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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派内外交困,早已七零八落,早就被江湖彻底除名,成为白道的历史。那紫色的火焰冰冷却让人感到胆寒,那一枚掌门令在紫焰中破碎销毁,仿佛抹杀了崆峒派存在的最后一抹印记。
众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崆峒派虽然已经解散,但并不像青城派那样被屠光满门,只是七零八落不成形态,江湖上还是有一些其门中的长老或弟子散落在外的。
比如说,今日这烟雨楼中。
桌子被击碎的声音怦然响起,旋即一名男子愤然且中气十足的声音贯穿耳膜:
“我崆峒派几十年的威名,都是因你邪教的卑鄙手段毁于一旦!沉月宫的臭婆娘,你作恶多端为武林所不齿,竟还有脸在此对我崆峒派如此不敬!”
整个烟雨楼中皆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惊恐地瞧着那位怒气冲冲满脸涨红的兄台,居然敢辱骂沉月宫主,这人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罢……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楼上那一位的反应。
果不其然——
“原来是崆峒派的杂碎呀……”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却带着明显的不屑与蔑视,“敢来我烟雨楼闹事,胆子倒真是不小么。只可惜……”
一道紫光倏地刺破空气,一声极为细弱的“噗”的响声,那男子脖颈中央的位置霎时出现一个血洞,伤口毫不狰狞,却清晰可见,那双眼睛仍旧是保持着瞪圆的状态,却渐渐地失了神采,高大的身躯缓缓地向后倾倒,砰地一声,砸在了方才被他拍碎的桌子残屑上。转眼已经死透了。
周围人纷纷退开,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那一具尸体。
只听得那女子声音悠悠然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好……冷……
这话说出来,让人忽然有一种莞尔一笑的冲动,这笑意到了嘴边,却诡异地笑不出来,嘴角仿佛被冻僵,一点弧度都弯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边庭流血成海水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气氛渐渐地凝固,眼风里瞟着地上那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男子尸体,不少人眼中升起颤抖的畏惧。
抬手之间便取人性命,沉月宫从前虽然狠辣,却也讲一些江湖道义,并不至于这般令人胆寒。
如此近在咫尺的森冷威胁,让众人脊背上缓缓爬起一阵寒意。
无人敢吱声。
二楼,临风山庄所在的雅间中,元谷双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低声在韩雨微耳边道:“二小姐,这沉月宫主未免太毒辣了些,您是否……”
却被韩雨微淡淡抬手制止。
“与沉月宫对干了几个回合之后,崆峒派早已不成气候了,区区一个崆峒派的外流弟子,杀便杀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不必插手。”
黄衫女子语声冷静而淡然,捧着茶杯的手没有半点动静,只是透过纱帐淡淡地看着堂下那一具尸体,眼神如古井无波。
元谷看着自家的二小姐,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目光复杂地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烟雨楼里寂静得犹如坟场,众人眼神不定,即便有心生不服的,却也半句话都不敢说。
然而这诡异的气氛却被那始作俑者淡淡打破——
“本宫都已经将东西摆出来了,诸位若是不要,大可告知本宫一声,然则你们如此安稳坐着却不动作,实在是不想给本宫这个面子么?”
语声没有半点起伏,含着独属于沉月宫主的一贯魅惑与笑意,听不出喜怒,却让人由心底感到畏惧胆寒。
被催促的众人原本心心念念就惦记着自己本门的宝物,在担心自己的小命之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堂下不少人都站起来到那放了自家东西的地方,从那些风尘女子手里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走,有些细心的还会瞧一瞧是否是真品,有些则是迫于沉月宫的威压,拿了东西就立刻归位,什么动作都不敢做。
能够如此轻易地取回本门宝物,众人心悸之余也不由得升起一丝雀跃,但雀跃完了却面面相觑——
东西拿到了,那么这场会是否便应该……散了?
来看戏的没看到好戏,准备来砸场子的也没派上用场,东西都物归原主了,那这会就该结束了,眼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尽早退出,以免生出什么变故来,然则,三楼那位还没开口,他们……敢走么?
倘若这时候场中有一名够胆识有魄力的江湖人士,一定会在这个沉默的当口立即走掉,以免节外生枝,但十分可惜,堂下众人里并没有这样一个有能耐的人。
所以——
“东西都拿到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
众人听见这句话,本能地认为,只要自己没有问题要问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老天爷最喜欢捉弄人,任何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尽如人意。
因此,在一阵不约而同的沉默后,二楼的一间雅间中,传出一个颇为清秀的女子声音——
“白宫主乃大方之人,今日将宝物归还各门派,也算是令我们开了眼界。既然如此,想来白宫主亦不会吝惜自家的宝贝。”韩雨微语调不疾不徐,沉稳而带着礼貌的笑意,“听闻沉月宫中有一枚旷世奇玉,名为‘莲和璧’的,去年年初时不慎丢失,所幸失而复得。不知白宫主能否将美玉展示于江湖人面前,让我等凡夫俗子一睹圣物的风采?”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畅……
堂下众人能够知晓楼上说话的那位女子是韩雨微的少之又少,一则韩二小姐在江湖上极少露面,二则临风山庄和沉月宫的关系已经僵成那副德行了,他们又没有丢东西,怎么着也不该来蹚这趟浑水啊。
于是,不明就里的众人纷纷在心里骂起了娘:你一个姑娘家居然没事找事,嫌命长了啊?
毫不理会堂下众人的反应,三楼帘帐后,白轻墨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抹幽光。
人家都问出口了,自己不给倒显得小器。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韩雨微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唇微勾,白轻墨淡淡启唇:“既然韩二小姐想看,本宫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么。只是莲和璧委实贵重,倘若出了什么闪失,你临风山庄可未必赔得起呀。”
居然是临风山庄的二小姐……
众人抖了抖。
这沉月宫主嘴上说着不能不给别人面子,实际上还不是瞧不起临风山庄么。
只听得韩雨微平静且礼貌地道:“临风山庄百年来也未同任何门派有过这般的利益计较。沉月宫主既然藏着如此重宝,想来宫中定有与之相匹的护卫,否则如此无价之宝,怕也是守不住罢。”
淡然的反击听得众人欲哭无泪,只觉得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乱动了,这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他们完全插不上话啊……
原本以为沉月宫主会不悦地拒绝韩雨微的请求,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局势是永远不会在正常轨道上发展的。
“既然韩小姐执意要看,本宫若是再拒绝,那就伤和气了。”冰冷而魅惑的嗓音从三楼高处清晰地传出来,“无涯、雪升。”
“在。”两名护法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烟雨楼中,二人单膝跪地,眼角一白一蓝两朵莲花纹路闪着冰冷的光。
“将莲和璧取出来。”
“是。”两道身影一闪,如来时那般鬼魅无踪。
烟雨楼中有下人将那男子的尸身收拾走了,那原本是歌舞台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梨木桌。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涯端着一个木盒走上台,将其往桌上轻轻放下,然后揭开了蒙在上面的红布。
柔和的光芒倾泻而出,似水流淌,透明无瑕的美玉静静地置于桌几上,一银一紫两朵莲花悠然绽放。
大堂之内似乎在一瞬间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纯净高雅的生气。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一块玉璧,表情上满是惊异与赞叹。
透过薄薄的纱帐,韩雨微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注视着场下的旷世奇玉,感受周身空气似有被净化的感觉,两朵精致无双的莲花在玉璧中缓缓旋转,蕴藏着神秘幽远的力量。
女子那始终淡然冷静的神色也有了一丝波动:“这就是莲和璧……真是让人……着迷。”
最后两个字轻缓却蕴含着无比的兴味与痴迷,站在一旁的元谷忽然抖了一抖。
这样的二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圣洁高贵的光芒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却在众人皆沉浸于玉璧之美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块红布阻断了他们的视线。
无涯将莲和璧重新遮住了。
众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竟然差点被这东西惑了心神!
白轻墨淡淡地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连这一点精神扰动都抗不住,孬种。只是不知那人……
白轻墨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二楼那个雅间。
眼见着无涯再次将莲和璧隐去,韩雨微略一怔忡,立刻回过神来,眼神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清明。被黑纱罩住的左手微微屈起,韩雨微目光垂下,唇角微勾。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
细微如叹息的声音传入元谷的耳中,后者却再次打了个抖,看着自家从小带着长大的二小姐,眼神疑惑而带着丝丝……畏惧。
“元谷。”
“小姐有何吩咐?”
“我们从后门退出去罢。”韩雨微搁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望了一眼堂下云里雾里的众人,再望向对面三楼那个被紫色纱帐挡住的雅间,“今日的烟雨楼,不是我们临风山庄的舞台。”
细微的响动逃不过白轻墨的耳朵,她知晓韩雨微已经离开了烟雨楼。
也罢,今日,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和临风山庄为难。只不过……
目光看向堂下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缓缓流露出一抹露骨的讥讽与怜悯。
本宫看你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今日,便都留下罢。
朱唇轻启,女子柔美却带着丝丝寒意的声线从唇边逸出:
“本宫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诸位既然瞧过了本宫的莲和璧,是不是也应该留下点儿东西,给本宫做纪念呀。”
这话说得突兀且没道理,众人看着无涯将莲和璧收拾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话中的意思,就听见一声惨叫从人堆中陡然响起。
“这、这东西上有毒!”
众人往那声源处看去,只见那男子将手中拿着的一柄短刀“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而先前握刀的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而那诡异的颜色还在朝着他的脸上迅速蔓延。
“啊——!”
“快、快扔掉!”
他们就知道沉月宫那个女人没有那么好心,怎么可能白白将东西送还给他们?这分明是淬了剧毒!
烟雨楼中骚乱顿起,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管手中物品贵重与否,皆飞快地将东西扔掉,但毒素早已通过皮肤侵入了人体,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毒发,触碰过那些东西的皮肤都变成了中毒的青紫色,人中发黑,剧痛扭曲了一张张脸孔,惨叫声让整个烟雨楼气氛陡然为之一变。
三楼,白轻墨淡淡地站起身来,正欲掀开帘子走出去,目光却陡然一利。
“小心!”
漫天的飞镖从四面八方袭向烟雨楼,掀起狰狞的血雾,惨叫声几乎刺破耳膜。
“——敢在本宫的地盘设埋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武皇开边意未已
淬了毒的飞镖割裂人的喉咙,血色飞溅,如暴雨一般罩下来,帘帐被撕破,熟悉的邪气风暴狰狞四溢,魔鬼一般令人恐惧。
“魔、魔宫!”
堂下所有人被邪气席卷,原本中了剧毒的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受到飞镖的袭击,宛如刀砧上的鱼肉。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大群地出现,毫无还手之力的武林人士只能眼睁睁地由着对方对自己亮出白刃,愤怒的吼叫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烟雨楼。
三楼两个雅间砰然炸响,木屑飞溅,白轻墨与对面的兰箫同时飞身出来,身后爆炸的火光明亮。
白轻墨望着下面混乱交织的人影,眼中掠过一抹冷色,墨发在风中飘舞,和兰箫对视一眼,皆流露出一丝凝重。
竟然避开了他们的眼线在烟雨楼中埋了硝火,魔宫的本事真是大得很。
一枚飞镖冲着白轻墨飞旋而来,女子身形轻轻一转避开袭击,随之而来的却是漫天如暴雨般的毒镖。
双眸一沉,水袖在空中挥过一个弧度,女子身边的空气骤然扭曲,形成一道巨大的紫色屏障,将迎面而来的毒镖尽数挡在了外面。
冲出雅间,单飞掌风凌厉,拍飞一名在北堂寻身后偷袭的黑衣人,娃娃脸上浮现几缕咬牙切齿的阴森:“敢动本少爷的人,你他妈的找死!”
半月琴在手,北堂寻转身跃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