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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寻思着如何破阵,忽然两颗花岗岩石从水上悠悠飘来,两石之间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流动的速度之快,须得你立刻跳上去,然后秒秒之间,飞快将红门踹进,不然依旧是死路一条。
玄柯凝眉摒住真气,魁伟的身子才要腾空,却肩膀上忽然一簇冰凉:“将军且慢~~~”
阴森森的公鸭嗓子……谁在一路尾随自己,如何他这样的功力竟丝毫未能察觉?
————55(下)————
太尉府地底下,另一道红水隔去了暗道与黑门,那门上一道“极乐地府”的黑白牌匾闪烁着阴森的光芒。极乐地府,阴阳八卦为阵,生者从皇宫底下的红门金匾进,死者则从这儿的黑门白匾出,多少年来,这便是皇帝与太尉那暗里头见不得人的勾当。
“谷主留步。”萧木白走上前来,颀长身躯在临水的岸边瞅了瞅,语气淡淡道:“请太尉大人放掉机关。”
锻凌钰便朝身后的两名黑面示了意:“呵呵~~那么太尉大人就请吧~~”
何庆死死捂着裤裆,被黑面一个猛力推上前,差点儿都要掉进了那红滚滚的恶水里,吓得连声音都哆嗦起来:“别、别啊,你看你看,有石头滚下来了,跳过去就好了……”
锻凌钰执扇抬头,却是两个间隔着一小段距离的花岗岩石从上游漂流而下,冷笑道:“哦~果然如此简单麽?”
那含笑的冷咧凤眸直看得人骨髓发寒,何庆拭着汗:“对极对极,隔半刻便有一对石头漂下,你们分批跳过去就好……我不进去,就在这儿等你们,不然若被皇上知道要灭了我全家的……”
“呵呵,太尉大人好生幽默。”萧木白拂开长袖,一道白光掠过,那狗太尉的帽子便被削开来直直往石头上弹去……原本十足厚实的花岗岩,才不过触及帽子边缘,却瞬时如泡沫一般化为无影,黑帽子被翻滚的红水瞬间吞噬,这会儿哪儿再有半分石头的踪影。
原来是幻觉麽……
锻凌钰谐趣勾唇,倾城容颜上的笑容好生魅惑人心:“呵呵,太尉大人看来是个不怕死的好汉呐~~这就是你说的方法么?来人呐,那就送他上路吧。”
原是笑着的,话到了最后忽然冷了神色,挥袖朝身后黑面示意,一道凛冽的阴寒迫人心魂。
“是,夜叉大人。”黑面拱手应下,走上前来,左右抬起何庆肥硕的身体就要往红水里扔。
那红水里不知掺了多少的硫磺,脚尖儿才触及水面,已然一股浓烟升腾,直吓得何庆“哇哇”地嚎啕起来:“哎哟~~别、别啊喂,我放、我放!左右都是死,老子放你们过去就是……”
这会儿却也不想让这个老东西死得太早,锻凌钰朝黑面挥了挥手。那厢何庆便哆嗦着老腿往水边砖墙左右上下各敲了七声,忽然的,壁顶上“哗啦”一声响,掉下来一条只容一人走过的藤质吊桥。
不过贴近水面一掌的高度,走上去摇摇晃晃的,好似你多停留上几分,立刻便要堕进水中一般。须得走快些,否则藤条儿踩得太深,一个不慎脚面便被那红水腐蚀了。
几人前前后后走过去,何庆便嚷嚷要收桥,只怕是一会藤条被红水淹没,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锻凌钰蹙眉,才不过进了黑门,已然声声荡漾的男女浪/叫袭进耳畔,向来听惯了的声音,这会儿因着里头要救的人,听在耳里却莫名的有些作呕……即便过去多少年,当初阿姊被狗皇帝□的场面却仍然清晰不已,他的小合欢如今又生着那般一副勾人的无骨蛇腰……该死的,若那狗东西果然敢对她如何,他必掀了整个地府皇宫,让所有人替她偿命!
一刻间忽然恨极自己早先执拗着不肯立刻前来救她,幽森的凤眸看了看萧木白:“你在这儿盯着狗贼,我与黑面进去救人,即刻出来与你会合。”
“好。”萧木白低头应下,却又不由自主的往那浓香扑鼻的极乐深处看去,眼里不无担忧:“里头熏香滚滚,谷主近日咳嗽,须得带上防护。”话毕,从袖中掏出来一纸熏了药的湿棉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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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二人指尖不过方才触到,却忽然“砰——”的一声,天花板上豁然罩下来一张大网。蛇皮一般斑驳的网格覆着在二人精致的长袍上,好似能吸血一般,攀着你,直将你往骨髓里头狠狠吸将而去。
该死的……锻凌钰咬住唇,忍住那被吸了血的痛麻与昏沉,赫然弹出素白绒扇,那绒毛下尖锐的刺便如雨后之笋一般弹将出来。可惜,你才要去割那蛇皮,它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越发地将你往紧你箍紧。
“谷主切勿再动,待我看它破绽。”萧木白盘腿而坐,眼下泪痣因着痛极而越发的殷红惑人。他是最通各种暗器阵法的,却也未曾碰到过如此让人做呕的蛇罩,两道眉峰微微凝起来一道川,出卖了他的焦虑。
“呵呵哈~!这蛇皮网阵可是老子特特从西南苗疆买来的宝贝,上万条活蛇秘制而成,可不是二位轻易便能看得穿的。待你看出它破绽,皇上的禁卫队也就该到了,嘿嘿~~”何庆腆着滚圆的大肚子,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这蛇皮网罩可不好破,上万条毒蛇炼成干尸,只一条活的才是破口,可惜一模一样的长短,如何能轻易分辨得出哪条是死哪天是活?
本是个狗仗人势的角色,这会儿倒是不怕死了,狠狠踹了一脚网罩里头的黑面大人,阴阴笑将起来:“别以为老子那么傻,傻到替仇人争天下……锻刚的长子锻凌钰不是吗?只怪你,这张脸,像极了你那个水一样的骚/娘亲……啧啧,过去了多少年,老子可依然记得你娘的味道~~那叫一个浪呀,叫得我都不忍心杀她了……可是不杀她不行,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我可不像皇上那么心软,藏了你姐姐在宫里头继续睡……也怪我,当时被你娘亲伺候得太舒坦,一时迷了心,不然如何也不会让你多活这些年……今日却是不会轻易再放过你了~~呵呵哈~~”
说着,咧开肥厚的嘴唇哈哈畅笑,那龌龊不可一世的模样,直看得人恨不得一刀子立刻将他结果。
锻凌钰咬牙,尘封了多少年的旧恨再次被赤果果地挑将起来,那一副副不堪的画面便又清晰刻上脑海,痛得连心都在滴血:“奸人……我锻家上百条人命,今日便要你血债血还!”
他原本寒极的身体不适合乱用真气,这会儿却忍不住从丹田处运出一股力道,素白绒扇忽如厉电一般往蛇皮上一扫,竟让那蛇皮将将反弹出几分……
唔……恨极了,微微下抿的好看唇角溢出来一丝鲜红血迹。
好大的气场……全然想不到如此倾城绝色的男子亦能有这般功力,吓得何庆连连退后开数米,却也不敢再继续猖狂了。
“大人!”一队俊美侍卫从里厅跑出来,个个手上拿着锐利兵器。
何庆挥手道:“给我看着他们,待三刻后化成了白骨,扔进外头的红河里喂鱼。”带了余下的亲卫,悠哉往厅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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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青娘昏昏沉沉的,那吸了毒的身体睡在软榻上好似飘在云端一般,任你怎样努力也清醒不了。
“欢啊、醒来……快醒醒……”绵软的腕被人拼命拽拖着,接着脸颊上似又抚上来一只冰凉却细腻的手指,细细抚摩。
那样毫无温度的凉,终于是让灼热的身体有了一丝儿清醒。青娘睁开眼来,声音涩涩哑哑,如同许久许久未曾沾过一滴水:“玄柯……是你来了吗?”
“欢啊……是我……”回答她的却是一声哽咽苍老的妇人嗓音。
耳畔依旧是丝竹浪乐,失魂的迷香、肆意的娇//吟……还是在地狱里头呢,哪里有跑出去?一刻间才升起的希望又凉了下去……我的大将军,你终究是没能发现我做的记麽,呵呵~~
懒懒闭了眸子:“都说了一百次我不叫欢欢~~下次再要这样叫我,我就再不理你了~~你是怎样进来的呀,这里这么多的机关,小心踩破了命就没有了~~”
声音虚软得好似身体里都没有了进出的气,连平日里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也空洞洞得像个死人,她却还要“哧哧”的笑。
何夫人心疼至极,两排清泪又淌出来……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原谅她到了此刻还是不肯认她。
“何唯与姨母出自江南诸葛,对八卦之阵知之甚多……表妹快走吧,外头似乎打起来了!”一声清澈嗓音在床边响起,语气虽沉稳,却分明带着十足的忧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涌动情愫。
不用说,定然是那个清秀文雅的端端翰林学士郎……
可是清秀又怎样?他干净得像张纸,从小到大中规中矩地做着贵家公子;而她,进了烟花、染了情//色、入了地狱,哪儿还能再与他如何?……都已经是隔开在两个世界的人了啊。
“呵呵……”青娘凉凉笑起来。她的唇,唇角线条清晰,上唇比下唇略微要薄,好看而倔强。
都说这样的女人骨子里薄情,不怪她执意不肯将他们认下:“我走不了了的,我如今成了废人……我的毒瘾又要开始发作,烟啊……一会儿又要有人送烟进来了……如今眼睛全瞎,你们若是再不走,我可不知要把你们藏在哪里……啊,”
手臂却被大力一拽,绵软的胸//|乳压上一道宽阔的背,痛得她再是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车已在外头备好,走了……从此,就再不回来。”知她怕连累他们,何唯不再多言,书生文弱的身体俯下来,将她软趴趴的身子往背上一覆,扶着老夫人便要往小房外跑。
“叮——”一柄利剑却将将顶近喉间。
“啊呀~~想不到我何家原藏了两个诸葛之后。却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确走不了了……来呀~”何庆岔着双腿跨进屋来,肥腻的手掌朝身后招了招。
几名侍卫闻声上前,几下搏斗便从何唯身上拖下昏沉的青娘。一个低矮铁笼子运进来,左右两人拽着青娘的手便要将她往笼子里拖去。
“锁了她,高高挂起来~~老子要让那姓锻的亲眼看尽他的娘亲、他的阿姊,还有他的女人被如何玩弄,呵呵哈~~!”
“混账!她是你亲亲的闺女!不许你动我的欢欢——”何夫人飞扑上前,那样瘦成皮儿的身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要命地一撞,竟将何庆硕胖的身体将将撞了个趔趄。
何庆好不嫌恶,直觉被这疯女人玷污了一般,厌恶踹了她一脚,生生将她踹出去两丈远:“贱人,也不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你的女儿早死了,莫要再来同我纠缠,小心我将你也扔进水里化成汤—,”
才骂着,忽然将将住了口,一柄锋利匕首架在了他肥厚的脖子上。
“……混账!再动,我就杀了你——”何夫人摔得脑袋磕在一壁石头上,后脑淌下来一片的血红。难得她将死之人竟也有这样的力气,细瘦手臂紧紧缠住何庆滚圆的身子,举着匕首冲何唯嘶声大喊道:“阿唯,赶紧带欢欢走,不要管我……噗——”
干瘪的肚子被身后的侍卫蛮力踹了一脚,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将而出。
喷得何唯名贵细料上一片儿夺目的红,刀锋划过那他粗肥的脖子,疼到他顿时软了骨头:“住手——,不、不要动她,放、放他们过去——”
“夫人……姨母大人——”何唯咬着牙,眼里泛开了湿。清秀的书生浑身颤抖得像个筛子,只恨诸葛家不懂武功,不能同时搭救两个至亲的人。
那厢何夫人还在催,一身的血。若然再不走,她都要被踢死了,当下再不犹豫,背着青娘就要往门外跑。
却哪儿有这么容易,两队侍卫从网罩边纷涌过来,堂堂翰林墨客如何敌得过一群莽夫?
玄天一袭明黄刺绣龙袍从阶上悠悠迈下,涩哑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得意:“呵呵~~朕的极乐厅今日很是热闹啊~~可惜,都走不了了,一个都走不了……抢了我阿紫的人,我可不容你们继续活~~来人哪,快将朕的宝贝扶回去,晚上朕可要定了她。”
也不顾一旁何太尉的嘶声求救,擅长抚/弄风情的白长手指透过女人宽松红衣,径自探进去,徐徐往下揉捏她那朵妖娆的红花:“听说这朵花儿好生风情,这世间只这一朵呢,锻爱卿真真懂得享受啊~~呵呵哈”
“奸人!我做了鬼都不放过你……”那肮脏的逗弄,呕得青娘浑身剧烈痛痒起来,每日一发作的毒瘾毫无预兆的将将袭来,仿若无数毒蛇虫蚁附着在体表,又吸又啄又缠裹,痛得连牙关都在打颤。即便是何唯将她背得死紧,忍不住也痛得摔落到了地面上。
一群侍卫得势冲上前来,拽了她就要往笼子里拖。
“阿欢——”两声急切的呼唤落下,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忽然从网罩内腾空而起,锻凌钰与萧木白秒秒相视,忽然齐齐朝人群里飞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