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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云的神色是少有的肃穆,亦柔看在眼里心下不由一沉,回望一眼林云堂屋子里亮起的灯光,话到嘴边突然有些力不从心,“我来看看师叔!”
“是吗?”亦云垂眸,明澈的目光里有一丝苦涩的笑意闪过,似是有些失望。
亦柔看着他心里突然极不舒服,再想到方才跟林云堂之间的冲突就有些烦躁,“时候不早了,走吧!”
亦柔举步往回走亦云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眼见着她错过身边终于开口,“亦柔姐——好像经常来看师叔?”
亦柔知道他这样说定然是有所指的,却不想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只是强作镇定的微微一笑,“师叔是你我的长辈,现在师父不在了,你我作为晚辈也是该尽一点心意的!”
亦柔脚下不停,两人之间就这样生出了隔阂,她——变了,曾几何时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姐姐不见了!
亦云浅浅一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转身走向另一边,略显低沉的声音没有温度的飘来,“公子已经回驿馆了!”
亦柔的脚步终于停下,亦云却再不回头,他多么希望自己所见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也多么希望她真的仅仅是来探望师叔这么简单,可是今天一早在宫门口看到那个苍白纤弱的女孩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自欺欺人已经到了尽头。
可偏偏——自己还要在末白面前为她隐藏这一切。
南野王下令搜宫,那刺客自感生机渺茫走投无路之下自刎而死,尸体当夜就被巡逻的侍卫从宫廷角落一个废弃的池塘里打捞上来。
经查证此人竟然是在宫中当差多年的一名三等侍卫,南野王盛怒之下下令将刺客尸首车裂,满门抄斩。
因为死无对证,刺客行刺的动机便无从查起,这场轰轰烈烈的行刺事件就如同一场闹剧一样不了了之。
小玥愤愤的跑回来告诉未央这个消息,未央只是淡然一笑,也不多言,小玥看了也觉没趣,悻悻的走了。
再过七日末白就要返回西华了,到时候宫中势必还会举行一次大型的宴会为他饯行。
老早之前南野王便已经颁下圣旨,晚宴当晚照例准许王公大臣携带家眷入宫,未央的座位应该还在沈媚身边,算起来应该也是除了李后之外最为接近南野王的位置。
未央摆弄着黎歌送给她的那盒银针,黎歌的针都是特制的,很细,飞在空气中也绝少有人能够察觉。
只要在上面啐上剧毒趁南野王不备打入他的要穴,他必会当场毙命,而且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也不会有人看到是她出的手。
未央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场晚宴的场面,她的暗器手法虽不算高明,但要于欢宴之中出攻其不备取南野王性命也并非难事。
现在,她要等的就只是时间,七日之后,沈家与南野皇室之间的一切就都可以了结了!
未央闭上眼,因为身体虚弱让她很容易疲惫,躺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朦胧中突然想起乱石荒山,细雨微凉中那抹清冷的身影,心下一紧,就又转醒。
七日之后,小白便要走了,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永不相见了吧!
一夜的辗转,第二天起来还有些气闷,这两年她几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往那个废院跑。
虽然那女孩从不跟她说话,但是很奇怪的,就算只是在旁边安静的看她做一朵花灯心情都会开朗很多。
未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支开小玥,出门前又特意去前厅走了一圈,确定沈青已经送饭回来才匆忙溜出家门,这时太阳已经老高。
匆匆下了台阶,未央还是习惯性的四下扫了一眼,方要举步却见旁边的柳树下闲散的靠着一个人,正向这边看。
未央脚下一顿,那人也看到她,忙丢了口中叼着的柳条,起身大摇大摆的向她走来,眼中的笑容就更加明媚。
“是你?”未央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并下意识的看了眼他身后,发现再没有别人的时候突然就有些失落,虽然明白,他自是不会再出现的。
亦云发现她的异样,却佯装不知,只是脸上笑意更浓,“你记得我啊?”
“恩!”未央点头,嘴角扯出一点笑意,“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啊!”亦云接的飞快,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等我?”未央不解,末白把跟她之间的界限划的如此鲜明,亦云为什么会来找她?
“不是小白让你来的?”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这一次换了亦云怔住,但只是片刻他就又献出一张笑脸,明媚的阳光落在他更加明媚的笑容上,赏心悦目。
未央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总是故作深沉的少年其实也是生的很好看的,只是末白的光彩太盛才将他衬得不那么耀眼,对眼前的这个少年也生出一些好感来。
亦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问道,“怎么样,你的伤势好点了吗?”
未央一怔,亦云与她——似乎没有这样的交情吧!
对他此行的目的更加困惑,心中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划过,未央勉强答道,“没什么大碍了!”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我——”亦云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那天的事——应该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而且连小白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
他明显就是在搪塞,未央也不点破,浅浅一笑,带着她惯有的冷静的风度,“你的谢谢我收下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
未央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相信亦云明白,他是西华使节的随从,她是南野将军的遗孤,这种“遇见”便是各自心中坦荡也拗不过那些小人之心。
亦云看着她突然心下一动,亦风大哥说她只有十四岁,心思却已经缜密至此,可她便是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天真少女,对于背后的阴谋算计——
未央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亦云看着她明澈的眸子突然就有些心虚。
虽然他不清楚亦柔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自己也无意伤她,只是这样的隐瞒却也相当于做了亦柔的帮凶,亦云想着,突然对自己生出一些厌恶来,觉得自己也是虚伪龌龊的伪君子。
看着他的神色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未央眼中困惑之意更浓,但抬眼看看日头已经又移了方位,因为怕小玥追出来便也无心理会他的心情,礼貌一笑就要离开,“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哎!”亦云见她要走,情急之下喊住她,未央抬眸,他又突然泄了气,不知从何说起,看了她半天才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想你是误会我家公子了——”
“什么?”未央愣了片刻,一时之间没太明白。
“其实——”亦云支支吾吾,脸都憋红了,未央看着也替他着急,挣扎了好半天他才似突然下了决心正色说道,“其实我想说我家公子现在的身份你也知道,那天的事——我——我是说——”
听到这里未央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是觉得自己误会了末白才来解释的,只是对于这件事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未央垂眸片刻,再抬眼就浅笑出声,“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你没必要特意来跟我解释的,我父亲生前是南野的将军,你们是南野请来的客人,我保你们周全也是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两人的身份注定要定在这个家国天下之上,那公事公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未央灿然一笑错过他身边,脚步落在地上是稳健有力的,亦云看着她暴露在明媚阳光下的瘦小背影竟有一瞬间的晕眩。
明明关心,明明在意却要避让开来!
沈未央,她与公子竟是那么相像的两个人,总在人前维持着冷然的气度,宁愿推开所有的人也不肯承认自己也是渴求温暖的凡夫俗子。
一丝伤感的情绪划过心头,亦云猛地回过神来疾走两步追上未央,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沈未央!”
未央猝不及防的回头,对亦云的纠缠不休有些恼怒,可一抬眼看到他孩子气的倔强的眼神火气就跟着消了大半,只是蹙了眉盯着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右手。
“对不起,我——”亦云面上一红,触了电似的猛地松开她,嘴角裂开的笑容竟有了几分难掩的苦涩,黯然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保重吧,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西华了,我只是不想我家公子担心,自从上次你受伤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亦云尴尬的笑笑转身离去,未央愣在原地看着他宽广的脊背慢慢消失在绚烂的日光之下,也举步离开,向城南的方向走去。
未央习惯性的坐在女孩身边,眼睛愣愣的盯着那女孩灵活的手指在彩色的纸张上游走有些精神恍惚。
这一个上午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早上亦云跟她说的那些话,然后就看到男子素白的衣襟在眼前飞舞,洁白,清冷,带一点孤寂的萧索,心口有一瞬间的温暖也有一瞬间的疼痛。
身边的女孩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异样,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花灯之上。
那夜之后未央已经又来过这里几次了,只是再不曾见这女孩开口说话,若不是门口那一滩风干的血迹,未央真的要怀疑自己那晚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未央在那小院一直待到中午,估摸着沈青差不多该来送饭了才不情愿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那女孩还在低着头安静的做花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一天未央回去的时候心里还是闷闷的。
36再见,小白
七日的光景过得不算太慢,末白饯行宴当天的傍晚未央照样准备妥当就带了小玥进宫。
轿子走的很稳,未央抬眼就能看到外面随轿而行的小玥,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这一切看上去都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未央缓缓放下轿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独自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就觉得有一股寒意慢慢由心底升腾起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轿子在宫门外停下来,未央猛地一震,伸手去摸了摸隐藏于腰际的银针,这才稍微有点安心。
在知道了她的动机之后,这一天沈媚竟没有派人来接她,未央心下奇怪却是不动声色的差了小玥去景云宫看看,自己则是一路往毓琉宫的方向走去。
夜幕缓缓落下,道路两旁隔三差五的宫灯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未央走的很慢,不时与沿路走来的命妇小姐们点头致意,面上是一贯的高洁笑意。
进了最后一道拱门毓琉宫里辉煌的灯火已经近在咫尺,给暗夜中的宫殿披一层华美的外衣,把周围的空气都烘托的有几分燥热,未央置身其中,想到晚宴上即将发生的事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衣袖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晚宴还是戌时开始,时间尚早,未央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绪,转身沿着一条僻静小径走去。
低头看着地面,未央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心跳,觉得脚下那些闪着光华的鹅卵石竟是似曾相识。
上一次她醉酒,沈媚似乎就是在这里抱着她的。
未央抬头,向记忆中的那座凉亭看去,原本狂烈的心跳就瞬间滞住。
亭子里的人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转身来,看到她,清冷的目光微微一动便又恢复冷然。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未央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微风拂过他墨黑的发丝,素白的衣襟,处处都透出遗世独立的冷傲,就像当年无忧小筑中她最后见他那次的感觉,只是那时她看到的始终是一个萧索的背影,而此刻却是一双清冷的眸光。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马上转身离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牵动嘴角,露出清浅的微笑,“小白!”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很是突兀,末白的肩膀不易察觉到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是局促,也不是诧异,就是有一种难言的情愫慢慢在周遭的空气里弥散开来,想远离却移不动脚步。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没有人愿意走近也没有人愿意远离。
良久之后末白才平静的移开目光,看向远处隐约的灯火,淡淡说道,“怎么没有进去?”
末白的语气平淡,甚至是带着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的,可落在未央的心里却有很久远的感觉从记忆深处被唤醒。
未央的眼睛很亮,在黑夜中闪烁,灿若星辰,她远远的看着他的面孔,“好不容易遇到,你明天就要走了,不跟我说一声后会有期吗?还是——你也要学我当年的不辞而别?”
未央的唇边一直带着悠远的微笑,很浅,末白看着突然就觉得那微笑是那样的刺眼,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你的伤没事了吧?”
是关心的话语却带着疏离!
“我很好!”酸涩的感觉涌过心头,未央垂眸,“你还没有学会微笑,是——还没有找到她吗?”
未央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闷闷的低沉,末白听在耳中眉头不由蹙起。
赖雅已经成为他心底的一道暗伤,虽然心心念念,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