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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雨苓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意识,从纪方的怀中抬起头来,心有余悸的看著他——
“好可怕……我作了一个恶梦,梦到你生我的气,不跟我说话,还转身跑走,我急著想拉住你,却拉不到……结果,就摔到床下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雨苓,对不起,我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害你难过伤心了。你罚我,呃……就罚我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你,永远在你的身旁守护著你,还要把你当作女皇一般服侍著,这样好下好?”
雨苓终于放下心来,虚弱地对纪方笑笑。
这个儍气的男人,他下知道,在与家纬重逢的那一刻,她便更加确定了自己握在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幸福!
“方,他……家纬……他只是来跟我道歉的,他心中有一个死结,你也清楚是为了什么,他千里迢迢地回国,只是为了坦承一切,解开禁锢他多年的枷锁,而且他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他没有其他的意思,方,你不要乱想,我……我的心很小很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现在……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嘘……不要说了,雨苓,我绝对相信你,是我不对,我在发神经,我……我反应过度,我的双眼被嫉护蒙蔽了,我……反正我就是混帐该死!”纪方埋首于雨苓的发问,不断自责地低语。
雨苓静静地拥著他,听著他的心跳。她突然领悟到,她的纪方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也是有著和她一样的焦虑啊!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在接受他的宠爱、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她呢?她又付出了什么?她甚至连一句爱他的话都吝于出口,只是理所当然地接收一切,被他宠得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了!她忽略了爱情就像一株娇贵的盆栽,是需要两人共同付出、加倍呵护的啊!
看他布满血丝的双眸,还有鬓边新生的青髭,他肯定一夜没睡了!雨苓心中充满感动与不舍,抚弄著他扎人的胡髭,轻轻地唤著他——
“方……”
“嗯?”
“我……我有一句话从未对你说过,希望现在告诉你还不算晚……我……我爱你!我真的是很爱很爱你!”像是宣誓似的,雨苓在纪方的耳际首次说出了她爱的宣言,旋即酡红著脸躲入了纪方的怀里,久久不敢抬头。
纪方霎时呆愣住了,他没听错吧,那个害羞的小女人终于对他坦承爱意,虽然他早就感觉到了,但是能亲耳听到她勇敢地说出来,是多么令人兴奋呀!
“噢!雨苓,我的好雨苓,我也爱你,我永远都会爱你!”双唇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识似的,寻到了另一片唇办,急忙覆盖上去,此时雨苓却忽地尖叫一声——
“啊——”
“怎么了?”纪方紧张地问著。
“几点了?我今天还要上课呢!老天!我竟然都忘了!”翻开被子,她赶忙准备起床,没想到脚一落地,竟是一阵昏眩……
“别慌,你知道吗?你正在发烧呢!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请病假了,你安心地休息吧。都快中午了,肚子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他眼中流泄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关心与下舍……
喝了一大碗鲜美的鱼汤,吃过了药,雨苓又被纪方哄去睡了。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房里只有床头一盏夜灯透著昏黄的微光。她嘤咛一声,下意识地转个身,想缩回那熟悉的臂弯,没想到竟扑了个空,雨苓一惊,立刻清醒过来!
她飞奔下床,跑出房间,客厅里也没人,再跑到厨房看看,只有炉子上一锅正焖著的鸡汤,回过头来,隐约看到书房里的灯是亮著的,赶紧又跑到书房,总算看到纪方背对著她,在电脑前忙碌著……
“呼……”雨苓一颗几乎要蹦跳而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悄悄来到纪方的身后,紧紧地环抱住他——
“方,差点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早上那一切是我在作梦,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回来……方,你不要这样吓我!”雨苓把脸贴在纪方的背上,惴惴不安地呢喃著。
“儍雨苓,你真是睡儍了,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我都赖定你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痞子吗?现在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纪方旋过身来,抱著雨苓轻拍著,并伸出手抚触著她的额头。“嗯,烧都退了,我把晚饭煮好了,看你睡得好香,不忍心叫醒你,就跑到这儿来上网查点资料。怎么样?睡饱了,人有没有感觉舒服一些?”
“嗯,好多了!睡得好饱,晚上肯定睡不著了。”雨苓倚在纪方身上磨赠撒娇著。
“没关系,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睡不著,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啊!”纪方故意坏坏地挑眉。
“色狼!我不理你了!”雨苓又羞又恼地轻槌著他,眼角却流露出娇媚的波光。
“是你自己色好不好?我是说我们可以聊聊天、看看书、看看电视,你想到哪儿去了?自己思想不纯正喔!”纪方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点变态,不然怎么这么喜欢看她被自己逗弄得又羞又急的模样?
“你……你……”雨苓是又好笑又好气,只能瞠目瞪视著他。
“雨苓,明天我们到台北看看家具和一些电器用品,好不好?”吃饭时,纪方跟雨苓商量著。
“为什么?家里没有缺什么啊?”雨苓知道纪方之前工作的积蓄大部分都拿回家去了,不想再让他多花钱。
“呃,我下午在客厅看了一下电视,那个……沙发爷爷跟我说,它年纪大了,想申请退休,结果,电视机伯伯也跟著起哄,一面咳嗽,一面说它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常常要看医生,还有啊……早上洗衣服的时候,那个洗衣机婆婆更惨呢,说它早就心脏无力,快要转不动了,最惨的是房里那张床,哼哼嗨嗨地一直叫,说它全身骨头都快散了,已经禁不起即将新婚的我们如此摧残蹂躏,再不用多久,就无法为我们效力了!后来……我统统都答应它们,让它们功成身退了!”
“奇怪,我当它们的主人这么久了,从来就没听到哪一个跟我抱怨过,怎么?看你新来的好欺负,都懂得跟你抗议了?”
“哦,这个问题我也有问啊,结果它们跟我说,那是因为它们体谅你的辛苦,不想增加你的负担,所以就不敢跟你抱怨陈情,只能拖著病体继续为你卖命了。”纪方看雨苓笑嘻嘻的,更是瞎扯到天边去了。
“既然你这个新主人都已经核准它们的申请退休案了,我还能反对吗?”雨苓笑著说道。
“雨苓,你放心,你老公我还有点钱,还有我们的新房是不是也该布置一下了呢?呃……雨苓,对不起,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买新房子给你,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而且我觉得住在这儿很好呀,我上班又近,到市区交通也方便,左邻右舍这些老邻居也都相处得很好,除非是你嫌弃它太老旧了。我想……它应该没有加入抗议的队伍吧?”
“嗯,现在只有我们小俩口还可以啦,不过以后如果家庭成员增加了,那就必须换间大一点的屋子了。”他挤眉弄眼地睨睇著她。
雨苓娇羞地笑了,她低下头继续吃饭,心中却是无限的窃喜,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幸福安详的家居生活了。
尾声
风和日丽,一个适合恋人结婚的日子里,在简单又庄重的仪式中,在那一句“我愿意”的誓言后,雨苓终于成为纪方的新娘。纪方深情地吻了他的新娘,在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里,雨苓看到了他最真挚也最执著的承诺!
走出法院,送走了一干好友,两人也准备直接赶坐火车回乡下,那儿可是有著超级热闹的流水席等著这对新人……
“噼哩啪啦……”忽然一阵鞭炮声响起,雪花般的各色彩层由空中散落,烟雾散去后,两人错愕地看到家纬笑盈盈地站在出口处等著。
“你来干什么?”纪方下意识地抓紧雨苓的手,像是宣告著他的所有权。他仍清晰地记得那天家纬黯然的神情。
“我记得……我好像欠你一个祝福,恭喜你们!”家纬无视于纪方冶酷的表情,仍是笑嘻嘻的。
“谢谢你,家纬!”雨苓不想场面尴尬,礼貌地答谢了家纬的祝福。
“纪方,认识你这么多年,枉我把你当作知己,竟然从不知道你心胸如此狭窄,唉,雨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家纬还不怕死地戏弄著纪方,这小子惦惦吃三碗公,竟然不声下响地把他深藏在内心数年的宝贝给追走了,还摆个脸色给他看,今天不趁这个机会作弄作弄他,实在难清心头怨气!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纪方已经快翻脸了,抓著雨苓的手也捏得更紧了。
“雨苓,好妹子,你叫我一声大哥,然后我就是这小子的大舅子,他就不敢用这张酷酷的脸对我了!呜……呜……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就没有摆这种脸色给我看,呜……都是因为你啦!”家纬像个小丑般唱作俱佳地要宝著。
雨苓忍不住笑了,又扯了扯纪方的衣袖,提醒他保持一点风度。
纪方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深呼吸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开口向家纬道了声谢。
家纬从西装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雨苓。
“这是什么?”雨苓迟疑地看著纪方,该不该收,她想让纪方决定。
“喔,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贵重的大礼,只是两张到巴黎的来回机票,让你们去度蜜月的。”
考虑了一下,纪方伸手接下信封,简短地说:“谢了。”
“一定要幸福喔!”家纬对著雨苓眨眨眼睛,转过身子,一脸诚恳地对著纪方,慎重地说——
“纪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仍被困在过去的罪孽中,无法脱困,现在我真的觉得很轻松快乐,老友,珍惜你所拥有的,我现在以一个兄长的身分把雨苓交付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待她、爱她,还要包括我那一份喔!还有……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再胡乱吃我和雨苓的醋了!”
纪方腼覥地笑了笑,他看了看雨苓,才答道:“不会了,家纬,谢谢你,你的祝福我收下了……我们还得赶火车,等我们从南部回来,再好好聚一聚吧!”
“喂,我有一个goodidea,别坐火车了,我开了红色的法拉利来,我送你们回去,我们在车子上绑一大堆的彩带,随风飘曳,好浪漫喔!还可以学老美,拿一些空罐头弄成一串串的,绑在车子尾端,既喜气又拉风,怎么样?”
“不要吧?那多难为情?真的谢谢你了!”个性拘谨的雨苓可不敢尝试那种超浪漫的行为,只有客气地拒绝了。
“好嘛——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没听说过,新娘子最大吗?好啦,我从没有去过乡下,也没吃过办桌,你们就好心让我跟去开开眼界,拜托拜托啦!钦……我想到了,我还可以当你们的男傧相喔!”家纬突发奇想。
“吴家纬,你有没有搞错?你已经结婚生子了,还想做男傧相?”纪方很不客气地吐槽他。
“嗄?不可以啊?那我当招待好了,毕竟我有结婚的经验嘛!啊……对了,我们载贝丝去!呃……你们缺不缺花童?”家纬仍是死皮赖脸地磨著,他今天可是打定主意搅和定了。
“你不知道吗?我们乡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小鬼,好了,不跟你扯了,火车时间快到了,我们真的得走了,再见!”说完,纪方不再理会他,迳自提起行李,拉著雨苓转身走了。
“喂……你们……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奸歹我也是你的上司……好吧,就算是前任上司吧,我都如此委屈自己要当你们的司机了,你们竟然如此辜负我的美意,唉……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望著愈走愈远的两人,家纬不停地跳脚。
走了一段距离的两人忽然停下脚步,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只见雨苓回过头来,对著仍在跳脚咒骂的家纬笑了——
“大哥,你车停在哪儿?你还要在那儿又跳又骂多久?你不带路,我们怎么走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