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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友弦见状,立即退到一旁。
医生查看了下她的状况,问了她一些问题,露出比她还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你确定你不记得你丈夫?”
“不记得。”她没说谎,她是不记得有丈夫的存在,只记得前夫!
她恨不得真的可以把他给忘了。
“这样子啊……”医生沉吟了下,回头和梅友弦说:“那么,安排她做一下断层扫描好了。”
“麻烦医生了。”梅友弦恭敬而有礼地道。
“我去安排一下时间。”
见医生准备走人,须欣余忙喊出声,“等等,我还不能出院吗?”
“不能。”医生和梅友弦异口同声。
梅友弦接着又说:“你的肋骨有裂伤,必须住院,而且现在必须做断层扫描,所有的检查结束之前,你乖乖的。”一开始中规中矩地道,随后发现口气太硬,赶紧又哄了她一句。
须欣余唇角抽搐,超想骂他虚伪,但是一瞧见他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唉。
断层扫瞄结果正常,医生推测,是心理因素造成她局部失忆——
“来,啊~”
须欣余瞪他。
“乖,吃完之后,有布丁喔~”
她沉痛地闭上眼。
他不是梅友弦,绝对不是梅友弦!他总是冷冷的,怎么可能变得这么有温度,哪会有时间喂她吃饭,甚至还哄她咧?
“来嘛,来,啊~”梅友弦再接再厉地哄她,汤匙里的饭菜都快凉了,他还是面无不耐,哄着她吃饭。
“我可以自己吃。”她小小声地抗议。
“你不怕胸口又痛?”
“可是……”猝不及防的,一口饭菜送进她的嘴里,她很无奈地嚼了几口,意外发现这便当还挺好吃的。
仔细一看,这不是医院的伙食,难道是他特地去帮她买的?
怎么可能~她暗暗哼笑着。
“这便当可是饭店五星级大厨的商务便当,每日限定一百个,我怕你没胃口,特地买的。”
“你去排队?”
“是我买的,但不用排队,大厨会先替我准备好。”
她呆掉,心有些发软。难怪他刚才会失踪一下子……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她,他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现在怎会对她这么好?
三年了,她依旧摸不清他的底细。
“我的手机呢?”想不通的事,她也不打算挤破头的思考,随即转了话题。
问完话,又被他强硬地塞了口饭,她不依地扁起嘴。
“你的手机我收着。”梅友弦垂眼看着便当菜色,夹菜的动作非常熟练,等着再喂下一口,问:“你拿手机要干么?”
“我要跟公司请假。”喂,他是集团总裁,不去上班也没人敢对他怎样,但她不一样,只是个软体程序设计师,手头上有正赶着的案子。“而且,我要跟我同事联络,请我同事过来照顾我。”
“你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这里有我照顾你就够了。”他动作飞快,瞧她话一说完,菜立即送到她嘴里,完全不给她抗拒的机会。
“我跟你不熟。”她不快地瞪着他,用力地嚼着菜,假装现在啃的是他的肉。
“慢慢的就会熟了。”
“……”霸道、恶劣!“你不用工作吗?”
“当然要,晚一点,等你睡着我再回去工作。”
须欣余乖乖地再咽下一口饭。“你看起来不像这么好的人。”这句话,要不是在假装忘记他的情况,她还真的说不出口。
梅友弦微挑起眉。“那是因为你忘了我。”话落,睿智内敛的黑眸锁定她脸上每个可能泄露真实情绪的细微表情。
真敢说呢~~全都是他自己少根筋误解她失忆的好不好——虽然她也没否认就是了。她可没忘了他,把他所有恶行都牢牢记在脑袋里!
冷漠无情的工作狂,新婚隔日就上班,然后她至少有一个月没见过他,再然后,一个月也碰不到他一面,打电话到公司给他,也不见得找到他,更可恶的是,他竟然——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她不要再想了。
第1章(2)
瞧她眸色突地黯淡下来,梅友弦敏锐地察觉。“怎么了?很不舒服吗?”他很自然地把大手移到她胸口上。
她吓得赶紧将双手护在胸前。“你要干么?”
“帮你看看有没有异状。”口气理直气壮到好像谁敢拒绝他,谁就是天地不容的世代罪人。
须欣余抿起嘴。“我跟你不熟,你不要乱碰我。”
他闻言叹了口气。“好吧。”
“你回去工作吧,我自己吃。”
“不行。”
“你……”她用力地再叹了口气。“我觉得很奇怪,我记得我所有的记忆,却唯独不记得你,而且我记得我是和朋友住在一块,为什么警察是通知你,而不是通知我朋友?”
她决定让这个谎言再继续扯下去,扯到他无话可答,然后自动闪她远一点!等到她伤好,案子搞定,她才要用全新的面貌跟他见面,狠挫他的锐气!
“……车祸发生时,你的手机没电,但你的包包里头有你的身分证,而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填着我的名字,不通知我,通知谁?”梅友弦缓缓地解释,精锐的黑眸审视着她的反应,然后确定,她根本没失忆,因为她错愕得太自然,那是一种连贯性的思考,不像记忆有阻塞的样子。
但他不动声色,先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把戏再说。
须欣余瞪大眼,总算恍然大悟。
三年前,留下离婚协议书后,她离开台湾回美国,两年前回来,台湾换发新身分证,她也没换,配偶栏包括住址都没改,难怪警察会联络他,呿。
“可是,我们又没住在一起,哪可能是夫妻?”继续拗,继续假装不认识他,继续耍任性逼走他。
他顿了一下,还在演他顺着她的问题编了个答案。“……我们之间有了点误会,所以……你搬出去。”事实上,他至今依旧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丢下离婚协议书离开他。
“什么误会?”他要真扯得出来,她就叫他一声老公!
“什么误会都不重要,因为那只是一个误会,重要的是,你只要记得我爱你就够了。”这是他的真心话,以往没说,以为她会懂,但他发现,他不说,她好像从没发觉。
须欣余瞪大眼,心在跳颤,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爱你。
“说谎。”她扁着嘴,泪水很不争气地在眸底打转。
从相识到结婚,到她毅然决然离婚,从没听过他说爱她。
“……欣余。”他不舍地轻触她苍白的颊。
“你走啦,我不要再见到你。”她瞪着苍白的天花板,努力地想要把眼泪全数收回。
不要以为现在随随便便说句“我爱你”,就可以当成免死金牌赐他无罪。
“那可能没办法,我是你的老公。”
“谁说的?我们已经离……”话到嘴边,她狠踩煞车,转了语意,再道:“依我的个性,一旦误会了,一定会马上递出离婚协议书,所以照道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不是夫妻了。”
梅友弦定定地瞅着她,那眸色锐利如刀,恍若可以将她整个人剖开,看见她心底的真实。
她为什么要假装失忆?她的话语漏洞百出,却宁可硬拗也不愿承认认识他,难道她真对他这么失望吗?
记忆中的她是温柔婉约的,迷蒙的大眼总是透着羞怯,和眼前隐约透着强悍的她大不相同,是因为分开三年所导致的变化吗?这三年,她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教她的个性产生变化?
还是说,她现在在面对他时,才会如此刻意表现?是因为她对他失望吗?
若是如此,他就更不能放她再从眼前消失。
“……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把离婚协议书交给我了,但我并没有签字。”
“你为什么没签?”她大吃一惊。
“我不会签的。”
“因为我的身份?”身为美国WU金控集团总裁千金,如此好的靠山,才让他舍不得递出离婚协议书的吧?
她的心闷闷的,极不愿意自己看重的情感竟是架构在她家世背景上的光环。
“不,因为我爱你。”梅友弦毫不犹豫地道。
他很后悔,一直没能够把他的心意告诉她。
亚东金控集团和美国WU的政策联婚,一场相亲宴决定两人的未来,他们因而成为夫妻,他满心欢喜,但婚后,她好像很不快乐,她的笑容愈来愈少,教他好心疼。
他没想到和他结婚,对她而言,竟然这么痛苦。
“爱?”须欣余拔尖嗓音道,很想瞪他,但她真的好累。“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她不认为那是爱,真正的爱,不该是那个样子的,但是未来,待她准备就绪,她会整装出发去征服他,要他爱上她、不能没有她,再狠狠地抛弃他,让他知道,他有多愚蠢,错手放开了一个多么美好的女人。
“你才吃几口而已。”他看着还剩下大半的便当。
“不好意思,我的食量向来不大,看来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她闷着声,累得连眼都张不开。
“是吗?”梅友弦微扬眉,思忖了下。“要睡可以,先吃药。”
“……我等一下就吃。”
“我等你。”说完,他开始吃起她没吃完的便当。
她侧睨他一眼。“那是我吃过的耶。”
“不该浪费食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他也没还吃饭,就顺便嗑一下便当,再顺便等她大小姐有吃药的心情。
“你……”哇,吃得这么快……不过三两下,精致便当就教他给吃得一干二净,优雅地喝着饮料。“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吃药。”他早已把药备妥,等着。
须欣余瞪着纸杯里头的药,很痛苦地咽了咽口水。“我等一下就吃。”
“好,我等你。”他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
偷觑他一眼,瞧见他甚至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审阅着,一副她不吃药,他就准备耗在这里一下午的姿态,她不禁用力叹了口气,伸出手。
梅友弦从文件边缘瞥见她的动作。“想吃药了?”他把装着药片的纸杯递给她,帮她倒上一杯温开水。
就见她从里头掏出了最小的一片,极其小心翼翼地放在舌上,然后配上一口水,一脸痛苦地仰起下巴,用力地吞——没吞下,再配开水,又咽不下,再配开水……
最后,她苦着脸把药给呸在手上,瞪着药片的水蒙大眼湿润润的。
可恶,就连药也要跟她作对。
“……你吃药的技巧,真不是普通的差。”他叹了口气,把她手中的药和水杯都拿走。
须欣余以为她的苦难已经离她远去,所以由着他说,笑不回嘴。
蓦地,落在被单上的视线发觉不断逼近的阴影,她不解抬眼,就见他把药倒进他的嘴里,然后还喝了口水……欸,伤在她身,他吃药,关他什么事……猝不及防的,他温柔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了嘴,很强势地把药灌进她的嘴里。
不知不觉中,她咽下了药,不知不觉中,他吮着她的舌,舔过她的齿列,浅而挑情,深而温情,细绵如丝,缠绕再缠绕……
“好了,赶紧睡吧。”
他低哑沉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她才发觉自己竟傻在瞬间的温柔里,还傻傻地等着他给予更多。
啊啊~丢脸、丢脸、丢脸~~
须欣余抓起被单把脸包住,羞得无脸见人,就在不断地自我唾弃之中,睡意厚重袭来,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更是无缘见到梅友弦眸底的温柔,无缘感受到他替她拉好被子,将一切整理妥当才离开的贴心之举。
醒来时,梅友弦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很理所当然地又喂她吃了一个便当,口味换成了比较爽口的色拉和蔬菜浓汤加寿司。
然后,她再次瞪着药。
脸红心跳。
吃完饭后,就是得要吃药,而想到吃药,就想到他中午时的无礼、想到他喂药后的吮吻,那个令人浑身发热的吻。
现在呢?
他打算要如法炮制吗?
思及此,须欣余更用力地瞪着小纸杯里的药,为有所期待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但还是期待着——
忽地,梅友弦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几乎是没有迟疑地立即接起——
“喂?”他垂着眼,仔细聆听来电内容,而后,好看的眉紧紧攒起。“把案子交给副总去处理……他忙不过来?嗯……”他沉吟着,看了眼手表,神情从容,不见半丝紊乱。
恍若,他向来就是个条理分明的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
须欣余瞅着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
“你先把所有市场分析资料调出来,我最晚半个小时内回公司。”话落,随即将手机收妥,他面有愧色地看向她。“抱歉,我待会必须回公司。”
须欣余垂下眼。“嗯。”
他本来就是个工作狂,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