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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没了自由,至少还有很多人日日地伴在身边。如今遵循了内心重新地选择这里,不但失了自由,却连陪伴的人也失去了,这执念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这执念是从哪来的?那时的人……都去了哪了?
鱼落。进宫三个多月,二皇子对自己的态度才有所改变,那时虽然一直纳闷二皇子的突然转变,却未深究。不经意地问起鱼落,鱼落的回答也相当的清淡,许是亲戚的缘故。鱼落的话,曾让自己深信不疑。现在想来可笑,就算自己真是訾吟风的孩子,那也只是个庶出之子与梨贵妃却是半点亲故不沾,早该料到其中定有猫腻,但是懒得追寻懒得去想。渐渐地看出了鱼落与二皇子的不一般,日日疑心鱼落是不是另找了靠山,毕竟自己只是个随时可能没了性命的质子。现在想来可笑,若不是为了忠于訾吟风,若不是为了自己,鱼落身怀绝技何止沦落到宫中做个小小的宫女。
鱼落,终是对不起了。
喜宝。从入宫那日便成了自己的传话筒。两人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喜宝便能笃定下一步该如何走。四年的上书房,一千多个日子里,喜宝一直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走过诺大的宫殿,从不会半途松开那双带路的手。他会因自己的欺负而委曲,他会因自己的奖赏而欣喜,他会因自己的难过而难过,他会因自己的恐惧而瞪大那双漆黑的双眸。喜宝,从来以自己为中心,他没有别的主子,没有别的私心,甚至有的时候连自我都没有。
喜宝,谢谢你。
君赤。若未曾听到他与琳妃的对话,想来这时还以为,他仍然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从未想过,他的纯、他的真、他的泪、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是为了得到訾吟风的支持。那时得知一切后,怨过、恨过、伤过。但是韵染让訾槿知道了,其实不是他的错,谁都没有错。他和他的母妃也只是想活着。在那里,得到宠爱的人,才能好好地活着。
君赤,不怪你了。
君凛。太子之尊,丞相一脉保皇派拼死支持。宣隆帝对其恩宠有嘉,生下时便注定的寡人。与他在相处和相互报复的过程中,也真如回到童年那般无忧。想来自己虽然面上厌恶他,心中却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根本不用也不屑算计如此卑微的自己。四年的牢笼之生涯,与之最是敌对的就是君凛,可是到了最后,却才是最最真实的一个人。想来那时自己定是心知,君凛内心深处的纵容,才会有恃无恐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
訾槿细细摩擦着腰间冰凉的寒玉:离州一别……希望你能忘却往日的恩恩怨怨,好好地做一个能名垂千古的君王。
君凛,注定欠下了你。
訾槿苦笑了一下,这是干什么?才被人孤立了一日,便开始悲天悯人了?只是夜夜入梦的那人,真的在这吗?这执着到底是前身的,还是自己的?想不透啊……想不透……
“你,在这里作甚?”
“想事。”
“想……什么?”
“想象人生,想象前路,想象方向。”
“想那么多,有用吗?”
“你不废话吗?!没用我想它作……你是谁?!”訾槿终是被磨光了所有耐性,不耐地睁开眼幕却被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天虽已暮,四周也已渐渐地暗了下来,可眼前的人,仿佛一个天然的发光体,照得周围莫名的恍惚,接近透明的肤色与如丝绸般银白色的长发相互辉映着。墨玉般温润的眸子荡漾着层层光彩,清纯稚嫩的脸绝美而又隐含妖娆,白色的轻纱长袍随意搭在身上,随风飞扬,衬托出他嫡仙般勾魂夺魄的魅力。
“路过而已。”白发少年随意地坐在訾槿的身边,抬眸浅笑,笑容如清晨才绽放的莲花一般,清醇妩媚。
訾槿怔在原处,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样杂乱,居然是四年前,月国宫中的那个宛若嫡仙的白发的少年。四年的岁月并未在少年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当年的那个妖娆纯稚的少年仿佛还站在原地,原来的模样、原来的声音、原来的笑容。
四年的时间,自己已从一个稚子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那次一别,也曾无数次想过也许会在宫中某个转角再次相遇。这些年来,本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个念想忘记,未曾想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从来未曾忘记过。这眉这眼已经熟悉到,只需一眼,便已认出。
但无论如何,未曾想过再次相见会在这辰国的皇宫之中,他到底是谁?记得曾看到过他与西乐在一起过?会是谁呢?
白发少年似是被訾槿看得不甚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袍子,抬眸浅笑:“我们,……见过?”
“呃?!啊……没……没没。”
白发少年似是有点局促,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袍,嘴角含笑,欲言又止。
訾槿顺着少年的手,才注意到少年轻纱白袍之上,污痕斑斑,腰的部位还划破了一块,明是狼狈之极,但那天生的优雅与出尘却将这份狼狈彻底遮盖。
訾槿知那少年认不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与四年前的差距过于地大了,就连声音也与当年的不复一样了。可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涌起了淡淡的失落和酸楚。但那清淡的失落和酸楚,很快便被重逢的喜悦所掩埋。
少年温润的眸子疑惑地望着訾槿变化多端的脸:“那个……”
“嗯?”
“我,手很疼。”少年似是有点委曲地看向訾槿。
訾槿微微一愣。天虽已黑,借着稍稍的光亮,訾槿还是看到少年的手。他一只手握成了拳,另一只是摊开的,但本该白璧无瑕的双手却满满擦伤,细细看来手腕上似是也有:“怎伤成了这副模样?”
“我本不想……不小心……”少年局促地掩盖着手上的伤,像个犯错等待受罚的孩子。那受伤的手搅着衣袍,血一点点地朝外渗着,擦在衣袍上。
訾槿轻轻地拉开那虐待手指的衣袍,执起那双满是擦伤的手,:“为何不去上药?”
“迷路了。”少年似是有点羞涩,他侧过脸去,但并未排斥訾槿的拉扯,但握住的手始终不曾打开。
“等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别,他们看到,不妥。”少年眉宇之间有淡淡的焦急之色。
訾槿看了看少年身上的衣袍和手上的伤:“那你随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被人看到……”少年低下头,闷闷地说道。
“不怕,我那里没人去的。”
少年侧着头看了訾槿一会,似在沉思,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訾槿拉着少年,趁着黑天悄悄地走进了未央宫。突然一个白影闪过,訾槿不及防备,连忙拉起少年躲在角落。
“热水烧好了没?公子还未回来吗?”晓仆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都已准备妥当了,是不是唤公子回来沐浴?”另一个声音该是晓双的。
“王爷说只要公子不出未央宫,让咱们不必拘束他那么多,候着吧。”
“是。”话刚落音,便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
待没了声音,訾槿拉起少年,快步闪进了自己的寝宫,将房门紧紧地拴住。松开少年的手臂,訾槿长出了一口气。
少年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訾槿松开的手臂,表情似是有点古怪。
殿上那盏昏黄的琉璃宫灯发出恍惚的光芒,让气息暧昧得莫名。
“那个……你先找地坐,我去找药。”
少年若有所思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好像……来过。”
“嗯,是吗?”正在四处找自己的小包袱的訾槿,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不对啊,记得西乐给带回来了啊,怎么找不到呢?放到哪去了?
“我,似是梦里,来过……”少年似是呢喃一般低声回道,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倦意和恍惚,他微微地合上了眼幕。
找了半晌,訾槿终是放弃了,想来那包袱已被西乐扣了下去。她随手拿起柜中的金疮药,走到床边,却见少年已经靠着床栏沉沉地睡去。
长长的卷翘睫毛如蒲扇一般,在昏黄的灯光下打出了一个漂亮弧度,挺翘的鼻子,嫣红细嫩的婴儿般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呼吸平和,睡得异常的安稳,只是他眼底却黑紫一片,眉宇之间化不去的浓浓的疲惫与倦意,想来该是个长期失眠的人。
訾槿轻手轻脚地走到内间,找了条布巾,在盆里湿了湿,水是适中的温度。
一点点地擦拭着他手上的伤痕,若稍有不适,他便会皱皱眉头,小声地呻吟。单手擦完后,那只一直握拳的手,却还紧紧地握着。訾槿一点点地掰开那只手,睡梦中的少年并不反抗,手指一个个的松开了。“乒”一个闪亮的东西滑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猛地惊醒,连忙察看紧握的左手,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訾槿捡起那东西,是一枚精致的玛瑙镶金的耳环,眸中闪过一丝情绪,随即递了过去:“如此精致的耳环,倒是少见。”
少年接过耳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再次将那耳环握在手心嘴角上扬,似是在回忆,墨玉般温润的眸子荡漾着层层光彩,笑靥如花:“昨日游湖,掉落,她很着急,找了一日,才找到。”
四年前,这少年便已是弱冠,如今这年岁该是早有了妻室。
訾槿不甚在意地听着少年的话,继续擦拭着他手上的伤,可那只握有耳环的手,却没法清理。少年看出了訾槿的为难,脸上也出现了几分苦恼,但又不愿放下那耳环,惟有无辜地看向訾槿。
訾槿站起身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摘下了腰间的一个蓝色荷包,递给了少年:“放进去,挂在腰上,便不会再丢了。”
少年嘴角微扬,仔细地将耳环放在荷包内,将荷包放入了怀中,听话地把手伸开。
訾槿心不在焉地给少年上着药,几次扯痛了少年,少年也只是咬着下唇皱皱眉头,不敢呻吟出声。
“公子,眼生。”
訾槿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这句“公子”是在叫自己:“才来几日。”
“是吗……我们,见过?”
訾槿敛下眼眸,轻摇了摇头:“上好了,我让她们送你回去吧。”
“别,这衣服……”少年脸上有淡淡的委曲和受伤,他烦乱地拉了拉身上到处都是口子的衣服,“被看到,会受惩。”
訾槿慌忙挪开眼眸,不敢看那少年的略带委曲的脸庞,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翻找着衣柜: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憋屈,怎么就带回这么个大麻烦,若被西乐知道,肯定又要不得安生了。
从衣箱内,随手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袍,比了比看着倒是与少年的身材相仿。少年要比訾槿高出许多,这衣装显然不是为她准备的。
少年站起身来,支起双手,闭目站在原地。
訾槿被少年莫名的动作,震在当场:这是干什么?梦游吗?
“不,更衣吗?”半天没有动静,少年睁开双眸,疑惑地问道。
訾槿瞪大了双眼,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我是你家烧火大丫鬟啊?凭什么要侍候你啊?!
少年似是感到了訾槿的怨气,眸中闪过不安,垂下了头:“我……不会。”
訾槿压抑着怒气,一步步地走向少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和白痴生气,岂不是连白痴都不如,不和白痴计较,不能和白痴计较!
訾槿将手中的崭新的衣袍,放在床上,一点点地解开少年身上的衣袍,那手不争气地哆嗦起来,至今为止从来没脱过人家的衣服,何况这还是一男的。虽然是个小白,但该有的都有,还是个人间极品啊,难免紧张、难免紧张啊。
少年猛地睁开眼,訾槿一个哆嗦,问道:“怎么……怎么了?”
少年从怀中掏出那个蓝色荷包,紧紧地攥在手中:“它,忘了。”
訾槿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活,许是受到了少年的惊吓,她加快了速度,也粗鲁了不少,心中烦躁得只想赶快打发少年离开。
少年明明地感到訾槿的不耐,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哪怕訾槿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只是轻轻地抖动一下,不敢出声,不敢反抗。
“公子?你回来了吗?”门外传来晓双的声音。
“啊!噢……回……回来了,有事吗?”訾槿粗鲁地将少年推到床里面,将那些换掉的衣服塞到床下,拉上床帐。
“公子,你在干嘛?”晓双推门而入,却看见訾槿慌忙地拉着床帐。
“啊……噢,我想睡觉了,有事吗?”訾槿连忙坐到床上。
“公子不是说要沐浴吗?”
“沐浴?噢……我突然感到累了,想……想先睡觉。”訾槿说完忙打了哈欠,飞快地窜进帐中,不小心却压到了那少年的伤手。“唔……”訾槿慌忙捂住了少年欲呻吟的嘴,威胁地瞪大了双眼。
“那公子休息吧,晓双把这些收拾起来。”帐外,传来晓双忙碌急促的脚步声。
訾槿小心地挪开身子,捧起那只被压在身下的手。那手上的伤再次裂开渗出血来,訾槿一阵阵的自责。
少年看出了訾槿的自责,敛下眼眸咬着下唇,手微微颤抖着,温润的眸中满满的委曲,似是连穿衣时受的委曲,也一同表达了出来。
訾槿看着垂着头的少年,却不敢出声安慰,那手上的血却越来越多。她鬼使神差般把那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