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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林云棠孤身返回了大郓城。
窗外夜色迷茫,沈腾恩站在窗前,把一个冷硬却宽厚的背影留给了屋内温暖的灯光。
灯光下坐着他的岳父岳母,灯光下站着她的妻子儿女。
没有人说话,时光在寂静的夜色中缓缓的流淌。
“父亲!”坐在角落里的男孩子终于按耐不住,转动轮椅走上前来。
他只有7岁,声音还带着些奶气,语调里却有着超乎年龄的睿智和沉稳。
他抬头定定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会儿,然后回头看着床上苍白的女孩子,“她是谁?”
沈腾恩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深不见底。
然后,他缓缓抬头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床上的那个孩子。
她是谁?她是谁呢?
睡了一觉之后她居然忘记自己的名字,脱离了自己的一颗心,而他们也仅仅知道她是个忠心护主、心无杂念的孩子。
对上那一双茫然惶恐却纯澈无比的闪亮眸子,想起苍月城中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火。
毓硫宫中纸醉金迷的笙歌浮现眼前,沈腾恩近乎是带着怒气于一念之间做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他——
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忽视了一切可怕的后果。
所以下一刻他对着男孩子淡漠却懵懂的眸子坚定地说:“她,是你姐姐。”
然后,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将女孩子茫然的瞳孔笼罩。
他用宽厚的长着老茧的大掌抵触她小小的、光洁的额头,他用他雄浑且坚定的声音告诉她:“你是我的孩子,从今天起,记住,你叫沈未央!”
长夜未央,我却只能在这黑暗中行走,无力反驳,无法摆脱。
而你——
你是我曾经反抗过它的唯一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T T 今天停电鸟,空空撒,偶现在更不算食言吧~
扭走,继续码偶滴新坑去,需要抽打偶的,偶把PP留下吧~
下卷:三生错
100我是谁?
孝康元年六月,太妃沈氏薨!
这么渺小的一笔,就将一个女子曾经波澜壮阔的一生归为历史。
没有人再记得曾经的微澜殿中她度过了怎样黑暗无依的三年,没有人再记得当年毓琉宫的大殿之上,她以怎样的手段力挽狂澜,也没有人再记得数月前的漓江城外,她是以怎样的风采震慑山河。
随着新帝风黎歌笔下的一纸诏书,有关这女子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历史的尘埃飞快的掩盖,只留下一个光辉无比的姓氏——
她是沈腾恩的女儿,却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未央坐在北去的车马车上,随着马儿额上步步轻摇的铃铛声一点一点离开这座承载她生命轨迹十年之久的大郓城,神色木然。
身后的城门不曾因为她的离去而合拢,可是未央知道,那一夜,当黎歌对她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时——
这座城池的大门便再不会为她敞开。
他要送她回到“属于她的”生活轨迹上,却不知,那条曾经偏离的航道,穷尽一生她都不可能再折回去。
介于未央的身份不宜张扬,所以这一次流火安排的排场并不大。
楼玉护卫着马车款款而行,傍晚时分在官道旁边的一处客栈落脚。
自始至终未央都没有见到流火,随口问起,楼玉就说他有些事情要办,稍后便会赶来跟他们会合。
对于流火去办什么事了未央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她也不多问,用过晚膳就早早回了房间。
未央上了楼天色才渐渐转暗,闲暇无事就推开窗子看外面的苍山古道。
自小随着沈腾恩夫妇四处征战,对于外面的世界其实她是不须太好奇的,只是现在,穷极无聊也算是一种消遣。
入夜时分,远处马蹄声乍起。
未央略直了身子看去,果然不多时,流火便带着两个随从策马而来。
楼玉也闻见动静在门口迎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流火翻身下马的同时目光四下一扫,刚好与未央相接。
只是一瞬,流火便重新移开目光,带着满身风尘随楼玉踏进店来。
未央微微一愣,看着脚下空旷了的野地,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猛地起身,关上窗子退回屋内。
第二日一早众人也是早早启程,继续上路。
流火策马而行,未央坐在马车里,从颠簸的窗帘缝里看到他宽阔的脊背,却觉得很遥远。
然后,收回目光的时候,就突然回想起前天傍晚流火下马是那貌似不经意的一瞥。
谈不上怎样的表情,只是浅淡的一瞥中带了一种让人不安的深刻。
那一眼,让未央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行至第七日正好,刚好抵达漓江城。
这座城池如今已为南野所有,流火一直没有要求归还,黎歌也便绝口不提。
车马从街头穿过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一片繁华的车水马龙,丝毫找不到数月之前战争留下的影子。
而这一天,他们留在了漓江城。
流火的这个举动绝不会是偶然,未央知道,可是她什么也不说。
午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整个下午大家相安无事,只是其间隔壁流火房间的门开过两次。
晚膳是店小二送上来的,说是流火的吩咐。
未央坐在灯下,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握着筷子的手却是迟迟未动。
直至——
流火推门进来。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丝毫不影响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未央猛地回过神来,放下筷子。
沉默片刻,她才抬头看向流火,“楼玉走了?”
她问,语气中却是有七分笃定的。
“是!”流火坦言,“明天正午之前就能抵达北越边境,我让他先行一步,办些事情。”
未央起身去旁边倒了一杯水,杯子捧在掌心里却也不喝,半晌,才似微微出了口气,“为什么我们要在此滞留?若是赶路的话,现在也该到了吧。”
“不急!”流火走到桌旁径自落座,表情似笑非笑,“回国之前,我还有些事需要弄明白。”
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流火这样说的时候未央还是心口微微一紧,随即泰然的抬起头,“关于我的?”
流火没有答话,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重新起身,走到她面前。
未央下意识的仰起头,整个脸孔都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之下。
逆着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那里埋藏了很多的东西将要爆发。
然后——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恐惧,未央移开了目光。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流火单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再次与他对视。
四目交接,他的瞳孔深不见底,“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
“说什么?”这一次未央没有逃避,勇敢的与他对视,“你们达成这个协议的时候又可曾知会过我?自始至终,我不过都是任你摆布而已。”
“任我摆布?”流火像是听了笑话,嗤笑一声,随即眸光一敛,“倒不如说我是沾了昭远太子的光吧?”
“你——”未央身子一颤,愤愤抬头。
的确,她是因为黎歌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流火脸上早知如此的表情深深的刺在了她的神经上,也让她顷刻间冷静了下来。
握紧的拳头慢慢舒缓,未央硬生生的背过身去。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毕竟——”流火一顿,绕到她面前,再次形成一个俯视的角度望她,“从今以后,你与他之间再不会有任何的瓜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似带了冷厉的刀锋划过未央的心口,字字是伤。
苦涩的感觉划过心底,未央的声音却是异常冷静,“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流火笑而不语,转身推开一侧的窗子。
窗外的漓江城华灯初上,家家欢盈,户户安康。
这就是他为了这个女人所付出的代价,明知不该,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听你说!”流火负手站在窗前,眸光却是没来由的缓缓收冷,“关于这件事,我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未央举步走到流火身边,侧目看他,月光下他的面部的线条显得异常冷硬。
流火的态度已经过了玩笑的临界,未央领会的到,可是——
她能说什么呢?
如今定局已成,她还能说别的吗?
“正如你们所料,”淡然一笑,未央低头又抬头,目光瞬间变为冷漠,“我是夜赖雅,不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用这座漓江城作为代价要把我带回北越吗?”
黎歌想送她走就需要一个顺水推舟的理由,流火要迎回她就需要一个沿途而下的台阶。
以前未央不明白,可自从步入这座锦绣非常的漓江城,她心中便明了——
这座漓江城便是两国之间用作交换的筹码。
流火冷声一笑,笑声里有几分释然,更多却是鄙夷,“如果你是阿雅,那么南野冷宫之中的那堆白骨又是谁?”
流火这样有城府的人,她怎么能以为真的就可以瞒天过海?
最不该说出口的话还是被这样提出来,为什么夜流火他不可以自欺欺人一点呢?
“呵——”未央垂眸浅笑,她还真是大意了,“看来是我疏忽了。”
“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了?”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未央的反应的确是出乎流火意料之外。
他猛地回头,看着月光下她淡雅的笑容,一丝困惑涌上心头。
“流火公子这么说,想必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我再否认你可会信?”未央回望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眼下所说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流火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更深的看她。
沉默片刻,未央这才开口,语气依旧恬淡无波,“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北越?”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诚恳,眸光平淡如水,流火却看到她明亮的瞳孔中有丝丝缕缕的悲伤流过。
“或许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再一次深深的困惑,“你——是谁?”
“我是谁?”未央淡淡的看着远处的星空,神色空茫,半晌之后才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浅笑,回头,明亮的眸子直视流火的黑瞳,“你要真相是吗?”
他要真相吗?他来找她为的不就是要这个真相吗?
只是这一刻,面对未央的眸光,流火突然间就变得不确定了。
真相——
是什么?
从不曾有过的不安感顷刻间侵袭而来,让他微微蹙眉,只是以一种深度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未央。
他在期待,也在害怕。
期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的胜利感,也害怕真相揭开那一瞬里未知的后果。
夜流火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从来就不是。
这一刻,他却犹豫。
未央看着他突然闪烁不定的眸光,就再一次浅笑出声。
然后,她闭上眼,声音决绝的继续开口,“那么好吧,我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偶想开新坑,但素列表里这个“连载中”的标签让偶感到深深的不安~
所以纠结再三,偶还是磨不过良心的谴责,回来填坑鸟~
长话短说,抽打俺吧,让我直接奔到伟大的结局,咩哈哈~
101别无选择
“不!”在她开口前流火突然截断她的话,“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未央摇头,嘴角蔓延出一丝凄苦的笑意,“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流火再一次打断她,不同于前一次的焦躁,却是夹杂了浓重的愤怒。
未央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被怒火焚烧的眸子,那神情让她想到那夜桓城之内陷入绝境的末白。
夜流火向来都是一个感情不外露的人,更何况无论是鲜血还是死亡在他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未央冷静的看着流火近乎失控的眸子,突然觉得有大片的阴霾压下来,让她近乎不敢肆意的呼吸。
他在怕什么呢?这世上还有夜流火承受不了的吗?
最残忍,他不过是失去一个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的妹妹而已。
“你在害怕?”未央觉得好笑,此时此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我没有!”流火厉声反驳。
“你有!”未央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分明就是因为害怕才阻止我说出真相——”
“够了!”流火一把抓住未央的手腕,紧紧逼视她的目光,“所有的真相到此为止,我一个字也不想再知道。”
“呵——”未央冷笑,“难道流火公子就没有觉得自己此刻的欲盖弥彰吗?我只是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流火再次打断她,一字一顿的重复,“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明白。”
他这么具有威胁性的目光让未央有些慌乱。
“你说过给我机会把话说清楚的!”未央不可思议的苦笑。
在知道了黎歌的这个打算之后她就已经做了盘算,所有的结果无非是两种:
要么,自欺欺人,以夜赖雅的身份走一步算一步;
要么,真相大白,给所有人一个痛快。
可如今,流火把所有的问题都留在这个模棱两可的境地,让她不知如何自处。
“我是说过,”流火的目光淡淡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