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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袁青雷的教训却不止吓坏了柳绝色。
慕星楼一干人等,连同算准时间前来道歉的兰陵女王都被骇掉了下巴。
“出关的时候都会这样吗?”兰陵女王手指着毁了一半的楼阁问颜俊郎。“呃……惊天动地?”
“理论上不会!但谁晓得他在搞什么鬼?”颜俊郎气得浑身发抖。连房子都弄垮了,袁青雷是嫌他还不够累吗?存心制造一堆麻烦让他收拾?
兰陵女王看他的眼神逐渐升起淡淡的同情。“在青雷底下做事很累?”
“这里是由我跟他—一起负责的。”颜俊郎咬牙。在北原国里!他与袁青雷是平起平坐的,但每次他都被欺压得好惨,简直毫无天理!“只是那小子总懂得规避麻烦。”
兰陵女王拍拍他的肩。不知为何!越看他!越觉他们同病相怜。
“认识他!是我们的幸运,也是不幸。”经过时间的洗礼,她也渐渐想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亦没用,何妨放开心胸,天下如此广阔,终有一天她会寻着只属于她的幸福。
颜俊郎瞄她一眼。她只是不幸!他根本是倒霉到家了!
兰陵女王两手一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挨整的次数并不下于你好吗?”
他的眼里盛满不信。
“是真的。”她强调似地一颔首。“只是不知为何,青雷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魔魅,叫人深深迷恋!而忘了他的恶劣。结果,我越爱他,他就越坏;他越坏,我就越爱他,便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让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敢情他二人的遭遇是相同的?!颜俊郎脆弱的心防终于被突破。“女王陛下你都不知道,袁青雷……那小子真的好过分!”
“有对我那么过分吗?”要吐苦水,兰陵女王肚子里也积了一堆。“我那么爱他喔!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他的女人一出问题!他还有脸去找我想办法耶!”
“那还是小意思!他常常不顺心就拿我身上的毛出气。”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眉毛和头发。“你看看,把我整治成这样,我好歹是堂堂一品巡察司耶!将我弄成这副鬼德行,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啊?”
“他啊!明明就爱那个柳绝色!又不敢碰人家,就拿我来泄欲,把我当成什么啦?我总是一国之君,他压根儿没将我放在眼里。”
“他还对我下毒,害我三天三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全身痒得差点儿去撞墙。”
“我陪了他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是照样翻脸就不认人?还狠心打了我一掌。”
苦水一吐就没完没了,最终只有一个结论——天之骄子袁青雷这辈子实在是过得太顺畅了,平坦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世上当真没有任何事可以挫一挫他的锐气,就这样任他耀武扬威一辈子?那天理何在?
两个被害者越说越是愤慨、当下结成同盟,发誓终有一天,非让袁青雷重重摔上一跤不可。
第八章
轰隆隆的流水声,奔腾的瀑布像匹练也似地从天而降,强劲的力道足以劈山裂石。水花四溅中,一道七彩炫丽的虹在潭中建构出一幕超脱世俗的美景。
也许就因为太美了,反而显得残忍、没有人气。几乎可以断定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存活,但柳绝色却已经在瀑布下坐了四年。
打十四岁那年,她因一时莽撞、与功力超过自己数倍以上的人硬碰硬而招惹来一身严重内伤后,袁青雷便打定主意严格训练她,务必改正她容易意气用事的缺点。
接受流云瀑布的灌顶,即是袁青雷给她最基础的课程。
她还记得第一天被丢在瀑布底下的痛苦,大水冲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不过眨眼时间,她整个人便被压困在潭底,连动一下都无能为力。大口大口的水灌进她嘴里,挤压着她的内腑,她无法呼吸,以为大水会硬生生磨碎她的身躯。
结果内伤才好不到几个时辰,她便又躺回床上,整整病了三天,给梦魇纠缠得痛不欲生。可是袁青雷却还不肯放过她!只要她能下床!他便又拎着她丢进瀑布,直到她再次病倒!如此周而复始。期间,她几度哭着想放弃,他却无视于她的眼泪,一迳儿残忍到底。
可是也因为他的执着,她终于修练出一身不逊于他的好武艺,足以在瀑布底下稳坐数个时辰了。
袁青雷说!只要她有本事破水而出,要与他一决雌雄当不是难事。但!她可以吗?
头顶是重如千斤的大水不停冲刷而下,不论水流的力道有多强劲,她一身高强的内力都足以抗拒到底。
而今天,她觉得体内的真气流窜又更顺畅了。
自丹田处涌出一波紧接着一波源源不断的内力,一半在对抗大水下消耗了,另一半却不停地累积着在她体内奔流,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蓦地,那多出来的真气在丹田处汇集成一波涛天巨浪,威胁着要爆出她身躯。
“啊——”悠扬嘹亮的啸声似祥凤嘹呜,拔尖儿直冲天际,又迂回缭绕于大地之上。
“成功了!”始终守在流云瀑布旁、为柳绝色护法的袁青雷睁开一双精亮闪灼的黑眸,明显的愉悦显示在他那两片扬起的唇瓣上。
一条嫩黄色的身影破水而出,划开整座瀑布!笔直冲向蓝天。
一丈、两丈、三丈……身影直冲了六丈高,顿了一下,叫人以为这便是顶点了,想不到另一声轻脆的凤鸣又适时响起,停顿的身影复再冲高两丈。
目睹此景,袁青雷双手握拳,兴奋得全身发抖。好一个柳绝色!每每令他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她却又再创奇迹,彻底震撼他的心灵;不枉他将她列为人生中最大的对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起初!柳绝色的身影迅疾若流星泄地,但降下来时,她体内充沛的内力却自然调节,任身躯轻飘如鸿毛,缓缓降落水中。
袁青雷再度颔首。不错,她若冲得上去,却得笔直摔下,那也不够格当他的徒弟了,能上能下方是一流高手。
不过……锐眼一眯,他身形化做一阵轻烟掠向她。
他想干什么?柳绝色以为他又不安好心眼,在他接近之初,三掌四腿便攻了过去。
“感激师父教导有方的作法不是这样的。”他邪笑!侧身下腰,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我们不是师徒,是仇人。”他的笑让她头皮发麻。
“即便是仇人,对你有恩还是应该谢恩啊!”他大掌往前一捞,锁住她的腰杆,大大的身体将她整个包了起来。“我教你正确的谢恩方法吧!”说着,他双唇吻住了她的嘴。
她身子一僵,什么武功招式都记不起来了,只能依着本能胡乱推抵他的胸膛。
他吻了一会儿,咋咋舌。“在瀑布底下冲了一上午果然有影响,你的唇变得又冰又凉。”
那他可以不要吻啊!她眼眶含泪、羞愤地瞪着他。
“不过我喜欢你的味道。”轻邪的笑容一绽,他在她唇上轻轻地吸了一下!又缓慢地舔吮起来。
仿佛间,有一股电流窜过她背脊。“唔!”她闷哼一声,抵抗的力道不觉减轻了些许,任他的舌闯过她齿列,纠缠住她的丁香。
舌与舌的厮磨比什么都刺激,催化得她的身子骨都要酥了。
他满意地看着她情欲嫣然的秋眸,水灵灵的,像是有一层桃红色的雾笼罩其间,叫他忍不住又连偷了两、三个吻。
然后——
他突然伸出食指点中了她的麻穴!微一使劲儿将她整个人推入水潭里。
“唔!”乐极生悲,她差点儿淹死在水中。“袁青雷——”可恶!这小人居然使这种卑劣手段暗算她?
柳绝色挣扎着解开麻穴,迅速自潭底浮起,想去找袁青雷算帐。忽然,一件白色外衫从天而降罩住了她的头。
“不想被太多人看光你的身子就穿好衣服再上来!”袁青雷轻邪的声音幽幽响起。
“咦?”难道有人躲在这附近偷看她练功?该死!接受瀑布灌顶时,她通常只着一件肚兜与亵裤,虽有袁青雷在身旁,呃……他也是个男人,照常理判断!她是不该在他面前裸露身子,但打四年前起,他就强硬地逼她如此练功了。四年下来—也没出过任何岔子,不知不觉间她便忘了要防他了。
可袁青雷是一回事儿,其它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她到底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岂能在人前任意裸身?
手忙脚乱穿好衣裳,她带着一身的水步出水潭,迎面袁青雷左手、右手分别拎了两个人,兰陵女王与颜俊郎。
她悄脸酡红瞪着他们。再没知识的人也晓得愉窥人练功是违反武林大忌的,轻者挑断手脚筋,重则丧命;他们没事跑来偷看干么?
“此处是我兰陵国的领地,我身为女王,到此一游有什么不对?”兰陵女王说得振振有辞。
无奈袁青雷猛烈的火气炽热依然。
“那……那我也是女人啊!女人瞧见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兰陵女王抗辩的声音小了点儿。
可惜裒青雷脸上的寒冰还是没有消融的迹象。
“我说袁兄!”颜俊郎拍拍他的手。“流云瀑布没挂着只准你和柳姑娘到访的牌子吧?既然没有,为何我和女王就不能相约在此私会?”
“私会?”柳绝色来回望着他俩。“你们……”
“不行吗?”颜俊郎挥开袁青雷的手,顺便救下兰陵女王搂进怀里。“为了避开皇宫里那些烦人的苍蝇!我们已经尽量找偏僻的地方相聚了,谁知还会撞见你们,这又能怪谁?”
柳绝色能体会与女王相恋的难处。毕竟兰陵国的下一任王储至今犹虚,朝中大臣莫不紧张万分,随时紧迫盯人。难怪他们要到处躲。
“算了!”在既同情这对前途多难的情侣,又觉让人瞧见身体十足尴尬的情况下!她索性转身飞掠个无影无踪,眼不见为净。
“绝色!”袁青雷来不及阻止她,只能将阴鸶的眼神投射在颜俊郎与兰陵女王身上。“我不管你们两个想搞什么鬼,最好别玩到我头上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什么“私会”嘛!白痴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偏就有一个小笨蛋上当了。真搞不懂,她都跟在他身边几年了,怎么就是学不会使阴耍诈呢?
袁青雷飞快的步子追逐着她的方向离去。固执又善良的柳绝色,在他的恶意耍弄下,竟然还能长久保持本性不变,该说是她太厉害?还是他太逊?
无论如何,他只知这小姑娘是合了他的胃口了,他越来越欣赏她、越来越……喜欢她——或者该说是爱她?!
没错,原以为逗她乐趣只能维持个一年半载,岂料这份真心至情却持续了六年!
他爱她!非想个办法得到她不可,就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险峻难渡的关卡也一样。
兰陵女王和颜俊郎四只眼睛目送袁青雷冒火的身影消失。
“他不相信你说的话。”她有些不安。
他轻耸肩。“那些话本来就不是要说服他的。”
她将疑惑的眼转向他。
他扬眉一笑。“我只是想让柳姑娘同情我们,再经由她的帮助,护我们脱离袁青雷的魔爪。”
“你利用柳绝色!”她娇颜惨白。“你想死不成?青雷最恨人家利用他的心肝宝贝了。”
“我知道啊!”他神秘地眯起眼。“不过我有另一项护身法宝,保证袁青雷接下来会忙得连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忘了,更遑论来找我们算帐了。”
“什么法宝?”
“我接到消息,袁家的小小姐袁紫葵跷家,正往兰陵国而来,结果在半途上被柳姑娘的仇人给擒住了,而那些人正等在慕星楼里,要求以柳姑娘交换袁小姐的安危。”
“也就是说接下来青雷会为了救小妹而忙得没空理我们?”
“正确答案。”颜俊郎一弹指,眉眼间的笑意像春天的百花一样灿烂。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幸灾乐祸于袁紫葵被擒,实在是他不相信有人扳得倒袁青雷。那些家伙以为捉了一个袁小姐就能威胁袁青雷,恐怕最后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应该为遭擒的袁小姐表示一点担忧之意的。”兰陵女王装腔作势地拭着没有泪的眼角。“不过我更同情那些惹上青雷的人,上天保佑他们还能留下一条命。”
“我倒希望袁兄弟能够给他们一个痛快,毕竟被整得生不如死的滋味绝对比死还惨。”颜俊郎谑笑。
兰陵女王媚眼斜勾,四道轻邪的目光一接触上,她再也忍不住地以手掩唇、吃吃地笑了起来。
“的确,惹上青雷绝对是比得罪阎王老爷还惨。”
“所以喽!愿上天能留给那些误惹邪神的例楣鬼一具全尸。”
“不过柳姑娘镇日里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去哪儿招惹来这么一大群仇家。还不惜绑架袁小姐以求得向她复仇的机会?”
颜俊郎转开视线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