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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雨苓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隐忍著,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但她的低吼慢慢转为嘶喊,情绪濒临崩溃,两行热泪如流星般纷纷坠落,她先是抽抽噎噎地饮泣著,渐渐地音调转高,她终于放弃忍耐,放声大哭起来!
纪方了解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情绪的宣泄,看著她那因悲痛而颤抖的单薄身子时,他更泛起了深深的不舍。他忍不住上前扶起雨苓,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温柔地拍哄著她……
这些年来,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磨难呢?那瘦弱的肩膀如何承载这无尽的忧伤呢?纪方心中除了心痛和怜惜,还有那永难消除的悔恨,对于她的指责,他无法反驳,没错,是他告知她家纬的“死讯”,也是他揭穿了这个谎言,在她人生中最美丽的数年里,他竟不知不觉的扮演了一个专司破坏的角色,他真的是罪无可赦啊!
雨苓哭得累了,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泣,怎么会是这样呢?她只依稀记得,在她失控的那一刹那,这男人提供了宽阔的胸膛让自己得以依靠,他不可思议地有著令人安心的味道,就这样让她撤了心防,放肆地倾泄所有的积怨与不平,她不必再辛苦地伪装坚强,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出她所有积压的眼泪,狠狠地、用力地哭出来……
雨苓终于抬起她那涕泗纵横的小脸,有如天崩地裂般的哭泣发泄后,她的情绪也渐趋平稳。偷偷地瞄了一眼纪方,不期然迎上一双炽热如炬的眼眸,她的心陡地漏跳了几拍,吓得她赶忙转过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雨苓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戴上了她那坚固的防卫盔甲。她擦乾眼泪,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失控,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你的确需要适度的发泄。哭一哭,心情有没有好些?”那声音仍是低低柔柔的,透著浓浓关怀,让人几乎要抛甲弃械。
“没事了。”雨苓的口气又恢复冷淡。“我想你的故事应该说完了?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再来深究谁是谁非,未免太晚。我不会怪你们任何一个人,就当是老天对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吧。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该如何向家纬交代,你就当作今天没来过、从未见过我,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我想我和他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牵连纠葛了吧……”她抬头望向窗外。“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谢你刻意走这一趟,我累了,不留你了。”
她又想躲回自己的巢穴中,独自舔舐伤口了。纪方对这个表情又变得木然,眼神又失了焦距的雨苓是深恶痛绝的!她摆明了要将他驱逐出境,阻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察觉到她的想法,纪方整颗心都痛得拧起来了。不,他绝不再把她一个人留下,让她独自去面对真相大白后的冲击!这一次,他必须留下来,陪她度过这个难捱的时刻,毕竟这一切他都难辞其咎,是他挑起的,他就必须善后!
“孟小姐,很对不起,带给你这些困扰,就如同你说的,一切都过去了,就当是噩梦一场吧,呃……天黑了,我想请你去吃个晚饭,好吗?”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雨苓冷冷地拒绝了他。
“可是……我真的很饿了,好久没回台湾,路都不认识了,今天到你这儿,我还差点迷路呢!莫非你的待客之道,是让千里迢迢而来的我饿著肚子回去?”纪方不得已,只好厚著脸皮,使出了激将法。
雨苓被他这么一说,倒真的有一点儿过意不去。真是的,怎会有这样不畏冰霜的人?赶又赶不走,真令人气结!哎,算了,乾脆随便煮个东西,草草打发他,想来他必定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食物,也许就会知趣的走了。
想到这里,雨苓看著纪方缓缓说道:“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出门,要是你不嫌弃,我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随便煮些东西给你吃好了?”
纪方心中一喜。“呃……如果你真的很累了,那我来下厨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相信我,我绝不会把你家的厨房烧掉的,好不好?”纪方顽皮地向雨苓眨眨眼,语气中却又带著体贴。
雨苓因他的提议怔愣了半晌。他……他说什么?他来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像他跟她很熟的样子,他是不是搞错了?到底谁才是主人啊?莫非他是在国外待久了,已经听不懂什么叫做逐客令?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今天好像是初次见面哪!”雨苓惊吓之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提醒他这提议有多不合逻辑!
纪方当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拒绝,但他仍厚著脸皮,继续笑著往下说:“雨苓,呃……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我们今天是初次见面,没错,但是在我的心里,却是认识你很久很久了。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是非常诚心地想交你这个朋友,我有这个荣幸吗?”
雨苓的心因他亲昵的叫唤而颤动了一下,仿佛有道电流轻轻地滑过。他那双黑眸坦荡荡地凝睇著她,像是无言地宣告著他的坚定,雨苓先是愕然回视著他,终于因情绪起伏引起的疲累,让她渐渐失了防线,她没有气力再争,只好随他了。
纪方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蛋和一把青菜,还有一些肉丝,便动手煮了两碗什锦汤面,虽然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
“好了!雨苓,过来吃一点吧!”他把汤面放在餐桌上,像个主人似的招呼著。
雨苓像是被他温柔的声音和香喷喷的食物热气蛊惑,听话地走到餐桌旁坐下,耳边又听到纪方关心的话语——
“看你这么瘦就知道,这几年你根本没有好奸照顾自己,对不对?”
雨苓不知道自己是中邪了,还是因为刚刚哭得惊天动地而耗尽了力气,竟然不知不觉地被纪方连哄带骗,把那碗面吃个精光,连一点汤汁都不剩。真看不出来,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可以把一碗简单的汤面煮得如此好吃!
“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君子不是都应该远庖厨的吗?”雨苓吃饱喝足了,心情也放松下来,对著纪方半是揶揄半是称赞地说著。
“不会吧?你应该不是这样八股的人吧?还是你受孔老夫子影响太深了?你不知道大厨师几乎都是男人吗?”
“嗄?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一个厨师喔!”
“哈哈——怎么可能?”看雨苓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些,纪方更庆幸自己厚著脸皮硬留下来。“其实,我也是因为环境而不得不学。我是农村子弟,家里小孩又多,小时候就必须学著自己处理很多事,后来北上求学,常常在外觅食,久了不但觉得不好吃,而且又不划算,所以就学会一些简单的料理了。”他闲适地把手肘轻轻支在桌上,淡淡地说著。“在美国的时候,我也在中国餐馆里打工,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就抓到一些烹饪的窍门喽!”
纪方轻松地述说他的人生经历,仿佛一切微不足道。但是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的辛酸血泪呢?雨苓不由得对这个男子有了崭新的看法,更多了一份钦佩之意。
饭后,纪方帮忙整理餐桌,又陪著雨苓闲聊了一会儿,多少了解了她的工作情形。不知不觉,时间也晚了,纪方只得起身告辞。
走出了雨苓的寓所,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夜里,晚风凉凉袭来,还真有些寒意。纪方一个人在街上缓缓走著,想到自己一接到雨苓的电话后,就像个毛躁的小伙子匆忙北上,也没先安排住处,现在才发现竟无处安置自己!
他的唇角不觉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没想到他这个一向以冷静著称的人,竟会如此轻易地失去理智!
心中虽是百味杂陈,纪方却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愉悦的,他似乎看清自己对雨苓的那份牵挂所为何来了,那不只是愧疚,也无关同情,只是单纯地想守候在她身旁,呵护她、宠爱她。
刚刚在为雨苓煮晚餐时,他心中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仿佛多年来的不安、焦虑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莫非,她就是他寻找多年的答案?纪方满足地看著天上高挂的明月,在这一瞬间,他有了决定!
隔天因为是周日,一早雨苓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虽然心中还是被纪方昨日告知的事纠缠著,但经过了那一哭,很多情绪都舒缓了,对于家纬的背叛与欺骗,她反而没有预期中的恨意,也许,时间真的冲淡了所有的感觉?
得知事实真相之后,以前所有想不透、看不清的,突然都一一清明合理起来了。她和家纬之间原本就存在著深不可测的距离,两个人在甜蜜的日子里都选择了逃避,自欺欺人地谈著恋爱,却忽略了最现实,也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又有多少是真正得到幸福的呢?灰姑娘和王子是否真能幸福到老?这样一想,或许家纬的选择才是对的?
“叮咚!叮咚!”老旧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雨苓的思绪,让她吓了一跳。没有人会在星期天的一大早来找她的,不是推销员就是找错门的,雨苓一边猜测著,一边下床开了门,没想到,门外却是个更大的惊奇!
纪方一手提著好像是在超市采购的生鲜食品,另一手拿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脸上带著无害的笑容,慵懒地斜靠在门边。
“早安!雨苓,有人说第一次拜访女孩子,一定要带著鲜花,原谅我昨天的疏忽,这东百合代表了我的诚意,希望你会喜欢!”
雨苓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闻到香水百合特有的浓郁芳香,整个人才倏地清醒过来,而此时,纪方却已经自动自发地把大包小包一一提进屋内了。
“喂!你……你干什么?这些……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怎么有一种引狼人室的感觉?
“喔,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好像不小心吃了你的粮食,非常过意不去,所以就只好买一些来补充你的存粮了。”
雨苓瞪著他,好像他说的是外星球的语言。
“呃,这个理由不接受啊?那我只好说实话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昨天称证了我的厨艺,而我又很不害羞的自夸了几句,所以,为了证实我所言不虚,我今天要来大显身手,好好炫耀一番。怎么样,这个理由有没有比较有说服力?”
雨苓仍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但却被他那无厘头的说法给逗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但把纪方整个人勾得少了七魄,只剩三魂,也把两人之间的尴尬距离拉近了不少。
“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弄早餐给你吃!”说完,纪方就迳自把一堆食材搬到厨房忙碌去了,好像他原本就是这家中一份子的那般理所当然。
雨苓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走出浴室,只见荷包蛋、培根、烤吐司,还有鲜奶、果汁……摆满了一桌子,她瞠目看著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早点,怀疑地说道:“你确定这是两人份的早餐?还是你的食量惊人?”
“你需要多吃一点,你实在是太瘦了。”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哎,不瞒你说,我难得碰到有人愿意吃我做的东西,所以逮到机会就想尽力表现,一不小心,就把会的都展现出来了!”
“怎么会没机会?你的家人呢?难道你没有家人?”
“不,在南部我可有一拖拉库的家人呢,可是他们都不需要我煮饭,我还没结婚,又是一个人住,在美国工作也忙,更没什么机会烧饭了。”
“哦?你为什么不结婚呢?要求太高了?”雨苓拈起吐司咬了一口,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
纪方拾起头,深深地凝望著雨苓,以炽热的双眸紧锁著她。“没遇上感觉对的,也不想勉强自己,一切就随缘喽!”
雨苓蓦然一惊,他这是在向她暗示吗?
这两年,楼上楼下的这些老邻居们心疼她一个人,总是好意替她介绍一些有为青年,学校里也不乏不畏她冰冷态度的男性同事,一迳地对她表示好感,但她就是无法勉强自己接受。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无法忘记家纬,甚至是因为家纬临出国的那个夜晚,她与家纬有了亲密的关系,从此让她不敢再接纳别人。
可是,应该下是这个问题吧?问题在于,那些人总是无法敲开她封闭的心灵,当然也因为她根本就没给别人机会。她知道很多人说她孤僻冷漠,她也不曾为自己辩白过,久而久之,就渐渐地拉开自己与人群间的距离,她也慢慢习惯形单影只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检尽寒枝不肯棲”?
此时纪方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呃……雨苓,你今天有事吗?天气还不错,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听说关渡有世界著名的红树林,你愿意当向导陪我去看看吗?”纪方像个祈求父母带他出去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