风被铁锤带起,那阵风凉飕飕地吹在我的脑后,浑身觉得冰凉。时间变得更快了,或者是铁锤男不耐烦了,他一定熬了一夜,才等来这种场面,他急于了断,回家做个美梦;或者是我的伙伴们不耐烦了,我们约好一起逃走,现在我却自食其言。
我就这么呆板而无力地,看着李若蓝在遥远的彼处举起□□,匆忙却坚定地开火。她的枪法太烂了,子弹甚至直贴着我的头发飞过,快而利落地击中铁锤男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去看他,身后这个强壮又冷漠的男人。我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读不懂他的表情,他仿佛与世隔绝一样,距离所有人远远的。唯有拿起铁锤的那一刻,他才肯真正和你交心,他告诉你,他处决一个生命可以毫不犹豫。
然而现在是他跌倒在地,闭上了眼睛,喘着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呼吸,卑微的生命在迎接死亡。他原本戴的帅气帽子落在一旁,于是我能看到他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我还想继续欣赏一会儿,却注意到主讲台上的女人浑身颤抖,她激动地从桌子里摸索到一只老式打火机,双手摆弄着点火,嘴里在哀声叫喊:“获罪者终究要死,冤死者还会重生,让我来亲手处决!”
我正在纳闷,却见一个男孩——我在地窖里见到的那个男孩,他从教堂某个角落跑了出来,他聪明极了,手中拿着敞开了口的油罐,朝这边胡乱洒了过来,弄得不仅我身上、铁锤男身上、甚至地面上全是油液。女人终于点出火苗,正准确无误地扔了过来。
我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打火机掉落在铁锤男身上,他的身体马上燃成火海。我在等着火势蔓延,自己的身体却在被动后退——我转过头来,看见李若蓝吃力地拖着我,一口气将我拉到第五排座位那里。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刘阳,你给我跑,你给我跑啊……”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是在求死。此刻过后,我的头脑才开始理智,不,我要活着,不管是因为谁,都要活着。火苗正沿着地毯,朝我们这边逼近,我手脚却被束缚,我不敢思考,便在地毯上扭动身体,随着李若蓝的拉扯向门口扭动,李若蓝狠命地拉着我的衣服,拉啊扯啊,我就快感觉自己衬衫被她扯烂了。此刻我却发现,原先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一个个站起身,朝我们这边围过来。而主讲台上的那个女人,则在火苗的另一处,冷笑着看我们表演。
王小井的枪声响了,在迫切的时刻,那声枪响显得隆重和振奋人心。子弹朝天花板冲了过去,很快与之碰撞在一起,一声叮咚,接着便沉没在天花板宽阔的白水泥中。朝我们围近的那些人顿然停下脚步,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们冷漠地任火焰一直蔓延,又平静地看着它在红毯的尽头停止。此刻我和李若蓝已经躲到大门外,我们身后是一脸淡漠的王小井,身前是残余的火苗在等待燃尽,还有没有灵魂的人们正为下一动作做准备。
一直在主讲台上叫嚣的女士,此刻却离奇地消失了。
☆、二十一、亲人
教母——姑且这么称呼这个女人吧,教母跑路了,各教众自然要作鸟兽散。这些男女老少一一从我身边走过,没有搭理我,睁着没有感□□的眼睛,迈着无力步伐,就这么静默地走出教堂,游走在大街,各自拐进各自的家,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看到这些人我一时思想万千,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牵制了他们,使他们活得像失了灵魂。
最后走的是那个男孩,老良的孩子。在我看来老良是多么希望他们一家能过得好,但当爸的不仅被割了舌头,还被某人冒冒失失地枪杀了;当儿子的现在正跟着教母打酱油,做些火前浇油的小差。他们怎么会幸福呢?我眼看着男孩从燃烧的灰烬上踩过,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他,我说:“嘿,还记得我吗?”
男孩转过身来,脸上又是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很快回应道:“当然记得,你就是困在地窖里的哥哥。”然后他犹豫片刻,又说,“不过你运气好,我爸爸不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