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轻轻浅浅地说着,表情淡淡的,回话的神情和语气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带着那么一点不经心和无所谓。
“要不要进来坐一坐?爸爸好久没看到你了,我让你秦阿姨挑一件适合你的衣服。”漾着慈暖笑意的眼疼宠地望着她娟致的脸蛋,邵明远一点也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
阮冬妮禁不住又笑了,她一直都很佩服父亲,他从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对或错,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于自己的风流情事总是坦然无伪地乐在其中,从不曾刻意隐瞒或掩饰。
她摇摇头回答:“不了,我得回去了,晚上还有钢琴课。”
“那好吧……”语气微微停顿了下,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制服,微蹙起眉,像在思索,然后开口问:“冬妮,你今年几岁了?还在念国中吗?”
他的问话立即引来四道眼光,有惊讶、有困惑,也有同情和不以为然。
倒是阮冬妮的表情,像是早已习以为常,没什么情绪波动。“我今年十六了,暑假过后就要升上高二。”
说完,她拉着愣在一旁的程志谦转身就往回走。然而,不知怎地,从不认为自己敏感的她,忽然觉得身后彷佛有一道视线正紧紧地黏缠着她。
“那个邵伯父实在太夸张了!”
一离开精品店,卓悠然便忍不住开始炮轰起来,一双黛眉绕了好几个结,双臂交抱胸前,很是忿忿不平的样子,像是邵明远对不起的人是她似的。
“有了三个老婆还嫌不够,竟然还在外头金屋藏娇!生了个女儿不打紧,却连女儿今年几岁了都不晓得?!”一路继续数着被她尊称为邵伯父的人的罪状。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无权置喙。”卓斐然淡淡地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实在看不过去。”卓悠然率性地撇撇嘴。她的个性直爽,又身为么女,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忌讳也无。
“你太大惊小怪了,上流社会里的商界名人哪个不风流?比邵伯父尤有甚之者只怕更多,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理智的话语配合平板没有起伏的声调,如同他的人给人的感觉。
“哼,说来说去就是钱在作怪,男人有了钱就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真是要不得!”卓悠然极不屑地冷嗤。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女人心甘情愿的话,男人又怎么会得逞?”犀利的分析,一语中的。
“听你这么说,男人爱风流好象全都是女人的错似,是女人自己虚荣下贱?!”她斜眼瞥他,用诃直接,表情很不以为然。
当然,她得承认,女人为了钱甘愿赔上自己的聿福和尊严是件很愚蠢的事,但这是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成功的男人惯常以自己的优势俘虏猎物,进行一场以金钱为交易的性与爱的游戏,他们才是真正握有主控权的那一方。
卓斐然微微皱眉,显然对她的遣词颇有意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准则,双方不过是互取所需,在不妨碍他人之下,旁人没有立场和资格评论。”他持平而论。
“哼,听你分析好象很有道理,说穿了,你也不过是在为你们男人说话。”
卓悠然心里仍是不服气。虽然从小生长在富裕的家庭里,也见多了上流社会的花花絮絮,但她的思想不同于一般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在国外完成大学及硕士教育的她,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她讨厌男人花心风流,却总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卓斐然深知这唯一妹妹的个性,也不辩解,只是转移话题问:“刚刚那家精品店进口的衣服很不错,你怎么会挑不上一件喜欢的?”
“因为我根本没那个兴致!”黛眉任性地一挑。“老实告诉你,我是借口买衣服出来透透气的。”
“怎么?你还是很排斥后天和『丰懋集团』公子的相亲宴吗?”他关心地问。“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决定遵照爸爸的意思去做。”
他们的父亲是一个严肃且极具威权的旧式大男人,对于儿女的前途与婚姻有着莫大的控制权,很难有人能改变他决定好的事。
“想通了才有鬼!”说到这件事,她就一肚子气,语调也很不耐烦。
“真搞不懂老爸为什么那么固执,我才刚回国,年纪还轻又不急着结婚,安排什么相亲宴嘛!更何况,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挑选老公对象还要他御笔钦点,一点也不懂得尊重我的意愿,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任何时代都一样,大门大户讲究门当户对,这个准则会一直传承下去。”卓斐然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既然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享有了各方面的优势和权利,就也必须付出相对的义务和代价。而且,我想爸爸他还是为你着想的,严世涛是个很不错的男人,除了出色的外表之外,他的才华与能力也是上上之选。”
卓悠然挑高一眉,斜眼瞥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换成你的话,你也会遵照老爸的安排,打算一辈子就这么顺着别人的意思过活,放弃自己的人生?!”
“你说得太严重了。”他的神情和语气仍是一派的沉稳淡静。“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一段距离,解决了现实的问题,才有资格和能力去谈理想。”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她侧过身有些好奇地瞧着他。她这唯一的哥哥从小就很乖巧听话,不曾教父亲失望。但如果说他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意志,任父亲牵着走的人却又不恰当,在依循该走的轨道之际,他依然保有自己的主见和看法,才二十八岁的他,理智且沉稳得像个老头子似。
“听妈妈说,你在大三时就自己要求课后及寒暑假到公司实习,是吗?”她接着又问。高中毕业后,她就到美国去念书,关于大哥的事情,都是间接从母亲那里听来的。
“早些了解公司的业务及营运状况,对我将来进入公司助益良多。”他点点头,简单地回答。
“哥,你现在还玩相机吗?我记得你对摄影一向很有兴趣,还曾因此和老爸发生过冲突。”忍不住提起当年往事,那时候他好象念大一吧。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些年来我忙着课业和公司的事,摄影只当作是闲暇时的乐趣。”语气轻描淡写。
卓悠然若有所思地细瞧着他的侧脸,想从他脸上读出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大哥,你会不会太ㄍㄧㄥ了?大学时代是每个人一生中最精采的时期,正值青春方炽的年华,你没趁那时候好好地玩它一玩,未免太过可惜了。”在她的观念里,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不合理的压抑有碍成长。她这个大哥年纪轻轻就老成持重,实在教她看不过去。
“玩?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卓斐然淡淡一笑。“我球照打,每年一次国外旅游,并没有苛待自己。”
“拜托,这种事还要我说啊?!”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哪个大学生不玩社团、不交女朋友?!这是必修学分,我猜这两样你到毕业时一样也没做到吧。”
“我对社团没兴趣,至于交女朋友……你不觉得很多余吗?”他直视着前方的路况,手握着方向盘,像掌握自己人生方向般的沉稳牢靠。“将来,父亲自然会替我挑选匹配的对象,我无须在这方面浪费心神。”
他的回答让卓悠然不禁瞪大眼望着他,彷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史前未有的大怪物。
“哥!你会不会太过听话了啊?别告诉我你打算过和尚般的生活,直到老爸为你钦选老婆。”她不可思议地嚷嚷着。
“你是在替我担心生理需求的问题吗?”他难得幽默。
“臭大哥,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现在有哪个年轻人不想谈个恋爱呀?你难道对爱情一点憧憬都没有吗?”
“爱情……”他微微皱眉。“如果注定是一场徒然,那有什么好追求的?何必去耽误别人,给人不切实际的盼望和梦想?”
“你别说得这么悲观好不好?”卓悠然不以为然地挑眉。“如果真的碰到喜欢的,就据理力争嘛,都什么年代了,结婚对象还要由父母作主啊?!”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别忘了后天的相亲宴。”他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终究还是讲求门当户对的,我并不抗拒这种形式的婚事安排。”
“哼,谁说我一定会去参加那个捞什子的相亲宴?”气恼地一噘唇,悻悻然地撇眼望向车外。“门当户对有什么好?多少嫁入豪门的女人每天独守空闺,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逛街瞎拼,还得忍受丈夫在外面金屋藏娇包养女人,那个邵伯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了,与其过那样的生活,我宁愿一辈子单身!”
提起邵明远,卓斐然脑子里不期然地浮上一张洋娃娃般却没任何表情的美丽脸庞。那叫冬妮的女孩身上有着同他相似的疏离淡漠的气质,以她自己的方式面对她所处的世界。
方才在面对那样尴尬难堪的场面,她一点支绌自怜的神态也无,反倒像个局外人似,冷眼看世情。
他没忽略她唇角那抹淡淡轻嘲的笑意,很难相信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虽只见过两次面,但她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见他没出声响应,卓悠然接着又说:“人的一生就活这么一次,如果得依着别人的安排过活,那还有什么乐趣和希望可言?!你别指望我跟你一样听爸的话,乖乖地去赴相亲宴!”
“你会去的,尽管再怎么不愿意,你还是会去。”卓斐然语淡意长,沉笃地。“因为你还无法拋下卓家女儿的身分。”
卓悠然瞪着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周末,城市的夜一片流光闪烁、灯红酒绿,男男女女留连酒吧、舞厅或俱乐部,无不放纵情热、恣意狂欢。
然,即使外表看来是如此喧哗热闹,躁动的夜色中仍流淌着隐隐的、属于城市惯有的寂寞氛围。
阮冬妮微皱着眉,穿梭在装潢典雅华丽、泛散着淡淡烟草味的俱乐部里,身着淡蓝色连身裙的她,像个清丽纯洁的小公主似,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台北市郊一家颇为著名的高级俱乐部,但不是最顶级的。
听说,这家俱乐部大都是一些商界名人带着情妇聚会享乐的地方,还颇具隐密性,会员们对彼此携带的伴侣都很有默契地不去过问。在这里可以看到各型各色的情妇典范,或妖娆、或妩媚、或温柔,尽管外貌气质多有不同,可有一点是她们共同的特色,那就是欣然地接受“情妇”这样的身分,并且乐在其中。
然而,她的母亲却是那唯一的例外!所以她抑郁不乐,眉间总锁着轻愁。
几乎是一接到绿萍阿姨的电话,阮冬妮便知道母亲又沉溺在情愁苦酒之中,平常只小啜红酒的她,每当心中幽闷无可解时,便会上俱乐部痛饮以求宣泄。
这样的机率虽然不多,但没有一次不烂醉如泥。谁能想得到兼具美貌与才华的艺文界知名绘本作家阮芷芸,会有这么丧志堕落的一面?
阵阵飘散过来的烟味让阮冬妮不觉更加蹙紧眉头。她一向不喜烟味,闻久了总会头晕恶心,为了早些离开此地,她的脚步又加快了些,朝已熟悉的包厢位置走去。
毫无意外地,她看见了母亲俯首趴在桌面上,正喃喃低语着什么,微微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悲伤和寂寥,桌上还摆着几支空酒瓶,显见喝得不少。
“芷芸,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开窍的情妇。”方绿萍斜倚着身,吐露着慵懒的风情,好心地对阮芷芸开解道。“都十几年了,孩子也那么大了,干么跟自己过不去?!我劝你别想图什么男人专一的爱,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就好。”
阮芷芸动了一下,似乎在摇头,声音嘎哑地闷吐:“你不懂……你不懂……”
阮冬妮瞅着这一幕,缓缓地走进包厢,轻唤了声:“绿萍阿姨。”
方绿萍转过脸来,看见她即绽开一抹热情的笑。
“冬妮,你来了啊,好些日子不见,你好象又变漂亮了些。”说着,疼爱地一把搂住她,艳妆浓抹的脸庞浅露那么一点欣羡。
唉!女人再怎么美,终逃不过岁月的纠缠,年华老去是迟早的事。尽管勤于保养,却仍然比不上少女无须人工矫饰的青春。
“我妈她……”阮冬妮忧心地望向母亲。她连她来了都没反应,可见醉得不轻。
“你妈她还不是那个老样子!”方绿萍无可奈何地努了努嘴。“老是为了你父亲在那边自我折磨,她就是死心眼,怎么劝也劝不听!冬妮,你以后可别学你妈那么想不开,知道吗?”说到最后,她倒是教起她来,也不顾忌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生。“女人啊,就要多爱自己一些,要从男人身上得到什么,自己得先弄清楚。像我和你妈这种身分呢,最好别妄想得到男人的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