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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要五天么?”
“我保证。”
连环不信地瞅着他。不是她不信,不过他有前科,不得不小心一点。
“不信么?这回我可不诓你。我的朋友是名捕快,追人这事,他最在行。”就是不知他会否在半途来了兴致“不务正业”。
捕快么?连环略感安心。他的朋友倒真不少。先前有一个开酒楼却爱当小二的老板朋友,如今又出现了一个专职的捕快。
“他没事做么?怎会帮我们去找人。”
“哦,他是个自由的捕快,有皇上亲赐的招牌供他去玩。”事实上,他闲得快只能玩自己了。然而,应是不难找到他并且让他去找人。他早说过了,他很闲。
“啊?”
“以后,我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你也可以向他讨教几招如何骗人。”
“哦,你是在说我扮君小姐扮得不像么?”他想得倒简单,“当时只有一点时间,我没有功夫去学她的各种神态姿势。”他还不是因为见过君小姐本人才知晓她是冒牌的,否则难说他能否认得出来。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那是自然。”
他们两个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头来了,未免太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吧。小翠可急坏了:“三少爷,小姐,我还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
“倘若三少爷的朋友找不到小姐和姑爷……”
“我知道小妹居住的地点,他岂有找不到之理。”除非如平常一样,关埸这家伙又拎着他的小徒弟一路游山玩水过去。或者,他该连下十二道金牌催他?目前最重要的,先通知他去找人。希望他不会离这儿太远。
“可是三少爷,若是小姐与站爷搬走了呢?若是小姐回来,让老爷夫人瞧见了呢……”她费力地想说更多,却教连环给瞪了回去。
“哪来那么多的若是。”但是,“如小翠说的是事实…·”
他打断了她的话:“简单说,你仍是不信我。”他又看小翠一眼,“你也是。”
小翠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信你。只是……”她停了下,道:“只是有些不太敢信那位捕快能找到师兄他们,师兄不会轻易相信他的。”
君砚叹气,不言语,连环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对——”君砚淡淡笑道,“不过,你们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交的朋友自然是我信任的。你既已信我,又为何会不信他的能力。至于你师兄,我自然有法子让他对关埸深信不疑的。”
“我该信你吗?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戏弄于我的。”
“啊,连环姑娘好会记仇啊。”他状似苦恼地,惹笑了连环:“我可不是故意要提,你不要一副我欺了你的表情。”
小翠这会儿当真对二人转换话题的功夫佩服不已。短短几句话,他们又忘了琴心小姐的事,三少爷如此也就算了,可连环小姐怎能置身事外,毕竟是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呀。她总不能一辈子以琴心小姐的身份过日子,何况老爷夫人又要她嫁给表少爷,如此下去,难免不会有拆穿的一天……啊,听听他们又在讨论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倒急死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君三少,听路人说,今天晚上城里会有花灯会,是吗?”此消息是从茶楼听得的。老头子说的不错,茶楼果真是闲言碎语泛滥之地,某些时候,除非你走,想听不到也不成。
“是。”见她目光中闪动希冀之色,“你也想去瞧瞧么?”
连环猛点头:“当然当然。我从小到大可没参加过什么灯会,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如今有这机会,怎能错过?”
君砚面露难色:“恐怕,今天不行。”
“为什么?”
他解了她的疑问:“先不说你已失忆,今天路文表弟初到戊阳县,就让人揍了一顿。他虽说身上的伤是自个儿无意摔的,但爹娘可不会瞧不出这伤究竟如何得来。所以,他们断然不会让你出门去,更别说是在夜间了。”
“那,君小姐就不曾去过灯会么?”
“去过。但,那时大哥二哥都在,有他们的保护,爹娘才放心让小妹去,但仅此一回而已。”
“我可不是软脚虾。”好歹她也可算是半个武林高手,即便是差他很远,但对付几个小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可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我知道。可爹娘不知道,所以……”他朝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连环想了下,决定不与他争辩,她自有法子可以偷溜出去而不惊动府中任何一个人。今天中午,她不就成功地溜出去过一回么?今晚只须依样画葫芦,了不起再弄些迷香去君老爷与夫人房中,她就可以以原来的身份去玩一回了。不过,她笑笑,这回可得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荷包,可别再认小偷给扒了去。
他说过,她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就都会显出来,她只要一动眼眸,他就可猜出七八分来,“你要故伎重施么?”
“咦?”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会有未卜先知之术吧?
“不是么?”他笑得自信。
连环懊恼地撇撇嘴:“果真是只狐狸。”
“你说什么?!”狐狸?他吗?君砚夸张地张大了嘴,目光来回在她脑上移了几遍,“你没说错吧?”他哪一点像狐狸样了。
“不用装了。你会不知道旁人怎么看你?”她才不信哩。
噢,她又知道了。“在下愿闻其详。”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我……”面对着他,连环突然不知说什么好,挥了挥手,“算了。”偏过头去不理他,不看他。与他斗嘴既费神又费力,且每回都是她败下阵来,不能说她斗不过他,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也不能讲明白清楚,只知道有时只是看着他,就会突然似哑巴,忘了要讲什么,要做什么。只是呆呆望着他,她心里就慌乱起来。
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微妙的,不易察觉的情愫,慢慢牵住了二人,不得分开……
“连环姑娘,”他收起心神,道:“你若真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事要小心。”他担心那位县太爷的小舅子会找上她,因为她若出去,定是以连环的面貌而非琴心的,以小三对秦大少的了解,他或许会使出手段来对付连环。
“我有自保能力。”
“总是小心为上,譬如说,”他坏心一笑,“要小心自己的口袋之类的。”
连环微红了脸,瞪了他两眼,君砚大笑起来,惊动了兀自发呆的小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连环闷声道,他可真是,唉,叫她又气又笑地。
“没事?”小翠喃喃地,瞧了正忍住笑的君砚,“三少爷干嘛笑这么大声?”
“哦,他是在替我们高兴。小翠,咱们晚上可以出去看花灯了。”
“真的?”
连环微笑着点头。“真的,太好了,我可以去观灯了。不过小姐还要把我弄成白天那样吗?”
“当然,不然人家会认出来的。”
“小姐可不可以不要帮我弄颗大痣?”难看死了,自己瞧了都吃不下饭。
“那是没问题,不过弄张人皮面具很麻烦,恐怕我们去了,花灯会早散了。”
“那倒不必担心。”君砚道,“灯会通常要到五更天亮时才会散去。”
“那么,你呢?”
“我?连姑娘是邀我一同赏灯么?”
亏他说得出口,连环只能暗叹此人脸皮之厚无人能及:“你想得美!”
“既如此,我只好告辞了。希望二位晚上玩得愉快——可别让人发现了。”
“知道了。”啰哩八嗦,像个老妈子似的。
君砚正待离去——
“等一下。
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五天之后一切真的会解决么?”连环问,娃娃脸上一本正经。
君砚遂收了调笑,点头郑重道:“五天,或者一切都能圆满。”此刻,他只能断定琴心会回府一趟,却不能肯定一切是否会圆满解决。毕竟,爹当初是如何反对小妹嫁与那人的。他想,爹反对这门亲事,不是因为小妹与路文自小订了亲,而是不忍让女儿嫁于一个一无所有的武夫吧。如今,小妹与那人真成了夫妻,爹怕是会一时接受不了。
点了点头,他出了琴心园。连环望着他离去,倚着门发起怔来……
“小姐……”小翠唤了声,却得不到回应,她推了连环一下,“小姐。”小姐怎么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三少爷离去。她这会儿到底在想什么呀?莫非……
小翠眼亮了起来,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连环小姐喜欢上三少爷了。以前琴心小姐也是这么看着连诚姑爷的。
连环回过神:“小翠。”欢喜地道:“过来过来,让我看看这回该把你扮成谁?不能有痣……嗯,你说你扮成满江楼那卖花的小姑娘好不好?不成,万一在灯会上又碰到她在卖花怎么办?要不,扮成府里的莲丫头?也不成,若是她去灯会就糟了。唉呀呀,扮谁好呢……真是难弄呢。小翠,不如你扮成厨房里的胡大婶吧?”
啊?
第七章
夜,悄悄来临了。
众人用过晚膳,就各自回房去了。连环一整晚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君砚看在眼中,甚觉有趣。难得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她离去前丢给他的眼神告诉他,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待时辰到了。她却不知道,他今晚也会去灯会。他用晚膳前,君老爷就叫他晚些时候陪路文去逛逛花灯会。到时,二人极有可能会遇上。
他瞧了眼身旁满身儒雅书卷气又知书达礼的路文,看得出来,他的表弟对此番出游很感兴趣。若他猜得不错,他是想再度遇上他的救命恩人吧?
下午在连环屋中,他倒是忘了向她提上一提。万一他遇上连环,他可想象不出路文会怎么做,希望两人不要碰面为好。为琴心的事,他们已经很麻烦,再扯上路文——事实上已扯上了——他们的麻烦会更大。
“三表哥,花灯会很热闹吗?”
“当然了。三月一次的市集,三月一次的花灯会,整个戊阳城里城外的男女老幼都会来赏灯。”
话中若有似无的讯息教路文心中又燃起不敢有的期待。全县男女老幼都会来?那就是说,那位姑娘也极有可能来?如此热闹的花灯会,她会来吗?应该会吧。
“表哥,你若有事,我可以自己去的。”
“有事?我可没事。怎么,不愿表哥与你一道去赏灯么?”
“没,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表哥只顾陪我,误了与别人之约,就是我的罪过了。”他试探地说。
君砚故作不解:“别人?我可不记得与别人有过什么约会。”
“就是,就是中午与你一起在满江楼救了我的那位姑娘啊。表哥没有约她一起去赏灯么?”他点明道。
君砚像是经他提醒方才想起有这么个人似的:“哦,她呀,要玩她自个儿会去。可不用我在旁。”刚才她说得可清楚了,叫他别做白日梦了。他仔细观察路文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是吗?”暗喜在心,“表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细思良久,路文忍不住道。
“尽管问。”
“那位姑娘,是否,是否是表哥的意中人?”
君砚吃惊地望着她:“意中人?怎么可能?!”
路文显然像是松了一口气,道:“是……是么?原来不是啊。我还以为……以为,是我看错了……”他朝君砚道:“表哥莫要见怪,是我鲁莽了。”
“哪里。”他故意道,“只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问表弟,表弟可否如实以告啊?”
“表哥请说。”
君砚道:“表弟你这么关心她是否是我意中人,是不是,你对那位姑娘有了好感?”
问得路文一下子红了脸,结巴地反驳:“不,不,表哥说笑了。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说着,垂低了头。
君砚看在眼里:“没有,那是最好。小妹有你照顾,爹娘一定会很放心。”
握了下拳,又放开,路文暗恼在心。他心中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恐怕让表哥发现了。唉,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此后,他须得压抑住自己才好。中午发生的一切,就当作他这一辈子中美好的回忆吧。
君砚沉默良久,见他握拳又放,知道连环的麻烦又多了一项……
戊阳城内,今夜灯火通明。东、南、西、北四条大街沿街店铺都挂满了各色各形的彩灯。城内的每株树,每座桥,凡能挂灯之处,无一不悬上彩灯。顿时把整个戊阳城照得有如白昼。各色彩灯互相辉映,让人眼花缭乱,仿若置身于灯海之中,忘了究竟身处何处。
灯会,自然不单是赏灯,但凡与花灯有关的各种活动地都在这里展开。如猜灯谜,放许愿灯、花灯舞……等等,更平添了热闹的气氛。
连环不止一次地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