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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不成!代嫁也不成!那本公主不是完蛋了吗?”
“代嫁?”
“嗯。”北戎弗儿十分愤气的一边捶打锦纱帐,一边委屈的说明白。
“原本是想找个侍女代嫁,但是我高就,要找到和我一般身长的女子不容易呀!最要命的是咱们大漠女子个个肤色黝黑。惟独我是个异类,白白嫩嫩得连我自个儿都挺想咬上一口。”“这倒是,汉人多娇小,而且清秀有余,绝艳不足。”
“所以说嘛,代嫁新娘一掀红巾盖头肯定立刻被送回宫,那么我的下场还是羊入虎口呀。”“如果能够找到与公主模样相似的美红颜便可以瞒天过海了。”
“但是这比登天还难!”北戎弗儿重重的呼出一口长气,原来天生丽质也是种困扰。“公主,你当真不愿婚配?”她的丈夫官至极品,这一半的功劳是公主替他们美言而来的情份,何况她俩又是手帕交,她应该多帮忙才是。
“不嫁,我不要嫁给没温情的男人!”
“岛岛或许可以找到一个适合代嫁的新嫁娘。”
“真的?谁?要和我一样美得令人屏息的人哦,还有身高、肤白也要和我一模一样。”“有一个人完全符合公主的身形与外貌。”甚至比公主美上七分,任何人见上一眼都要心动,纵使是同为女子的她也差一些失了心魂。
“那人在哪儿?快!咱们立刻去同她商量……哦,不是商量,她非要代嫁不可,不然本公主一剑刺死她!”
“她的闺名是冉柚喃,今年二十芳华。”是个叫人心酸的薄命女。
“哇!二十岁了,这么老还没嫁人?难道是丑八怪不成!”
“不,她很美,美得如梦如幻,美得叫人赞叹,如果我是男子,非她莫娶,只要见上一面,魂牵梦萦,至死方休。”
瞧着江鹤岛岛的痴迷样,北戎弗儿也不禁心生好奇,她急道:“冉柚喃究竟人在何处?”“皇陵。”
“皇陵?”她瞪大眼,怎、怎么可能嘛。
“是,冉柚喃已经独居皇陵七个年头……”
北戎弗儿深深的喘着气,“她一个人待在皇陵?和大批的金银财宝、上千具死人骨头在一块
儿?“
“不错。”江鹤岛岛点点头,心疼的说:“她一出世就遭受非人的折磨,十三岁那一年由萨满教的巫官送她入皇陵中才保住性命,但是却比死亡还更可怕。”
“和死人骨头睡在一起,要是我,宁愿一头撞死!”原本捣紧嘴巴的云奴忍不住发表意见。“她好可怜……”骄气盛人的北戎弗儿也不禁难过起来。
长夜漫漫,日日难挨,这样的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痛快。
“为什么她被送进皇陵?如果是陪葬,应该赐死呀。”
“因为冉柚喃一出世便口吐鲜血,而且她的眉毛是银亮如雪霜的白……”“所以她被视为妖孽?”
“唉!既是妖孽转世,应当火焚遭死,若不是巫官认为其不祥正可以护卫皇陵,世上已无冉柚喃了。”这真不知是幸或不幸?江鹤岛岛长叹口气。
北戎弗儿攒拳怒击桌面,“太残忍了!怎么可以用活人陪伺陵寝?难道她的父母不出声反抗?”“她一出世,她的双亲就对她避之如蛇蝎,深恐她这妖孽会诅咒他们冉家祖宗八代,早就断绝血浓于水的亲恩了。”
云奴插口,“皇陵里怎么生存?”
“皇陵中有果树和冷泉湖泊,巫官每隔半年会送干粮和烛油进去。”
“冉柚喃究竟是妖孽,或是守魂女呢?”云奴眼眶一湿,好想哭出声来。“唉。”天地不仁,天道无心。江鹤岛岛心想。
人,生而不公不平哪。
“不对!”北戎弗儿忽地跳起身,嘶嚷着,“咱们蒙古人一向是潜葬,意指死者埋入地下,不立碑,不堆土,万马踏平,来年春草长出之后无所区分,尤其是可汗的墓,隐密到连后人子嗣也难以查知,冉柚喃难道被困在地底下?那么出入口呢?”
“公主贵人多忘事,咱们元朝的确是无墓无坟,但是有一座坐落于丛山间、大片谷地之中的高耸皇陵啊。”
“是位于阿尔泰山之下,占地几十公顷,以石板铺叠成一圈守护围篱,外圈环绕一条水道的金陵?”天呀,那儿冰天雪地到不死也半条命哩。
江鹤岛岛吸吸鼻气,苦涩一笑,“那座皇陵之前的草原石人正是萨满教的起源地!也是惟一在地面上看得见的墓地。”
“冉柚喃长年累月的独活于皇陵之中,举目四望全是死人骨头呀。”真是惨绝人寰。北戎弗儿同情的摇头。
云奴又打了岔,碎嘴道:“公主!既然那个白眉毛的女子生不如死,公主正可以助她脱离劫难,让她代嫁。”
“嗯,也许赫瑟安烈那家伙会好好疼惜她……但即使遇人不淑也好过一辈子见不得天日,和死人骨头干瞪眼吧。”
“公主一来可以逃婚成功,再来又可以做善事,两全其美。”而她一介微卑小婢也能够稍稍喘口气息,不必再每天被杯子打中脸。
北戎弗儿大大的开怀,她用命令的口气对江鹤岛岛说:“逃婚、代嫁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你可是怯薛军总统领的夫人,一切安排就看你和你夫婿了!”
“公主尽管心安。”值得赌上一赌!
但愿那天可怜见的冉柚喃能够重获生机。
美人之韵,倾国、倾城。
第二章
“怎么这么久?”
“公主稍作等候……”
“你已经说了上百次的‘等候’了!”狠睨一记,北戎弗儿焦急的来回疾走,“如果母后知道我在你的府中流连了半夜……江鹤岛岛,你不是九命猫,你只有一颗脑袋。”“公主……”江鹤岛岛皱眉。唉,巫官怎么这么久还没带回佳人?
“公……公……”守候在外的云奴突地爬滚进来。
“我是公主!不是公公!还有,你用爬的干啥,腿骨断了不成?像个狗畜似的……”猛一顿,北戎弗儿的美眸凸瞪,舌头打结了。
老天爷,世上居然有这样灵气逼人的美红妆!
那张脸蛋和神态之间的天艳先且不提,光是浑身上下如脂似玉的嫩肌,便令人想咬上一咬、摸上一摸。
“你就是冉柚喃?”话一出,北戎弗儿立刻敲自己一记,笨!
那两道骇异的白眉除了冉柚喃之外别无他人。
北戎弗儿真的昏昧了心,痴痴的“飘”向前去,伸手抚摸她的腮颊。
“好好摸。”摸上了瘾头,她又摸向冉柚喃的裸臂,“好滑、好香!”奇怪,这是哪门子的体香?比皇官内苑的奇花异草还要使人迷醉。
一旁的江鹤岛岛不禁失笑,“公主,你摸够了吗?小心被误解成有隐疾。”呐呐的缩回恋恋不舍的手,北戎弗儿红着脸羞道:“人家只是一时……一时的……哎呀!臭岛岛!”可是着实幼细滑嫩的触感,使她很想再摸一下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北戎弗儿假作不悦的怒责,“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行礼!”“公主,千岁,千千岁。”
粗嘎低哑的嗓音令人一阵心悸,北戎弗儿和云奴同时掩住耳朵,皱扭了眉眼。“天杀的!”北戎弗儿诅咒了声。
“好难听!”云奴更是躲到屏风后。哎,美人多娇,但是声音不忍卒听啊!九全十美,老天爷总算没有太偏心。
“喂,她的声音为什么比破锣鼓还可怕?”北戎弗儿言下之意不无怨怪。“禀告公主殿下,”巫官揖礼,“冉姑娘是因为一入皇陵,乍见千百具尸骨一时吓着了,再加上七年来没有人和她说上一语半句,所以发声不太……悦耳。”
“那么她怎么冒充本公主代嫁?赫瑟安烈好歹是欧盟大国的大使,他又不是笨蛋!”“公主切莫急怒攻心,冉姑娘的声音只要良药调理,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冉柚喃,你得记好,做了赫瑟的娘子之后不可以轻易开口,免得漏馅,如果不小心发出难以入耳的嗓音,就推说是感染风寒,伤了喉口,还有,日日夜夜都得把你那两道白眉毛用炭灰涂黑,不许让任何人得知你的……特殊。”
“嗯。”冉柚喃懵懂的点头。赫瑟安烈?娘子?代嫁?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本公主要把你卖到妓女户似的!”
妓女户?冉柚皱眉,依然不了解其意。
一见美颜上尽是茫然之色,北戎弗儿气血上涌的大骂,“你是小白痴呀?”虽然使人心怜,但是事关她可否逃过指婚的命运,所以她忍不下气。
“公主!柚喃一出世就被关在萨满教的牢房,十三岁之后更是和枯骨幽魂住在一起,她不是白痴,她只是如没有人教导的一张白纸。”江鹤岛岛替冉柚喃说话。
“岛岛!”北戎弗儿揪住她的衣襟,喘叫连连,“你的意思是冉柚喃的思想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一模一样?难不成她不识之无?”
江鹤岛岛不得不诚实的点点头,“柚喃的确不识字,因为没人教她,但是她的心肠也和婴孩一般的纯净无垢,她不懂得怨怪,不懂得哀伤愁苦。”
“天!那么她方才的、公主千岁、千千岁。是你们刚刚教的呀?”
江鹤岛岛和巫官答了声是。
拍拍额头,北戎弗儿惨呼,“世上竟有这等‘奇’女子!”偏偏又是人间绝色。“唉,不管了!冉柚喃,你是注定要和赫瑟安烈配成一对儿,若胆敢违逆,本公主就把你再送进皇陵和死人骨头一块睡觉。”
颤抖了下,冉柚喃惶惶不安的低喃,“求求你,别让我再……再进皇陵……”那儿好冰冷。“你嫁是不嫁?”
“嫁!”可是嫁人是什么意思呢?她想发问,却又害怕被送入陵墓。
“一切听任我的命令?”
“好。”
“那么你要记好,你是北戎弗儿,是大元皇室公主,原来的妖孽女冉柚喃已经不存在了!”“好。”冉柚喃的喉口泛疼,“沉睡”的声带好困难的勉力发音。
“你的丈夫是赫瑟安烈,你要听他的话,务必顺从。”
“好。”冉柚喃呆呆的应好。丈夫?她将有丈夫?可是丈夫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要爱他,只能爱他!”北戎弗儿强调免得那灰眸男子闹到母后那里告状。爱?未曾与人相处的冉柚喃自然不懂何谓爱或不爱,她只是呆呆的点头说好。“还有……”
“公主千岁。”江鹤岛岛委实受不住了,“天晚了,你回宫歇歇吧,反正咱们有一个月的时日,不必急着叮咛嘱咐。”
“嫌我烦呀,北戎弗儿找只手叉腰。臭岛岛,还说是她的知交好友,哼,一遇上冉柚喃这个小笨蛋就转了心性。
再怎样她也是难能一寻的美人儿,只是输给冉柚喃而已。
“咦!你哭个啥劲?”正欲转身离去的北戎弗儿,惊诧着冉柚喃突如其来的珍珠泪。“我……我不是哭……”
“大概是皇陵之内不见天日,日夜燃烧的烛油又不足够,所以冉姑娘的眼力受了损伤,时常不自主的流泪,尤其是吹了风或是见了强光。”
巫官的一席话使得北戎弗儿的心感到刺痛,幸好她不像冉柚喃如斯悲惨,否则活着真的是很辛苦的事。
她道:“冉柚喃,你不必再受罪了,一个月之后你便是大元皇朝的尊贵公主,不但锦衣玉食,奴仆成云,最重要的是你的丈夫是个上上等的迷人男子哦。”
屏风后的云奴差点捧腹大笑。
公主说谎从不打草稿,未曾见过名定的驸马爷,公主竟然大气不喘的形容驸马爷是个上上等的佳婿人选。
既然是上上等,公主干么还要找人代嫁?!
大元公主与一驸马爷俪人双双的于金銮殿上跪地叩首。
大婚已成。
元成宗和卜鲁罕欣慰的看着罩上红巾盖头的爱女和新婚夫婿离去。
喜庆礼乐,长列的金钹锣鼓声喧喧腾腾的浩荡行走,经过之处,众民纷纷下跪,高喊“公主千岁!驸马爷千岁!”
独乘良驹的赫瑟安烈微一蹙眉,眸底的戏弄笑意锐如剑、冰如雪。
至于花轿中的两名天仙美人则是忙着换装。
慌手慌脚的互换对方的衣裳之后,北戎弗儿吁了口长气,埋怨着,“轿子摇摇晃晃的,真是辛苦的换装功夫。”
已经戴上凤冠的冉柚喃径自柔笑,她完全不晓得为什么岛岛姑娘要把她先行藏在大花轿之内,也不晓得为什么要穿上这样美丽的红衣裳,她只是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好新奇。“你别这样笑……”天!她竟然觉得心跳加快,但是她可是个女娃儿。
这世上干么要有冉柚喃这般叫人嫉妒又叫人怜煞、爱煞的美人儿呀!
就是艳若牡丹、美似清连,气韵又如昙花之幻,所以才遭天怨!
“喂,你叫什么名字?”北戎弗儿眨着大眼睛。
“北戎弗儿。”
“嗯。”十分满意,她又接着问道:“多少年岁了?”
“十七。”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