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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房门被重重的敲响,门外传来白妈妈冰冷的声音:“阳阳,烧点热水泡泡脚再睡。”
白旭阳哪肯轻易放开路晓晖,要知道他们俩可是好几天没亲热了。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妈妈:“不用了,我们睡了!”
“出来!洗了脚再睡。”白妈妈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儿子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懂事贴心的小宝贝,现在他贴的是别人的心,脑子里想的都是别人。想着,白妈妈一阵烦躁,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门,“出来!白旭阳,你信不信我把门拆了薅你出来。”
又过了半天,白旭阳才趿拉着拖鞋慢吞吞的开门,刚要迈出门槛,白妈妈一把拦住他,朝屋里喊:“你出来,阳阳累了一天了,你去给他烧水泡脚。”
“妈,我自己……”
“闭嘴!”白妈妈厉声喝断,“你们老白家没这规矩!”
“那人家老路家还没……”白旭阳嘟囔,却被白妈妈凌厉的眼神吓得吞了半句话。
路晓晖幽幽的叹了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下地去给白旭阳烧水。她迈出门槛的时候,白妈妈的目光从她趿着拖鞋的脚上一掠而过。
15分钟后,路晓晖端着一盆兑好的洗脚水进了屋,没好气的放在地上,说:“白家大少爷,请您洗脚。”
白旭阳乐呵呵的下地,把门关上,拉着路晓晖在床边坐下,把她的脚泡进热水里。“敞开门,你给我洗脚,关上门,我给你洗。”
他小心翼翼的摩搓着她冻得红肿的双脚,认真的像磨洗一件价值□□的玉器。路晓晖不禁动容,虽然白旭阳的妈妈有点过分,但白旭阳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可能补偿她了。试想如果刁难人的是自己的爸妈,自己有信心能做到白旭阳这个程度吗?路晓晖觉得,白旭阳夹在妈妈和自己之间,其实也挺不容易。
她拉住他的手,温柔的说:“咱们一起洗吧。”
“好啊!”白旭阳眉开眼笑,坐在她身边,把脚放在她的脚上,挠她痒痒。
“别闹,讨厌!”路晓晖笑着,和他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在水盆里玩起脚趾游戏。
咚咚咚,又一阵惊心动魄的敲门声。
路晓晖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长叹一声:“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正要起身,就被白旭阳按在床上,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门拉开的瞬间,一管药膏横在白旭阳眼前,白妈妈硬声硬气的说:“你在北京住久了,回来也受不了吧,泡完脚想着抹上。”
白旭阳接过那管冻伤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完好无损,再回头看了一眼路晓晖的脚,又红又肿,顿时笑了:“妈,你给你儿媳妇送冻伤膏就直说呗,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去你的,臭小子!”白妈妈神情闪躲,被儿子揭穿脸上很是挂不住,转身快步回屋了。
白旭阳关上门,晃着手里的冻伤膏,得意的对路晓晖说:“恭喜你,小路同学,你过关了!你看,我妈还是很心疼你的吧。”
看着他摇头尾巴晃的滑稽样子,路晓晖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天蒙蒙亮的时候,公鸡打鸣的声音就把路晓晖吵醒了。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和低轻的说话声,想必是白爸白妈已经起来了。
都不记得昨晚白旭阳抱着她痴缠到几点,半夜又被他叫醒,陪着他云里雨里的折腾,本以为能睡个懒觉好好补眠,却忘了农村这活的闹钟,大公鸡的威力了。
她推醒还在呼呼大睡的白旭阳,问:“叔叔阿姨都起床了,我们要不要也早点起来?”
白旭阳揉着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鼻音浓重的说:“我先起,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来叫你,咱们一起给爸妈拜个年。”
“好。”
白旭阳闭着眼睛起床、穿衣,在床边又坐了会儿,才终于艰难的睁开他那双大眼睛。他俯身下来吻了吻路晓晖的额头,推门出去。今天早上,他要跟爸妈商量一件大事,所以即使再困,也得强打精神起床。
路晓晖蜷缩在被窝里,也许是因为昨晚白妈亲自送冻伤膏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总觉得睡不够,白旭阳刚出去,就又进入了梦乡。再醒来,是被一阵激烈的吵架声惊醒。
她听见的第一句话,是从窗根外传来,所以格外清晰,让她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
“不去!我跟你妈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林场,我们不稀罕什么省城,有什么好玩,不就是让我跟你妈去低声下气的求他们把闺女嫁给我儿子吗?不去!”
“你爸一辈子都没对人低过头,现在你让他跟那个闺女的爸妈低头?你这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的白眼狼!”
路晓晖拉起被子蒙住头,看来是她高兴早了。
白旭阳一边躲妈妈朝他身上招呼的巴掌,一边不服气的说:“这是提亲,就算在村里,结婚也得去女方家里提亲吧,双方家长也得见面吧。你们不去提亲,我怎么跟晖晖结婚?”
“那是在村里,门当户对!”白爸爸背着手,低着头,紧紧抿着嘴。
“人家晖晖爸妈也没因为不门当户对瞧不起咱们,没刁难你儿子,相反,人家还给我带了那么多礼物,嘱咐我请你们去省城,还说吃住都由他们安排。”
白妈妈一听就急了:“她爸妈好你去认她爸妈!你这个白眼狼,你爸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你嫌弃我们了!我们刁难你媳妇儿了,我们对不住你们,你们走,以后也别回来了!”
“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什么时候……”
白旭阳顿住了,余光瞥到一个人影,转过头一看,果然,路晓晖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白旭阳顿时觉得有点脸红,白爸白妈也挺难为情,目光闪躲着结束了这场吵闹。
“叔叔,阿姨,过年好!”清晨的天光下,路晓晖的笑容很清甜。她终究还是没办法缩在被窝里躲着,听他们曲解自己父母的好意,任由白旭阳一个人面对固执的父母为难。她想,她还是得跟他站在一起,不论如何,往后的日子,是他们俩一起过,他们应该是一条心的。
她走下台阶,站在白旭阳身边,侧头看见他左耳边一直延伸到嘴角的一道红檩子,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抽的,又是谁下的狠手,反正她是心疼了,暗暗叹了口气。
她拉着他的手,对着他的父母鞠了个躬:“叔叔,阿姨,我和旭阳一起给你们拜年了!”
白爸白妈都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说到底,他们只是朴实的林场工人,农村妇女,并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有些事一时别着劲,转不过来。路晓晖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话到嘴边,换上了温柔的口气:“叔叔,阿姨,我父母想请两位到省城,双方见个面,把我们俩的事定下来。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因为我们俩回来的次数太少,再回来可能就是明年过年了,这次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能是仓促了一点,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叔叔阿姨见谅。我代表我爸妈再诚意邀请叔叔阿姨一次,请两位跟我们一起到省城,两家人吃顿饭吧。”
白爸脸上挂不住了,嗽了嗽嗓子,低声说:“乡下人不懂你们城里那些个礼数,就是亲戚多,门子都串不过来,走不开。”
“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礼数其实都差不多。叔叔,阿姨,我和旭阳从高中就是好朋友,现在我们想结婚,就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一切礼数都可以从简,也都可以尊重叔叔阿姨的意思。也许叔叔阿姨对我并不满意,我也知道我身上有很多缺点,只是我爸在我们临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特别感动。他说,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女过的好,子女高兴,当父母的就高兴。我想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叔叔阿姨这么疼旭阳,肯定也希望他高兴,过得好。现在这种状况,他夹在中间很为难。我们当然得尊重体谅叔叔阿姨的意愿,但是也请叔叔阿姨多多体谅我们。有的时候,我们也很不容易。”
她说完这番话,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不知疲倦的公鸡,一声又一声的打鸣不断。
这种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饭。路晓晖心情不好,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了声:“叔叔阿姨慢吃,我吃饱了。”
“你吃的太少了,中午就没吃两口。”白爸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我没什么胃口。”路晓晖正要起身,忽然看见白爸一抬筷子,示意她坐下。她不明所以,只好不情不愿的坐着没动。
“老婆子,跟三哥说一声,初五过来给咱们看房子,收拾收拾,去省城。”
话音未落,在场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白爸权当没看见这些灼热的目光,拿着筷子点了点路晓晖,说:“再多吃一点,这是为你好!”
路晓晖愣了愣,忽然就笑了:“好,我再去盛一碗粥!谢谢叔叔!”
她从厨房盛粥回来的时候,看见白旭阳捧着饭碗深埋着头,碗里明明已经空了,却还是一直捧着。她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看见他再怎么低头也掩饰不了的眼角的泪光,夹起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初五一早,路晓晖和白旭阳陪着白爸白妈坐上前往省城的长途车。这对生在林场、长在林场,如果不是因为路晓晖,恐怕这一辈子都要窝在林场的老人,终于踏上了省城的柏油马路。
他们都是要强的人,不想被城里人瞧不起,但太多不同于他们平时生活的林场,让他们显得局促不安,谨小慎微的说话行事。路晓晖和白旭阳小心翼翼的安抚父母的情绪,尽量不去揭穿他们那脆弱的自尊心背后遮挡的自卑心。他们会嘴硬的嫌弃城里的车太多,马路太宽,人穿得都是奇装异服,痰吐在手纸里再扔进垃圾箱是瞎讲究。对此,路晓晖只是一笑了之,转头就迎上白旭阳感激的目光。
他们俩带爸妈逛人民广场,给他们讲曾经有一对高中生在这里示爱,接吻。路晓晖摇头说,其实有两对,只是一对接吻了,另一对没接吻。白爸默不作声,白妈撇撇嘴,表示看不惯。他们又去看曾经一起上学的那所高中,告诉爸妈以前可没这么豪华,塑胶操场不开运动会是不能进的,没有图书馆,连宿舍楼都是鸽子笼似的小房间,冬天冷,夏天热。白旭阳说,他和路晓晖从小就是最好的拍档,他们参加的男女混合接力跑还得了第一名。路晓晖激动的说,那奖状还贴在她的卧室墙上。白爸站在塑胶操场的外头,眯着眼盯着跑道看了半天,似乎在想象当年儿子和准儿媳在运动场上的英姿,最后说了句:“你们俩都是好孩子。”
晚上,路晓晖的爸妈做东,在白家爸妈入住的宾馆附近找了一家很不错的馆子,请大家吃饭。
这二位从未下过馆子的农村老人甚至连转桌都没见过,像个孩子一样想摸摸,又不敢动手。白旭阳眼眶一热,觉得自己平时对父母的关照实在是太少了。正内疚着,就看见路晓晖在教老人用转桌,还不停的给他们加菜,这幅图景让他觉得心里软绵绵又暖融融的,不知不觉,眼圈红了。他移不开眼,却又怕会掉眼泪而不能再看,目光一转,迎上了路爸爸微笑的注视,对他点了点头。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路爸爸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白旭阳负担了父母的房费和车费,但告诉他们是路家爸妈负担的。朴实的老人禁不住这样的恩惠,也感动于路家父母又热情又没架子的招待。白妈妈很不好意思地说,要不要给人家姑娘道个歉,当初那样对人家。白旭阳笑着搂住脸红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妈妈,告诉她,他的晖晖是最识大体,善解人意的姑娘,只要以后对她好点就行了。白妈妈攥了攥拳,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去伺候她月子,给你们看孩子!”
白旭阳笑得有些心酸,自己的父母就是一无所有的农民,给他们最好的祝福也不过如此。他已经很知足了,不能再让父母为自己付出,往后该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但路晓晖跟着他,说到底还是受了委屈,他心里明白,追她的男人都比自己好,凭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自己也只有更努力的挣钱,更努力的对她好,来补偿她了。
大年初七,路晓晖和白旭阳被路爸爸送到机场。临走时,路爸爸拉住白旭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爸,您放心!”白旭阳的眼圈红了。
路爸爸听了这称呼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大声的答应着,眼圈也红了。
吃过了飞机餐后,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天上,机舱里静悄悄的,连前排不满一岁的小婴儿都不再哭闹,沉沉的睡着了。
白旭阳放低座椅,盖着毯子闭上了眼睛。这些天他太累了,可以说是心力交瘁,短短九天假期,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