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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要干什麽!我手头就这麽一件衣服!〃
〃我要干什麽?〃涉江把他的外衣撕成一条一条,〃兄弟是衣服,老婆是手足。。。。。。楼主你果然与众不同。〃说著,布条一横,用力的往季独酌的胸口捆去。
〃喂。。。。。。你轻点!我又没真的受伤!〃
涉江看了他一眼:〃楼主,说实话,我真有心那这布条勒死你的冲动。〃
〃。。。。。。我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吧。〃
等到江鄂捧著一瓦罐的水回来,看到的就是〃包扎完毕〃的季独酌病怏怏的躺在草垛上。两个属下似乎正在一脸的愤慨的深呼吸。
他放下手中的水罐,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难得有几分焦急的凑过去问:〃伤得严重不?〃
涉江摇摇头:〃胸口的伤到不严重,严重的是他中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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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毒?〃
涉江瞥了季独酌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七日断魂。〃
七日断魂,是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
中毒者会自大麽指延伸出一条黑线,黑线到处肌肤变成墨黑色,直到这条黑线流入心脏,中毒者在第七日会彻底身亡。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毒药里带有虫蛊,变黑地方的肌肤会迅速溃烂发臭生满蛆虫。
听完了涉江的解释,江鄂走到季独酌身边,握了一握他变成墨黑色的手,相当冷静的问:〃之前从你那里打劫过来的药有哪瓶可以用?〃
季独酌摇了摇头,笑著说:〃我又不是活动药箱,哪能样样解药都准备著。〃
他的话音刚落,手指蓦然被紧紧地攥住,攥的生疼。
江鄂声音冷硬:〃你还有理了。〃
季独酌的脸一把垮了下来,小媳妇样的用手指碰了碰江鄂的手,委屈屈的问:〃你怕我身上钻出来虫子是不是了?〃
江鄂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的胡言乱语,转过头问涉江:〃哪里能拿到解药?〃
〃解药只有裴至家里有。〃
〃没有别的办法麽?〃
〃我只能暂时为他压住毒性。〃涉江摇了摇头,把江鄂之前捧来的那一罐水放到季独酌身边,素手纤纤,自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来,〃楼主,你啊,你是自作自受。〃
风长老一语双关,季独酌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大麽指被涉江狠狠的捏住,她手中发簪猛地扎了下来,季独酌疼身子的打了一个冷颤,来不及含疼,大麽指已经被涉江泡进了冰凉的水中。
深秋冰凉的水浸上来,冻的手指麻木。麽指上缓慢爬升的墨线渐渐的退落了一点,水罐中的水变成墨黑色,隐约可见几颗白色的小点点飘浮在水上,应该是这毒里含有的虫蛊。
江鄂暗暗心惊,涉江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季独酌的手从水里抽了出来,对著聂平仲一噘嘴:〃到外面找地方挖个坑,把这罐水倒进去埋了,再打一罐回来。〃
经过三四次折腾,季独酌的手指上的黑气明显淡了一层,只是这放血的招数也著实虚耗身体,他这次真正流了不少血,嘴唇变的苍白而毫无生气。
江鄂的手指抹了一下他干燥的嘴唇,低声向涉江请教:〃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涉江冷冷的瞪了季独酌一眼:〃放血祛毒的方法只能延他两日生命,若用的多了,只怕楼主他会先血枯而死。〃
血枯而死。。。。。。
缩在角落充病号的季独酌打了个寒颤,突然想到当时刚入裴府时涉江宫扇掩面那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绝对是故意的。
不就是当日炸楼之时检验了一下她和聂长老之间的感情,刚刚又顺便装自尽调侃了一下她的承受能力麽?
可怜的楼主咬著下嘴唇,一双凤眼水汪汪的瞪著涉江,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伴随了他很久的下属。
唔。。。。。。想当年涉江还是温柔多情很照顾他的一个大姐姐啊。现在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究竟跟谁学的?
不知道,季独酌是很纯洁的好宝宝,当真不知道。
涉江别有深意的看著季独酌冷笑一声:〃楼主啊,世到如今,裴府我们是回不去了。不如让属下放出因受无心令,为楼主寻上五六个如花美人,也省得日後风雅颂无主,楼主大仇无人能报。〃
〃这个,季独酌谢谢风长老的好意,〃季独酌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可惜我是断袖之人,而且恐怕又是断在下面那个,风长老的好意我实在无法消受。。。。。。〃
涉江微微一笑,状似无意的说:〃楼主放心,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两大美食。到时候涉江我自有办法让楼主你硬的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从磨坊破旧的木板门里渗了进来,冷得季独酌浑身颤抖。
偏偏连江鄂也正经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宽厚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拍:〃涉江姑娘所言极是。〃
神,神啊。
难道自己倾国倾城之下,换来的就是对方不痛不痒的一句劝自己找个女人生孩子?
季独酌只觉冥冥中一个晴天霹雳照头落了下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古人诚不欺我。
沈鱼落雁,闭月,那个羞花。
男人的自尊似乎可以在後宫的数量上得到准确的价值,也难为涉江居然能在半天之内,从她手下的因受部里招来四个美人。只可惜季独酌认为自己正直的个性和一般那些精虫上脑男人似乎还是有几分不同,尤其是当这四个美人和聂平仲家那个涉江的个性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人也可以有贞操危机。
那句话说的真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想他平时四处调戏,今日居然难道竟要折辱在四个小女子手中?
季独酌苦恼看著她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四个身怀武艺的小女子美目流转,嗤笑著把他压倒在床,一颗红豔豔的樱桃小嘴趁机堵了上来。
唔。。。。。。可不可以不要?
小小的磨坊里,旖旎的薰香四溢流窜,季独酌在四个女人的压迫下躲避躲避再躲避,无意间抬起头,突然发现窗棱上倒影著正在离去的一个挺拔身躯。
他微微一愣,猛地从女人中抽身而出,逃命也似的跑出了去。
才跑了两步,便追上了那人。
季独酌跟在他身後,啪的一声摇开扇子,刚才的狼狈瞬间不见:〃江大侠,原来你也会吃醋。〃
江鄂的脚步停了一停,转过身深深的看了季独酌一眼,便随意的坐在河沿上,似笑非笑的应了句:〃难得楼主好心情牺牲色相任人调戏,我自然要配合的吃一回醋喽。〃
被说中了心思,季独酌干咳几下,然後面无愧色的挨著江鄂坐了下来。
两个人彼此都不再言语。
秋风卷著秋意沈默地吹过,北方秋色来的早,九月初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北风卷过,一片片落了下来。
一片叶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季独酌的鼻尖上,他笑了一笑,伸手去拂,放才抬起之间,冷不防却被身边那人抓住了手。
五根手指被展开,叠放在对方的手掌中。那人长年握剑,手掌和指腹都结著厚厚的茧子,是温暖并且粗糙的。
任凭季独酌巧言善辩机变百出,可在这个须臾间,他突然觉得喉咙里有一点酸涩的味道。
江鄂执起他的手,声音平缓的说:〃全黑了。〃
虽然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但毒物正在侵蚀著身体却是不争的事实。月光下,那双手整个编成了浓墨色,而指尖竟然隐隐泛出黛绿的色泽。用不了多久,很快,从指尖开始,他的身体就会溃烂。
他跟老刀说这是最後一次。
的确是的。
之前用患难来夯实他的信任,而这一次,则用猛药逼出他的真心。
江鄂深深的望著他,然後完全出乎意料的,在季独酌的手指上亲了一下。
〃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麽想法麽?〃
()
〃什麽?〃季独酌微微一愣。
〃那个时候,我想啊,〃他的嘴角挂上一点笑,〃怎麽有人的手指美成这个样子。〃
那个初次见面?
季独酌凑上前去,指尖纤细而冰冷,为他拂开了满脸的积雪。
不习武,不劳累,不沾半点阳春水。他素手纤纤,指尖点染处,有多少江湖儿女心甘情愿为他用鲜血铺就出一条血路。
这双手,本应是枭雄的手,也应是霸者的手。
而不应该是一个贪恋情爱的庸者的手啊。
江鄂慢慢的握住这双手,紧紧地握住:〃楼主,我只问一句,你说的话是真麽?〃
季独酌沈默了,无声的跟他对视了许久,突然一把抱住了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头埋入对方的颈窝处:〃这个江湖我真是受够了。你陪我,七天也好,你陪著我可不可以?〃
〃那麽,七天以後呢?〃
季独酌收紧了自己的双手,把自己和那个男人帖的更紧密:〃一生一世太漫长了,我愿意用一生一世,求这七天的时光。〃
听到他近乎任性的话,江鄂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是真正相信了。〃
〃你相信什麽?〃
〃相信你只有二十岁。什麽风雅颂的楼主啊,你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偏偏总爱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骗人。〃江鄂这样说著,轻轻的推开季独酌,垂下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你可以只求七天,但我却不可以。〃
这个男人说著,从季独酌身边站了起来,用他一如既往没有太大起伏的声音说著:〃七日断魂的解药在裴府对吧?明天天黑前,我就是血溅三尺,也一定会为你取回来。〃
季独酌依旧坐在河边,看著他黑色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多少年心如止水,这一刻忽然乱作一团。
错了麽?错了麽?
明明那人如他所愿,肯为他只身犯险,突然之间却开心不起来。
江鄂走到三尺开外,转过身来,冲著季独酌摇了摇头:〃季独酌,季独酌,你既然都已决定孤独一辈子了,身为风雅颂之主,就不要再说那些天真的话了。〃
烽火戏诸侯,这出一意孤行的戏码,怎麽是一个上位者应该做的事情呢?
8(4)
因为某个姓季的前科屡屡,跑马镇的裴府上下自从那个瘟神出了门后就处于一种极度恐慌、鸡飞狗跳状态。
晨光微熹。
值了一天夜班的沈飞鹰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朦胧中,交班的男子提着一只灯笼迎面走上来。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男子提起手中的灯笼,吹熄其中的烛火,青色的烟尘如丝般袅袅上升。
男子笑看着沈飞鹰的一脸疲惫:〃这几天风头吃紧,你居然也敢瞌睡。〃
被对方这么一说,沈飞鹰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他嘴硬的辩驳道:〃谁让咱们摊上了这个楼主?平时一天到晚朝九晚五的工作不说,节假日还不说给点小费。上次咱们不是血书联名,要求涨福利么?这回到好,一人多给五十两银子,配他演这出苦肉计。〃
男子颇有同感的点头:〃楼主确实有那么一点。。。。。。〃
〃你说这不是鬼催的么?好好的给自己灌毒药,说是接下来那个汉江会的江鄂一定会感动到为他只身犯险,又让咱们上下戒备着,绝不能轻松的让他过关。〃沈飞鹰耸耸肩膀,显然对自家主人的做法相当不屑,〃说老实话,如果是个正常人,这笔糊涂帐能躲就躲,谁还没事来趟这浑水?!〃
〃说的没错,能心甘情愿为他送死的人,脑子里都有点问题。〃
见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沈飞鹰得意的一笑,把自己的长剑拔出来放在同伴面前,〃不过幸好我这把祖传的宝剑锋利非常,甭管谁来准叫他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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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凑上跟前看了看沈飞鹰手中的剑,三尺青锋寒光流动,不仅赞道:〃剑气内敛,寒气自生,确实是好剑。〃
沈飞鹰自豪的点点头,回手挽住了男子的脖子:〃兄弟啊,我感觉我跟你挺投缘的,这样吧,等着两天忙过了,哥哥请你喝酒。对了,你叫什么?。。。。。。说起来,我看你有点面生啊。〃
男子把自己的目光从对方的剑上收回,微微一笑:〃你看我当然面生,我又不是风雅颂的手下。〃
沈飞鹰的手一抖,眼睛睁大了:〃你,你是。。。。。。〃
〃江鄂。〃江鄂伸出一只手,在沈飞鹰的脑袋上弹了一记爆栗,后者竟然就软软的瘫倒了,〃我是来向你借剑的。〃
沈飞鹰只觉得每一块骨骼都在瞬间化成水,慢慢的,慢慢的,虽然意识还在,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软倒在地。
江鄂摸了摸手中的灯笼,心中赞了一声,当日从季独酌身上打劫的那几个瓶子里有一瓶迷香,这一用么,效果实在不同凡响。只要指甲盖的一点,混在蜡芯里点燃,吹熄烛火的一瞬升起的迷烟无色亦无味,纵使是的风雅颂属下,也没有办法从烟气里分辨出来。
他俯身捡起他的传家之宝,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很满意的舒了口气:〃。。。。。。找了三个人,总算有一个用剑的了。〃
你,你你。。。。。。
沈飞鹰恨的咬牙切齿。
江鄂冲他一笑,放下灯笼,倒提长剑,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里闯。
晨间露水打湿青黄的草,打湿高高的院墙,也一同打湿他黑色的衣,勾勒出他刚强有力的手臂。
季独酌一直很欣赏江鄂的手臂。
那双手臂不带一点缀肉,恰当的锻炼让肌肉看起来坚实而光滑,常年的水上生活又把他的皮肤晒成灿烂的夕阳色,这些另他整个人仿佛一头骄傲的老虎,举手投足都散发出野性的魅力。
于是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