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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将粗布棉袄穿好,想了想,还是拿过了镜子。w
仍旧消瘦的脸,丑陋的面颊,还是老样子,也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拧起一半的头发,梳理成男子的样式。想把脸用黑灰抹好,却一时间找不到适用的原料,只好做罢。吸了一口气,跨出了房门,看见那两个小家伙迎了过来,皆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有丝恐惧。s
我温和的笑了笑,说:“别怕,我从小被人贩子倒来倒去,最终卖到小倌里,因不肯接客,就把自己的脸画花了,老鸨子气不过,将我双手钉在木头上,见我快死了,才将我丢扔了。我好歹算是拣回了一条命,就一直流浪,才来了这里。你们若真怕,我就找块布,挡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骗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a
两个小家伙初听我说,也是一脸的震惊外加几分可怜,然后一同急摇头,说:“不用……不用……不怕……”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柔和,几分可怜。^
我感激的笑笑:“你们若不嫌弃我在倌里呆过,就叫我一声哥哥吧,怎么说,也虚长你们几岁。若嫌弃,此事做罢,算我高攀了。”6
两人皆红了脸,小甲忙接过话:“怎会嫌弃哥哥呢?哥哥的骨气是小甲所最敬佩的!”7
小乙忙点头:“就是,就是,叫声哥哥听着贴进,小乙喜欢的紧。”#
这回换成我一脸茫然,张了张嘴,问:“小甲?小乙?你们的名字?”^
两人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小甲说:“我叫李甲,他叫许乙,哥哥叫我们小甲,小乙就好。”h
我眨眨眼,明白了瞎猫碰上死耗子是一种事实后,轻笑道:“好,小甲,小乙,我叫闲,你们若不嫌弃,就叫我闲哥哥。”闲,就让我做个闲人,无忧无虑,有口饭吃,就幸福的傻笑吧。&
俩人一脸羞色的喊了声:“闲哥哥。”1
在俩个小男孩的热情攻势下,我很快就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就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菩衍剑庄。其庄主启衍为人侠风义胆,待人宽厚仁慈,广结天下好友。府上游侠食客不断,乐善好施,正气凛然,更主要的是,他是名震江湖的当今武林盟主——启衍!种种大帽子盖下来,他就是位四十多岁的成功男人,生有一子,随了他的姓,叫启尊。看来他的夫人也是入赘的。‘凤国’真是崇尚权利实力的国家,虽然一直是女尊男卑,但你若真有实力,以没有什么能阻止你飞黄腾达,功成名就,就像这位武林盟主。a
具小甲小乙述说,他们的公子启尊是位风度偏偏及其俊美的男子,为人和善却魄力十足,简直是人中龙凤,将来必然会接了盟主的位置,虽然那位置需要甄选,但他家公子还是最有希望地!这里面包含多少盲目的崇拜,我们姑且不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家公子的箭法并不好,不然怎么会射中我家‘人’?
启尊是武林盟主启衍唯一的儿子,也是‘菩衍剑庄’唯一的公子,没有女子竞争,他是这里唯一的继承人,很宝贵的身份。而我想,他这个入赘的母亲一定过得很憋气吧?儿子随了父姓不说,更没有一个小爷可以宠爱,只能一门心思的对待盟主丈夫,真看出来权利的重要性了。s
不过,听二人说,他们夫妻感情甚好,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相敬如宾。可我又觉得,不吵架的夫妻一定没有真实的感情,人吃五谷杂粮,皆有俗人之情,吵架,怒骂,都是一种表达方式,若说没有,那是因为对方不值得动气,就像我和……他,总喜欢用吼来表达彼此的意思。d
真看出小男孩八哥的能力,只见两张小嘴霹雳啪啦没完没了的和我讲着盟主和公子的种种正义行为,双眼放出的崇拜简直若千瓦的高压电,闪闪亮亮地。i
他们讲完了盟主启衍和公子启尊,就给我讲了他们自己,小甲小乙的母亲父亲都曾是‘菩衍剑庄’的仆人,却不想被剑庄被敌家来袭,突遇变故,双双而亡,庄主怜惜他们,便养在府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直到有合适的人家,嫁出去为止。两个小家伙说到嫁人时,不算漂亮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可爱。却在见我无所反应后,而暗自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揭了我伤疤,不安的瞄着我。确实,像我这样的脸,末要说嫁人,要说,也应该说吓人,但这些我还会介意吗?当我为了半个脏馒头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有站起来,活着,才有介意的权利!像我这样爬着找东西吃的人,已经被取消了某种资格。f
我和小甲小乙说,自己想在这里找一份工作,不怕累,不怕苦,只想找个能吃饭,能睡觉的地方。两个人就欣然的带我去找了他们的管家岩娘,此女子约计四十左右的样子,一张普通的脸有几分老成稳重,看我的眼神在最开始里有几分惊吓,却很快恢复如常,变成了几分堤防与怀疑。*
我想,我如果看见一个脸带刀疤,双手明显被人钉过钢钉的男子,也不会把他联想成为什么好人,更何况出现的突然。我不介意的笑了笑,淡然地将自己的想法讲出,她并不予回应,只是冷眼看着我,一副想将我看透的目光。b
小甲小乙忙糊了上去,一顿口沫横飞,声泪俱下,将我颠沛流离被人拐卖的命运说得凄惨无比,又将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划脸行为,彰表了一翻,大感品格之高尚。能看出来,岩娘对这两个孩子还是喜欢的,被一顿轰炸后,也有点晕,却仍旧精明生疏的问我:“闲公子哪里人?原家何处?”u
我略显神伤道:“从小就被拐卖,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已经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了。”q
岩娘看我的眼神有丝探究的味道,又问:“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我淡然道:“是,取个闲字,只想让自己淡定从容的过一生,荣华,富贵,醉生,梦死,都不如闲置家中的一口饭香。”x
也许是我说得很真诚,岩娘的戒备生疏少了些,又问道:“你读过书?”0
难道我表现得太有才了?按理说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可能给我书读的,脑筋一转,继续回道:“是,不过是在倌里趁阿爹调教的空挡,自己偷学的,所以识得并不多。”q
岩娘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如刚开始犀利,却以怀柔的手法继续盘问:“是哪个不道德的倌子将你伤得如此重?下手可真狠!”^
我身形一晃,脸色苍白,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双手颤抖的抚上彼此的伤痕,将唇咬得渗出血丝。g
小甲小乙见状忙出来插话。小甲软语哀求道:“岩管家,您就别问这个了,闲哥哥他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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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也恳求道:“是啊,闲哥哥也是可怜之人,您就收下他吧,赏口饭吃。”1
那岩娘看了眼小乙,又看了眼我,最后问道:“你都会做些什么?”x
我见有门,忙抬起蕴涵了泪水晶莹的眼,回道:“岩管家为人心善,慈祥目美,不嫌弃小闲出身不好,肯收留与府中,已让小闲感激不尽。小闲不是个知进退的人,不敢说自己会什么,就做什么,且看岩管家哪里需要人手,即使小闲不会,也会认真学习,不会丢岩管家的脸。”t
岩娘显然对我一套说词非常满意,面上染了笑色,声音也缓和不少:“还算是个聪明人,这样吧,看你身型纤弱,怕也没什么力气,就跟着小甲小乙一起打扫客房吧,可你的脸……”g
我忙无比感激,兴奋道:“谢谢岩管家善待小闲,小闲的脸自会想办法遮挡,只是刚才想着要见岩管家,便以诚相待。”6
就这样,岩娘对着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再教育课,告诉我有那些地方是我去不得的,例如主人的卧室,书房,客厅等。还告诉我,在‘菩衍剑庄’为仆,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行为言论千万别丢了庄里的人,不然,就算死一千次,也无法谢罪。还暗示我说,自己样子不好,就不要总出来吓人,没有工作就呆在屋子里等等。t
我点着头,欣然接受岩娘所有的好意与禁告,为自己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而开心着。从今天开始,我又可以有热乎的饭菜吃了。9
最后,我被安排在与小甲小乙一屋,成了‘菩衍剑庄’挂牌的保洁工人——小闲。
第三卷 勃然变色 ‘人’狼!
因为‘人’实在是太脏,所以小甲小乙不让它进屋子,仍让它住柴房,但我又不想离开它,所以,就变成我和‘人’一同住柴房,直到‘人’伤好了,可以洗澡了,我再带它回去。2
想我洗澡后刚跨进柴房,‘人’就谨慎的张开了眼,盯着我看,抬起鼻子,嗅了嗅,然后对我咧开嘴,露出阴森森的白牙,笑了。说了还别不信,它真的笑了,就像被我欺负时会呜咽一样,这就是我的狗,我的‘人’,一个有喜怒哀乐的家伙!%
我靠进它,抱着它,它满足的将头趴在我腿上,继续大休。l
我白天挂着黑色面纱和小甲小乙,还有其它仆人一同打扫客房,主房也有专人打扫,但不是我们去得了的地方。b
记得第一天打扫,好多人望着我的眼有片刻失神,我不紧苦笑,你们被我的眼睛吸引,却不知道面纱下是何等残忍的风景。h
第二天,有人开始张罗着要看我的脸,还一呼百应,弄得小甲小乙挺身而出,想要护我。而我只是让大家别吓到,就把面纱取下,还是听见不少人的倒吸气声,和评论好丑的细碎低语。看了也好,不看总想看,看完我清静了。*
第三天,大家对我格外客气,看来小甲小乙又将我编得凄苦故事广为流传了出去。我不仅笑笑,原来谎话一直是最好的黏合剂,只要你抓住人心的弱点。2
每天晚上我都会钻进柴房和‘人’一同睡,让我刚洗掉的虱子再次复活,我苦笑着拍它的大脑袋,让它赶快好起来,也洗个干净的澡,却不想人将爪子一抽,干脆不鸟儿我,直接躲到一边去望月亮。我在它背后笑得直打滚,笑它是个胆小鬼,不敢洗澡!r
我还是会抱着‘人’,和他说一些贴心的话,我会告诉‘人’,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闲’,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因为我们加起来,就叫‘闲人’!我告诉‘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莫过于闲人,闲着的人,可以享受阳光;闲着的人,可以闻到青草香;闲着的人,可以酝酿哲学思想;闲着的人,丢掉了感伤;闲着的人,有着莫名其妙;闲着的人,有很多奇思怪想;闲着的人,就这么云淡风清;闲着的人,看尽沧海桑田,云卷风沙,挥衣袖,只抖下尘土二两,说:靠!好大的风沙啊!q
‘人’每晚都被我骚扰,伤势却康复得飞快,简直超乎想像,大概是因为伙食上来了,金疮药也供应到位,三天后,就已经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狗了。+
我将它伤口处小心包裹好,强拉硬拖的将它往房间里扯,要给它洗澡,可它偏偏和我扭着劲干,我撅着屁股使劲薅着它的毛往前拉,它也拼尽全力四肢后倒,一人一狗,就这么在后院子里拉来扯去,谁都不肯先让步,逗得大家围观嬉笑。l
最后,双方仍旧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让步,我暗留了个心眼,用力一拉,它死命后退,我突然将手松了,看着它像个傻瓜似的颠坐到地上,我点了点它的额头:“最后说一遍,过来,洗澡!”j
下午看见低垂着脑袋瓜子的‘人’,我一把薅它进屋,推进借来的大盆,看着它沽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我轻柔地笑着安抚,告诉它洗澡是个舒服的享受,尤其是被别人服侍着洗,就像……有个人,曾经让我保证,只许他一人服侍我入浴。^
晃晃脑袋,将‘人’推进大木盆,打了一遍皂角,没有洗掉一点灰,我有些纳闷,难道说‘人’就是这种颜色?不行,再洗!第二遍,终于开始下灰了,原来是第一遍洗没有泡好,长久以来的灰渍就像坚不可摧的盔甲。1
等我终于在大洗十遍,拖来一盆热的清水,将‘人’冲了个干净后,才张大了嘴,满脸惊艳的瞪着一身雪白,两只沽蓝色眼的……狼!%
腿有点抖,一屁股坐到地下,傻傻的看着‘人’,那充足的午后阳光照在它雪白的皮毛上,发出白金般耀眼的光泽。被它甩出的透明水珠,飞溅起点点晶莹,那双高贵的沽蓝色眼睛,犹如璀璨的极夜星子。那洁白尖锐的牙,轻轻呲着,泛出青亮的光,这个东西,是……‘人’?是狼?是人狼?是狼人?a
对于我的痴呆惊恐相,‘人’好像挺了然的样子,呲着牙,从水中迈出,渡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当即腿肚子转筋,想蹲在哪个旮旯哭上半个来月,我怎么就敢和一匹狼抢食呢?那时候,不是它饿了好几天,就是我饿了好几天,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