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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喝咖啡兼看热闹,每天都有逗趣的画面令人捧腹,不来可惜,喝着咖啡看“表演”,人生一大乐事,顺便还能赚点小赌金。
不过越挫越勇的大帅哥似乎没什么进展,老是吃瘪,他到底行不行呀!别刚挥出一垒安打,接着马上被封杀二垒,功败垂成。
“如果是同葬一棺,我一定点头。”夫妻同穴,情意弥坚。
莫堤亚看似认真的话语一出,甘宝儿拉花的手抖了一下,天鹅图案拉成一只垂死水鸭,垂头丧气地融化在咖啡里。
他说了太多的动人情话,可是她一个字也不信,父母的离异带给她极大的阴影,她始终无法走出。
爱情只是一场骗局,华丽而虚幻,用来骗取对爱幢憬的男女。这是母亲离开前对父亲的控诉。
“叔叔,你很逊耶!你害我输掉五块钱。”亏他还站在他那一国,以为可以赢一杯饮料喝。
咦!谁在说话?
两颗黑眼珠转来转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莫堤亚当是见鬼了,以他平视的高度没瞧见有人跟他交谈。
或者说碍于美女老板娘的冷面,大部份的客人都很孬,只敢私底下交头接耳的偷瞄,一看见他的目光扫来,都赶紧低下头,假装回味咖啡的香浓。
毕竟没人想像他一样被老板娘赶出去,一次、两次、三次……次数多到数不清,让人为他的失败感到汗颜。
“这里啦!你头低一点,瞧不起小孩子喔!我们以后可是会赚很多钱的大老板。”
眼睛往下调四十五度角,一颗黑色头颅从桌子底下钻出,他失笑的拉高嘴角。
“我找到你了,小朋友。”
“你很幼稚耶!什么找到我,分明是我先喊你的。”扬起下巴,小小的个头十分神气。
“好,是我错了,重来。请问你在咖啡屋里做什么?”他猜想是迷路的小孩,或是天气热偷跑进来玩。
“哦!你真的是大人吗?没看到我在做功课呀!”沈少轩人小鬼大的说,一副鬼灵精的模样。
经他一说,莫堤亚这才发现大桌子旁还有一张学童专用书桌,上面摆着生字簿和注音练习簿,几枝削尖的铅笔放在自制的青竹笔筒内。
小男孩的年纪不大,大约六岁吧,他穿着短袖衬衫和吊带裤,看起来偏瘦,站起来的高度和大桌子齐高,一不留心便瞧不到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做功课,你的爸爸妈妈呢?”把小孩子放在营业场所总是不妥,一不小心容易走丢。
沈少轩用“你很笨”的眼神看眼前的大人。“我没有爸爸,妈妈在工作。”
“然后呢?”原来是单亲家庭的小孩。
“什么然后,你不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因为我才一年级,只读半天,所以一个礼拜有三天妈妈会把我寄放在席娜阿姨店里。”好累呐!要小孩子解释这么多。
他们家就住在席娜阿姨家楼下,席娜阿姨知道妈妈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他,所以不用上安亲班的日子,就说他下课后可以先到她的咖啡屋做功课,等妈妈下班后来接他回家。
明明他很聪明,瞧他都可以自己跟着路队到咖啡屋,可是大人们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席娜阿姨……喔!你指的是宝儿。”她取了个洋名,怪不习惯的。
“叔叔,你真的很丢我们男生的脸,席娜阿姨明明心肠很软,你为什么追不到她?”他用责备的语气一瞪。
“席娜阿姨的心肠很软?”他从哪得来的误解,她分明是一大块铁板。
他撞得头破血流,她还是不为所动。
“我妈妈说的呀!我们刚搬来时没钱付房租,席娜阿姨就代垫了一年,她还说不还也没关系,以后她老了我养她。”所以他要赶快长大赚钱,以后他的负担会很沉重。
莫堤亚一听,嘴角微撇。“席娜阿姨不用你养,我会养她。”
这小子才几岁,就想跟他抢老婆,门都没有。
“真的吗?”他不太相信地偏着头。
“我看起来像是说假话的人吗?小孩子不要随便怀疑大人的话,不然会长不高。”莫堤亚逗弄地揉乱小男孩的头发,故意吓唬他。
沈少轩用小大人的眼光审视他,反手置于颚下,像个学问饱满的老学究。“好吧!我信你一次,你有点笨笨的……”
“我笨笨的?”他瞠大眼,啼笑皆非。
“看在你要帮忙养席娜阿姨的份上,我偷偷告诉你她最喜欢什么。”沈少轩凑在他耳边说得很小声,怕别人会偷听。
“你知道?”他有些不是滋味。毛没长齐的小鬼居然比他还了解他的宝儿妹妹。
沈少轩得意非凡的嘿了两声。“当然,阿姨喜欢圣伯纳犬,可是她的房子太小,空间不够大,不能养。”
他们常去看里长伯伯家的狗,每次阿姨都舍不得走,要他用拖的才肯离开。
“什么,那种只会吐舌头傻笑的大笨狗?”他意外极了。
不过也是有迹可循,她小时候就爱逗狗狗玩,狗的体型越大,她玩得越开心,有一次还被一头狼犬追到树上下不来,是他拿着铝梯去救她的。
“还有,席娜阿姨跟妈妈说过,爱喝咖啡的男人有种沉什么的气质,她爸爸生前也爱喝咖啡,所以她才决定开间咖啡屋。”小孩子不懂什么叫沉稳,他话听一半就随便讲。
“难怪了……”他低忖。
经过多日的观察,煮咖啡一流的她却不曾喝过一杯咖啡,她只放着闻咖啡香气,原来是死去的甘伯父缘故,她将思父之情寄托在咖啡上。
靠着小男生的“出卖”,莫堤亚得知更多甘宝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外表冷漠,内心柔软,最不能忍受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人;讨厌苦瓜和青椒,爱吃芒果冰淇淋、芒果冰沙,不喜欢大热天流汗……
“少轩,你在干什么?”
做坏事被逮个正着,小男孩反应极快地装出一张无辜的脸。“席娜阿姨,我在写功课,他一直在旁边吵我,问你喜欢什么。”
“我?”好小子,居然将责任全往他身上推,后生可畏。
甘宝儿面色一冷,语气非常不和善。“莫先生,你今年才六岁吗?”
“叫我堤亚,宝贝,我坚持。”老是先生短、先生长的,听来真不舒坦。
“我也坚持你别喊我宝贝,可是你做到了吗?”她不是谁的宝贝,爱她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她想到只差一步就成功的父亲,心里莫名地发酸。
“那不一样,你是我心爱的宝贝,我的小甜心,我冬天里的棉被,我们会一起走向红毯的那一端,你对我说,我愿意……啊!你怎么又泼我水?”而且是刚拖过地的污水。
“出去。”她冷着声道。
莫堤亚无奈地一挥满身脏水。“除了这一句,你没别的话吗?”
“滚出去。”多了个“滚”字。
“好好好,我出去,这水的味道真难闻,是不是有人吐过?”臭得要命。
“我卖的是咖啡不是酒。”她的咖啡屋里只准喝咖啡、吃甜点,不准携带其他饮料和外食。
“是吗?为什么我有种微醺的感觉?”他说这话的同时,倏地上身前倾,捉住她纤柔细肩,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你、你竟敢——”她双颊瞬间涨红,散发出美丽动人的玫瑰色泽。
“哎呀!我好像喝醉了,谁偷偷在咖啡里加酒,我酒量最差了。”他借酒装疯,一副被人设计陷害的模样。
“她。”
在场的客人大笑着,食指所指的是气恼不已的老板娘,在某些咖啡里加酒是增添风味,让咖啡中散发淡淡酒香,温润舌头。
但份量随人增减,不至于醉人。
所以她被集体诬陷了,包括她的员工和工读生小妹。
第5章(1)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乍见远远走来的男人,甘宝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说得肉麻兮兮,丝毫不难为情。
“不要油腔滑谓,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儿?”他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连这地方也能不期而遇。
“我的心指引我来。”他故意眨眨眼,顺势取走她手中的三柱香烛。
她很想大吼一声,但理智不允许。“你不能正正经经的说一次话吗?”
“可是我正经说话的时候你却不想听。”他说得委屈,好像错不在他,全是某人的因素。
而这个某人简直无语问苍天,不知该用何种方式才能请走无所不在的瘟神。
上一回在图书馆,他无预警出现在她座位旁,用便条纸传话,让她碍于馆内不得高声谈论的规定,硬是笔谈了好一会,她安静的阅读习惯被他彻底破坏。
上上一回是清寒学生义卖会,街角咖啡屋提供一千个小蛋糕义卖,她在现场制作并贩售,所得悉数捐给清寒家庭。
结果他又现身了,作风高调地买走她所有的小蛋糕,当场分送在场的小朋友,并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另捐一笔款项。
诸如此类的巧合一再发生,她不禁怀疑他是否在她周遭埋伏了眼线,将她的一举一动回报他,让他提早一步预作准备,她才没借口赶他。
可是,有可能吗?她并未告知任何人她的去处,他又从何得知?
百思不得其解的甘宝儿从没想过是沈少轩出卖她,她在出门前曾和小男孩的母亲沈静玉聊了一会,进而谈起今天是父亲的祭日。
“小心点,宝儿,这里的长草会绊人。”莫堤亚出声提醒,大掌稳实地牵住柔若无骨的小手。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牵。”又不是小学生,要人牵着走。
这条路她来来回回好几遍,比他还熟。
他面带微笑地握紧手心绵掌:“让我照顾你不好吗?你这么倔强,伯父瞧见了可会心疼。”
原本想抽回手的甘宝儿在他提到亡父后,忽地放软了语气,“你整天在我四周晃,不用工作吗?”
“你在关心我?”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唇角抑不住的上扬。
“我是怕你饿死,别人误会我和你关系匪浅,通知我去认尸。”她口气别扭,不承认她渐渐习惯他的陪伴和唠叨。
父亲死时,肇事者赔了不少钱,但是贪财的亲戚们假借长辈在,丧礼不宜铺张为由,草草地埋葬尸身,连墓碑也未刻字,企图分走大笔赔偿金。
其实甘家哪有什么长辈,全是少有往来的叔公婶婆,他们一听肇事的富家子弟愿拿钱和解,之前那些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亲戚全出现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谁该分多少。
幸好她还有一位从法官退休的姑婆,她一站出来说话,没人敢吭声,葬礼过后的赔偿金全交由信托基金管理,只有她一人能领用。
只是她脑部受创不轻,人尚未出院,父亲已被迫不及待的亲友埋葬,为了不惊扰先父的安宁;所以她没打算挖出另葬,仅重修墓土,刻上父名及生辰卒年,让亡者长眠于地底。
因此名为公墓的墓地,由于管理不当加上少人走动,很多都被杂草淹没了。
她每年必来一次,对路况十分熟悉,虽然有好几次绊到脚差点跌倒,但是身边的男人始终护着她,厚实大掌不曾放开。
“呵呵……你这人就不能老实点吗?真实的做你自己。”他微顿,眼神温柔地凝视她。“我不会是那个伤害你的人,相信我。”
她的心微微浮动。“快走吧!我父亲还在等我。”
“胆小鬼。”他宠溺地取笑。
“别说我是胆小鬼,我不喜欢。”他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事。
瞧她眼露痛苦,又极力忍住,不想人家看见她的内心世界,莫堤亚不舍地轻握她手心。“我设计电玩游戏,只要有一台电脑,到处都可以是我的工作室。”
“所以你才这么闲,整天做着莫名其妙的事?”难怪他的时间弹性,不受拘束。
他哪里闲了?白天不务正业,到了晚上可有他忙的,常常得挑灯夜战,改良游戏。“我这工作的好处是收入惊人,嫁给我就是富太太,不必为生计烦心。”
甘宝儿假装没听见他变相的求婚。“我父亲的坟就在那里,我先过去了。”
她一下挣开他的手,快步走向被蔓草野花覆盖的坟头。
顿感失落的莫堤亚收拢空无一物的五指,暗自苦笑。她逃得可真快。
凉风徐徐吹来,艳阳高照的天气仍稍嫌偏冷,走在一座座被忽略的荒芜土坟中,似乎有股莫名的寒意袭来,一粒粒疙瘩纷纷冒了出来。
来到父亲坟前的甘宝儿先摆上祭品,再点香,红光一现,香烟袅袅。
以往她会自言自语地和父亲说上一会,不过今天多了个人,因此她的话变少了,仅是寥寥几句,简单带过,有些事还是搁在心头,不适合道于外人知。
她对感情没有期待,面对婚姻更是畏如猛虎,原本以为枯槁的心在遇到眼前这个顽固的男人后,好像悄悄起了化学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