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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过得好吗?”小翠关心地问。
“依我看,极好。”只是思家之情是难免。
连环抢过话:“我就说嘛,师兄不会让她吃苦的,你们还不信哩。”
“我现下不担心她,只担心另一个人。”
“谁?”
“你!”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君府,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地,快把她养成只会吃喝的大懒猫了。若再这样下去,她非变成个大胖子不可。若要担心她,只需担心这个。
果真是天真得过了头,君砚摇头,提醒道:“你不能一直当君琴心,我担心你以后不知如何脱身!”
以后?
以后的事,她倒从未考虑过,会有麻烦来烦她吗?
果然如他所料!
“你当初未想到如何脱身,就决定来了君府?”
连环傻笑了下:“当时时间不多,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原本,师兄是打算与君小姐一起私奔,远走他乡。是她阻止,怕的是君府会报官,到时抓了师兄,落个强抢民女的罪名,师兄如何担得起。当时她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到以假乱真这招。好在她学过易容术,又与君小姐同年,外表上看不出两人有多大差别。师兄起初也不同意,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劝动二人的。
“是啊,那时不过几个时辰,不可能面面都想到啊。”小翠也道。她是始终都在场的。当连环小姐提出“调包计”时,她着实吓了一跳。心想,两位小姐又不是姐妹,老爷夫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但当连环小姐与琴心小姐从马车内走出来时,她真呆了,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小姐,连声音都一模一样的。那时,她才觉计划或许可行。她只想到小姐的幸福,没有多替连环小姐想,是她自私。
听她二人一说,君砚不得不“佩服”起来:“好一个调包计,你挺聪明。”见她一脸得意,忍不住点醒她:“只要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便好了。”
“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当一辈子琴心也未尝不可。不过,我怕你会悔不当初。”
“后悔?我可不会。”既然主意是她想的,她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琴心今年已十七了,你知道么?”见她点头,他接着道:“过一年,她就十八。爹娘到时定会替小妹与路文完婚,不管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都是一样,爹不可能失信于人。”
“路文?完婚……”她一脸茫然。
“啊,我没说过吗?路文是小姑的儿子,我的表弟。年方十九,且从小与你,我是说小妹,他与琴心从小订了亲。说是待路文年满二十,就要完婚。”小小的顽皮细胞悄悄探出了头,他笑道:“爹娘此次便是去接他来君府,让你们先熟识熟识。容我提醒一句,路文再有七个月便到二十,到时你当真要嫁与他吗?”
“什么?!”连环从椅上跳了起来,张口结舌地,“你,你……没开玩笑吧?”嫁人?好可怕,居然要代君小姐出嫁!怎会有这种事?
他正色道:“此事怎能开玩笑。你待爹娘回来便可知真假。”
“小翠,”她跳着来到小翠面前,“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没听小姐提过。”
连环怒瞪君砚。
“订亲之事,只有爹娘与路家知道。我也是他们临行前才被告知,小翠又怎会知道。”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又迅速灭了下去,连环垮下一张脸,垂头丧气地回座。当初,怎会料到有订亲之事,以为还了君府一个君琴心便万事皆了,哪知晓又平空多出个未婚夫!
七个月,难道七月之后她当真要作为君琴心,嫁给那个从未见过面,也闻所未闻的表兄吗?
“现在你知道麻烦了吧?”
连环苦着脸点头,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决定似乎是太草率了些。可如今,事已至此,检讨也无用,只有想法子来摆平这件事。她眼一亮,他既然能想到后果,定然会有个万全之策来解决此事。她双眼发光地瞧着君砚。
“连姑娘,你如此瞧我做什么?”他故作惊讶。心下十分明白她眼中的光亮代表什么。他早就说过,她把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了。特别是眼眸,随便一动,他便可猜出个八九分来。
“嘿嘿。”
“嘿嘿?”她傻啦?
“君三少,如果君小姐有事,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她跳了过去,“我如今也算是你小妹,如今我有事,你也非帮我不可。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君小姐可就麻烦了。”
怎么,威胁他么?
君砚眯起眼眸,瞧她一副理所当然他该善后的模样,随即笑了出来:“别忘了,这主意当初是谁想出来的,怎么,只知扯了线头,就不管它落于何处,不去收抬了么?”他调笑。
“不错,主意是我出的。可你也有份啊。”
“我?”他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可不在场啊,“我怎会有份?”
“别忘了,如今你也知道了一切,咱们可算是同坐一条船。啊,还有君小姐与师兄,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瞧她说的,君砚悠然起身,“说实话,究竟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叫我如何帮你?”
“什么?!”叫声几可掀破屋顶,“你也不知道,不会吧?”他一副气定神闲,满有把握的样子,害她以为他早有腹案在。谁知却是一场空。
他确实是没找出解决之法。但,现在没有不表示今后也没有。事情往往会峰回路转,让人始料不及地超出所有人的掌控。他是真的不急。只是路家……他是骗她路文不日将至,但爹娘昨日确实去了路家,似有紧急之事。如此一来,事情会发展成何种地步,他也无法预料,只有静观其变了。至少,爹娘还会过好几日才回来。他或可利用这几天好好想想对策。
“你不用太过惊讶,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时候。”她未免情绪太过激动了些。
“那要到什么时候?”她无力地问。
“放心,”他笑着安慰,“总之不会是在你出嫁之后。”
连环怒瞪他一眼,惹来君砚得意的笑。不是她眼花,她是真的见到他笑得很贼,似乎以惹火她为乐。真可恶。若非今后还要靠他帮她在君府安然度日,她老早就一脚端他到大漠,与风沙做伴了——只要她能打得过他。
说来真可悲,她知道他功夫是不错,不料却是连师兄也有可能败给他。唉……
“这几日,爹娘不在,你尽可不用呆在琴心园,也不用装得那么辛苦,只要不太过分,府中是没有人敢怀疑你的。”
“你是说,我可以出去玩了?”阵中光彩闪动。
看她一脸希冀,想必已是被问坏了。他点了点头,笑看她笑逐颜开。
小翠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奇怪地注视眼前一对人。
是她眼花吗?她好像看到三少爷的眼中有一点点宠溺的成分,当他注视连环小姐时。她再看连环,一张娃娃脸上,表情变换之丰富,让她大开眼界。一会儿苦着脸,一会儿怒着脸,一会儿又满脸迷人的笑意。
啊,她想,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位连环小姐了。平时,小姐少欢笑,连带她也少有情绪上的大波动。连环小姐却不同,她有时天真有时动人有时安静有时兴奋,与她在一起,永远也不会觉得日子无聊。
“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爹扔下一个君府让他料理还真是难为他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仍兴奋于可以无所顾忌地玩乐的连环,看也不看他一眼,点了下头,算是相送之意。小翠主动道:“三少爷,奴婢送你出去。”
走了几步,君砚却又转身:“连姑娘!”
“啊?”还有什么事么?眼前一花,她直觉出手去抓——
是人皮面具。
见连环又要瞪他,君砚大笑走了出去。
他总是来这招。几刻钟前用一把古琴识破了她的身份,如今又向她丢人皮面具。是要试她功夫,还是怎的?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方才看他的表现,并没有阻她之意。反倒因她助了君小姐,而他将来会助她。看来,他人还是不错,只不过有些坏心。
她呆呆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君砚仍是忙着君府里里外外大小一切事务,无暇抽空去见一见连环。而连环,一如往常,闷得只好自己玩。
但,今天她却可以一偿心愿了,可以好好去戊阳县城逛它一回。因为今儿个是戊阳县三月一回的市集,也因为管家君福随君砚出门去了。于是她出了君府大门,身边跟了小翠。
不过今天,她是以连环的真正身份出的门,没有用易容术。换上自己的粗布衣裳,把长发编成两条辫,顶着一张素净面孔上市集。她没有装扮成君琴心,小翠自然也不能是小翠。只消她稍稍动点手脚,没人会发现,她身边俏丽的小丫头会是君府里的丫环小翠。
一切装扮妥当,她们俩才出了门。当然不会傻到走正门。吩咐下人不可打搅之后,连环挟着小翠跃出君家围墙,偷溜了出去。这对于小翠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只差一点,便会大叫大嚷地把全府的人都引来看热闹。
经过了九曲十八弯的巷道,终于到了城里大街上,这回换成连环兴奋地大叫,表示出万分的惊奇。十七年来,大部分时间呆在山上,偶尔下山进的也是小城小镇,几时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
卖杂货的,耍大刀的……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摊贩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才逛了一会儿,就收获了一个香袋、一把匕首和手上一支羊肉串。她的开心感染了小翠。虽然她也经常逛集市,但从没买过什么,今天却收到了礼物,是连环小姐送的一盒花粉,几包丝线,东酉虽小,心意却很大。
只是,跟着连环小姐比较累,她每一处都要看,而且要瞧上半天,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似的。她快累垮了,气喘吁吁之余,却见连环又挤进人群中。
“小姐,你慢点儿,我追不上了。”使出浑身劲儿,才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来到连环身旁。呼,差点被挤成人干。
人群中间,有一大块空地,一位孔武有力的大汉正在耍大刀。粗壮的臂膀拿起百来斤重的大刀一点也不费力,耍来还虎虎生风。连环直拍手叫好。小翠瞄了眼大汉那一臂肌肉,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得紧。
她催连环往别处去:“小姐,我们走吧,别看了。”
没有反应,她扭过头——
“哎呀。”小声叫了下,小翠赶紧往人群中钻。她拍到的不是小姐的手,却是一脸横肉的大汉。瞧他瞪着她的样子,活像她是个疯子似的。此刻不溜要等何时?
不过,连环小姐何时走掉了?
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在人海中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小翠东张西望了下,不见连环的影子,正焦急呢,一只手拍上她肩,她回头——
“小姐!”却正是连环,“小姐,你怎么跑这么快?”
连环笑着扬扬手上的发钗:“我买了这个呀。”说着,把它插上小翠的发髻,“不错,很衬你呢,小翠。”啊,她的眼光还不错嘛。
感动得小翠红了眼:“小姐,你……”
抓了她手,连环兴奋地说:“我又看到好东西了,快走吧。”眼角瞄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卖糖葫芦。
冲到面前,仔细挑了两支,“多少钱?”
“三文。”
正掏钱要付,“啊!”摸摸身侧的荷包,竟然扁扁的,“糟了!”
“什么糟了?”
“银子没了。”连环苦了一张脸,方才买发钗时还在,才短短几步路,银两就不翼而飞了?莫非刚才与她相撞之人是小偷?
她伸手一探,“呀。”荷包底部被利刃划开了一条口子,银子早掉了。
不舍地将糖葫芦放回原处。她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啊……
第五章
“想要么?”熟悉的男音响起。
连环心里“咚咚”跳了一下,果然是君砚。难不成今天是偷溜不宜日么,出门也能碰到他。何况是在人山人海之中,让他逮到。不知是说她走好运还是歹运,因为糖葫芦如今到了手中,因为他又让她产生那种心里慌慌的感觉了。
以前是怕他识破她的身份,如今两人已经挑明,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会发慌?好奇怪。连环怔怔地拿着糖葫芦,不动。
“发什么呆呢?”
他一早就看到她了,像只彩蝶似的飞来飞去,从这摊逛到那摊。他看到了她的笑,也看到了她的心。一路上,至少有五个假乞丐向她乞讨,她都一脸悲天悯人样,大发善心,把原本鼓鼓的荷包弄得差点一干二净。而他,自然也见到她少得可怜的碎银落入了旁人之手。可惜她当时离他尚有一段距离。但,怪的是,她今天并不出众,一身粗布衣衫,连身边的女伴也普普通通——想来应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