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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时间不是太长,显然女皇陛下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脚步,权衡着冉冉的每一个要求,最后止步在木箱的前面,缓缓蹲下了身体。
“紫鱼泣血已经有了,这蒙鸟投衣又该怎么办呢?”右手摩挲着箱盖,女子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冉冉将玉玺装回夹层,轻声问道。
“至尧国流传下来的两条择帝方法。紫鱼玉玺埋进左臂,倘若与血水相融则新皇地护;青鸾峰上有蒙鸟,喜好龙袍上的五彩祥云,倘若撞击后留下印记则新帝天佑。”女皇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幽幽的神情,她轻移右滑下箱盖,手旋动箱子左侧的隐蔽机关,在几下微弱的咔咔声后,箱盖缓缓从中间折叠而起然后慢慢落下,折起的箱盖就这样将箱子隔成了前后两半。
冉冉站在女皇身后,虽然距离不近,但是在箱盖折起的一瞬间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从箱内冲出,倏地一下穿透身体。留下一身冰凉。
那是什么?冉冉不受控制地攒起拳头,手心忽起的一层细汗也就这样被她强行裹进了掌纹。
“这件龙袍就是至尧历代帝王相传下来的五彩祥云,是开国皇帝访得天下最好的绣工师傅精心绣制的,不仅所用的丝线充满灵气,就连调制染料的泉水也是从灵山顶上背回京城的。朕登基的时候曾穿着这件龙袍,满怀希望的站在鸣凤台上,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蒙鸟的影子,若不是凤将军与左右丞相极力维系局面,只怕这个皇位根本轮不到朕来做。”女皇小心翼翼地冲箱中捧出龙袍,一点一点在冉冉面前打开,一边讲述着它的来历与自己的尴尬的遭遇。
正文 第235章 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8)
“就算没有紫鱼玉玺,没有蒙鸟投衣,陛下不也是照样在龙椅上坐的好好的嘛。”冉冉的话中没有半点讥讽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落落地哀伤。
收起龙袍,回身放还箱中,女皇的动作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的恭敬轻柔,而当她再转回身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悲愤:“朕的身下除了一座龙椅,空空如也。这至尧的天下有一半握在凤流殇的手里,而另一半则被分得体无完肤。没有人会愿意站在傀儡的身旁,他们把朕推到了最高的地方,最险的地方,而他们却敛藏起光芒躲在朕的背后,倘若有一天朕没撑住,被人暗害了,他们就会立刻跳出来再找一个。”女皇沙哑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异常悲绝。
原来在她华贵光鲜的外表下还藏了这么多的难言之隐。冉冉眼底平静,淡然地说道:“陛下多虑了,国家无主势必动荡。凤将军为了保卫至尧立下无数战功,怎么会做出对至尧,对陛下不利的事情呢?民女的兄长更是对陛下一片忠心”
“呵,如果凤流殇是真心为朕好的话,为何他不去帮朕找回玉玺,为何他不告诉朕蒙鸟投衣的玄机,他是怕朕一旦有了实权会削弱他的势力。苏慎言,他隐姓埋名进入太傅府,只不过是为了伺机找姬君长生报仇罢了。真是天意帮他,竟然让朕坐上了皇位,而他也凭仗与太傅府的关系爬上了右相的位置”女皇越说越激动,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倒给冉冉听似的,但是当她看到面容静好的冉冉时,突然冷静了下来,唇角一扯,轻轻嗤笑道:“朕为什么要与你说这些。好吧,你的条件朕都答应了,虽然朕现在还没有实权,但是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直任人摆布的,你的那点儿要求还难不倒朕。”
冉冉浅浅一笑,心里登时明白。这位至尧女皇绝对不简单,她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么多的,她故意贬低自己。将自己说得多为难,多辛苦,就是想激起冉冉的同情心,想让冉冉早日将玉玺送到她的手里。
“这个是朕的信物,他**回到傲天如果需要帮手的话,可以去京城的恒隆客栈找潘掌柜。不过要小心,因为这些人是凤流殇安排在傲天的手下,你去过的消息也会在三天后到达凤流殇的手里。朕会替你担待,但是不能次数太多。以免引起他的疑心。”女皇从怀中掏出一个用丝帕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地小心掀开后,竟然是一只玉佩。
惊呼之声几欲脱口而出。望着帕上的那块玉佩,冉冉不禁瞪圆了眼睛。这个与凤流殇的那块雪花玉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片完整雪花的位置,一个在左上角,一个在右上角。
“这是?”冉冉颤抖着拎起玉佩上的挂绳。忍不住对着光亮一瞧,果然刻了两句话,话的内容与凤流殇的那块完全一样,而那隽秀的字迹不正是出自女皇之手吗?
正文 第236章 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9)
原来,她就是沧海。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冉冉的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着,神情中的惊讶完全落入了女皇的眼中。
“你见过他的那块?他竟然给你看过我们的信物?”女皇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她与他之间恐怕只有着一点私下的关联了,而现在他们的隐私竟然被他毫无顾忌的透露给了眼前这个妙龄少女。
“我,不,民女,民女无意间见过凤将军身上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并不是凤将军特意拿出来给民女看的。”这件事有多重要,只要看看女皇眼中的焦急与悲伤就知道了。冉冉很清楚,玉佩上的那两句话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却见证过两个人的感情,见证过琴无伤与梦沧海的感情,就算那段感情中存在了太多的虚伪与利用,它也是一段回忆。
“你退下吧,就按你刚才跟朕说的办,朕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最晚天亮之前就会派一个心腹去找你。”说完话,女皇脱力般的瘫在椅子上,她的眼睛好似在盯着什么看,那么专注,一动不动,可是实际上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是。”冉冉收起玉佩放入怀中,躬身退到门旁,推开门缝瞧了一眼,果然没有人看守,轻轻下得楼梯,照着女皇的话旋开楼梯旁的机关,躲进了摘星楼的密室。
明明是手中又多了一样女皇的把柄。明明是件该高兴的事,为何她却从心里觉得不安,觉得别扭。冉冉环着双膝坐在漆黑狭小的密室里,听见自己轻轻的叹息。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让青碧来找眹。”女皇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双眸半张,话也说得懒洋洋的。
目光轻转,逐一流淌过书案上的每一样东西。几个时辰而已,她竟然都寻到了。脑筋一动,冉冉想了想说道:“谢陛下,民女还想向陛下问个人。”
女皇慵懒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声问道:“谁?”
“敢问陛下宫中可有一个叫做春儿的宫女吗?”冉冉清楚记得昨晚偷潜入朝平宫的那个太监曾提过一个女子的名字,从他话语间可以感觉到那名女子好像也对她心怀不轨,她莫名其妙的敌人太多了,能防得一个是一个。
“春儿?”女皇口中重复着,扭头看向了身侧的青碧。那是一名穿着淡青色宫装的丫头,年纪不大,生了一张小圆脸,脸上挂满了讨喜的笑容。
“回陛下,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春儿好像是未央殿的宫女。”青碧浅行一礼,柔声回复道。她六岁进的太傅府,第二年就做了服侍在小姐身旁的奴婢,整整十年,形影不离,也是女皇陛下唯一一个带进宫的“家”人。
女皇眉头微皱,说道“先皇驾崩之后,未央殿的宫女不是全部遣回原籍了吗?”
青碧朝着女皇的方向稍稍探近了些身体,轻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入宫第一日,在勤政殿的侧门旁,跪了一位怀中抱着先皇灵牌的宫娥,她就是春儿。”
正文 第237章 冉冉是你吗?(1)
青碧朝着女皇的方向稍稍探近了些身体,轻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入宫第一日,在勤政殿的侧门旁,跪了一位怀中抱着先皇灵牌的宫娥,她就是春儿。”
眸光恍有微动,女皇叹道:“眹想起来了,她从未央殿一路跪到眹的面前,说是先皇对她有恩,求眹将她留在宫中,替先皇守一辈子灵。”说完沉默一会儿,又转头问向冉冉:“你问春儿做什么?”
冉冉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了面色无澜,淡淡说道:“民女无意间听宫娥谈起过这个名字,一时好奇而已。陛下若没有其他吩咐,民女告退了。”
那个春儿好像是服侍过先皇的宫女。她怎么会跟自己结仇的?冉冉实在是想不通。
女皇倒进软榻,面容略见疲惫,声音恢复慵懒:“这几日小心一点儿,谨言慎行,最好不要讲话,青碧会从旁提点你,大典一过眹就会找个机会将你送出宫去,退下准备去吧。”
“遵旨!”冉冉将书案上的东西迅速地敛进包袱中,再抬头去看女皇时,她已经手肘拄榻微合上了眼眸。
回到密室,燃上宫灯,冉冉将包袱铺开在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每一样都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冉冉拣起一只方形瓷盒,小心翼翼的在眼底打开,一种熟悉的阴森感顿时从掌心流向了全身。盒子里面装的人皮,是刚刚从活人身上取下的完整皮肤,现在它泡在特质的药水里,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这是冉冉最擅长的易容术,一副人皮就在她的摆弄之下渐渐起了变化
“启禀大人,凤将军有事拜见。”一名侍卫轻手轻脚地单膝跪在苏慎言身前,轻声轻语地禀告道。右相大人的冷峻是出了名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冰冷中还带着凛凛杀气的模样还真不多见。
“让他进来。”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说得侍卫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丞相的位置在将军之下,怎么说也该出门去迎接一下吧,怎好如此不敬。
“还不快去!”苏慎言瞥到侍卫愣在原地没有动弹,登时怒火涌了上来。
“遵命”顶着一身冷汗,侍卫飞一般地跑出了园子。
不大一会儿,凤流殇就跟在侍卫的身后踏进了园子。一入园中最先看到的就是苏慎言那副铁青的阎王面,此刻他正对着草地上的一滩血迹使着劲,大有一副要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的架势。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了的?”凤流殇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那摊血迹。血迹已经干了一大半,行凶之人应该是昨晚下的手。
“一个时辰之前。”苏慎言冷冷说道。他办完手中的事情就直奔冉冉的住所而来,不想却看见这样揪心的一幕。
“凤某来的路上已经询问过护城禁军,昨夜皇宫附近没有什么异常,掳走冉冉的十有八九是宫里的人。”凤流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捻了点儿还未干透的血液,送到鼻下深深一嗅,原本还凝重的眉心忽然一下打来了一半。这血,不是冉冉的。
正文 第238章 冉冉是你吗?(2)
苏慎言眼色一凛,扬声说道:“冉冉还在宫中?本相这就去陛下那里请旨搜宫。”话未说完,人已经奔到了园子出口。
凤流殇倏地站起身,出声制止道:“右相且慢,皇室毕竟有它的威严,不是你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况且国礼大典迫在眉睫,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陛下多增烦恼。此人掳走冉冉必有所求,我们不妨耐心等一等,以免打草惊蛇。”
走到门口的苏慎言身子猛然一顿,右手轻拍了一下额头,转过身对着凤流殇深辑一礼沉声说道:“本相一时冲动差点铸成大错,多谢凤将军及时提点。”弯下腰身的一瞬,谁也不曾看见那双生冷的眼底竟然划过一丝邪恶。
“右相心情凤某完全理解,如有什么需要凤某出力的地方还请右相不必客气。”凤流殇连忙疾步上前,一把扶起苏慎言。
“既然凤将军如此说了,本相还真有一事要请将军费心。”苏慎言虽然直起身体,但是做辑的双手却没有动弹。
“冉冉姑娘的事情,凤某自当鼎力相助。右相请讲。”凤流殇感觉到苏慎言架在自己小臂上的双手正在加大重量,眼光一转,顿时所有领会。这个男人恐怕也已经知道那血不是冉冉的了,他在怀疑身边的人,想找个人伺机试探一下。
“距国礼之日不到十天了,本相责任重大,实在分身乏术,查找令妹之事就拜托凤将军多多操心了。”苏慎言的目光甚是诚恳。
“右相既然信得过凤某,那就将此事全权交由凤某来处理吧。”凤流殇回握住苏慎言的手,稍微用力攥了两下。
“凤将军之恩我兄妹二人定当铭记在心。”苏慎言微微颌首,认真地说道。
“右相太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理应互相帮助,况且冉冉与凤某也是旧识,查找她的下落,保护她的周全是凤某义不容辞之责,右相就只管安下心处理国典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