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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极天冷眼扫她,她不过是想让他丢个脸罢了,没想到他治军严谨,有严密的揭发、惩罚机制,所以,从将军到小兵卒,不得不做到清廉自律。
他走到守城官面前,简单交涉几句,出示左将军军中令牌,守城官这才连忙放二人进城。
越无雪输了一仗,有些沮丧。
“你是否觉得我应该昏庸无能?”焱极天跟在她身后,低声问她。
“不敢。”越无雪的步子快了一些,她看到自己的铺子了。可惜大门紧闭,一副灰败景象,窗子也破了,从窗子往里面看,货物被搬空,桌椅破烂一地。
好在她还有一个印鉴藏在秘密的地方,在银庄里还存了一些银子,那是她预备防老用的。
焱极天走过来,推了推门,想进去,越无雪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幽幽地说:
“别进去了,我不想伤心。”
多年的心血成了一场空,怎么不失望呢?
“朕给你在京中开个铺子如何?”焱极天沉吟一下,脱口而出。
“我能天天过去?”越无雪问。
焱极天摇头,越无雪嘴角一弯,“那不就结了,名义上的东西,我不要。”
“你还真是挑三拣四。”焱极天也懒得再说,一掌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越无雪只得跟上,伸手挥开悬在半空的蛛网,到柜台里看了看,居然还有几枚铜板,她把铜板给摸了出来,小心地揣进怀里,快步往后面的小院走。一枚铜板也是她的财产,可不能遗弃这些可爱的铜板。
焱极天还在四处张望,越无雪这铺子还不小,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美酒点心,全分了区,对外称之为“自选商铺。”
他还是有些佩服她的小脑袋瓜子,一个女子,在生意场上混成这般光景,已算不错。
“焱极天。”她在后院喊他。
他撩开帘子,看向她。院中一株玉兰树,碧绿的叶子中间托着大朵的玉兰花,满院的幽香。
“焱极天,你能帮我把那个拿下来吗?”
越无雪指着玉兰树梢,清脆地说。
焱极天抬头看,茂密的叶片中,看不到她要什么。不过他还是施展轻功,跃上了玉兰树,在枝叶里翻了片刻,看到了一个绿布包裹的小盒子,紧紧地绑在枝头,若不上树,是看不到这个做了伪装的小包裹。
“这是什么?”他跳下树,径自拉开绿布。
越无雪看着他不客气的行为,幽幽出声,“小心机关。”
焱极天只瞟她一眼,丢开绿布,打开盒子。哪里来的机关,里面只有一幅画像而已。
“这是谁?”
焱极天抖开画像,疑惑地问。
画上是一个女子,穿着奇怪,短衣短裤,露着雪白的腰肢,光洁的双腿。画像上的女子长相挺美,和越无雪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女子唇角边有颗细小红痣,显得更加俏皮。
“鬼……”越无雪看他一眼,把画像拿过来。
这是她的自画像,不是鬼,又是什么?她怕在这里呆久了,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她后来又画了许多次,可都不如这一张,所以便装裱好了,留成纪念,永远纪念那个悲催的、相信爱情的郝夏。
“有这么漂亮的鬼?”
焱极天抬高手,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
“要不要我把这鬼召来伺侯你一回?”
越无雪冷笑,踮高了脚尖想要夺回画。当时她是爬着梯子上去藏画的,现在她浑身酸痛,又有焱极天这个会跳高的,一时想偷懒,所以才支使他上去。
“她是何人?”
焱极天见她满眼急切,把画还她,又问。
“不知道。”
越无雪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
“是个客人出金十两让我画的,画好之后一直未取,人家既然出了钱,我自然要好好保存客人要的货物。”
焱极天半信半疑,看着她小心地叠好画。纸上有落款,可是字很奇特,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这个越无雪难道真是妖孽,所以才这样独立特行?
越无雪走到院墙角落,拿了把生了锈的小锄,在玉兰树下一阵挖,一只酒坛出现在二人眼前。越无雪一脸欣喜,用力把酒坛给抱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搬到了一边的小石桌上,抹了把汗,一把掀开了酒坛封口,笑着说:
“哈,原来我的好酒还没被挖走,焱极天,你今天有福气,这酒没人尝过,我以前准备寿终正寝的时候来上一坛的。”
焱极天只闻到漫天的酒香,这香奇异非凡,至醇至浓。
看过她太多花架子百出的调酒,那些酒也甘美卓绝,可是这一坛酒,却超越所有的酒,闻之,便令人向往。
“这是何酒?”
他讶然上前,低头看坛中幽黑的酒液,初升的太阳照进坛子里,铺上一层暖光。
“它叫…重生……”
越无雪轻轻地说了一个名字,在焱极天愕然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凑过去,抱着酒坛子往嘴里倒,哗啦啦地几声响,焱极天都觉得糟蹋了,夺过她手里的酒坛子,犹豫了一下,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如火焰一般滚过喉头,窜进他的胃肠,再在他的体内点燃激|情之光,整个人突然就兴奋起来。
“好酒。”他赞道。
“以前我为了它,付出了两百二十九天的努力,爬过了几十座山,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那眼泉水……泉边生长着美丽的合欢花,可惜,我都没喝上一口,就……”
越无雪闷闷地说了一半,把话吞回去。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始终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死得太惆怅罢了。
她和他起了争执,滑下去的时候,他居然用力再推了一把……从此她成了越无雪,一个比郝夏的命好不了多少的人。
可是,霉霉相遇,不应该负负得正吗?为何演变成了霉的立方?
“你在哪里寻到这眼泉的?”焱极天又饮了一口,问她。
“嘻嘻,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尼姑庵后面,尼姑庵后面有好多合欢花,哈哈,尼姑春|心不死,醉后也会解罗衫,我可是捉到好几个……”
越无雪也兴奋,显然是被重生酒给刺激的。
焱极天想,这可能真是个妖孽吧,否则怎么会有女子大大咧咧说这样勾|人的话?不过,据他所知,尼姑庵那里并没有合欢花。
“怎么没有?那花双蕊重瓣,交颈而生,艳丽非凡!”越无雪愤怒反驳,他不能睁眼说瞎话,明明和合欢花长得一样,聂颖也说那就是合欢。
可听完越无雪的话,焱极天的脸色骤然变了,立刻伸手击向胃上的穴道,要把酒给吐出来。
【135】没有负担的合欢酒
更新时间:2013…5…22 0:54:23 本章字数:6703
【135】没有负担的合欢酒
“喂,你糟蹋我的酒!你以为我给你下毒?我告诉你,我绝不用毒药来糟蹋我的酒!”
越无雪火了,迅速把坛子封口封上,她还不给他喝了呢!
在她心里,酒分上下两品。殢殩獍晓下品如牛饮水,上品如阅人生。她视美酒为人生知已,若不能欣赏,就别沾她的酒。
焱极天还是脸色铁青,恨恨地问孀:
“越无雪,亏你自认懂天下酒,知天下事,朕问你,那种花可是初开为绯色,再开时,近乎至紫色?”
“对啊,这就是合欢啊,尼姑庵后面有一个溪谷,谷中全是合欢树,一朵一朵地挨着,绯红满谷,在谷中的泉水很清洌,是酿酒的好水,有问题吗?”
越无雪皱眉,虽说此地的合欢和她那里的有点点不同,可是她问过聂颖,的确是合欢没错。毕竟远隔时空,合欢有变种,这也不奇怪煞!
“果然你一直是这样自大!”焱极天脸绿了,掏出帕子,掩着嘴抹了几下,冷冷地看着越无雪,沉声说:“那种花叫绯桅。”
越无雪歪了歪脑袋,一脸愕然,“绯桅是什么东西?聂颖和庙里的尼姑都说这叫合欢!”
焱极天拧着眉,盯着她说:“绯桅原本只长在周国的阴暗之处,后来流进晋城,被老百姓叫为合欢,那种花有微毒,周国的青楼女子多用绯桅滑|胎和避|孕,你到底喝过多少?”
好吧……是不想生娃的女人们喝的……遇酒,性更烈!
原来是因为可以没有负担地合欢,所以才叫合欢!
她以前初见此花时,倒是酿过一些酒、煮过一些茶喝过了,是不是……她会不|孕?
“那你们男人喝了这个,会弱|精少|精吗?我都不怕,你干吗吐成那样?”
越无雪对天发誓,她纯粹是研究学术上的东西,并无恶意!
焱极天的脸绿得不能再绿了,想骂,又实在找不出那么句合适的词来。
二人对望片刻,焱极天嘴中逸出一字不明含意的轻嗤,转身走开。
越无雪又低头看自己的精心酿成的重生酒,心中百感交集,难道她的重生,是要从在此处的断子绝孙开始?
她一言不发地抱着酒坛子埋回树下,又用脚踩了踩新翻的泥土,突然就一脸恶意地说:
“皇上,要不然我们把酒带回去,你想谁断子绝孙,你就赏给他老婆们喝,或者你给我一笔钱,我扩量生产,专门卖给你的敌|人,这样,不出百年,敌国必亡,你不必打仗,还充盈了国库。”
“你还真狠毒!”
焱极天浓眉再锁,扭头看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彼此彼此,我是杀人不见血,你是杀人血漫天。”
越无雪一笑,拍了拍手,快步往外走。不能生娃娃正好,若她真和焱极天有了娃娃,她可真惨了,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她也会活得像个铁壳螃蟹,不敢晒太阳,不敢吹风,人生悲苦若厮,不如死了再死!
看着她突然就快活了,焱极天岂能不知她心思,冷冷一笑,跟了上来。
“咕噜……”
才出了门,焱极天腹中突然一响。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声音多少有些不雅,越无雪扭头瞟他一眼,双瞳又是一亮,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走。
“走,我请你吃非常好吃的东西。”
“能有什么非常好吃的?不就是你的酱猪肘子,黄焖猪脚?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猪进了肚,难怪如此蠢笨!”
焱极天讥笑,她是无|肉不欢,天天必点这两样菜。
“我这是专情专一,像你?今天红烧,明天清蒸,大后天还得烧烤,厨子天天怕砍头,焱极天,做人要厚道。”
“朕不吃酱猪肘子,黄焖猪脚!”焱极天恼火地甩开袖子,停下脚步。
“呵,随便……只是,你有银子吗?”
越无雪上下打量他,除了穿着华丽,身上不见银袋儿,他以前可都是侍卫们跟着,呼风唤雨地使唤别人!
焱极天顺手摸自己的腰带处,脸拉长了。
“我有钱!”
越无雪拿出那几个铜板,在他眼前一晃,嘻嘻一笑。虽然焱极天很小气地让她吃砸不开壳的铁螃蟹,可她不在意请他吃点猪骨头。
“你就这几个铜板?”焱极天对这几个小钱嗤之以鼻,准备往衙门走。
越无雪却叫住了他,拉着他往路边的小赌摊边上走,笑眯眯地问他:
“你不想私|访一下你治下的晋城吗?”
焱极天双瞳里锐光闪了闪,心想,只怕她想瞅空逃跑是真的吧?这时候,越无雪幽幽的叹息声从前面传来:
“放心吧,我不敢跑……”
越无雪现在斗不过他的魔掌,当然要先麻痹他的神经再作打算。他不是说世间有假死药么?改天她一定会弄来试试。
一大群汉子正围在赌摊前面,摊主黑皮小眼,面泛红光,粗声大嚷。
“来呀来呀,押大押小,一钱变十钱,一两变十两,”
“我押小。”
越无雪嘻嘻一笑,把铜板丢上去。
摊主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变,下意识地要收拢骰子。
“刘阿四,你开呀。”
越无雪还是笑,眼儿弯弯的,弯着腰,双手撑在膝上,盯着坐在板凳上的刘阿四看。
刘阿四越加紧张,犹豫了一会儿,揭开了三个小碗,果然是小。
“刘阿四,今天你好聪明,你一定会发大财的。”
越无雪收了摊上的银子,用小手帕包好了,哼着曲儿往一边的望仙楼走。
刘阿四抹着汗,长舒着气,大叹:
“这姑|奶|奶今儿居然只下一把注,看来心情颇好。”
“刘阿四你干吗怕一个女人?”
四周围赌的汉子们有不解的,大声问他。
“继续继续,别说这个。”
刘阿四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越无雪的背影,岔开话题。
焱极天看着这一切,几乎要认为这是个小地痞无赖,原来越无雪以前在街面上是这样横行霸道的一个女子!
进了望仙楼,这丫头果然点了这两道菜,出宫这么久,还是上回和阿罗、白鹤轩一起吃过一顿,她要想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