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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解释,丁大娘脸色稍霁。“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么只要你乖乖听话,咱们会让你回到你夫婿身边的。”
“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姮贞问。
丁大娘朝厅外看了一眼,因为其他同伴正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不要多问,待会儿就知道了。”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姮贞只能耐心的等待,她伸手揉了揉后颈,舒缓一些疼痛,想着这些人如果是那些乱党,要他们放人,只怕不可能。
又过了片刻,厅外终于有了动静。
“……副总舵主,你来得正好,咱们抓到的那个女人,跟狗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应该有很密切的关系……”
“应该早一点解决那个钦差大臣……不要再拖了……”
随着脚步声愈走愈近,对话声也听得更清楚了。
姮贞连忙坐直身子,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不过她的自尊也绝不允许让一丝恐惧流露出来。
“等我见过了人再说。”姚星尘沉吟的回道。
当姚星尘跟着同伴跨进厅内,一眼见到坐在太师椅上的姮贞,表情明显地怔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她”。
“副总舵主!”丁大娘上前抱拳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了,她就是那个钦差大臣的妻子,咱们可以好好地利用她。”
面对姚星尘讶异的眼神,姮贞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见面,而丁大娘这声“副总舵主”更加确认了他的身分。
“你……”姚星尘一时语塞。
这阵子他还是忍不住去了茶坊,只为了能再见“她”一面,明知道该把反清复明大业摆在第一位,姚星尘却无法克制这样的冲动,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早已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你们都先出去,让我跟她谈一谈。”姚星尘对同伴说道。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姮贞看着他说:“你是日月会的副总舵主。”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而你是狗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的妻子。”姚星尘苦笑一下。“尽管早就看出你是名女子,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身分。”
“若不女扮男装,只怕在外头行走不方便,而在茶坊里,更没有人会跟我对奕了。”姮贞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那么副总舵主抓我来要做什么?”
“若是要你的夫婿背叛狗皇帝呢?”姚星尘见她安之若素,一点都不惊慌,试问能有几个女子办得到,心里着实激赏。
“不可能!即便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这么做。”姮贞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是这么肯定。“我也不会允许。”
“为什么?”姚星尘问。
“因为大明早就死了,不存在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姮贞的话让姚星尘脸色一变。“而我和当今皇上相处过,也相信他的为人,即便年纪尚轻,可是他能努力做到公正公平,无论是对待汉人还是满人。”
“他是个满人,就绝对做不到公平公正。”姚星尘斩钉截铁地说。
姮贞知道无法改变他们的观念,因为这些乱党对满人早就恨之入骨了。“那么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你……”姚星尘迟疑了。
“我明白你的职责所在,可是我的夫婿也同样有他的责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怨恨任何人。”姮贞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
姚星尘睇着眼前的女子,生平头一回对异性动了心,却是这样的结局。“若是能在你嫁给别的男人之前就认识,该有多好。”
这话让姮贞一怔,旋即懂了,也明白了。
“你错了,即便如此,你和我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受先帝册封的大清公主,而他则是处处与大清作对的乱党,永远只能当敌人。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姚星尘不想再让私人感情左右。“我会让人安排你的房间,只要你配合,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姮贞知道不配合也不行,因为光靠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第6章(2)
而此时在吴县知县的府里,因为姮贞被劫走的事,让乌勒衮几乎乱了方寸,因为他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
乌勒衮瞪着跪在眼前请罪的三名大内侍卫,以及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冉嬷嬷,很快地做出判断。“除了日月会,不会有别人。”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姮贞的安全,让她担惊受怕了,光是想到她此刻的处境,乌勒衮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冉嬷嬷不禁愈想心愈慌。“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该怎么办?额驸,你快想办法救救公主……”
“只要他们还不知道公主的身分,至少还是安全的。”乌勒衮手心擒了一把冷汗,告诉自己不要太悲观。“你们三个就等着戴罪立功,都先下去吧。”
三名大内侍卫回了声“喳”,脑袋暂时还能连在脖子上,不过那也得公主得以平安脱险才行。
乌勒衮又转头安慰哭到快厥过去的冉嬷嬷。“我一定会把公主救回来的,用本王的性命跟你保证。”
就在这时,吴县知县走进屋内,朝乌勒衮拱了下手。
“都已经办妥了!”公主在自己的府邸里被劫,他也是难辞其咎,说什么都要把人给救回来。
乌勒衮两手背在身后,一起跨出厅外。“苏州知府呢?”
“那两人原本打算用苏州知府来当挡箭牌,好让他们可以乘隙逃走,卑职没办法不伤到他,所以……”吴县知县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一个昏官,死不足惜。”乌勒衮心想若不是还不想打草惊蛇,早就将这没用的苏州知府处死了,居然愚蠢到雇用日月会的人在身边保护。“只要抓到这两个人,或许可以用来交换公主。”
吴县知县沉吟一下。“连卑职府里的奴才都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得靠近这个院落半步,所以目前应该还算安全。”
“就不知道抓到的这两人,他们在日月会中的地位重不重要。”乌勒衮还是有这层顾虑在,就怕那些乱党宁可牺牲自己的同伴,也不愿意放了姮贞,那么他又该怎么救她?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只能静待对方接下来的棋会怎么下了,而他的公主不是平凡女子,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会吓得惊慌失措,只会哭的女人,乌勒衮深深地相信她懂得如何自保。
而就如乌勒衮所料,天黑之后,姚星尘便已接获了讯息。
一道瘦高的身影随时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直到闪进做为掩护的民宅,立刻将状况告知副总舵主。
“两个人都被抓了?”姚星尘震惊的问,心想依两位前辈的武功,还不至于会如此轻易被逮。
丁大娘听到丈夫落在吴县知县手中,顿时心急如焚。“副总舵主,你可要救救我家那口子……要是有个万一……”
“我看准是想用他们来交换他的妻子……”
“咱们不能就这么妥协了……”
其他人在旁边七嘴八舌。
“你们是想见死不救是不是?”丁大娘只想救她的丈夫。
姚星尘低喝一声。“都不要吵了!”
所有的人只能闭上嘴巴。
“让我想一想。”丢下这句话,姚星尘便往外跨出门槛,走在已经昏暗不清的长廊下,最后来到一间房门外。
负责守门的人向他抱拳道:“副总舵主!”
“嗯,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姚星尘说着便推门而入。
坐在桌旁的姮贞听到有人进来,马上提高警觉。
“听说你晚膳都没碰。”姚星尘无法不去关心她。
姮贞淡淡地回道:“我还不饿。”
“你的夫婿抓走我的两位同伴,看来是打算用来跟你交换。”姚星尘想起自己被赋予众望,成为日月会的副总舵主,就该摒弃私人感情,可是他又想到若是不答应交换人质的话,可能会失去丁前辈他们,其他人也会把这口怒气出在她身上,他无法保证能保眼前的女子周全。
“那么该怎么做全在副总舵主的一念之间了。”姮贞定了定神说。
姚星尘颔了下首。“你说得没错。”
“也许……咱们那天不应该在茶坊里相遇。”在个性方面,这个男人和乌勒衮有几分相似,同样正直、同样有责任心,也同样对自己的信念深信不疑,让姮贞觉得遗憾,因为他们只能是敌人,连普通朋友都当不成。
“不,我并不后悔,只是这也是头一次,让我无法做到公私分明。”姚星尘话中透露出对她的心意。“希望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说完,姚星尘又转身走了。
姮贞看着门扉再度关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她无法回应这份感情,也因为自己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男人占满了。
戌时,偶尔听到远处几声鸡啼。
从昨晚到现在,乌勒衮都没有合眼,每一刻都是种身心的煎熬。
他待在吴县知县的府里,就是为了等待日月会的决定,一旦知道两名同伴落在自己手中,究竟选择救还是不救,想必须要一点时间。
仰头看着天色,已经亮了,乌勒衮只能悬着一颗心继续等待。
“王爷!”哈朗的嗓音让他浑身遽震。
乌勒衮偏头看向正疾步走来的高壮身影,心头一紧。“有消息了?”
“门房说昨天半夜有人用箭将这封信射进大门内……”哈朗马上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主子。
一把将信抢过去,乌勒衮马上进入屋内,就着烛火,快速地看过内容。“明天卯时……玄妙观旁的石拱桥上……他们决定要交换人质了。”
终于等到这个好消息了,乌勒衮用力捏着信,直到这时,空气才重新进入肺腔,让他不由得喘了一大口气,彷佛又活了过来。
有希望救回姮贞了……
他紧闭了下眼皮,让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不过还得再等上一天……”乌勒衮只能祈求老天爷,在这一天的光景里,不要有任何的变卦。
这一天,就在忐忑不安中过去了。
虽然没有下雪,不过清晨的气温依旧寒冷,即便已经接近卯时,玄妙观附近的石拱桥上,也没有什么路人经过,自然不会注意到桥两端的气氛正酝酿着凝肃和紧张。
乌勒衮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英俊的脸容上是从未表现过的冷凛神情,当他远远的凝望着从石拱桥的另一头走来的几道人影,锐利的目光急切地搜寻自己最关心的目标,想知道姮贞是否毫发无损。
当前方的一行人站定,天色从朦胧转为清晰,得以让乌勒衮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孔,以及居中的那道纤弱身影。
姮贞身上同样裹着玄狐毛斗篷,也同样望着站在那一头的昂然身影,压抑着想飞奔到他怀中的冲动,努力保持着镇定。
“如何?”乌勒衮低声询问回到身边来的哈朗。
哈朗也用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回道:“属下都查过了,附近没有其他的埋伏。”
“嗯。”乌勒衮轻吟一声,接着将视线落在前方的一名俊伟男子身上,想到毓谨贝勒让宫中画师所绘的图,此人和日月会副总舵主有七分神似,于是朝对方试探的开口。“姚副总舵主,咱们终于见面了!”
姚星尘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在下也早就想亲自会一会狗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有多大的能耐,可惜今天的时机不对。”
听到“狗皇帝”三个字,让乌勒衮倏地沈下了俊脸,不喜欢听见这种诬蔑皇帝的字眼。
“这点姚副总舵主不用担心,一定还有机会的。”他也不忘在口头上还以颜色。“可以交换人质了吗?”
“当然。”姚星尘望向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前辈,各被一把剑给抵住喉咙。“那就开始吧!”
乌勒衮朝两名大内侍卫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押着人往前走。
那一头的姚星尘也让丁大娘带着姮贞前进,好去交换她的丈夫回来。
气氛比方才更加紧绷,众人都不由得屏住气息……
随着双方的人一步步的往前走,乌勒衮和姚星尘之间的暗潮汹涌,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当两名大内侍卫将手上的人质推给了对方,然后将剑尖比向前,接着一步步的倒退走。
这时的姮贞再也顾不得其他,她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于是忘情地撩高袍摆,就这么直接扑进了乌勒衮张开的双臂中。
“没事了……”乌勒衮紧紧地抱着她,确定姮贞就在自己怀中,没有一丁点的损伤,这句话不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抚自己。
姮贞也搂住他的腰,不在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想一辈子和乌勒衮这么相拥着,再也不分开。
感觉到姮贞身子的颤抖,乌勒衮在她耳畔不断低喃:“已经没事了……”
“嗯……”好半晌,姮贞才有办法发出声音。
乌勒衮抬起俊首,瞪向站在对面的男子,正巧觑见姚星尘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当对方的目光又落在怀中的小女人身上,情不自禁透露出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