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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和奶奶呢?”
“她们很好,你别担心,娘一个人能照顾奶奶。”颜小树声明。
“你给我回去。”小豆火道。她辛辛苦苦离家跑来这里,为的就是让弟弟打消从军的念头,没想到他还是撇下娘和奶奶来这里,那她做的一切不就失去了意义。
“我才不回去,我好不容易说服娘让我出来。”颜小树说道:“娘要我来叫你回去,免得你闯下大祸。”
“我能闯什么祸,该回去的人是你。”她生气地推他。“你现在就给我回家。”
“我才不要。”颜小树摇头。“该回去的人是你,别忘了你是女的,找阿爹和保家卫国的责任就交给我了。”他拍拍胸脯。
“你还是个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五岁了,而且比你高。”他抬起下巴,一脸得意洋洋。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骂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颜小树气愤地说。“你才要赶快回去,到时让人发现你是女的,咱们家就犯了欺君大罪。”
“你混进队里一样是欺君之罪。”小豆反驳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前两天,而且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得到李沮将军首肯才入营的。”他一脸骄傲的说。“我的身手可不是盖的,将军还很欣赏我呢——”
“吹牛。”颜小豆立刻打断他的话。“还不说实话!”他的身手她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会不晓得吗?
“是我带他进来的。”
颜小豆猛地转头,瞧见三位堂兄不知何时已站在营帐前,她惊呼一声冲向他们。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她笑着撞进他们怀里。
他们三人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们两人的声音也太大了吧!把我们都吵起来了。”
“再让你们吵下去,说不定匈奴人都听到了。”大堂兄颜炼说道,他有张方正和善的脸孔,身材高大结实。
“小树告诉我们你偷溜进来时,我们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二堂兄颜明笑道,他长得矮壮结实,皮肤稍黑。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三堂兄颜怀敲一下她的头,他身材修长,脸孔俊俏。
“爹呢?”小豆左右张望。
“旺叔不在这个营区,他和其它的堂兄在另一个营队,至于确切在哪个地方就不晓得了,还得查一下。”颜炼道。“这件事有我们就行了,你还是先回村子,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待在这里。”
“我没见到阿爹前,绝不走,你们叫小树回去。”她对三位堂兄说。
“我才不回去。”颜小树表明立场。
颜明摇摇头。“你们两个最好都回去,打仗有这么好玩吗?全赖着不走。”
“咦!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你们怎么全这么早起床?”另一军帐的士兵,一出帐就瞧见他们五个人,不由得有些讶异。
“没什么,只是碰巧见着了亲戚。”颜怀含混地搪塞过去。
“你们亲戚这么多?前天一个,今天又一个。”士兵好笑地打量颜小豆一眼。
颜炼立刻对小豆道:“你先回去,我们等会儿去找你。”这里毕竟不是谈话的地方。
“你现在在哪个将军队上?”颜明问。
“左膺将军。”小豆指向东南的营区。“我是他的待童。”
“左将军?”颜怀诧异地挑眉。“老天!你怎么跑到他队上?他没发现你……嗯……”现在有外人在场,他无法畅所欲言。
小豆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没有。”
“那就好。”颜怀松口气。“你先回去。”天已经全亮了,士兵们已陆续走出营帐活动,根本无法谈话。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小豆挥挥手,瞪了弟弟一眼后,才往东南方向跑。
颜炼摇摇头说道:“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看了真教人担心。”
“她从小就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办法。”颜明微笑。
“可以赶她回去。”颜小树热心地建议。
三位堂兄同时转头瞪他。“到时你的下场也一样,别以为可以赖在这里。”
颜小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唉!怎么会这样?
左膺右手转了半圈长棍,挡住小豆的进攻,棍子一斜,直接敲向她的手背,小豆瑟缩一下,长棍“锵!”一声掉在地上。
“捡起来。”左膺命令道。
“再来。”
“是。”她高兴地向他进攻。
左膺瞄她一眼。“不要一直笑,认真一点。”
“是,将军。”她收敛笑容,一个回身,长棍击向他的膝盖。
左膺挡下她的长棍,小豆立刻转而攻向他的脖子,两人来回打了几个回合,小豆的长棍再次被击落,她痛呼一声,抚着右手背。
“将军,你不要每次都打同一个地方,很痛。”
“打仗有讨价还价的吗?看准对方的痛处一次打中就能立刻收到效果。”他勾起地上的长棍拋向她。“接住。”
“是,将军。”她伸手接住,高兴地道:“将军,你觉得我有没有进步?刚开始的时候,我躲过了你丢过来的长棍,现在可不会。”
“这样也值得沾沾自喜。”他瞪她一眼。
“我觉得我进步很多,可是将军老是不满意。”她抹去额上的汗。
“你这个样子,连保护自己都有问题,还谈什么满意不满意?”他将长棍放回武器架上。“明天继续。”
“是,将军。”小豆也将长棍放回架上,练了快一个小时,累死她了。
她走到水盆前,扭干一条毛巾,递给左膺,等他擦完汗后,她问道:“将军,你要用早膳了吗?”
“等会儿。”他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为什么特别高兴?”她从方才到现在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消失过。
“将军更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小豆愉快道。
“废话,你的眼睛从进来到现在都是弯的,白痴也看得出来。”
“真的吗?”小豆摸摸脸。
“不要打马虎眼,回答我的问题。”他愠怒道。
“是,将军。”她走到衣箱前,拿出一套干净的上衣。“将军,你要不要把上衣换下来?”他的汗水把衣裳全浸湿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火大了,每次问她问题,她老是在那里拐弯抹角。
“是,将军。”她走回他身前。“是这样子的,方才我去跑步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思索着该不该把遇见堂兄的事说出来。
“你敢撒谎,我就军棍伺候。”他警告道,看她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就知道她又想胡扯一通。
“是,将军。”她顺手解开他的上衣。“我方才遇到一件令我很高兴的事。”
“什么事?”
“我不能有隐私吗?将军。”她真的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
“你要我发火是不是?”他咬牙道。
“不是啊!将军。”她赶紧道。“我不过是遇到熟人罢了,真的没什么事。”她脱下他的上衣,折好放在一旁。
“什么熟人?”他追问,她在军中还有认识的人?
“只是同村子的人罢了。”她拿起干净的衣裳想帮他换上。
左膺扣住她的手。“同村子的人?他们在哪里?”
小豆见他赤裸着上身,说道:“将军,天气很冷,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上。”她盯着他古铜色的胸膛,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在村子里常见到打赤膊工作的男人,而且她这几天也曾半帮忙地伺候他穿过衣服,但是时间都很短暂,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现在他杵在她面前,而且迟迟不赶快换上衣服,就让她觉得怪怪的。
“回答我的问题。”他喝斥道,抬起她的下巴。
“什么问题?”她一脸茫然。
他深吸口气。“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今天在哪遇到同村子的人?”他捏紧她的下巴。
“呜……痛……”她含糊不清地说,双手立刻想掰开他的手指,手上的衣服则掉落到地上。
“快点回答。”他厉声道,但放松了气力。
“就是我跑步的时候遇到的,在那边。”她随便指个方向。“将军,你问这个干嘛?”她困惑地看着他。
“他们在哪个将军队上?”他警告道:“你再转移话题,我可要军棍伺候了。”
小豆反射性地摸摸屁股。“可是将军,我不晓得,我没问那么多。”
左膺根本不相信她的回答,他只是瞄她一眼,也没再追问下去,明天他会派人跟踪她,找出她所谓的熟人,虽然他允许她留下,但她的存在始终让他如芒刺在背,他就是觉得她会惹出事端来,他现在愈来愈怀疑让她继续留在军中是不是明智之举。
小豆抖抖衣服,正要让左膺穿上时,却发现肩线处有道裂缝。“将军,你这儿有没有针线?”
“我这里怎么会有针线?”他没好气的说。
“可是衣服裂了。”她指给他看。“得缝一缝才行,我再去拿另一件给你。”
“我自己来就行了。”左膺自行到衣箱抽出一件上衣。
小豆跟在他后面,盯着他宽阔的背,脸蛋不由得染了一层粉晕,左膺转过身子时,差点撞到她。
“你在干嘛?”他火道。
“我是想帮你穿衣服。”她回答。
“不用了,我又不是废人。”他套进一只袖子。
“我知道。”小豆立刻帮他。“可是除了帮你端餐食之外,我都没什么事可做,很无聊。”
“你太闲了是不是?”他瞪她一眼,没事做她也不满意。
“嗯。”小豆为他拉拉衣裳。“我在家的时候都有事可忙,在这里虽然说练功很辛苦,可是也只有一个小时,其它时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没事做就去把棍法练熟。”
“可是总不能一整天都做这件事,很无趣。”她替他系上腰巾。“我在家的时候。旦上一起床就喂鸡、煮饭,有时还砍砍柴,再去喂马、喂牛,然后打扫、洗衣……”她叹口气。“打仗真是无聊,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要不要我叫人表演杂耍给你看?”他敲一下她的额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嫌无聊的话就回去。”
小豆立刻道:“其实也不会很无聊!”她赶紧转个话题。“将军,如果要洗澡,该去哪里洗?”
“洗澡?”他挑眉。
“是啊,我觉得我快臭死了。”她夸张地捂住鼻子。
“你疯了是不是?”他怒道,她一个姑娘家要在军队洗澡,不被人发现才怪。
“我没疯。”小豆真觉得他莫名其妙,为什么洗澡就是疯了?
“你要和士兵一起洗?”他的语气很冲。
小豆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什么叫『当然不是”?“他故意道:”在军队里洗澡,当然是大家一起,这样好了,我带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不敢麻烦将军,将军只要告诉我地方就行了,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他敲她的额头。万一她洗到一半被人发现怎么办?她做事老是不思前顾后,左膺随即在心里叹口气,由她女扮男装从军这件事来看,就知她有多天真、多莽撞。
“将军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去就行了”‘小豆颔首道。
“谁说我担心你。”他吼道。
“是,将军。”小豆瑟缩一下,他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将军不说没关系,我再去问别人。”
“不许提洗澡的事。”他会被她气死,她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吗?
“可是将军,我快臭死了。”她嫌恶地闻闻身上的味道,不管了,她晚点再问别人好了。
“就算你会被臭死,也不许去洗澡。”他警告,她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是,将军。”小豆表面上佯装附和。将军也太不讲理了吧!如果在这儿待个一年半载的,她真的会被自己臭死。
“这里天气寒冷干燥,不用洗澡也不会脏到哪里去。”左膺说道,他扣起她的下巴,左右转了一下,他觉得还挺干净的。
“将军。”小豆抓住他的手。“你别摇那么大力,我的脖子会断掉。”
他松开她。“你不臭。”
小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将军也不臭。”
“现在说你,不是说我。”他皱眉。
“是,将军。”她附和道。“将军,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左膺挑眉,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逊?她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你说什么?”他怀疑他听错了。
“我是说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她重复道。
“你疯了是不是?”他怒道。“你跟我睡干嘛?”
“将军,你误会了。”她急忙解释。“当然是我睡地上,你睡床;这几天我还是睡不好,觉得精神状况很差,他们打呼的声音好吵。”
“马冲呢?他还是对你毛手毛脚?”他皱眉。
“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