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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的心里还是想着他。”
白轻墨微微一怔。
竟然叫祁无芳看出了心事,她当真是不会掩饰么……
右手缓缓从祁无芳掌中抽出,白轻墨垂着头看着掌心的玲珑诀。
小巧的铃铛静静地躺在掌心,琉璃柄剔透如初,带着一些岁月的痕迹,就这么看着,与普通的铜铃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那自然形成的断口,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就仿佛是天意,生生将缘分的桥梁割断,就算拼了命要合在一处,也仅仅是一时之功,终究不能长久,违逆天命罢了。
细碎的额发垂落下来,隐隐约约遮住了眉眼,白轻墨眸中淡淡光华流转,半晌轻启朱唇:“无芳。”
祁无芳一颤。这是白轻墨第一次如此唤他……
“无芳。”白轻墨再叫了一次,抬起头来,对上祁无芳略显震惊的双眼,缓缓道,“我白轻墨纵然心狠手辣,却也不是铁石心肠,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但我无法回应你。我可以视你为挚友,能与你同生共死,否则,我此番绝不会与你一起来西域。你是我在乎的人,倘若有人动你一根毫毛,我也是不答应的。但是兰箫不一样。”
但是兰箫不一样……
晶莹的溪水在脚边潺潺流淌,白轻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玲珑诀,直视祁无芳的双眼:“沉月宫与碧落教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江湖上崛起,从那一刻起,我们便一直相缠相斗,直至今日,我也不能完全向他敞开心扉。我不知道上天为何选中我们做玲珑诀的主人,就连其双生之宝莲和璧也认我与兰箫二人为主,我甚至不知道我与他是敌是友。我与他太过相像,相像到了几乎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做出对方会做出的那个选择。”
“我一直觉得,上天要我们同时出生在这个年代,就注定了互相折磨一辈子,直到最后有一方死去。后来柳非烟知晓了玲珑诀一分为二的事情,便告诉我说,此物‘虽分二身,原为一体,若不相融,必亡其一’。”
无视祁无芳震惊的神色,白轻墨继续道:“我不愿与他同生共死。但是,倘若我与他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难掩面上震惊之色,祁无芳喃喃道:“怎会如此……”
白轻墨淡然一笑:“无芳,虽然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会作如此想法,但我希望你明白。”
暖暖的风轻轻地吹拂而过,带来田园的稻穗清香和草地的清新之味,轻轻撩起二人的发丝和衣袂。
半晌,祁无芳脸上溢出一抹苦笑,却带着丝丝释然之色:“我明白。”
忽然猿臂一张,将白轻墨圈进怀里。
猝不及防撞入一副宽阔坚硬的胸膛,白轻墨第一反应是推拒,但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下了动作。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祁无芳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让白轻墨顿时灭了推开的念头,只觉得身后猿臂缓缓收紧,自己的身体也慢慢放松,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今天听你说了这些话,我很感动,真的。你能将我视作挚友,已是我最大的福气。尽管明知不能得到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幸福。”
“虽然不喜欢那个姓兰的小子,但我也打心眼儿里不希望看到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事。所以一定要珍惜自己。”
“倘若你无法与他坦诚相待,我一直会在你的身边。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倾尽一切去对你好,保护你。只要你不嫌弃。”
眼底恍惚有点点湿意,白轻墨用力地闭上眼,声音略显低哑:
“好。”
祁无芳圈着白轻墨略显纤弱的身子,半晌才推着她的肩膀放开,垂头看着她,面带笑意:“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吹吹风,清醒清醒。”
白轻墨面色已恢复常态,淡淡一笑,转过身,离开他的眼前。
风撩起她的发丝,吹在了祁无芳的脸颊上,在她转身之际,他清晰地听见两个字传入自己的耳际——
“谢谢。”
风带来淡淡的青草气息,但怀中人已经消失不见。祁无芳站在原地,紧紧地闭上眼,微微仰起头,那模样仿佛是强忍住眼中液体不流下来,但白轻墨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胡格尔家,凌昭云正倚着门框,见白轻墨一人回来,一笑道:“谈完了?”
白轻墨淡淡“嗯”了一声。
凌昭云洒脱一笑:“这样也好,省得让人日思夜想不得安生。”
白轻墨微微弯起唇角,将手中的玲珑诀再次放回腰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释然:“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这样走下去。哪怕眼前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拦我半分。”
“那你就不管兰箫的想法了?”
“万事自有天定。”白轻墨微微一笑,“倘若老天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凌昭云神色复杂,轻轻一叹:
“只盼老天开眼,让江湖重归平静罢。”
作者有话要说:
☆、深山乌啼闻鬼啸
茶杯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刘长青倏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一把长长的山羊胡子气得颤抖不止,“沉月宫杀我崆峒派千名弟子,还扬言若我派再次挑衅,便灭我满门?!”
“是。”传信的弟子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动了真火的掌门人,头垂得老低,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崆峒派算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一千名弟子也占了约莫四分之一的实力,这短短一天就损兵折将至如此地步,就算心性再平稳也难以接受。
刘长青脸上的皱纹几乎都颤抖起来,一双蒙了阴翳的眼睛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沉月宫,灭了青城派,又想到老夫头上动土……白轻墨,老夫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你沉月宫送进地狱!”
“掌门!掌门!”
一声急促带着恐慌的叫声从门外传来,一名崆峒派弟子从门外飞速跑进来,跨过门槛之时还被绊了一个踉跄,那模样十分慌张。
在场掌门与几位长老当即认出此人是几名看守掌门令弟子的其中之一。在场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恐慌:难道是掌门令出了什么状况?
刘长青沉声道:“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慌张?”
那弟子慌得舌头打结口齿不清:“掌、掌门……”
刘长青喝道:“别这么没出息,好好说!”
那弟子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平静了好一会儿,颤声道:“禀掌门人,我崆峒派掌门令于今晨失窃!”
“什么?!”刘长青与几位长老同时暴喝出声。
掌门令乃各派镇派之宝,象征着一派的凝聚力和掌门人的权威,一向由历代掌门人保管。拥有掌门令的掌门人才能被门中长老与弟子最终认可,否则只是一个“掌门人”的虚衔,无法真正调遣门人为其效忠。可以说,一个没有掌门令的门派,就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一盘散沙。
刘长青此时心中已经腾腾地冒起了火:没用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以为这些长老都对老夫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么?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成心要气死老夫是不是?!
还没张口骂出来,一旁的长老刘丰已经急急出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掌门令都看不住!还养你们何用?!”
刘长青打断道:“可知是谁偷了掌门令?”
趴跪在地上的弟子不敢抬头,颤抖地回答道:“掌、掌门令平日里也无人问津,我们几个守令的弟子们不免松懈了一些,打了个盹儿,再睁眼便发现掌门令不翼而飞了,四处都寻不着半点线索……”
“那就赶紧派人去找!”
“是。”
把那弟子打发走了,刘长青面色阴沉得可怕。
几位长老站出来:“掌门,这……”
苍老得只剩下一层鸡皮的手缓缓握成拳头,青筋毕露,刘长青阴沉地开口:“寻常鸡鸣狗盗之人,定然不会对我派的掌门令起异心。眼下武林局势动荡,我派与碧落教和沉月宫关系尤为紧张,会对我们掌门令下手的,必定是他们那边的人。”
长老刘启站出来:“掌门,能够避开众多眼线与看守盗走掌门令之人,江湖中屈指可数。那些门派之首定然不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做这等事情,倘若事情真相揭开,江湖名声必定一落千丈,到时候得不偿失。但此人武功决计不低,依我看,此人有极大可能是‘天下第一神偷’——单飞!”
刘丰反驳道:“单飞一介江湖布衣,从不参与门派斗争,怎会无缘无故盗我掌门令?”
立刻有长老站出来:“刘丰长老此言差矣,您可能不知道,单飞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介江湖布衣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乃影芙门少主,倘若是影芙门指示,他要偷掌门令也未尝不可。”说着又疑惑起来,“但是,影芙门身为三大隐宗之首,怎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涉足江湖争斗?”
耳边争论嗡嗡不休,刘长青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手边案几,怒道:“一群废物!”
从来未见掌门人发如此大的脾气,众人即便有所不满,却也立刻噤声。
刘长青颤抖着胡子,继续道:“单飞虽为影芙门少主,明面上是为了影芙门办事,但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明宗少主北堂寻下山之后拜访影芙门,和乔装改扮了的单飞一起出门,去了凉州城。凉州城是哪儿?是碧落教的总坛所在!”
几名长老一颤:“您是说……”
刘长青目露凶光:“明面上看,单飞是把掌门令偷给了影芙门,而实际上,影芙门早已与碧落教达成合作关系,真正拿到我们掌门令的,是那个姓兰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碧落教与沉月宫联手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早在南朝庭之会结束之后,武林开始大乱,三大隐宗之首影芙门就表态会与这两派合作。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众人皆是大惊,但也只当是影芙门被魔宫弄得不得安生才寻了两座靠山。此时细想一番,却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影芙门与碧落教的关系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这就意味着,碧落教与沉月宫尚且有无数个没有暴露出来的盟友,在没有见光的地方与他们进行各个方面的合作,他们的力量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更让人心惊的是,既然他们掌门知晓此事,那么临风山庄的庄主必然也不会被蒙蔽,韩临东竟然在知晓碧落教与沉月宫的底细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将他们除名!临风山庄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身边长老弟子们皆惊疑不定的神情,刘长青立马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道:“临风山庄究竟为何在此时做出如此决定,老夫暂时也猜不透。但碧落教和沉月宫看我们崆峒派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此番正好找个借口向我们找茬,想要敲山震虎,拿我们崆峒派开刀。而临风山庄发出声明之后便再没了动作,也没有动碧落教与沉月宫的其他利益,分明是想等我们崆峒派先行一步,拿我们做挡箭牌。”
满堂寂静。
虽然崆峒派平日里挑衅碧落教与沉月宫的姿态十分嚣张,但说心里话,想要让他们真正去捅这个两个绑在一块儿的马蜂窝,还着实没有万全的把握。旧年青城派被灭之时,人们虽然嘴上说是碧落教与沉月宫一手造成,但心中也多多少少知道此事有些蹊跷,尤其在魔宫出世之后,更加让人肯定,这两派绝非灭去青城派的元凶。倘若这样看,碧落教与沉月宫还不具备灭掉八大门派之一的实力。但近几个月,凌峰门、长空派、天门剑庄等多个门派相继被灭,世人已经逐渐看到了这一教一宫显露出的冰山一角。
他们崆峒派与这两派交锋的时日已经不短,随着火拼的次数不断增加,他们越来越感受到了碧落教与沉月宫深不可测的实力。回头想想,从这两派在江湖中高调崛起之日开始,便不断有门派看不顺眼上门去找麻烦,他们也因行事嚣张而结下了不少的仇家,但这么多年来,虽说极少对敌人斩尽杀绝,却没有一次败过。能够在黑白两道的夹击之下屹立不倒,而且让人望而生畏,这潭水绝非一般的深。
他们崆峒派扬言拉拢几大门派对付碧落教与沉月宫的事情还没过去几天,就已经先损失了上千名弟子和一枚掌门令。此时,不少脑子还算清醒的长老们就已经意识到,失去了临风山庄的庇佑,他们这回放言挑衅碧落教与沉月宫,是踢上了一块铁板啊……
八月底,已经渐渐的开始入秋了。盛夏的酷暑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秋季的苍凉与凋敝。秋日的山风从崆峒派门前刮过,卷起一地落叶,仿佛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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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宫。
毛茸茸的白球团在凳子上,大尾巴盖住脑袋,九夜那两只粉色的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