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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就再恨我一次罢!”严少卿说着,强横地扯去俪如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
“放开我!放开我”俪如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唯一的反抗,只有气若游丝的呐喊,她知道如月就在门外,“如月!如月”
没有如月,没有人来救她。俪如倒着,像任人宰割的鱼肉伏在砧板上。酒!是那杯酒!如月给她的那杯酒,让她连抬手抽出匕首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可以,她情愿犯杀人罪,将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严少卿从来都不是一只温顺的狮子,她在如月怀中的温顺,只不过是他苦心压抑的伪装,这个疯狂的魔鬼,才是真正的他。他将自己活了十九年所有的屈辱、苦痛、不甘还有渴求全都发泄出来,淋漓尽致,他眼中邪恶的光是锋刀利刃,让俪如承受剥肤之痛,也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此,俪如再不会再对他仁慈,他也绝逃不出命运的审判。
如月。她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紧握双手,指甲深深刺进她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红印,耳上垂着的珍珠随着她的身子发抖,不知是后悔,还是绝望。
当月光消尽,日光初现,又是全新的一天。
俪如端正地坐在如月的床上,披着被撕扯过的外衣,静静坐着。
她在等,等如月来,她知道如月一定会来。
她没有哭,她所有眼泪,已经给了最爱她的严昭明。严昭明说过,“不要哭,要笑”,严昭明还说过,要“好好活着”,“大爷,你放心,我绝不会去寻死,”俪如自言自语,“但您要我不要报仇,我如今是绝做不到了。”俪如错了,从严家逃出来的那一天,她已经决意复仇,可是在遇见如月之后,她为甚么如此犹豫?是她自己一步步走错了,她的彷徨难决,她的不忍心,已经害死了丈夫和孩子,如今更害了自己,如果复仇是一条歧路,那现在的她走的又何尝是一条正路呢?她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
☆、第七三章【诀别(上)】
【只恐月沉花落后,月台香榭两萧条。】
“如月,这就是你所说的‘唯一最后的请求’么?”
如月立在房门口,不说话。
“我早该察觉这其中的不妥,怪我自己不忍心,怪我那么相信你。”
“阿离,对不起。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大错,”如月说着想要跪下,俪如却拦住了她。
“如月,你实在不必跪我,你跪我还少么?你求我留下,我答应,你求我去找严少卿,我也答应,现在你的跪,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如月擦干了眼泪坐下,道:“他答应要和我走,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到你。我一时蒙了心,就答应了他。如今我看你这个样子我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愿见你这样。”
“你放心,我不会打你杀你,我只问你,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希望我会放过他,还相信他是真心要和你走么?”
如月转过头去,“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既然此事我做了,我不会开口奢求你原谅,明天天一亮,我就和他走,绝不再见你。”
俪如被她说的这些天真的话镇住了,难道情爱真能让人失了理智?
“如月,你太天真、太天真了!从昨天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绝不会和你走的,如月,你害苦了我,可你却还不自知,我可怜你。”
“你这么说是甚么意思?”
“从前的许多事我本不想说,可我不能看你这样沉沦,严少卿是个甚么样的人,我知道你是有感觉的,不然上一次,你也不会拦着我不让我开口。”到了这个境地,俪如只好将那札记拿出来,一桩桩、一件件,揭开严少卿苦心的伪装,如月或许会痛不欲生,但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救赎呢?
可惜,如月没有俪如想象中那么坚强,一个做了棋子而不自知的人,比被囚禁在牢笼中的人更可怜,可惜,幡然醒悟并不能换回时光倒流,大错已经铸成,如月也只好用生命来偿还。
趁着俪如不注意,如月拔下头上的发簪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时光没有静止,俪如也没来得及阻止她,她的泪水混着胭脂香粉流过脸颊,她的鲜血顺着发丝流到她的青衿上,盛开成一朵娇艳欲滴的食人花。
“如月!如月!”
“阿离,我心心念念的男人,我心心念念的未来我从没想过,我的生命,原来是笑话一场”
“你怎么这么傻!我对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教你去寻死啊!”
“阿离,珍重。”
珍重。这是如月留在世上最后一句话。在她死之前,俪如希望她是大彻大悟的,希望她是毫无遗憾地走了,或许她心里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惜,她再也说不出了。世间情爱,要了许多人的性命,无一不是令人疯狂、惨烈异常的。人并不能左右既定的命运,却可以创造新的命运,可惜,如月还是选择离开,离开这个让她爱了一生的尘世,绝美的灵魂从此化身尘埃,随风消逝。
“这是怎么回事?”俪如没想到,第一个推门进来的竟是小钗。此时俪如的手上还抱着如月的尸身,如月的手中还捏着染血的札记。
那本致命的札,仿佛是命运的使者,上面记载的每一个字都是夺命的诅咒,庞玉樱因它而死,严昭明因它离世,吴悦榕因它而“疯狂”,现在,又轮到了小钗。
每一个人看到札记上的内容都是惊愕、愤怒、悲伤、绝望,而小钗也不例外,特别是,深爱的男人一朝化身魔鬼,哪个女人能忍受?
“这上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女人,果然是最天真的,小钗像俪如问出这话的时候,眼中还闪过稍纵即逝的希望,然而在俪如含着眼泪点头的一瞬间,这希望被彻底击碎。
小钗看看俪如,发现她发髻凌乱、衣衫被扯破,而睡炕上,竟然放着严少卿贴身的衣物,难怪!小钗刚才只是来仙宫苑找赵易,却看见严少卿神色慌张地躲到一间客房里,禽兽!衣冠禽兽!
“小钗!你去哪儿?!”
小钗捡起俪如掉在地上的匕首,冲了出去。
俪如赶忙将札记收起,追了出去。等她赶到的时候,严少卿的肩膀已受了刀伤,小钗瘫坐在一旁的地上,喘着粗气,俪如看小钗,眼中只是惧怕,身上却并没有受伤,可见严少卿并没有反抗,这是为甚么呢?
“哎呦!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呐!”
杨妈妈的叫喊声把赵易、金奴还有府中的歌姬、客人都招了过来。小钗一见赵易来了,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匕首一扔,伏在赵易的怀中痛哭不已。俪如还未来的及问明缘由,一大群官兵已冲了进来。
“是她!抓住那个女人!还有后院的那具尸首,肯定也是她干的!”说话的人是周熹。
原来如此,严少卿之所以不反抗,是在等周熹去报官。
“住手!事实真相还不明,谁也不能带她走!”
周熹道:“哼!此处事实真相未明!可是去年除夕严侍郎府的命案呢?严府的老妈子秦氏无故身死,现查明凶手就是这个女人!”
“没有的事!”俪如分辨道:“严府秦妈妈之死,分明是个意外,此事从前的严二奶奶可以作证!”
周熹道:“哼!你说的是那个患了癫狂之症的弃妇?疯人疯语岂能作数?更何况,你又是严府的甚么人?怎么严府的事情你知道得这样清楚?莫非你是这个女人的同党不成?!”
周熹话音未落,小钗已自己站起身来,对领头的官兵道:“不必查了,是我!严府秦氏、后院的如月姑娘,还有他”小钗指指一直沉默的严少卿,“还有她的伤,都是我做的!与旁人无关!”
“小钗!”
“仪生!”
俪如和赵易几乎同时喊出了小钗的名字,神色也是一模一样的痛苦。
周熹道:“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随军爷们回衙门受审罢!”
“且慢!我是将死之人,也得准我和家人诀别罢?”
带头的军士看看周熹,道:“好!”
家人?小钗还有家人在生么?
俪如心里还在错愕,小钗已走上前去将赵易扶起好生坐下,自己立在下首,猛然一跪,她用衣袖拭去赵易的眼泪,对着他庄重地三叩首,道:“阿爹,女儿不孝,女儿此去永诀,只盼阿爹平安喜乐,女儿来生再侍奉膝下。”
甚么?!阿爹!
“奴婢本名赵仪生赵仪生”俪如想起小钗成婚那晚的话,原来她是他的女儿!难怪她回来找他,又难怪赵易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小钗
小钗走到俪如的跟前,两主仆已是泪流满面,小钗伸手取下自己的荷包,将荷包中的三枚铜钱倒出,郑重地交给俪如,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俪如握着和自己手绳上一模一样的铜钱,心里一紧。
“好了!话也说完了!走罢!”军士等得不耐烦,命两个小兵上来将小钗架走,小钗身子被他们拖着往外走,手却还紧紧拉着俪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钗!小钗!”
“姐姐!姐姐!我好恨!我好恨啊!我此生对不起你!下辈子!下辈子我高高兴兴地等着你!”
☆、第七四章【诀别(下)】
【只恐月沉花落后,月台香榭两萧条。】
小钗走了,又一个人因俪如而承受了灾祸,俪如甚至怀疑,是否她是一个不详之人,任何人和她接触,都会因此受到诅咒?严昭明是如此,庞玉樱是如此,吴悦榕是如此,现在就连小钗,也是如此。
俪如静静坐在石阶上,身旁坐着赵易,月光依旧清澈透亮,佳人的面庞依旧如千年寒潭。
“小钗是你的女儿?”
“不错。”
“你们早就相认了是么?”
“我们是最近才相认的。”
“那么我呢?我是不是很讨厌,你才不肯认我?”
“阿离”
“我早该想到的。你姓赵,是洛阳人,小钗,不,赵仪生也是,我也是。小钗身上有和我一模一样的铜钱,我早该想到的,我们都是光王府的后人。你精通医卜星相,小钗又和你如此亲近,我早该想到的,你就是赵归真。你还记得我问你是哪一年到林府么?会昌六年,正是赵归真死的那一年,也是赵易来到林府的那一年。”
赵易激动地道:“阿离,我将你和仪生交给了林朝光和庞府的沈夫人,我隐姓埋名去林府做庖厨,正是为了你啊!”
俪如比他更激动:“为了我?那你又为何要答应将我嫁入严府,进严府,在西华公主身边,是为了我好么?你只身犯险,将我和小钗抛下,是为了我们好么?你可以对我们不闻不问十几年,是为我们好么?我倒真愿意我的父亲是那个被仗杀的赵归真,而不是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的赵易!”
“不!不是这样的!”说话的人是金奴,从远处走来,“师傅他,是情非得已!”
“师傅?”一时之间,俪如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摸不着头脑。
金奴道:“是。我并非是赵易的儿子,而是赵归真收养的徒儿。”
俪如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易道:“不必说了,前尘往事又何必再提呢。”
金奴道:“不,她迟早要知道的,难道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认回父亲么?”金奴在他们身旁坐下,缓缓道:“那一年我还是个小道童,在罗浮山轩辕集道长的道观中学艺,我记得师傅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痕,像是被仗打的,他说自己入宫做了一件大事,险些被杀,幸好有秘药护体假死,才能逃过一劫。赵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因此才与他一同返回长安。他放心不下两个女儿,不肯留在罗浮山,在长安却又怕被人发现了行迹,因此才去林朝光的府上去做了庖厨,我也一直跟着他,直到那一年”
赵易把话接过去:“直到那一年,大中九年,林朝光对我说起林妃嫣和严昭明的婚事,我也知道此事不妥,林朝光想出了偷龙转凤的主意,并说三年‘丧期’一过,就要把你嫁入严府为妾,看护严昭明,要我无论如何答应。”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我怎敢不答应,我自己的性命不要紧,可是林朝光和西华公主,却拿你和仪生的性命来要挟我!我知道你那时候在追查自己的身世,你说回洛阳省亲,其实是去找我,对不对?”
金奴递给赵易一块手帕,道:“姑娘,那一年你没在林府,师傅也无法将真相告诉你,林朝光和西华公主又逼得那样紧迫,师傅也只好答应。这些年,我们在林府,一直担心受怕,师傅更是战战兢兢没有一日睡得安稳,我眼见他为你们操碎了心啊!”金奴说到此处心中不忍,也用手指抹了抹眼泪。
赵易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如今你心里,对所有的往事都清楚了。阿离,如今你肯不肯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