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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安安吃力地搬着大大的高丽菜,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
“安安好棒喔,继续加油喔!”任书颖以充满鼓舞的语气夸赞小女孩。
“好!”安安兴奋地笑开怀。
阿水婶拿着镰刀加入收割的行列,五个人冒着风雨分工合作,花了两个多小时后,总算赶在大雨来之前,全部收割完毕。
“走吧,风雨越来越大了。”蓝立雍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拉着任书颖跑回田边的小货车。
他已经将农用货车开来,所有菜篮也都装运上车了。
“紧来走!”阿水婶紧握着阿水伯的手,快步跟上。
“安安尬阿水婶坐头前,书颖,你跟阿水伯坐后面,顾好菜篮。”蓝立雍再度发挥统领的能力。
“好。”所有人领命,各就各位。
货车的雨刷拼命扫动,蓝立雍小心地在风雨中驾着车,平常五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十五分钟才到。
“我们把菜篮搬进去。”任书颖跳下车,想把菜篮搬下来。
“不行啦,这些菜爱紧送去山脚,阿哪咽,路若断去,菜拢啊烂去。”阿水婶出声阻止。
“风台袜来啊捏,今嘛开车落山脚,就危险耶捏!”
“风台来嘛咽法度啊!”看天吃饭是农民的宿命和悲哀。
“我送落去。”蓝立雍再度坐上驾驶座。
“我跟你去。”任书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你不要跟来,太危险了。”
“你可以,我就可以。”与其留在这里担心他的安危,不如跟着去。
“你……”
“好啦好啦,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想尽办法要将他们俩凑在一起,阿水婶大敲边鼓。
“阿勇啊,感恩喔!”阿水伯感激地将手伸进车窗里,拍了拍他的肩。
“麦安捏讲,这系我应该做啊。”这四年来多亏阿水伯夫妻的照顾,替他们跑这一趟是应该的。
“你甘知路?”阿勇曾陪他下山交过几次货,不知还记得吗?
“我哉。”他认路能力相当好。
“我们走吧。”任书颖乘机跳上车,关上车门,露出得逞的笑。
“你……唉……”他叹了一口气,不想浪费时间争执,只得开车上路。“若是车子抛锚,要下来推车时,你可别哭喔!”
虽然认识没几天,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是个吃苦耐劳、有责任感,而且个性成熟又风趣的人,跟他以往认识的千金小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很喜欢有她相伴,她的想法新鲜有趣,老有出人意表的反应,非常可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再久都不会觉得厌烦。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甚至不排除跟她终身为伴的念头。
“我才不会咧!”简直把她瞧扁了。
“呵呵……”她噘嘴抱怨的模样娇俏可爱,非常迷人。
突然间,他觉得在风雨中赶路,并不是一件苦差事。
因为,有她作伴。
“……路边突然多了好几座小瀑布。”任书颖胆战心惊地看着沿途山壁的小水瀑和塌方。
刚刚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高丽菜送到农产运销中心,但回去的路况比来时更糟,几乎沿路都有路段塌方。
“我担心路况太糟,我们可能会被困住。”蓝立雍满脸担忧地看着越来越糟的路况。
这次台风不但风大,雨量更是惊人,没有几个小时就造成多处严重坍方。
“啊!你看前面!天啊,前面的山壁坍塌了耶!”前方五十公尺处,整个路面都埋在土里,根本无法通行。
他又往前开了一点距离,看清状况后,立刻作出决定。“我们今天绝对无法上山,只能待在山下了。”
蓝立雍小心地回转小货车,加速往山下的方向开去,以免又遇到塌方,会被夹在中间路段受困。
任书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阿水婶家中的电话。
“怎么办?电话打不通耶!安安怎么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安安的安危,因为她有过切身之痛。“我们不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很害怕,会吓哭的。”
“放心,有阿水婶他们照顾,安安不会有事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女儿,他承认自己深受感动。“安安很幸运,有你当她的保母。”
“安安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她值得我付出所有的关心。”
“那我呢?”她又是将他放在哪个位置呢?
从她这几天的反应,他确信她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动了心,只是,不知她动了多少心?
“你?”她的心脏差点休克!
他知道了些什么?是阿水婶大嘴巴告诉他的吗?她就知道不能相信阿水婶!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丢脸丢大了!
“你如果付出所有的关心给安安,那我呢?我能得到你多少的注意和关心?”
不是他想跟自己的女儿争宠,但事关感情,还是问清楚点才好。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先探探他知道多少,再想想要如何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交往。”他爽快地给答案。
“你喜欢……交往……”她傻愣楞地重复他的话。
她没听错吧?还是他的脑袋被台风吹坏了?
“没错,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交往。”他的话铿锵有力,一副他说了算,没给她任何选择权。
“为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什么为什么?”他带着笑反问。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不是她不好,而是他们两人的出身有如两个世界,他见多识广,看过的美女如云,单他那死去的老婆就是一个性感大美女了,他怎么看得上她这种小家碧玉?
“你为人温柔善良又热心,很有责任感,对老人和小孩都很和善。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小心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分心回答她的问话。
“……你是为了安安才想跟我交往的,对不对?”雀跃的心情瞬间瓦解,她幽幽地说。
原来,他追求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替安安找一个继母!
“如果我看你不顺眼,就算你对安安再好,我都不可能提出交往的要求!只要付钱雇你当保母就够了,我何必自找麻烦?”他有些恼地反驳。
“所以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心情又开始飞扬,有如窗外的狂风。
“废话!”经过张佳枫事件后,他绝不会再为了家族事业或是任何一个人——包括亲生女儿——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可是我又不漂亮……我是说,我没有你以前认识的那些人那么出色。”从头到尾,他没提过她的外貌,分明就是因为她的外表不如人。
“我早就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我现在要找的是心灵契合的对象,不是选美皇后。”他沉思几秒后。认真地回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美丑是以谁的眼光为主,但在我的眼里,你长得很美,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我。”
女人真的很奇怪,如果有人是因为她的外表而喜欢她,她就会认为对方肤浅,以外貌取人,要不就是担心如果年华老去,爱情也会跟着消逝。
但,若对方强调喜欢的是她的内在,她又要计较对方是否嫌她不够票亮,真的很难侍候。
“真的?”她喜出望外,虽然他以公事化的口吻说着情话,但听在她耳里。却是最浪漫的乐章。
他说她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他耶!哇……
“我不说谎。”以他的家世背景和天生的傲气,他没必要、也不屑说谎。
“可是你死去的太太很漂亮耶,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地——”不是她小心眼,要跟往生者争风吃醋,而是父亲对母亲的执念太深,让她心有余悸。
“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她比?”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他对张佳枫没有好感,但她已过世,他不想再说她的不是。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爸没有一天忘了我妈,直到他过世的那一天,还对着我喊我妈的名字。对他来说,我这个女儿并不存在,他的心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她神情悲伤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同时也说明了自己会在意张佳枫的原因。
“我当初知道安安的遭遇时,觉得那是第二个我,所以才会对她特别疼爱。我那时候很气你,以为你承受不了失去妻子的痛苦而避世,才害得安安打从出生就少了父母的疼爱。”
“对不起……”他不知道她有这段过去,还以为她在吃死人的醋。“我要再度强调,我对张佳枫只有愧疚感,没有感情存在,她不会影响我未来的生活。只不过她已经过世了,我不想再说她的是非,语气才会那么恶劣……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心意,因为我不要再跟亡者争宠了。”对某些人而言,亡者永远比活着的人还重要;就像她爸爸。
“你放心,在经过你的开导后,我已经摆脱了对张佳枫的过度愧疚,我也该回到现实生活,好好处理我留下的烂摊子了。”他意有所指地说着。
第7章(2)
“你是说……”她不敢置信地说:“你愿意跟我们回台北?”
“确认阿水伯顺利度过这次的风灾后。我就会回去台北看看。”他做出承诺。
“哇……太棒了!”若不是正坐在车里,她绝对会兴奋地抱住他。
她的喜悦不只是因为完成蓝家老夫妇的托付,更因为他已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出发。
“先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意思?”
“我们今晚要住哪里?”
“随便找一家旅馆住啊!”
“你有带钱吗?”
“对厚,我没带耶!”这几天都住在山里,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她已习惯不带钱在身上了。更何况,今天下田完后就赶着下山,她压根儿忘了要特别带钱包出门。“我这次上山,你爸妈给了我一大堆现金,都没用到,结果该用钱的时候,竟然没带在身上,真惨。”
“我也没有。”过去这四年来,他压根儿没用过钱,钱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早知道刚刚就跟农产运销处借点现金了。”刚才根本没想到需要现金,匆匆拿了支票就走,如今他们手上只有农产运销处的支票,根本没用。“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车里过夜?“
“我们去运销处,要他们把支票换成现金,先用那笔钱过夜,等我们回山上后,你再把我们花掉的钱补齐,交给阿水伯。”
“这当然没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运销处的人肯让我们换现金吗?”这些机关最官僚了,哪可能这么好说话?
“我会逼他们想出办法的。”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的事!
“我们想把这张支票换成现金。”一走进农产品运销处,任书颖便客气地对一名职员说明来意。
“不可能啦,我们规定只能开支票。”看到他们两人又旧又脏的穿着,职员的态度跩得咧!
“麻烦你行个方便,我们现在需要钱。”她好声好气地再三请求。
“就跟你说规定就是规定,你听不懂喔?”职员的态度恶劣,完全不通融。
“哪条规定?”原本站在任书颖身后的蓝立雍突然出声,声音冷得吓人。
“呃……”职员吓了一大跳,看了他一眼后,立即撇开视线,不敢跟他对看。
“我问你是哪条规定,你听不懂喔?”他拿那职员先前的话回呛。
“是农民与运销处的双方合作条约……”
“把合约拿出来。”想拿合约压他,门儿都没有,他的法学常识比这些人强多了。
“我……合约……”职员迫于他的气势,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什么事?”旁边的两名职员见状,立即出来壮声势。
“我要你们立刻把合约拿出来,我要看合约内容有没有标注不能给农民现金的条款。”
“凭什么要……要给你看?”虽然畏惧他的气势,但仗着人多势众,职员的态度强硬了一些。
“我拿菜来卖给你们,买卖就算成立,我为什么不能看买卖合约?”他头头是道,说得那些人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继续拿制度压人。
“就跟你说这、这是规定……”立场不稳,气势又开始弱了。
“那就把合约拿出来!”一声比一声强硬。
“我……”
“吵什么?”一名像是主管的人鼻孔朝天,大摇大摆地慢慢走出来。
“我要看合约,看是哪一个条款规定你们收菜只能开支票,不能给现金。”蓝立雍气势迫人。
“这个……合约不能随便给你看……你、你又不是签约的人……”主管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完全受制于他的气势。
“我虽然不是签约的当事人,但我是替阿水伯送菜来卖给你们的,我就是阿水伯的代理人。你们刚刚收了”我“送来的菜,还给了”我“这张支票,这就表示你们承认我这个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