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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忘了。”尉迟闻儒又是一叹,“半年前,你命春喜先至京城,收购城内所有大小书坊。”只为了十年前的誓言。
“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阿棋不好意思地讨好一笑,“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春喜共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买下了那五间尉迟书坊。”阿棋自从将生意全丢给管事们处理后,便变得有些散漫及迷糊,让她的八大管事直呼受不了,个个耳提面命让他得时刻提醒她书坊事务的责任,害他被迫也知晓了不少的经营之道,“却用了三万一千两银子,买下了同一条街的一小间书坊。”
价钱相差如此悬殊,人家自然不满,不趁机来闹场才怪!
原来那五问尉迟书坊还没倒闭呀?她以为最迟五年前就该完蛋了。
“好了,不要再闲扯其他了。”早点了结闲事,早点入洞房多好。
“眼下,人家找上门砸场子来了,你看著办。”他要袖手做壁上观,免得被战火波及。
“我现在是你妻子了耶!”阿棋嘟唇,意思意思抱怨两声,“竟然不替我出头。”
“好了,姑娘,您就先别抱怨了。”一旁的庆夏白了这个不入状况的主子一眼,“你没瞧见那几位都快要用眼光砍死你了?”
“死庆夏,连你也不帮我!”狠狠瞪了自己的属下一眼,阿棋笑得甚是无害,“几位,有什么事尽管讲,今儿当著这么些位朋友,绝不让您吃亏。”
“你——”
尉迟念儒恨恨咬一咬牙,肥胖的手指颤颤地点上眼前一身红服的女子,
“我要你还我五间书坊来!”
“什么五间书坊?”阿棋细声细语,“我抢了你的,还是烧了你的了?”
“我要将所卖给你的五间书坊尽悉收回,银子原数还你!”他气抖抖地亮出一张银票来,不屑一顾地朝笑咪咪的新娘子,用力一砸。
“哟,今日奴家大喜之日,多谢您的大礼了。”
她伸指轻轻一拈,夹住眼前的薄薄一张纸,随意瞥了一眼,便两手一合一张,将纸一下撕成了两片,再随意地一扔,依然笑咪咪的,丝毫不在意厅内众人的惊讶低呼。
“你、你胆敢撕了我的银票!”心也差一点随那张可怜的银票一起被撕裂。
“春喜,将那五间书坊还他。”大不了她再将它们击垮。
“姑娘,怕是不行耶!”一旁的春喜笑盈盈地从袖中掏出精致的小银算盘来,手指拨得飞快。
“我买这五间书坊,共花银一万三干两,重新装修花银七千两,添置新器具耗银九干两,再加上聘请人工费、利息损失,共合计现银四万五千银。
这五间书坊现在身价为白银四万五千银,一万三千银怕是赎不回去了。
“呐,这位老先生,您听到了吧?五间书坊现值四万五千两,算了,我少收一点,您给一个整数便可以了。刚才是一万三干两,你再拿二万七千两来,五间书坊您尽管拿走。”阿棋也笑盈盈的,挑眉细细欣赏那张由爆红到青白交错的胖脸。
一旁的尉迟闻儒并不出言阻止,只笑睨了她一眼,要她不可玩得太过。
“一万七千两银?”打死他也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银子来呀!
咽咽口水,看了一眼同他一样目瞪口呆的兄长及子侄,决定退而求其次。
“不然、不然你们要加钱给咱们。”
“哦?为何呀?”站得有些累了,她索性靠进身边男子的怀中,回头朝他讨好地一笑,要他乡包涵一下。
尉迟闻儒摇摇头,大掌缠上怀中人的蛮腰,不在意地朝厅内惊呆的众人歉意地一笑。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贱女子果真是贱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也胆敢与男人亲密如斯!
“奴家哪敢不听呀?”不就是要与那一间三万一买下的书坊,一较高下吗?“春喜,那问冯氏书坊为何用了三万一千两呀?”
“回姑娘,冯氏书坊内有珍本六十七套,印刷铅版十四套,更有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数人,加之冯氏书坊在书市中信誉极好,奴婢本开价六万两千两银子,是冯老板主动降价一半的。
他说他极佩服棋姑娘的才干与为人,这书坊本就是闲来打发时间的,棋姑娘若喜欢,尽可拿去。因此冯老板只收了书坊的成本而已,不肯收另外一半。
春喜有意无意地瞥听呆了的尉迟老少们一眼,嘲弄之色不言自露。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阿棋点头一笑,“改日我定当前去拜访这位冯老板。”话锋一转,“那尉迟书坊为何才给人家一万三干两呢?”
“回姑娘。”春喜叹一口气,“这一问书坊奴婢原本不想收的。书坊虽有五间,但五间书坊所有的待售书籍,也值不上五百两银子,加之书坊年久失修,坊内工又少……”
跟随姑娘闯天下的属下,许多便是从那五间书坊中出来的,例如张先生、王先生……
“奴婢算了一番,这五间书坊也就值三千余两银子。”笑盈盈地再瞥听呆了的尉迟一家老少,春喜讲得怜悯十足,“不过呢,这书坊毕竟姓尉迟,与咱们公子爷,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于是奴婢看在公子爷的面子上,斗胆多给了一些。是他们自己非要卖的耶!”
听明白了哦!若不是看在她家姑爷的金面上,她才没那个好心,肯做赔本买卖呢!
“呐,这位老爷子,您听明白了吧?”一旁听得快睡著的新娘子,勉强提起精神,“春喜,回头自己扣自个儿一万两的花红。”当她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呀?
“喂,姑娘,奴婢是看在公子爷的面子上耶!”春喜立刻吸吸鼻子,讲得十分可怜。嘻嘻,没道理她和主子演得如此卖力,她家公子爷却闲闲置身一旁看戏。
“公子爷?”尉迟念儒呆呆重复一句,在目光触到某人后,一下子灵光大开,“三弟!三弟,你忍心看这两个女子,如此羞辱咱们兄弟吗?这五间书坊本是三弟你的呀!今日你要为你的亲兄长们讨个公道!”
此言一出,厅内又是一片喧哗。
一下子,众人的焦点全聚在了那位“三弟”兼今日的新郎倌身上,看他如何动作。
“两位兄长,十年未曾见了。”尉迟闻儒叹息地狠睨怀中偷笑的小女人一眼,将她搂得死紧,算是给她一点惩罚。
“三弟,你要为咱们作主啊!你如今不是这贱女子的相公吗?你要好好管上一管,免得让她丢尽了咱们尉迟一家的脸面!”话不思索,他冲口而出。
“请你讲话礼貌一点。”淡淡地一笑,但俊脸却一下阴沉了许多,“阿棋是我妻子,可不是我的奴仆,更不是什么‘贱女子’。我能娶到她,是我三生的福气,怎会是丢脸?”
“可、可她毕竟是咱们尉迟家的卖身奴婢啊!”他眼前这个威仪十足的男子,可真是十年前那个棋痴三弟?
“早已不是了。”沉稳的男子中音响彻厅内每一个角落,男子眷恋地凝视怀中的心爱之人,“十年前,我已用五间书坊,外加两万两白银,从你们手中换出了那一张卖身契,你们该记得的。”
“可、可咱们终究是一母同胞啊!”
“也早已不是了。”尉迟闻儒轻轻一叹。
“若你们曾顾念兄弟情分,便不会不顾我死活地强行要回那五间书坊,更不会顺便掠走那借来的两万两银子。我一无万顷良田,二无七间绸缎铺子,只有几间小小的砖房,我用什么来生活?我拿什么来偿债?你们从不曾为你们的三弟设想过吧?”
既然他们从不曾顾念过他,他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他们呢?只是,心中的苦涩,仍是未曾消失过。
一双温暖的素手悄悄覆上他的。
他垂眸,迎上怀中人儿的深情,笑了。
“你、你——”尉迟念儒再也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如此败阵,便转向阿棋大骂:“小贱婢!你有什么资格嫁人我们尉迟一门?别人称你如何有才识,我却知你是什么样的贱女子!这闻棋书坊这般威名赫赫,但你要陪多少男人睡过,才能有如此规模呀?”
望一望厅内众人惊愕的表情,尉迟念儒狰狞一笑。
“你不守妇德,在外抛头露面,同那么多的男人你来我往、勾三搭四!
你一双玉臂被多少——“
啪!轻轻的脆响从他脸上响起,他一怔,“你……你竟敢打我?”
笑咪咪地接过庆夏递过的手帕,轻轻擦一擦素手,阿棋耸一耸肩,“我也不想打呀!”可惜了这么一方上好的丝帕。
“你、你——”
“我什么呀?”阿棋天真地一笑,“我不守妇德?我勾三搭四?你有什么证据呀?”
“我、我就是知道!”尉迟念儒不敢上前一步,“你敢说你没同男人上过床?你敢说你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打死他也不信!
“哦?若我是呢?”
“那、那我就从此再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唉,看来我若是真拿不出一点证据来,今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撇一撇红唇,阿棋慢慢又踱回尉迟闻儒身前,“可以吗?”
“这些年你不就在等这一天?”微微一笑,尉迟闻儒拉起她的左手,将宽大的红袖微微向上一掀,露出一颗鲜红的印记来。
“守宫砂!”
厅内,众人的目光全聚在阿棋手臂上。
“人家棋姑娘果真是贞洁女子啊!”
“是啊,以一未婚女子身分行于商场之中,可敬可佩!”
“偏有那些宵小鼠辈在背后造谣生事!”
“卑鄙无耻至极呀!”
嗤声不绝于耳,众人目光均瞥向厅中那一撮无事生非的卑劣小人。
“你、你明明和他,你们不是——”
“我爱她,可我也尊重她。”尉迟闻儒将心爱的女子紧紧拥在怀间,十余年的激情尽悉不再压抑。
“你、你们——”不正常!
“我什么?”静静转身,平静地望向那几人,阿棋叹息一声,“我是卖身为奴的卑贱女子?我是不该抛头露脸的懦弱女子?我是不该撑起书坊经营的女流之辈?我是丢尽祖宗脸面的无德奴婢?还是——这位尉迟念儒老爷想纳却纳不成的小妾呢?”
大厅内无人出声,只静静听她轻轻自语。
“就算我是卖身为奴的低贱女子那又怎样?我哪一样比你们这些自谢为孔孟之徒的男人差?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哼!我偏不服气!我偏要做一番事业给你们看一看!我偏要你们这些瞧不起女人的自大狂看仔细了,不管走到哪里,我阿棋便是阿棋,我一样能同你们一般,昂首挺胸地活在这个世界之中!“
圆圆的杏眸不由得泛红。这些年,她走得好辛苦。
“尉迟,你后悔娶我吗?”她是一只不肯向男权低首的骄傲苍鹰啊!
回答她的,是缠上她身躯的一双暖暖手臂,以及——“我爱的,便是飞翔于天际的美丽苍鹰。”
一切,都值得了!
她咬紧唇,转身,将所有感激与委屈,全埋进这个令她眷恋不已的温暖怀中。
静默许久,然后,掌声四起。
“我不服——”
惊愕使众人停息了掌声,众人又都望向新的焦点。
尉迟一家已悄悄溜走了,同他们一起来的那位白衣中年男子却没走,阴悚的目光直直瞪向今日的新娘子。
“我不服!我的才能哪一点不如你?我的经营之道又哪里比你不上?可为什么短短十年间,你从一无所有到拥有闻名天下的闻棋书坊,而我却连区区五间小小的书坊都经营不下去!我不服!”
他不服啊!他堂堂的男儿为什么比不过一名小小的女子!
“齐先生。”阿棋平静地回视他,“记得那年书坊要刻印‘昌黎先生集’,你让书坊收益多少?”
“七千两。”他仰头回答。
“咱们原先计画收益又是多少?”
“两千五百两。”齐先生一哼,“我将珍藏本加印了一倍,普通版本以每本五百两价钱卖出,我辛辛苦苦刻的书,为什么要白送与人?曾有一名举子为求一书而当了石砚呢!”商人,自当重利。
“你只想著营利,从不为他人著想,久而久之,还会有多少人肯送钱给你?”
阿棋摇一摇头,随手一指厅内各处悬挂得满满的贺幛贺联。
“你知这些喜礼是谁送的吗?”
齐先生摇了摇头。
“都是闻棋书坊的老主顾们,千里迢迢托人送来的,而我根本不认识其中的几位。你知他们为何送我这些?”
她自负一笑。
“因为闻棋书坊以‘诚信义礼’为铭,我是商贾,我自然要营利:可我更是人,要讲诚信、讲义礼!哪一个人会没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他一把,即使不求回报,也可以成为朋友。若你只顾赚钱,看不到别人的难处,一心只往钱看——试问,久而久之,还有谁愿买你这刻薄小人的帐呢?”
闻棋书坊如今能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