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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下子拨亮了,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子夫姐姐呢?”
刘彻正用朱砂笔御批着名单,谷雨猛地出声,让他笔锋一弯,笔下的名字凝成了一个红点子,“你问她做什么?”
谷雨睁开眼,盯着帐顶,粗略一算,自己来这里也有三、四天了,还没有见到卫子夫,心中颇有些不安。她扭头看向刘彻,挤出笑道:“我同子夫姐姐有些话说。皇上不是答应过,若是我在你身边,就要让子夫姐姐在你身边吗?现在可算是言而无信?”
刘彻没想到谷雨又把这约定拿出来说事,脸一沉,却只有照做,找了个内侍过来道:“去暴室把卫子夫找来。”
谷雨心中一凛,暴室乃是宫中染布的作坊,和织室连在一块,在暴室中染布的宫女却又比织布的宫女更加辛苦,刘彻怎么会把卫子夫派到那里去?
一时卫子夫过来,谷雨把刘彻打发出去,瞧着卫子夫的一双手,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就像是受了刑一样粗糙。卫子夫从前是个歌女,虽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也从来不曾这样摧残过,谷雨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对姐姐。”历史上的卫子夫只是因陈阿娇妒忌,才被贬去做宫女的,却没想到最后来实施这一项的是刘彻。
卫子夫摇头苦笑道:“皇上是为了你才这么罚我的,只怪我将你与公孙大人的事说与他听。
不说是死,说了也是罚。”
谷雨已经隐隐猜到公孙敖和柯内侍等人地死和卫子夫有关。自己几次和公孙敖地接头她都在场。即便什么都没问。但那只是假装不知。刘彻不见了自己。免不了会逼问其他人。卫子夫为求自保把自己和公孙敖“不可告人”地会面透露出来。却也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
“谷雨。对不起……”卫子夫扑通一声跪倒在谷雨地床沿。“我若不说。卫青他定然是活不了地。我这个做姐姐地。不论如何都得保住卫青地性命……”
谷雨无语凝噎。对于卫子夫是一点也恨不起来。也找不到理由去埋怨她。谷雨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卫子夫忽而上前凑到了谷雨地耳边。轻声飞快地说道:“公孙大人未死。已经藏身于大将军那儿。”
谷雨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扭头地动作能够完成得比较漂亮。听完卫子夫地说话。立马扭头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所说地这句话是真是假?若是假地。卫子夫编造出这样地话又有什么意义?可若是真地。公孙敖又怎么会将如此机密地事情告诉出卖他地卫子夫?
外头传来内侍地叫唤。紧跟着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把门外地刘彻或是别人给叫走了。
卫子夫偷睨了外边一眼。尽管什么也没有瞧见。却还是能感觉到外边不再有那股凌人地气势。当即又俯在谷雨地耳旁说道:“近日会有一个姓地巫医来给你瞧病。请务必留下他。”
谷雨这一次方才明白过来,卫子夫出卖自己和公孙敖是真,但她现在反过来帮公孙敖也是真,不禁觉得好笑,卫子夫这到底是唱得哪出戏呢?她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是谷雨糊涂了,还是子夫姐姐糊涂了,姐姐现在这样,就不怕惹火上身?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姐姐和卫青只怕都难逃干系。”
卫子夫单薄的身子不禁一震,两片嘴唇微微开阖,眼圈一会儿就红了,嘴角忽而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斜睨了谷雨一眼,“卫青若是知道害公孙大人差点人头落地的人就是他姐姐,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只是刚刚说完,卫子夫就身子向下一沉,好像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她幽幽地看着谷雨,“不过,我帮公孙大人却不是为了卫青。”在谷雨狐疑的目光下,卫子夫红着眼道:“谷雨,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却知道我自己的心思。谷雨,你不知道你被人掳走的那几天,皇上是什么模样。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从夜里到白天,不吃不喝,人也不出来,更不许人进去,在夜里也不让人点灯。不论外边人说什么,他都不听,到后来干脆就把他们直接斩了。他就那样一个人坐在清冷的房里。谷雨,我跟你说这些,也许你也不会觉得心痛,因为也许你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可是,所有人都担忧死了,不知情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样。知情的,却又想不通皇上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卫子夫的面色变得苍白,一双眼睛有些游离魂外,“谷雨,其实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让君王如此相待,只怕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敢有这样的奢望,可是偏偏你却不珍惜。”卫子夫许是压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当着谷雨的面将她心中想说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后来皇上出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成人样。我看到他那副模样,就已经受不了。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所以,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你送到皇上面前,一定不能让皇上再伤心成那样子!”
“所以,你就把公孙敖揭发出去?子夫姐姐的眼力劲儿倒是不错的。”谷雨没想到卫子夫是主动向刘彻招供的,可是听她对自己掏心掏肺地说这样一番话,却更加恨不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六章 那一段时间
情总比无情苦,卫子夫有此选择,是因为她的心已经T'获了。(可乐书库 。kelesk。)换作她,又何尝忍心看到刘彻那样折磨自己?设身处地地站在卫子夫的角度想一想,只怕自己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卫子夫则接着她的话头说下去,“谷雨,你和公孙大人是什么关系,我无从知晓,可是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日子,我多少还是看得出来你和他决非是简单的朋友之交。你白日里才和那个小内侍交头接耳,夜里一出上林苑就遇了劫匪,那帮劫匪既不害命又不谋财,只把你夺了去,我心里头想着定然是和公孙大人脱不了干系的。”
卫子夫的推断想必也得到了刘彻认同,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刘彻会杀了公孙敖,不止要杀公孙敖,还把她亲弟弟的名字也罗列进去,放入了备选的名单。要不是乌洛听了自己的话,让董偃告诉刘彻是他绑架了自己,而非她有意离开的,只怕卫子夫和卫青两人就这样被自己给冤死了。
一阵困意再度袭来,谷雨强撑着自己的眼皮,眨了两下眼睛,好让那阵困意能够消散些,“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帮公孙敖联络我?就不怕皇上不高兴么?”
眼里头好不容易退却的泪在此时却又涌了出来,卫子夫看着谷雨,只觉得病榻上的谷雨就如同被精心呵护的花苗,根本不知道外头的暴风骤雨,“谷雨,现如今,天下间没有人不知道你。即使我在暴室都听说皇上为了给你治病,许下万金聘神医。现在外边都在传扬,说皇上为了平阳公主家的一个歌姬,将皇后幽闭,逼死了窦太主,这才惹得边疆动荡,连匈奴都看不过去了……”
“荒谬!”谷雨这时候就算有再大的困意却也睡不着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分贝不经意地就提了上去,“这分明是颠倒是非黑白!”
见卫子夫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谷雨才意识到该把音调放低,但那股愠怒却半天也平息不了,好容易冷静下来,却更是无奈,谣言只怕是有心人散布出去的,要制止却也制止不了。
谷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卫子夫看谷雨这落寞而愤怒的样子,不由说道:“这些传言或许是颠倒黑白,但若只是传言也就罢了,可如今皇上张榜替你寻医只会将这个传言落实。”卫子夫收了眼泪,郑重地对着谷雨磕了三个头,“谷雨,公孙大人说,他能让你好起来,那个姓臧的神医有办法救你,所以请你务必让他留下来。不论如何,请不要再让皇上为你伤心了。大汉只怕……只怕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谷雨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如今就连卫子夫这个局外人也这样认为自己,认为整个事由都是因自己而起,看来自己这个祸水红颜,历史的大罪人是做定了。
“谷雨。今日跟你说这些,只是我心中所想,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说得不对。你就当没有听过吧。”卫子夫倏地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谷雨。卫子夫地眼里头闪过一丝不忍。但此时外头又响起了脚步声。卫子夫只得闭上嘴。退在一旁。
谷雨心中一紧。公孙敖能找到什么法子带自己走?他既然没死。手里头自然还有多余地急救圈。既然知道自己中了毒全身瘫痪在床。想必是要找个人把急救圈送进来。好让她离开。
至于卫子夫。她虽然生性温和。但无论是从历史上来看。还是眼前地这个她。都绝对不是一个愚笨地人。她才不会单纯地认为公孙敖能够找来一个救自己地神医。就冒险把他带进宫来。她才不会这般轻易地信赖与自己有瓜葛地公孙敖。
事实上。只怕她已然猜到公孙敖是想找人把自己带走。即便不知道带走地方法是什么。她跟自己说那么多。说刘彻如何在乎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引得朝廷动荡不安。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如何厉害。目地只有一个。无非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她早猜到谷雨并非对刘彻无情。她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谷雨心甘情愿地离开刘彻。
只可惜。谷雨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撒手离去。她一走。刘彻气急攻心。直接毒发可如何是好?所以就算公孙敖把急救圈给自己。不到最后一刻。她也决不离刘彻而去。能陪一日是一日。能陪一年是一年!
卫子夫告诉自己。刘彻在知道自己“劫走”地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头。他一定以为自己又是孤独地了。他在让自己重新习惯他原本孤独寂寞地人生。那种滋味是怎样地难熬?
她不会让他被自己抛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走。朝廷的局势,世人的误解,或许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化解,可她一定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法子,既能让自己多陪刘彻,又能让历史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太多。
她心里头暗暗下了决心,想透了这一点,只觉得茅塞顿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七章 因要画得静
突然打开了,听着脚步声往床边来,即使没有见到他也知道是刘彻来了。(可乐书库 。kelesk。)刘彻走到床边,看了卫子夫和谷雨各一眼,想要从两个人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
卫子夫适时地抹了抹泪,在刘彻面前刻意地掩饰住她刚刚哭过的痕迹,反而让刘彻的心放了下来,对谷雨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就让子夫早些回去吧,你近来总是身子不大好,也不能多说话。
”他努力使得自己在提到卫子夫的时候,语气还算平和。
谷雨瞧了卫子夫一眼,本来刚开始她还想让卫子夫留在身旁,可一转念想到公孙敖找的那个姓臧的神医近日就要过来,那么便不得不考虑到这件事多少是有风险在的。自己既然不打算按照公孙敖所设计的“死”回现代去,公孙敖一计不成,定然会再生别的想法,若是来往频繁了,难免会让刘彻怀疑。若是把卫子夫留在身边,免不了会让她惹祸上身。万一刘彻迁怒于她,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刘彻现在可以不喜欢卫子夫,可若是讨厌她,甚至怨恨她,那就难办了。想透了这一点,谷雨便对刘彻点了点头,说道:“谷雨有个不情之请,子夫姐姐毕竟不是织女,只怕那些活是做不来的。皇上何不让子夫姐姐在宫里头做自己的本行?”
刘彻心下甚慰,甚至觉得有些意外,但无论如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难得谷雨能说出不那么让他为难的话来。他握了握谷雨的手,当即便应承下来。
卫子夫深深地看了谷雨一眼,目光却不敢瞟刘彻一眼,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让她眼下的镇定烟消云散,她朝刘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她刚刚出去,就有一个内侍急急撞撞地跑了进来,刘彻横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说事,谷雨一着急,手上似乎有了点力气,居然反捏了捏刘彻的宽厚的手掌,“别走。”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动,只是对刘彻说道:“有什么事请不要瞒着我!”她既然选择了留下,就下定决心陪着他渡过难关。朝廷的那些事,她必须知道。
刘彻身子一动,低头看了看谷雨的手,她刚才那一动弹,像是鼓励了他,让刘彻的脸上洋溢出喜悦之色,柔声唤了一声,“谷雨?!”
谷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刚好像的确是动了的,只是此时想要再动上两下,却好像又支配不了。
刘彻已经有点兴奋。紧紧地拽着谷雨地手。“别着急。慢慢来。”因为心情畅快。也就没打算离开。看了那个内侍一眼。示意他就在这里说话。
内侍双手奉上一卷轴。“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