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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御行抓紧叶念桐的手,茅草屋离小角门不远,他们很快就走到茅草屋外面,茅草屋外面竖着栅栏,栅栏里面有很大一块院子,借着茅草屋里透出的微光,隐约看得出来,这里种植着一大片蔬菜,还有鲜花。
这大概就是陶渊明笔下描述的世外桃源,他们竟不知道,在厉宅里,竟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叶念桐抬头望着厉御行,如果不是她偶然看到这里有光,他们恐怕还不会发现这里竟别有洞天。住在这茅草屋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苏婉?
这个答案,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
“御行,我们进去……”叶念桐话还没说完,只见茅草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烛光里,一位穿着青色旗袍的老妇人站在门边,幽幽地看着他们,“贵客既已找上门,为何过门不入?”
老妇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说话少的缘故,给人一种很生硬的感觉。她说完话,就捂着嘴不停咳嗽起来。
叶念桐与厉御行面面相觑,厉御行推开栅栏,拉着叶念桐走了进去。确定对方是人,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老妇人佝偻着身影,边咳边走回屋里。
两人走近了,才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叶念桐急声道:“您生病了?为什么不找医生来看看?”
老妇人自顾自的将炭炉上的瓦罐端起来,将汤药倒进碗里,她说:“这些年,我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已经习惯自己给自己看病,咳咳咳,实在病得重了,就从后山去镇里,捡些中药回来熬。”
闻言,叶念桐莫名心酸,她仔细打量老妇人,发现她四年前见到的就是她,那时候她还以为她是鬼,没想到她是活生生的人。
“您为什么要独居在这里?您是不是叫苏婉?”叶念桐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冲口而出的却是这两个问题。
厉御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茅草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的桌子椅子,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样式,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屋里十分潮湿。这种茅草屋,一到了雨季,恐怕很难避免湿气往屋里扯。
看到这情形,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外界传言,也许真的言中了。
老妇人端着瓷碗的手颤抖了一下,滚烫的汤药洒在手背上,她仿佛没知觉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将碗放下,说:“你们坐吧,哑奴引你们来,自有他的用意。”
叶念桐与厉御行互看了对方一眼,莫非她刚才在梧桐院看到的灯光,和刚才从他们眼前晃过去的黑影是哑奴所为?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老妇人,微弱的烛光里,老妇人头发发白,形容枯槁,一脸病容,完全没有她四年前见到她时的敏捷与健康。
叶念桐隐约猜到,老妇人要告诉他们的事,就是他们最近一直解不开的疑团。
四年,对他们这种身体力壮的年轻人来说,都是很漫长的时光,更何况是老年人。老妇人说话时,中气不足,还不停喘,只怕病情很重。
“奶奶,您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老妇人在他们面前坐下,苍老的容颜里,已经很难再看见年轻时候的风姿了,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某一点上,似乎在追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小丫头,四年前,我见过你。”老妇人突然道。
叶念桐点了点头,“嗯,我记得,我当时以为您是鬼,还吓得要命。”
“对不起,吓坏你了。”老妇人真诚道,“那时候我觉得我们有缘,你是厉家的当家主母,却与厉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厉家的诅咒,也许就在你们这一代破了。我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想来见见你,没想到吓坏你了。”
叶念桐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我胆子挺大的。”
两人明明初次见面,但是叶念桐一点也不怕她,反而觉得很亲切,不自觉就卖起萌来。
老妇人笑了,却一不小心笑岔了气,不停咳嗽起来。叶念桐连忙起身过去,又是给她捶背,又是给她倒水,让她喝口水顺顺气。
老妇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笑看着厉御行,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她说:“这丫头比那个什么季小姐有趣多了,也可爱多了。”
厉御行并不觉得诧异,老妇人一直住在祠堂里,不可能不知道厉宅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点头称是,“奶奶说得对。”
老妇人皱眉,“你叫我奶奶,你爷爷知道了,指不定打断你的腿。”
叶念桐立即从老妇人的话里听出端倪来,她说:“奶奶,您真的是苏婉奶奶吗?您没死,那您真的像外面那些人揣测的,您是被爷爷囚禁在祠堂里的?”
老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声,过了许久,她才道:“对,我没死,我侥幸的活了下来。”
“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您要待在祠堂里?”叶念桐继续问道。
老妇人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叶念桐以为她睡着了,她却突然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以为相守在一起,远远的看他一眼,知道他活得很好,就心满意足。等年华逝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老去,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是离开一段时间,我还是想要回到这里来,隔着祠堂,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已经知足。”
叶念桐心里一震,在外面人云亦云时,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爷爷囚禁了苏婉,但是从她的话里,她竟听出了别样的情深。
她对爷爷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情,才会甘于将自己囚禁在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里?
。…
第515章 刻骨铭心的时光
苏婉陷入了回忆,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梦幻的光芒,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那段在她生命里属于刻骨铭心的时光。
苏婉年轻时,与其表姐在江宁市时有着“江宁二姝”的称号。年轻的苏婉,不知愁滋味。父母早亡,一直寄居在表姐家,表姐出嫁,她亦随表姐住进了叶宅。
那时候叶正与苏婉表姐林宁夫妻恩爱,鹣鲽情深,他们的夫妻互敬互爱,让苏婉心生艳羡,觉得找丈夫就得找叶正这样疼爱妻子的。
大抵是这种情绪影响了苏婉,苏婉发现自己对叶正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她悬崖勒马,不想破坏表姐幸福的婚姻。但是不久后,林宁身患绝症,病情来势汹汹。不久后便病故。
缠绵病榻时,林宁将小表妹叫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说:“婉婉,谢谢你,姐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苏婉大惊,一时惶惶不安,“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宁轻叹,“婉婉,你对阿正的感情,姐看在眼里,原谅姐的自私。他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男人,他给了我一段圆满的婚姻一段完美的爱情。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感情。但是现在,姐的日子所剩不多。姐就把阿正和孩子们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正。善待我的孩子。”
苏婉没想到自己隐藏得那么深的感情,会被表姐看穿,如今表姐在弥留之际,还亲自托孤,她含泪答应了表姐的请求,称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夫和孩子。
林宁的病情迅速恶化,没多久就去世了。林宁去世后,叶正伤心欲绝,苏婉默默陪在他身边,半年后,叶正经母亲提醒,才察觉到苏婉的心思。叶正对苏婉一直有好感,知道苏婉对自己的感情后,他没有立即接受苏婉,除了因为林宁刚刚去世半年,还有要考虑到孩子们的接受能力。
因此,他们约定一年后再结婚。
苏婉酷爱小提琴,她第一次登台演奏时,惊艳全场,打动了季墨与厉战国。大概人们都向往美好的事物,厉战国回去后,对苏婉念念不忘,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季墨耳朵里。
季墨知道苏婉是叶正的未婚妻,为了让叶厉两家反目成仇,他分别向苏婉与厉战国下药,导致他们有了那一夜的缠绵。苏婉醒来,大错已铸成。巨边丽巴。
厉战国看着床单上盛开的处女之血,他愕然的同时,又十分欢喜,他承诺苏婉,一定会娶她。苏婉无颜再见叶正,本欲轻生了结自己,又舍不得叶正,最后只能苟延活着。
她以为,错上了床已经是她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但是一个月后,更悲惨的事情接锺而至,她怀孕了,孩子是厉战国的。那个时代,对女人十分苛刻,未婚先孕就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丑闻,并且永远抬不起头来。
厉战国知道她怀孕,心里十分欢喜,苏婉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排除万难,终于将苏婉娶回了家,但是没多久,苏婉小产了。
失去第一个孩子的苏婉,认清了厉宅里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是敌人。她不再像从前那么天真,对谁都没有防备心。但是豪门里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婆婆的尖酸刻薄,正房的欺凌,她咬牙忍下这些屈辱与折磨,只因厉战国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给了她作为女人最至高无上的幸福。
那段时间,她很幸福,但是好景不长,正房用尽阴谋诡计,设计她“红杏出墙”的证据,再加上她被人下药,差点与叶正铸成大错,却被厉战国捉奸在床。
之后的日子,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地狱,厉战国不再来看她,甚至她去见他,他都避不见面。那个时候,她也气苦过,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死皮赖脸的去倒贴别人的冷屁股?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竟开始思念厉战国。
她很吃惊,拼命告诉自己,她嫁他只是迫不得已,她最爱的人还是叶正。她给自己催眠,却没有催眠成功,反而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爱上了厉战国。
与厉战国误会冰释,是厉战国喝醉了,闯进了她的院子。那晚,他们对对方的思念到达了最高点,苏婉放下清高,向厉战国说明了自己对他的思念与爱意,两人冰释前嫌,再度恢复蜜里调油的生活。
厉战国对苏婉的宠,那是无人可复制的,她说喜欢海棠,第二天院子里就种满了盛开的海棠,她说喜欢荔枝,第二天就空运过来最新鲜的荔枝,她说想要去欧洲,第二天就坐在去往欧洲的轮船上。
厉战国如此宠一个女人,宠到了心里去,如果苏婉不是小妾的身份,他们会很幸福。但是偏偏厉战国还有一个正妻。
厉战国不想委屈苏婉,没有跟家里人商量,也没有跟原配商量,带着苏婉去了国外注册结婚。
正房彻底被激怒了,欲将苏婉除之而后快。厉战国与苏婉和好没多久,苏婉怀孕了,厉战国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把苏婉捧在掌心里。嫂索挂名新妻但是不久后,苏婉怀了叶正的孽种的消息,在厉宅里风传。最后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本来就觉得苏婉是狐媚惑主的狐狸精,勾走了儿子的魂,听说苏婉跟叶正那段丑事,就逼厉战国休了苏婉。
苏婉以死明志,才在厉战国面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怀疑的火种一旦种下,便怎么也扑不灭。厉战国嘴上不说,心里却并非不猜疑的。
苏婉的预产期,与当时被他捉奸在床时太近了。时间一久,再加上老夫人与正房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厉战国渐渐疏远苏婉。
苏婉清楚,众口铄金,足以销骨,更何况,厉战国还亲自将她与叶正捉奸在床,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这件事就成了埋在他们之间的地雷,时不时会引爆一下。
苏婉心灰意冷,也不再奢求厉战国的爱,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然后与孩子在这一方天地安安静静的生活。但是她没想到,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
老夫人不要她生下孩子,一逼再逼。正房恶毒,竟三番四次想要害她流产。厉战国工作越来越忙,甚至不再踏入她的院子,她在厉宅,一时竟孤立无援。
她拼命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却传来厉战国不要孩子的消息,她万念俱灰,痛定思痛,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决定离开厉宅。
。…
第516章 没有信任,再深爱也不会长久
苏婉悄然离开厉宅,在哑奴的帮助下,去了c市。她刚离开,厉夫人就派人去追杀她。要一尸两命。然而苏婉是运气好加命大吧,被人追杀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贵人相救,那个一直将她送到了c市医院,确定她安全了才离开。
苏婉在逃命的途中,动了胎气,孩子早产。与她同产房的另一个女人,是叶正新娶过门的妻子季美英,她的孩子生下来便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苏婉想到自己孩子早产,身子羸弱,若是她将孩子带在身边,再被厉家派来的人追杀,他一定很难活下来。痛定思痛,她将孩子交给了季美英,请她一定要将她的孩子养育成人。
季美英满口答应,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从她与厉战国错误的那一夜起,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与季墨设计的。
她将孩子交给季美英,季美英连夜就带着孩子回了江宁市。第二天,厉战国找到她,她带着厉战国去了太平间,告诉他孩子死了,厉战国信以为真,抱着死去的孩子悲痛欲绝。
看着厉战国泣不成声,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可随即她又感到深深的悲哀。为他,也为自己。他们的相遇。本来就是错误的,如果没有那一夜。他们会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而她,会嫁给叶正,然后像表姐一样,得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