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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冰冷的手僵硬在宝羡的肌肤上,她的眸中闪过太多的屈辱与不甘:“狗奴才!你……”
“砰!”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我倒要看看,谁人如此大的财气,包整个四层。”
訾槿抬眸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在那公子身后的鸨母,冷然问道:“怎么回事?”
那宝蓝色的身影,看着訾槿怀中的人,瞳孔缩了又缩,冷笑一声:“我出三倍的价格,将这四层和姑娘怀中伶人包下。”
訾槿瞬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细细地抚着宝羡的眼、眉、唇:“公子何必动气,你若喜欢这四层,剩下的房间随便挑一个便是。”
那人缓步走了过了来,停在訾槿对面的案几,随意地坐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滑过一丝精光:“这间房是观景最佳地方,别的屋怎么比得了,小姐怀中的伶人也细致得让人心动,难道小姐不愿割爱吗?”
宝羡紧闭双眸,身体无比的僵硬,却不敢挣扎。
訾槿浑不在意听着对面人的话,头也不抬地说道:“公子定是初到此地,不知道玉家的规矩吗?”
那人抬眸似是颇感有趣地仔细地将訾槿打量个来回:“莫不是小姐便是那闻名中山镇的玉家小姐?”
訾槿恶意地俯在宝羡的胸口,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既然知道,那公子便是故意的了。”
那人似是无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是又如何?”
訾槿斜眼看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一颗颗地解着宝羡的衣扣:“公子的玉佩要比人好看得多了。”
那人猛然起身盯着訾槿的笑脸,一把拉出了訾槿怀中的宝羡,琥珀色的眸仁中满是怒火:“玉家小姐若是喜欢,送给小姐也无妨,不过小姐要答应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宝羡摔倒一旁,连忙起身,哆哆嗦嗦地扣着自己被訾槿解开的衣扣,眸底的慌乱显而易见。
訾槿故意忽略宝羡的惶恐不安,扫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公子说来听听。”
“这玉佩换小姐到在下居所小住。”声音笃定,不容讨价。
訾槿看了一眼那小狐狸般的眼眸,轻然一笑:“好啊。公子如此诚意,很难让人辜负美意。”
“主子不可。”宝羡浑身颤抖得厉害,几次三番地扣不好衣扣,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出声阻止。
那人侧脸细细地打量着宝羡的脸,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啪”在众人不及之时他扬手一巴掌抽在宝羡的脸上,反手再抽之时,宝羡迅速避开反手挡下,启掌劈去,却被那人轻松避开,利落地一掌拍在胸口。
宝羡后退数步,半跪下来,心有不甘,欲起身却已被那人踩在脚下。
那人眸中满是不屑:“回去告诉你家夫人,玉家小姐我带走了。”
宝羡几次三番欲起身,却被那人踩得死死的。
“公子不要太过了,他毕竟是玉家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訾槿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冷然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反手扣住訾槿的手腕,低声说道:“小姐既已答应了,也已在此地住了一个多月之久,此时还不愿走吗?”语气之中,多有不满。
訾槿莞尔一笑,巧妙地挣脱了那人的手:“我随你走。”
那人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装作不屑的模样,利落地抬起脚放开了宝羡。
宝羡连忙起身,跪在原地垂头捂住胸口闷咳:“主子……”
訾槿起身上前,停在宝羡的身边,跪坐了下来,眼底闪出一丝柔软。她抬手一点点地将宝羡凌乱的衣扣,一个个地扣了回去,将衣襟整理得一丝不苟:“天那么冷,穿得那么单薄,何必为我挡住窗口?”
宝羡抬眸,怔然地看着訾槿,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如此温情的话语,却比那些凌厉的讽刺还要让人难受,不知如何应对。
訾槿将身旁的毛皮披风系在宝羡的身上,起身回头笑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府了,天寒地冻,路上小心……回去看看身上的伤。”
宝羡怔怔地看着訾槿越走越远的脚步,几回想站出来,阻止她的离去,最后终究是垂下了头,一点点地敛下了眼帘。不知过了多久,宝羡猛然起身快步走到窗口前,怔然地看着訾槿一步步地走近马车。
訾槿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等些什么,良久后,她抬头望向四楼的唯一敞开的窗口。窗口的人静静地看着自己,却不肯开口。訾槿淡然地一笑,越过车凳跳上了马车。
宝羡死死地抠着窗户,凝视着慢慢离去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一股寒风吹过,他死死地抓紧身上的毛皮披风,一步步蹒跚地朝门外走去,双眸黯淡无光,苍白的手止不住地抖动着。
訾槿静静地坐在车上,漆黑的眸底遮掩不住的黯淡。她的手一点点地握紧,长长的指甲深嵌掌中。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訾槿的手腕,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指:“还在怪我吗?”琥珀色的眸仁闪过一丝慌乱。
訾槿闭目不语,头却越垂越低。
一朵艳到极致近乎要衰败的烫金蓝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间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如小狐狸般的眼眸满满的惶恐,他的手紧紧握住訾槿冰冷的手:“你别怪我好吗?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如此待你……你说,只要你说……要如何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訾槿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凝视着眼前人。
那人的手心慢慢地一点点地渗出汗水,欲慰无言,眼底的慌乱逐渐地加深:“我我……”
訾槿突然歪头嫣然一笑,眼底满是揶揄:“纳明楼,纳天地日月人间事……烬阳公子怕什么?”
独孤郗徽愣愣地看着訾槿:“你……不怪我了?”
“有什么怪不怪,烬阳公子当初并非真心想要伤我,只是换回想要的人儿罢了。”訾槿巧笑说道。
“你明知道……我那时中了司寇郇乐的诡计,把那人当成了你。你不但帮他隐瞒,还一心地要跟他走,你……”独孤郗徽满脸的窘色,不知该如何辩解才好。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烬阳公子没有错,可公子当时并未告诉我要找谁,我自是不知道,这事也怪不得我……”
“不怪不怪,都是我不好,那时没有认出你,没好好对你。”独孤郗徽猛然抱住訾槿,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眼眶微微泛红。
訾槿身子微微一僵,眼底滑过一丝光芒,抬手轻拍着独孤郗徽的背:“公子莫要自责,当初之事怪不得你半分。”
“徽儿。”独孤郗徽声音微微沙哑。
“公子……”
“叫徽儿。”独孤郗徽缓缓地放开訾槿,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訾槿缓缓地转开眼睛:“……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驿站。”独孤郗徽让訾槿靠在自己的身上,附耳说道。
訾槿垂眸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山中镇?”
“得到你的消息时,我正在淮阴城,日夜赶路,十多日前便到,来到山中镇一直调查着你的下落,明知道你被玉家人藏了起来,但翻遍了玉家山庄和别院都没找到你,今日一直跟着玉府总管方才找到你。我在外四处奔波找你,你倒是在那‘欢馆’风流快活起来了。”独孤郗徽撇撇嘴,似有不甘地说道。
訾槿侧脸看着独孤郗徽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回驿站?你不带我走吗?”
独孤郗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避开訾槿的眼眸:“玉家在城外埋伏着大量的高手,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去,待我正面地会会玉家老夫人,看她如何才肯放你离去。你随我去驿站住,总比那‘欢馆’住着让我安心。”
“噢。”訾槿若有所思地看了独孤郗徽一眼。
宝羡站在玉府门前,辗转徘徊,慢慢地收起身上的披风,细细地折叠好,方才走了进去。
玉夫人手持佛珠端坐正堂,看了一眼抱住披风站在角落的宝羡:“人,都到齐了。”
“嗯。”
玉夫人慢慢抬了抬眼皮:“独孤郗徽可有疑心?”
“宝羡将整个镇子绕了一圈才谨慎地朝‘欢馆’走去。独孤郗徽初见主子的时候,相当惊讶但并不敢贸然相认,几番试探才笃定主子便是要找的那人,然后宝羡适时地出手阻止,却没能挡住,眼睁睁地看着独孤郗徽带走了主子。”
“好,很好……可惜这次来的人是君凛……”玉夫人惋惜地说道。
宝羡想了一会问道:“这几日宝羡是否暗中保护主子?”
玉夫人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家主子这几日最是安全,没人会动她。让她多和他们相处相处,感情越深便越好。”
宝羡抱住怀中的披风,躬身垂眸道:“那宝羡先行退下了。”
风雪愈加的大,独孤郗徽用披风将訾槿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着朝驿站里走去,抬眼便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安乐王狭长的眸中紧紧盯着独孤郗徽怀中包裹的连脸都看不见的人,嘴角挂起了假意的笑容:“我与月国太子傍晚便已到此地,听闻耀国国君已在此几日,前来拜访,不想却不见国君,又怕失了礼数,固等候于此。”
訾槿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猛地僵硬起来,衣袍下的手死死地搂住独孤郗徽。
独孤郗徽安抚地拍了拍訾槿:“不知王爷和太子大驾光临,多有失礼。今日杂事过多,来日定当开宴赔罪。”
君凛眯着双眼盯着独孤郗徽怀中包裹严谨的人,直言道:“国君怀中的人可否让众人一见。”
独孤郗徽微微一愣,如何也想不到君凛会如此直接,冷笑道:“君家太子是否管得太宽了?”
安乐王闷笑一声:“国君何必动怒呢?山中镇的三国驿站不过一墙之隔,今日不让见,明日总要见到的……不是吗?”
訾槿将脸朝独孤郗徽怀中扎了扎,不安地拉扯着独孤郗徽的衣袍。
独孤郗徽明显地感到了訾槿的惧怕,心中压不住的怒意和烦躁:“楼烁送客!”
安乐王与君凛脸色同时一僵,心中疑虑已解开了大半,隔着厚重的披风仍能看出那人颤抖。二人不想让那人惧怕,又不愿此时便与独孤郗徽撕破脸,心有不甘纷纷拂袖离去。
待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訾槿谨慎地露出两个眼珠,四周打量了一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独孤郗徽见訾槿此模样,嘴角上扬,那对飘忽不定的酒窝若隐若现,笑意直至眼底:“莫怕,万事有我。”
訾槿眼底闪过一丝揶揄:“多谢烬阳公子。”
“徽儿。”
“烬阳公子。”
“叫徽儿。”
“烬阳公子。”
“你!……”
“……”
独孤郗徽将訾槿抱进早就备好的厢房,轻轻地将訾槿放下到床上。屋内三个炭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火光,温暖得让人直想轻叹。
“这厢房还喜欢吗?”独孤郗徽立于一旁,柔声问道。
一直敛下眼眸的訾槿微微抬起头来,不甚在意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屋内的一切用具在琉璃灯下显得异样的精致,就连这床都是温热的,看来自己进来之前有人用什么东西暖了床。屋子内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安神异常。
独孤郗徽见訾槿一直不语,心中满是忐忑:“你若不喜欢,我便让他们换下……可好?”
訾槿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着独孤郗徽的脸,长长的睫毛如落入花间的蝶儿轻轻颤动着,如小狐狸般的双眸满是躲闪和忐忑,一朵艳到极致近乎要衰败的烫金蓝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间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他的唇是好看的淡紫色。
訾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然的笑:“你怕我?”
独孤郗徽猛然抬眸:“我并非……只是天色已晚……”
“你不怕我为何不敢看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訾槿的声音冰冷异常。
独孤郗徽瞪大双眸,赌气一般猛地坐到訾槿床边:“我有什么不敢的……我……”
“是吗……是吗?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你为何不敢直视?”訾槿紧紧地盯着独孤郗徽,冷声逼问道。
独孤郗徽双手紧握成拳:“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訾槿一把拽住独孤郗徽的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你要心中清楚,我——不是她,我、和、她、是、两个、不同、的人!”
独孤郗徽瞳孔缩了又缩,眸中满是慌乱与仓惶。他忘记了一切,挣扎地想挣脱訾槿的钳制,躲避着訾槿冰冷的目光。訾槿死死地拽住独孤郗徽冷笑着不肯松手。
“呃……”
两人都竭力地拉扯着,却听到独孤郗徽轻哼了一声。訾槿微微蹙眉一把拉开了独孤郗徽的衣襟,独孤郗徽躲闪不及怔愣地看着訾槿。
灯光下,独孤郗徽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肩窝处一刀狰狞的刀疤,赫赫映入眼幕。
“怎么受的伤?”訾槿眼眸一片死寂,抿着唇问道。
“夜探玉家……不小心被暗器打中。”独孤郗徽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垂下眼眸如实回道。
这一瞬间,独孤郗徽明确地感觉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不是訾槿,而是当年的女帝。这种凌人的气势与女帝发怒时所散发的肃杀之气,一模一样。
訾槿轻轻地抚过那伤口,似是快要愈合,经过方才的拉扯又有小小的裂缝。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