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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意了!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能说什么?
心中忍不住暗暗咒骂那条巳经潜逃成功的细蛇,同时也暗怪自己粗心,竟让一条小蛇坏了计划。
她忍不住暗叹:这下子,她要上冷月宫……唉,难罗!
半晌,冷寒月站起身。
“我最痛恨人骗我。”
冷寒月转头就走,如一阵旋风般跨上马背,拍马驰去。
“喂!我不是故意的啊!”
林芙儿大喊,急急起身,转过树丛,却已不见人马的踪影。
奔了几步,她愣在原地,此时凉风吹过,她不由得一颤,忍不住低骂:“臭阿里,跑那么快做什么?”
她泄气地又踱步回溪涧边,一阵阵冷意无情地袭来。
山中阴凉的空气,溪涧冰冷的水气,再加上她一身湿透的衣衫——她不禁连打了几个哆嗦,拉紧冷寒月之前披在她身上的外袍。
当然,乾爽的外袍没一会儿也跟着湿了,她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
观察一下地形,她选了一棵树叶浓密的大树,飞身而上,背着溪涧,整个人缩倚在树上等待。
“臭阿里,要跑也不会先把我的包袱丢下来。”
她喃喃骂着,可怜了无辜的千里马,不晓得它现在耳朵是不是很痒?
她觉得好冷,身上的衣服像结冰一样紧贴着肌肤,她的眼光也不停地向远处梭巡着,心下暗忖:冷寒月会回来吗?
唉,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她无奈地瞪眼叹气。
第3章(2)
冷寒月让千里尽情狂奔,心中一簇前所未有的怒火几乎要爆开来。
他痛恨人欺骗他,尤其是女人!
千里驰过树林,很快地进入那一片如茵的大草原。难得主人放它狂奔,它更是极尽所能地飞奔,重温以往脱缰时的狂野。
在草原上,一人一马就如一阵风般地划下草浪线条,令人惊叹不已!
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淌过草原,尽情奔驰的千里一个蹬跳,直接飞跃过丈许宽的小河。河水潺潺,在日光下闪耀着粼光,在那一瞬间,冷寒月蓦然惊醒。
下意识地,他急速拉紧缰绳,千里嘶鸣着,在冷寒月强力的力道拉扯下,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缓脚步停下。
它歪斜着头,似乎不明白主人突然的举动。
冷寒月锁紧眉,低头盯着绑在马颈上的包袱。
该死,他竟忘了她还全身湿渌渌的!
这时,他才渐渐回复以往的冷静,该死的他竟失控了。
深吸口气,他必须承认,生平第一次,他竟为一名以欺骗人为乐的“小女子”……失去控制。
冷僵着脸,他又扫了眼那个小包袱。
犹豫了一下,他策转过马头,往来路奔去。
水珠子一滴滴地直往下落,在树下的泥地上晕成一滩暗褐色。
林芙儿仍旧一动也不动地缩在树上。
因寒风吹袭,渐呈灰白的脸色镶嵌着一双倔强的眸子,此时仍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树丛外。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她的信心也渐渐消失。
冷寒月该不会真的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了吧?
对着双掌再吹口热气,身躯却冷得更缩进树干凹处。
若他当真不回来找她,她就真的这样任自己涷死吗?那多划不来呀!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的想着,但她仍旧缩在树上。
恍惚间,她不禁又想起小的时候……
记得在山上练功时也曾经这样——
容莫人要林芙儿站在大山的火口蹲马步,屏气修炼耐力,没有他的命令不可稍移火口半步。
林芙儿站在山上的一处火焰洞口,上头百丈是一个火山口,不时冒着热气。而她立处的洞口直通火山薄壁,长年热气袭人,常有一些动物被它猛发的热气灼成焦尸;她虽站在洞口三丈之处,但没半晌,全身已被烤得红热。
没想到,她正拼命忍着灼热、酸麻的痛苦……,容莫人竟因欢喜采着了一株稀有的药草,忘情地回屋研究,完全忘了她这个徒儿正在火热之中练功。
过了好几个时辰,她觉得全身好像快着火似的,连衣衫也变成飞灰,炽热的气流流动,热流让她倍觉难熬,但她心想,师父必会计算她的耐力,或许这正是让她功力增强的契机也说不定。
过了正午,山中焰火更炽,洞口的灼气也跟着延长好几丈,林芙儿只感觉热流猛地迎面袭来,眼前忽见一道白光窜过,在她来不及思考发生什么事之前,已闻到一阵烧焦味,然后她就没了意识。
待林芙儿醒来,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睁眼见到的,就是容莫人万分愧疚的脸;不过她可无法有什么报复行动,因为她马上就发觉全身被包得不得动弹,而且还痛得要命。
原来,她当时被那正午的灼气正面冲击,身形立时被灼热凶猛的气流如风吹飞絮般吹向三丈以外,容莫人匆匆赶来时,她已奄奄一息地僵躺在地;不仅衣衫烧焦,连她一向嫌麻烦的一头青丝也被烧没了,全身肌肤更是无一处不伤,能有一口气在,也算是奇迹了。
幸而容莫人医术绝顶,还有他常年采集的珍奇伤药用不完,她才没因此香消玉殒、与世隔绝。
经过大半年,容莫人还她一张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容貌;只除了右手中指的一截断指。
因那热焰来得突然,威力奇大,她虽然侥幸不死,但一截指节却在热焰的冲击下化为飞灰。容莫人纵有生肌之术,却也难补那指节。
事后容莫人又为她做了一截几可乱真的指头套在中指上,虽不比其他手指灵活,但仍收填补其缺之效。林芙儿口里不说,但偶尔伸手看着那个假指节时,仍免不了心颤黯然。
哪个女子不爱美?幼时不觉得不妥,但长大后,便因为这截指头而感到有所缺失。
而她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自从那事件后,她就开始怕火。那种被焰浪活生生吞噬的经历,和事后那种灼伤的痛楚,可是笔墨难以形容。每次想起,就忍不住心颤;只是,这件历经生死的大事也只有她和师父容莫人两个当事人知道,甚至连林家庄园的人也不知道。
因为容莫人哀求她别告诉任何人。没办法,她师父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她娘亲一人;不过,其实她也是不想让亲人再为她担心才闭口不说的。她知道自己飘流在外,已使家中的众人对她怀有一份愧疚,她不想再让他们为她担心。
幸而,她一年只回家一次,师父每年为她所做的指节又几可乱真,所以任谁也不知道她经历过这生死大事。
林芙儿苍白着脸,抖颤着身子,伸出右掌,瞧着那截中指。此时她的肤色已因冻寒变得死白,只有那截指头,仍是白中透红。
忽地,林中响起寒鸦叫声,她猛地抬头望向远方。
只见天边的彩霞余晖将天际轻染上一抹微红。
快天黑了!
看看四周微暗,她不禁戚然地想着:原来当年她没被烧死,是因为她注定是被冻死。
颇为自虐地,她心想:若她死了,家人为她伤心是必然的;但,不知冷寒月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那答案自是肯定的。因为冷寒月那人虽然讨厌女子,脾性又冷得不像话,但他心性正直,沉稳内敛,若她当真就这么死了,他必定会十分懊悔。
于是,林芙儿又开始想像,她若死了,他那种后悔、自责、愧疚的好笑模样。
没错,在这即将涷死的当头,林芙儿心底仍相信冷寒月会回头来找她。只是,她不知道他动作为何这么慢。
唉!当年她年纪小不懂事,天真地误信师父,以至于差一点挥别尘世;如今,以她聪明多疑的个性,又为何有这勇气相信冷寒月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呢?
仔细深想,她实在也有一点迷糊。
但她心里就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抛下她不管的。
当冷寒月匆匆赶回林中山涧处时,天色早已全黑。
他飞身下马,手上拎着那原本挂在马颈上的小包袱,来不及等千里停妥,他便已冲到林芙儿原本坐的地方。
这时,只见四周黑漆漆的,只余树叶的声音,和冷瀑水涧的流水声,眼前哪有林芙儿的人影?
冷寒月仔细的朝四周张望,在暗夜中他仍能清晰地看清水涧四边的景物,但就是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心一紧,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同时故意忽略心中泛起莫名的失落。
她肯定走了,有谁会傻到留在这么冰冷的林中等他回来……
他缓缓地走回马旁,正要翻身上马,忽然一道细微的声音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林中似乎传来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来不及细想,身形已如一枝箭射出,瞬间便已立在大树下,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再仰头一看,只见灰色的影子紧缩在树上,一动也不动,若不细看,几与树干同色。
“福儿?”他叫着她给他的假名。
见她没反应,他心一惊,马上飞身上树,果然见到林芙儿正蜷缩在树上,全身僵硬不动,显然早已昏迷。
冷寒月忙脱下身上仅剩的一件外衣,紧紧地包住她之后,抱着她跃到树下。
他看见她灰白的脸色,心中不自觉地绞痛。没有迟疑地,他很快地拿出一颗丹药喂入她口中,手掌也同时印上她背部大穴,以内力缓缓输送热流给她。
没一会儿,听见她嘤咛一声,脸色逐渐红润,但却不见她转醒,而且全身轻颤不已。
冷寒月不禁紧抱住她,同时惊惶地四下搜寻着较干燥可容身之处。心知冷寒之气恐已侵入她的心肺,若再不让她保暖,隔绝寒风侵袭,她恐怕捱不过今夜。
只可惜,就如林芙儿先前的观测,这四周果真没有可避寒冷之处。
最后,冷寒月找到一处土坡凹处,将千里招来,令它趴伏在土坡前,刚好挡住冷冷的夜风吹袭;同时,千里的温暖体温,正好能够使她保持温暖,只是……
林芙儿一身湿冷的衣衫必须马上换掉才行。
思及此,冷寒月心下自是犹豫不决,正逢此时她又昏迷不醒,荒山野地的,又没有其他人……但若不马上将她身上的衣衫脱下,换上乾爽的衣服,只怕她难逃涷死的命运。
最后,冷寒月轻叹口气,牙一咬,一双黑眸紧紧闭上,摒除杂念,动作迅捷地脱换下她湿冷的衣衫。
当一切弄妥之后,他也出了一身热汗。
他将她紧紧地围在怀里和千里之间,又披了好几件衣服在她身上,才略松口气。
千里也是机警,自动地又把身躯挪了挪,紧紧靠着冷寒月和林芙儿。
冷寒月会心一笑,奖励似地拍了它两下,千里似有感应地轻嘶一声,便又弯颈垂首睡下。
月儿轻照林上,微淡的月光毫不吝惜地披照整个大地。
这时,冷寒月才有空看清她的容颜。
先前以为她是个男孩,所以对她的容貌并不在意,只觉得她长得清秀异常;如今在他怀中的她,一头乌黑长发披散,映着白皙无瑕、仿若凝脂般细滑的肌肤,秀眉似弯柳,粉鼻挺立,微张的红唇,线条柔美有如花瓣……
他越是盯着她,眉头越是深深皱起。毋庸置疑地,她——十分美丽!
忽然,他有一点后悔回头寻她。
尤其,又置自己于这种两难境地。
依照礼教,他刚才动手帮她脱衣已是踰矩。虽说救人为先,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但他仍碰了她的身子,若她硬要他负责,他绝对无法规避。
想着,他又低首望向她,眉头又是深深皱起。
女人,果真是麻烦!
最后,他仍是叹气。
冷寒月没发觉,对她,他没有一丝厌恶,只有那难以厘清的麻烦感觉。
第4章(1)
次日,当太阳缓缓升起,林芙儿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她觉得睡得好舒服。
待她睁开眼,发现周围环境不太对劲时,一道熟悉冰冷的声音忽地响起——
“我想你也该起来了。”
这时,她才猛然抬头一看,冷寒月那张脸离她好近。
不等她惊疑的眼光再度投向他,冷寒月已将她推离,同时起身,张着一双利眸盯着她看。
林芙儿这时才发觉,自己竟是睡在他怀中,而且,他上身根本未着任何衣衫,是赤裸裸的。
莫名的,她脸上突感燥热,一双眼更是不敢看向他赤裸的胸膛,心下也不禁暗自嘀咕:兄长们全身脱光的样子她也敢看,师父更是常在她面前脱衫纳凉,为何他才赤着半身而已,她却觉得十分扭捏不对劲?
“昨天我回来时,你巳经昏迷了。”
一句话似乎就交代了一切,他不理她仍呆愣着的表情,也没瞧见她臊红的俏脸,迳自弯腰,伸手将原本盖在她身上的一些衣物收起,起身时捡了一件外袍递给她,自己也穿上一件上衫,其他的则重新放回包袱里。
林芙儿眨了眨眼,很快地记起昨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