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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在什么人面前……”他凝视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悸。看是在什么人面前?他的意思是……在她面前,他不希望被当成长辈?
他的话好深奥、好教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啊!速水唯衣,你脑袋清醒一点,别把这种逗人的话当真了。她立刻在心中提醒自己。
“出来这么久,康博应该开始哭着要找我了吧!”她话锋一转,“我先跑回去啰!”说完,她转身飞快的跑开。
她感觉得到他的视线,那炽热烫人的视线、那仿佛要教她燃烧起来的视线。
她的心脏像是快爆开了,所以她拼命的跑,一直的跑,直到她再也感觉不到他——
开完会,克哉走出了会议室,而他的秘书紧跟在后面,继续做着简报。
“星野先生,到我办公室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见他神情严肃,星野隐约可以感觉到他要说的事情跟工作无关,但却是非常重要且秘密的事情。
星野曾是御法川胜哉的秘书,是御法川集团的老臣及忠臣,克哉及过世的御法川胜哉都相当的信任、倚重他。
进到办公室,星野带上了门。
“克哉先生,你要说的事情是……”
“星野先生,这件事我无法亲自出面,只能拜托你……”克哉神情凝肃,“而且我希望你能低调的进行,对谁都不能说出去。”
虽然星野还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却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
“我要你想办法拿到贵史的血液样本。”他说,“我要拿他的样本跟大哥做比对。”
闻言,星野陡地一震,因为他已经约略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克哉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想……”
克哉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这一刻,金子夫人那惊慌的、心虚的神情又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以金子夫人的个性,当他对她说出那句话时,她理当理直气壮的说“要验就来验啊”这样的话,但她没有。
“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若是真的,那可就……”他眉心虬皱,神情忧烦,“总之你尽快进行,但绝对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我明白。”星野一欠,“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唔。”
星野转身欲离开,克哉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星野先生……我记得你上次告诉过我,你家的黄金猎犬生了一窝小狗,对吧?”他问。
“是的,已经快两个月了,也已经送出了几只。”星野笑问:“克哉先生想养狗?”
“不,是帮康博养的。”提及可爱的康博,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可以给我一只吗?”
“当然。”星野毫不犹豫地道。
第8章(1)
克哉一进门,就听见康博的声音。
“叔公回来了!”
以前迎接他的,是会立刻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及外套的高尾太太,而现在迎接他的,是会扑上来抱着他的康博。
他很喜欢高尾太太,但他必须说,他更喜欢康博扑上来抱住他的感觉。
这个家,这个总是冷冷的、安静的、沉闷的家,因为康博的加入,显然已有了不同!
尽管还是冬天,他却觉得春天似乎已提早在他家降临。
康博一冲出来,就看见克哉手里抱着的幼犬。他先是一怔,然后惊喜的大叫:“狗狗!有狗狗!”
听见他兴奋大叫的声音,高尾太太跟唯衣也好奇的跑了出来。
“唉呀!”高尾太太惊讶地问道:“哪来的小狗啊?”
“是星野先生的爱犬生的,已经两个月了。”他说,“我跟他要了一只,可以跟康博玩。”
“我要抱!”康博迫不及待了。
克哉将幼犬交给了他,并指导他如何将小狗安全的抱好。
康博一抱住那可爱的、圆滚滚的幼犬,那小狗便热情的舔着他的脸,逗得他开心大笑。
“叔公,我今天可以跟狗狗一起睡吗?”康博问。
“可以。”他摸摸康博的头,“只要你高兴,每天都能跟狗狗一起睡。”
“好棒喔!”他兴奋得大叫着。
“高尾奶奶,我要抱狗狗去房间睡觉!”康博说着,转身蹦蹦跳跳的跑开。
“唉呀!康博,等等高尾奶奶……”高尾太太紧张的跟在后面,“小心狗狗咬你。”
看着康博像麻雀般兴奋跳跃的身影,克哉不自觉的笑了。
“先生……”这时,唯衣讷讷地问道:“不会麻烦吗?”
“嗯?”他转头看着她,“麻烦?”
“这个家从没养过狗,是吧?”她微蹙着眉头,“虽然康博很高兴,但……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吗?”
“院子那么大,养只狗应该不成问题吧?”他撇唇一笑。
唯衣挑挑眉,笑叹一记,“当然是没问题,御法川家的院子就算拿来养大象都没问题。”
“只要康博觉得开心就好了。”他说。
“谢谢你。”她诚心地、由衷地道,“谢谢你为康博做的一切。”
他注视着她,沉默了一下,“这是我答应你的,不是吗?”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阵狂悸。
“呃……该吃饭了,我去准备。”说完,她转身逃开。
凌晨一点,唯衣幽幽的醒来。
不,其实她一直没真正的睡着,她……失眠了!
整晚,她的脑子里都是他,她的心被他完完全全的占据。
“唉……”她坐起,沉沉的一叹。怎么办呢?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管她如何提醒自己、告诉自己,甚至是警告自己,“感情”这种事毕竟还是人无法控制的。
御法川家的男人都有这种本事吗?有这种让人见了就一头栽进去的本事吗?当初米美只不过两三天就疯了似的爱上贵俊时,她还觉得她可笑呢!
当初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如今却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一打开窗帘,她赫然发现外面飘起了雪。
“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真正的雪。
她觉得新奇又兴奋,甚至想立刻去把康博从被窝里挖起来,不过现在实在是太晚了。
再说,他以后将会长住盛冈,多的是看雪的机会。
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想再看见这样的景致就……
机会难得,她决定不要错过,反正她也睡不着。
套上一件外套,她悄声的下了楼,然后溜到外面去。
外面的冷空气冻得她呼吸困难,但当她伸出手并触碰到雪花时,兴奋得几乎要尖叫。
海水是咸的,雪呢?雪是什么滋味?这么想着的她,将飘落的雪花盛接在手心里,打算用舌头去试探一下——
“你口渴?”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这个动作。
她吓了一跳,因为那是他的声音。
转过头,她看见他站在檐廊下。
他穿着V领的贴身棉衫,肩上披着一件毛线外套……那么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
“口渴的话应该喝水,而不是吃雪。”他说着,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
“海水是咸的,那雪呢?”她一脸认真,“雪是什么味道?”
“那么雪是什么味道?”他睇着她问。
她摇摇头,“我还来不及尝,就被你打断了。”
他撇唇一笑,“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外面来?”
“我睡不着,刚好看见外面在下雪,所以……”说着,她看着他,“你呢?也睡不着?”
“还没睡。”他说。
“这么晚不睡,你都在做什么?”她疑惑,“我们濑良垣的人都很早就去睡觉了呢!”
“我有时在工作,有时就看书,不一定……”他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皱了皱眉头,“你想感冒吗?”说着,他取下披在肩上的毛线外套,转而罩在她肩上。
他这个体贴的动作让她心跳加速、耳根发烫。她的脸颊好热,她想……她一定脸红了!
“呃……不用,你……”
“我习惯这种天气了。”他说,“披着吧!”
盛情难却,于是,她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第一次看见雪。”
“噢?”他有点讶异,“从没有?”
“一次也没有。”她说,“我出生在名护市,从来没离开过冲绳,我本来想叫康博起来看的,不过我想……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微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话听起来像是你以后没机会了。”
“我不会一直在这里,不是吗?”她淡淡地说道,声音里有着一种惆怅,“康博今天没吵着要我陪他,他跟狗狗一起睡了。”
她撇撇唇,笑叹一记,有一丝感慨,“你看,狗狗比我跟你都来得有用多了,康博他……不会需要我太久了。”
克哉沉默地听着她的话,神情有一点点的凝肃。
当然,康博不会永远黏着她,尤其当他有了其他的精神依靠后。
当初他要她陪着一起回来,是担心康博会因为突然之间失去信任的、依赖的对象而伤心难过。
他知道她总有离开的一天,而且他曾有着“绝不能让她久留”的想法。他希望康博能尽快习惯并融入这里的一切,而有她陪着,他适应的速度可能会比预期的慢,所以他曾希望她不要久待。
也许一两个礼拜,但最好不要超过一个月,他……是那么想着的。但现在,他竟担心她对他说“我总算可以放心的回去了”这句话。
“你舍得放下康博,离开这里吗?”
“咦?”她一怔,不解地望着他,“你想把康博交给我带回濑良垣吗?”
“不。”他注视着她,“不过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陪他。”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撼。
“别开玩笑了……”留在这里?她是御法川家的什么人?凭什么赖在这里不走?
“我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他神情严肃而认真,“如果你不是非回去不可,那就留下来。”
她惊疑地看着他。他的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她玩笑。但如果不是开玩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是康博的阿姨、就算康博没有她不行,她也没有理由在御法川家当闲人。
“那里没有等你的人,可是这里却有需要你的人。”
她的思绪有点混乱,甚至有一瞬是空白的。
他要她留下来?她以为他希望她赶快离开。
“我……我以为你会比较希望我早点离开,好让康博能早日独立。”她说。
“一开始是这样。”他说话、做事从不拐弯抹角,“现在不那么想……”
“为什么?”她脱口问道。
但当她这么问他的同时,她有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她期待什么样的回答?又为什么有所期待?
“我希望你留下来。”他毫不迟疑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速水唯衣,不要想太多,他是要你留下来照顾康博,没有其他意思。她心里的声音又在对她说。
“因……因为康博还需要我吗?”
“也许需要你的不只是康博。”他说。
“啊?”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也有瞬间的中断。
他的话暗藏玄机、耐人寻味,更令人有无限的想象空间及期待。
她很想把他刚才的那句话从脑海里擦掉,但是她不是哆啦A梦,没有那种万能的橡皮擦。
他有显赫的家世、有英俊的外表,也有令人咋舌的财富,能够与他这样的男人匹配的女人,绝不会是一般的女性。
如果她对他有什么样的想象或期待,那她真的是太不自量力,也太天真愚蠢了。
“你说话真的太高深了!我都听不懂……”她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只好装糊涂。
克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而让她感到尴尬,“是啊!我也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咦?”她怔怔地望着他。
他在耍她吗?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困扰她啊?
想着,她有点懊恼地蹙起眉头。
“我……我回去睡觉。”她车转身子,快步地往大门口走。
走着,她突然想到他的外套还披在她身上,于是,她停下脚步——
“披着吧!”
她吓了一跳,因为她根本还没开口。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转过身,像在研究奇怪的外星人一样盯着还站在原地的他。
“你为什么知道我要……”
“你很好懂。”他说,“因为你不像我是个高深的人。”
她皱皱眉,忖了一下。这话实在是……他在暗指她是个简单的笨蛋吗?
“刚才那句话……”他笑睇着一脸懊恼的她,“等我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