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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箫顿了顿,望了一眼白清城:“他毕竟是男……”
“他是我哥哥。”白轻墨目光望着白清城那失去血色的脸,言语轻而有声。
兰箫看了她片刻,漆黑的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辨,最终将药瓶给了她,然后起身离去:“我去那边看看。”
此间只留下白轻墨与白清城二人。
白清城靠在枯木桩上,眼睛淡淡地闭着,唇色苍白,白轻墨坐在他身边,将他的上衣脱下来。衣料离开伤口的那一瞬应当是极痛,但白清城仍旧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缓慢却平静地呼吸着。
白轻墨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送到白清城嘴边:“吃了。”
白清城微微睁开眼,望着妹妹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将药丸咽下去。
白轻墨用手指沾了药膏,慢慢地涂抹在白清城的伤口处。他的皮肤如瓷白净,细腻白皙得连许多女子都比不上,虽然是习武之人的身体,肌肉神经发达,脱下衣服看,倒是比穿着衣服更有男性线条,但是,落在白轻墨眼中,却是极易碰瓷的剔透易折。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江湖之中。
白轻墨眼中闪现出一丝似愤似怒的神色,启唇问道:“为何要来这西域?”
白清城轻轻咳了一声,却并未回答。
“魔宫打定了主意要你的命,你竟然还送上门来。”白轻墨道,“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白清城出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魔宫是要利用我转移你的注意力,他们想杀了我,想利用我让你痛苦,想利用我做一切对你不利的事。可是我不能不来。”
白轻墨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深处却有些复杂。
白清城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颓然:“明知魔宫以我为必杀之人,我却必须要来。如果这个队伍里没有我,根本支持不到现在,你们也无法毫发无伤地走到这一步。”
白轻墨手一颤。
他竟然……
指尖下的这一副男子身躯,包裹着一颗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坚毅的心。她现在忽然懂得,为何白清城区区一个白家二公子,既没有继承白家的资格,又不是行事高调的性子,却能够享誉武林。这个人,看上去清俊忧悒,实则胸怀天下,愿以一己之身微薄之力成全武林大业,纵然粉身碎骨,纵然五内俱焚。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说,他是为了她。
的确,倘若白清城不在那个队伍里,这乾坤盟的人马根本支撑不到现在,或许早早地便被灭了,而魔宫便会立刻将重心放在尾随其后的白轻墨等人身上。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去保护她。
可是,明明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来往,他为何要如此为她,凭什么要这样护着她。
“你会死在这里。”白轻墨毫不留情地道,站起身来,顺手将药瓶丢给白清城,让他自己擦,目光已经恢复成平日里那冰冷无情的神色,没有半点波动,“我会尽力保你的命,但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这个人,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
在白清城愕然的目光下,白轻墨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白清城手中拿着白轻墨留下的药瓶,眼中仍短暂残留的惊愕逐渐变化成一缕温和的笑意与欣喜,望着白轻墨的背影,轻轻咳了两声,笑着摇了摇头。
远远的,兰箫见白轻墨走过来,微微一笑:“谈完了?”
白轻墨就着他身旁坐下,望了一眼不远处正给韩子龙几人治伤的轩羽等人,道:“谈不起来。”
兰箫无奈地笑笑:“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同他和好了。”
“和好?”白轻墨怔了怔,道,“我倒是未曾想过。”顿了顿,“即便我愿意保全他的性命,也未必要同他回到过去,毕竟这么多年了。”轻笑一声,一手撑着下巴,“或许我这个比喻打得不甚合宜,所谓破镜重圆,许多人都向往这样的感情,然则事实上,与其为修复缺憾的镜子而再次刺伤自己,不如就这样让它这样碎了。”
兰箫眼中闪动着微微的光亮,握住白轻墨的手:“你总是让我耳目一新。”
白轻墨一笑,头往旁边歪了歪,靠在了兰箫的肩膀上,白皙秀美的手指慢慢地绕起兰箫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把玩着:“若是我们都能平安回到中原,你准备怎么办?”
兰箫揽住她的肩膀,垂眸问道:“你想怎么办?”
“那就得看,到时候谁元气大伤得更厉害了。”白轻墨沉吟片刻,道,“临风山庄与魔宫勾结,想必我们离开中原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韩临东耳中,届时中原大乱,我们几个却在西域,难免鞭长莫及。”
“中原有祈无芳、兰雍和无涯他们几个坐镇,短期内不会有太大问题。”兰箫道,“魔宫的主场在西域,只要我们在这里牵制住他们,临风山庄没那个能耐打乱我们的计划。”
白轻墨沉默了片刻,道:“我总是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是担心中原那边应付不过来?”
“说不清。”白轻墨秀眉微蹙,“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我们此番出来,不大好。”
兰箫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不信这种东西。”
“我原本是不信的,但这种感受并非我不信它便不会有。”白轻墨从兰箫肩上支起身子来看向他,“当日,凌昭云大婚那一夜出发之时,我心中便不太舒服,这疙瘩一直留到现在也没散去,就像是……一种暗示一般。”
兰箫扶额:“你最近真是分外让人不省心。”说着低下头在白轻墨唇上轻轻一吻,“别想那么多,现在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西域的部署即将进入尾声,中原目前也没有消息传来说有大的变动。你莫要杞人忧天。”
白轻墨望了一眼不远处伤势颇重的韩子龙等人,强压下心中那一股不安的情绪,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了兰箫的怀里:
“但愿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若许闲乘月
背后有人咳了几声。
白轻墨回头望过去。只见凌昭云走过来,揶揄地道:“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人,你们就能在我眼前腻歪啊。等回去了,我和我家夫人也天天跑到你们的地盘上去,看不腻歪死你们。”
对凌昭云的玩笑浑不在意,兰箫问道:“那边忙完了?”
“他们几个都是治伤的好手,把东西丢给他们自己弄了。”凌昭云摇摇玉扇,大喇喇地在二人面前坐下,往白清城那边扬了扬下颌,斜眼看着白轻墨“我说,你就把他一个人晾那儿?”
“他也是治伤的一把好手。”白轻墨继续靠在兰箫肩膀上,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唉,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凌昭云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人家好歹是为了你铤而走险,你竟然不领情,啧啧,啧啧啧……”
白轻墨凉凉地瞧着他:“说,继续说。”
“我看你二哥对你挺不错的,你为何不干脆认……”凌昭云见白轻墨面色不善,顿了一顿,“咳,我只是想说,那个,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将他送回中原?毕竟,这后面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白轻墨望了一眼那远处闭目养神的白清城。
“倘若你是他,费劲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别人却劝你回头。”白轻墨将目光转回凌昭云脸上,“你甘心么?”
凌昭云微微一怔。
白轻墨淡淡一笑:“白清城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骨子里是很倔的,一旦下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
沉默了一会儿,凌昭云重新摇起扇子:“那你准备怎么办?这魔域之海,我们暂时过不去,但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疗伤。”顿了一顿,“他现在腑脏受损得厉害,内力透支,还有不少皮外伤,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恢复。”
“我们此番出来,带了一些上好的药物,给他治伤,效果应该不错。”白轻墨道。
“他这伤少说得修养几个月才好。”凌昭云皱眉,“这些东西在短时间之内根本治标不治本。我们要的,不仅是他能够站起来或者走两步跳两下,而是能够自保,能够让我们在进入魔域之海后不须分出精力来顾及他。你懂么?”
“我会尽量保住他的命。”
凌昭云气得直用扇子敲自己的额头:“他根本走不了。你以为你进去之后会很轻松么?魔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还有你。”他又点向兰箫,“你们两个以为这件事有多轻松?事关性命,岂可儿戏!”
兰箫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别急,我们现在总不能将他一个人晾在这儿,这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的。何况其他人也伤得不轻,惜命的也不止白清城一个。”
“惜命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他根本就不惜命。”凌昭云用扇子敲打着手心,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停下,“除了他能绊住我们的脚步,另外那几个随便谁死了都没关系,就算答应了北堂寻要保住欧阳晓的命,若到了紧要关头你们也未必会顾得上他,但白清城不一样。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还不得拼了命去救他……”
“够了。”白轻墨冷冷道,“你到底想把他怎么办?”
“我——”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兰箫无奈道,“平日里镇定得很,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好吵的。白清城定然不能留在这里,倘若百里丞艳打定了主意要他的性命,我们的人手分不出来保全他。”
凌昭云瞪过去:“你也要把他带着?”
兰箫看了白轻墨一眼,揽住她的肩膀:“她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带么?”
凌昭云咬牙:“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主见啊?”
兰箫道:“这事确实比较麻烦,只是我们眼下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带着他了。”
凌昭云脸色一沉,觉得这话根本不是兰箫该说的,正要骂人,却陡然望见他眼中掠过的一丝暗沉,恰巧白轻墨靠在其肩膀上未能瞧见。心下一惊,他这是……
掩去眸中异色,凌昭云无奈地看了白轻墨一眼:“算了,由你们去罢。”揉了揉眉心,“但这事情总要先解决好,我们在这里还能待一天,等你们手下的人将东西准备好了,我们再进魔域之海。”他望了望不远处已经彻底恢复成干燥沙地,实则杀机暗藏的茫茫大漠,“这一天之内,我们得尽量将你二哥的身体状况调整回来,能好一点是一点,只是,仅凭那些药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内伤起不到多少作用。”
白轻墨道:“我渡他真气。”
凌昭云手上折扇一抖,愕然望向她。
兰箫亦一顿,侧过头看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不可置信:“你疯了!”
白轻墨直起身来:“没事的,这耗损不了多少……”
“不行。”兰箫微微沉下脸,“绝对不行。”
“咳咳。”凌昭云见这两人杠上了,识相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子,“你们慢慢商量,我去看看欧阳晓那边。”
待凌昭云走开,兰箫才继续道:“此事没得商量,你若是执意如此,不如现在就同他一块儿回中原。”
习武之人之间相互调息是常有的事,但渡让真气,却是行走江湖的一大忌讳。因为真气是一个武者气韵的根本,在渡让真气的过程中,对输力者的损伤极大,而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根本去救其他人,也不愿意自己的至亲至友之人以损伤其身体的代价来救自己。因此,相互渡让真气,虽说对伤者的筋脉恢复有极为明显且迅速的效果,却是武林中极少提起的办法。而《莲心诀》乃天下至阴功法,白轻墨以女子之身练就第九重,已至其最高境界。此功法对习武者的要求极高,真正能够将其掌控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内力精纯,其特殊性决定了由《莲心诀》所运行的真气只能为练功者一人所用,可吸纳,却不可倾吐,一旦输出,后果将极其严重。只是经法上如此记载,实际却未曾有练过《莲心诀》的人对外人输送过真气,因此此举的真正后果,所有人心中都没有底。
白轻墨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没那么莽撞,只是助他修复筋脉,不至于动摇根本。”
“不仅仅是根本的事情。”兰箫道,“并非我杞人忧天,只是此行凶险,即便你我二人尽全力也未必能端了百里丞艳的老巢,半分差错都不能有。”
“我只是想保住他的命。”
“那你的命呢?”兰箫沉下眼来,冷声道,“若早知白清城一人便能如此牵制你,我早该在临行前便杀了他。”
“你说的什么话。”白轻墨甩开他的手,面上掠过一丝怒气,站起身来便要走。
“怎的这样急性子。”兰箫手一拽,拉着她的手腕让她跌坐在自己身侧,皱眉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