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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儿微笑,伸出纤美的手臂,举出三根手指头在他惊惧的两眼前定着。
“三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她说。
林云白苦笑,也只有再度点头。这些条件早在他预期之中,林芙儿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命令他的机会。
“很好,那么最后——”
“还有?”
“自然,要不你以为可以这么好过吗?”林芙儿又翻脸了。
林云白噤声。
“你跑一趟山里告诉我师父,叫他办完了事就到冷月宫接我,还有……”
这次林云白可不敢再说话了。
“我讨厌那个家伙,我不要他跟着我。”
林芙儿手一扬,直指着从刚才就对林云白反常的态度感到难以置信,此时闻言又完全黑了脸的宇文鬼。
“当……当然、当然……”
林云白暗笑在心,也不毫不迟疑的接着道:“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早料到她没那么容易放过宇文鬼的。
唉,像她这种人,连亲哥哥都能百般欺压威胁了,更何况是外人。
“林云白!你、你当真听这小子的话!?”
宇文鬼不敢置信地一张嘴张得开开的。
“喂!小子,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呀?”他怒问着林芙儿,同时戒备着林云白一张无邪笑容,和他渐渐移向他的脚步。
林芙儿斜睨了他一眼,并不屑理他,喜恶分明的个性在此表现分明。
宇文鬼在她昏迷之时曾说她不聪明,那么也就是指她笨罗!而她最恨人家说她笨了,所以她怎可能有好脸色给他;现在她又决定跟着冷寒月至冷月宫,自然不愿这么一个讨厌鬼跟着。
至于为何决定要跟着冷寒月,则是她觉得,冷寒月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耗费真气,虽然将她给害惨了,但是她并不怪他。
当然,或许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因为她怀里的一本册子,那是大哥林云浩每年必交给她的东西,里面记载着当今武林的一些重要事项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亦有现今江湖武功排名的记载。而冷寒月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每年的排名,毫无例外的都是他位居第一。
在她失去大半功力时沿途有他护着,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烦。而且,她老早就想到闻名天下的神秘冷月宫里玩一玩,现在有这机会,又有人负责带路……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有好玩的地方可以去,若不去的话,那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她想着,不由得笑了。
“对了,在我帮你打发这家伙的同时,这个先给你。”
林云白似想到什么,忽然回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丢给她。
那物件一闪,眼见就要射中她时,忽而停下,然后化作一片轻飘飘的物体缓缓地飘至她手上。
这次林云白来北方的目的,就是奉命上山送信给她,却“不巧”在这里碰上,林云白忍不住叹息。
“你还是没变。”那么爱现。
对于林云白露了一手漂亮武功,林芙儿瞄了他一眼。见是封信,也不忙着看,反手便要将信纳入衣中;但忽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下,又抽出信纸摊开,里头明明白白地写着——
告知吾徒:
日前为师卜卦算出你近日有一番劫难,特请云白送信示警。师父正前往庄园,过些日子可能会回族里探望一些老朋友,所以你自己小心了。
师父 容莫人
什么嘛!
她眯着眼瞪着白纸黑字良久,回头忍不住又斜眼怒瞪了林云白一眼。
这信未免来得太晚了吧!
林云白则被瞪得十分无辜,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那信上写些什么。容莫人只是要他送信给她,可没对他说些什么。
“算了,冷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吧?”她将那信优雅地扯得细碎,然后露出一张无邪的笑脸,十分友善地问着一直不发一语的冷寒月。
而棚边,林云白和宇文鬼两个人已经在宇文鬼的怒吼声中打了起来。
“喂!臭小子,那匹可是我的马。”宇文鬼在激斗中出口怒喊。
林芙儿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手却没停地将缰绳解开,一边喃喃地道:“笨蛋,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冷月宫的东西吗?”
“大笨鬼!我就好心地帮你骑回冷月宫还给人家好了。”她笑嘻嘻地大声回喊。
“林云白,你给我说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对他唯命是从,连我这个好朋友也不放过。”
宇文鬼靠着树干大喘着气,一脸愤怒又疲惫地瞪着另一棵树下几乎和他一般狼狈的林云白。
林云白懒懒地挥挥手,用心整着乱皱的衣衫,十分无辜地回道:“宇文,你别生气,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个不得已。”宇文鬼是以怪出名,可不是以笨出名。
话说这两人自林芙儿和冷寒月走了之后,足足打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罢休。林云白确定宇文鬼追不上他们了,才很艰辛地说服宇文鬼停止这一场打斗。
此时,天幕由淡菊转为深红,然后忽然间又变得暗青,寒鸦归巢,黑幕也跟着拉下。
“你当真那么怕那个臭小子?”
宇文鬼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眉头皱得死紧。
妈的!这林云白下手可没有半点留情。
而林云白也正在心中暗骂着他,虽然全身就像快散了一般。
他叹口气,干脆任自己躺在地上。“别嘲笑我,若是你尝过她的苦头,你就知道了。”
“哼,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是你胆子变小了才是。”
“就算是吧,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不过,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若你以后在路上不小心碰上她,最好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哦?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是一个连我都不想惹的人。唉,反正,听不听在你。”
说完,他忽地跳了起来,弯腰痛苦地闷哼一声,没忘记拍拍身上的脏灰,一拐、一拐地缓步走向马匹。
“你要去哪里?”宇文鬼也跟着起身,也同样吃痛的发出闷哼。
“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是离冷月宫远远的。不过,我还是得先去一趟我大哥那儿。”
第2章(2)
林云白一脸无奈地跨上马背,那表情说有多苦就有多苦。
芙儿的事可得找大哥商量才行。虽然说他对这个自小凡事和他作对的妹子十分头痛,但是她现在连自保的功力都没有了,若他当真放她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那可是罪加一等的杀头大罪呀!
即使她身边有冷寒月护着,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安心。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女子和一名男子成天在一起毕竟不妥;当然,他绝对不怕冷寒月会对芙儿如何,因为冷寒月的厌女症可是有名的,尤其芙儿又是个大美女,那更是十分安全。
他怕的是芙儿会惹出什么事情令冷寒月为难,最后将她赶出冷月宫,那就惨了,而他也会觉得非常丢脸。还是去找大哥商量较妥当。
林云白苦着脸策马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拉住缰绳停下马步,回头对着宇文鬼再一次的警告︰“宇文,你最好不要企图试她的能耐。我看,冷月宫你就别去了。”
“放心,我可不像某人怕事,我自有分寸。”宇文鬼口气中有着明显的嘲讽。
林云白远远见他闲散傲然之态,似犹疑了一下,最后,他耸了耸肩,回头策马就走。反正到时候吃苦头的人又不是他,他又何必多事?
当然,林云白几番好心的警告宇文鬼不要接近林芙儿的最终目的——他只不过为了确定宇文鬼真的会去冷月宫罢了。
夜色终于降临,林云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宇文鬼轻哼了声,抬头瞪着夜空,心下十分不以为然。林云白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好奇那个怪异的小子。惹不得?哼,林云白怕他,他宇文鬼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冷笑着,心下已然决定——他定要上冷月宫瞧瞧不可。
“你这人好奇怪喔!”林芙儿支着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冷寒月抬起眼,皱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就是呀!虽然我失去功力可说是你害我的,但是,我说要跟着你回冷月宫,你竟半句话也没有反对。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半路将我卖了?嗯,或是到无人的荒郊野外再乘机将我宰了灭口?”
“没有的事。”冷寒月轻瞄他一眼,淡淡地道,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面。
林芙儿一手玩着筷子,一手支着头,依旧奇怪地盯着他瞧。
“你不会笑吗?老是一张冰冰的脸,好可惜喔!其实要常笑,心情才会开朗,也不会容易生病……”
林芙儿好似好玩地说了一大堆,但冷寒月依旧没有半点表情,最后甚至连回答都省了,就让她一个人说。
“上路了。”
冷寒月吃完面,放下筷子,招来小二哥,又包了斤卤牛肉和包子,便迳自走出客栈。
“真是的,我怎会选了一个这么无聊的人跟。”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忽然有一点点后悔。望着她面前完全未动的汤面半晌,又好像没事般地将她手中玩弄许久的筷子随手一抛,很俐落地,那双从头到尾未沾过汤面的筷子便插入筷桶中。
她起身追上冷寒月,心中却仍是嘀咕着。
一开始,是她喊说肚子饿想吃面的,最后她却一口也没吃,而他也不会关心的询问一下,反而只顾着吃自己的,真是不够意思。
不过,她抬眼瞧了瞧他挂在马匹上的那包牛肉,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
不过她知道,那包牛肉和包子是他买来要给她在路上吃的。
是真关心她?抑或是怕她又吵着下马嫌烦呢?
林芙儿很想做下判断,但天生多疑的个性令她暂时保留结论。
不过事实证明,跟着他还真是很有用处,没几下便将来找她麻烦的那几批人马给打跑了。原本一起上路的还有万维,但是找麻烦的人实在太多了,冷寒月便令万维在后面收拾残局。
其实真正说起来,她绝对不是故意去招惹一堆麻烦的,但是,她就是看不顺眼嘛!
想起这次麻烦的主因——
前些日子,她游荡地走到塔湖边看着野鸭戏水,就看见对岸有两名男子正在欺负一名小村姑。当时她心情正好,便顺手救了那名可怜的女孩。
谁料到,第二天那两名被她打得扁扁的恶汉,竟然还有胆子集结塔湖边的山寨土匪找上她,真是不知死活。也正好,当时她的心情正恶劣,因为好不容易自山上带下来的两只同伴,大概是因水土不服,死了一只;所以她出手便稍微重了些,将那个口气猖狂,自称是土匪头子的打成了半身不遂,以后恐怕是没法子当恶人了,因为她顺手也将他的武功废了。
这样的事件其实没什么,江湖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只是,那个土匪头子平常的交友情况似乎不恶,人面也挺广的,他被人撂倒的消息一传出,竟有七帮八寨的人物立时扬言要找她寻仇,真是不知死活。
她摇头,现在想起来,仍觉得这些江湖人实在是太闲了。
不过,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就拿眼前这位名副其实的“冷”公子来说吧,她发现他可忙得很。
沿途走来,路经几个村落,他没一刻闲过,老是在赶路、吃饭、工作、赶路、吃饭、工作、赶路……这样讲似乎很奇怪,但是真的就是这样,她就没见过他休息打呵欠睡觉过。
其实她还在怀疑,这人是不是不用睡觉的啊?
这绝不夸张,刚开始几天,她发现他每次都比她晚睡,但却每天比她早起。于是,在某一天晚上,她忍着浓浓睡意,轻手轻脚地偷偷来到他房外窗口偷瞧。
只见他点着一盏灯火在桌前,然后他面前放着一大叠的本子。等了许久,他还没休息睡觉的打算,而她在窗下已经不知打了几百个呵欠,差点没干脆席地而睡。
还好,最后他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淡淡地对着窗外道:“你蹲得不累吗?早点睡,明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她大张着嘴愣了下,她巳失去大半功力,那不够细微的声息自然逃不过他敏锐的耳目。
“真是的,你就不会早点出声吗?”害她白蹲了这么久。
说着,她便毫不客气地走入房内,看看他到底在瞧些什么,瞧得那么专心。
她不怕他会骂她,因为从上路开始,她就发现,他对她十分宽容,虽然老是冷着一张脸,但他从未对她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这一点又令她对他产生好感。理所当然的,她也很乐意利用一下他的宽容。
“不会吧!你整晚都在看这些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写满数字、商号名、日期以及一些进帐出帐的明细。
老天!
她厌恶地将手中的帐本丢回原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