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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月失笑:“难道现在就有人敢欺负他不成?”
翠雀道:“就算明着不敢,风言风语总少不了的。”
刘海月一愣:“此话怎讲?”
翠雀道:“先前我听五殿下身边的人说,五殿下回聿怀馆去上课的时候,那些同窗没少在背后说他贪生怕死没有去羌国。”
刘海月挑眉:“竟有此事?嘉儿竟是提也未曾提过。”
翠雀道:“五殿下懂事,怕您烦恼,自然是不提的。”
那些人会这么说,必然是平日里在大人们身边耳濡目染的,朝廷里那些公卿世家的秉性刘海月也略知一二,除了韩国公一家镇守边关有功之外,余者不过是靠着家族祖辈的庇荫,生下来就享尽荣华富贵。到了他们这一辈,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家长里短倒是杀不了,赵容熙也没少在她面前抱怨,平日里要推行什么政策,但凡伤及这些阶层的利益,他们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反对,导致很多事情无法推行,中途辄止。
现在这些人之所以在背后说闲话,无非是觉得赵与嘉只是一个从修仪晋升上来的贵妃的儿子,生母只不过是一个小官家庭的女儿罢了。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现在刘海月有着强大的背景,那皇帝还会不会立刘海月为贵妃?如果不是有刘海月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那赵与嘉就是再优秀,也抵不过别的妃子在皇帝面前吹一吹耳旁风。再退一万步说,搞不好皇帝现在就该开始担心儿子以后面临后族的威胁了。
杜鹃一听翠雀这么说,自然也很恼怒,“三娘,我们要不要跟皇上说?”
刘海月在一开始的生气之后,就已经逐渐平静下来,闻言摇摇头:“不必了,既然嘉儿不说,我们便都只作不知,这也是对他的一个小考验。若他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以后还谈何治国。”
二人听罢,自是答应了。
晚上赵容熙歇在了建章宫。
随着年纪渐长,他身体渐差,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每夜必点美人侍寝,太医也多次嘱咐他要养生,不过兴许是那年大病一场落下病根,赵容熙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遇到天气转凉更是动辄就染上风寒,卧病大半个月,日常政事交由内阁处理,至于由内阁呈上来的折子,则常常是由刘海月念给他听,有时候代笔批阅。
大梁仿唐,还没有后世对女子的种种限制,纵然有些大臣私底下对一个贵妃代行皇帝之事有所不满,也没人不识相地跳出来指责她*鸡司晨。
“朕时常想,若是没有你,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容熙盖着薄被半躺在软榻上养神,刘海月一心二用,一边代笔批阅奏折,一边与他说着笑话,其乐融融,这种轻松的氛围也是赵容熙喜欢到这里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一句话,跟刘海月在一起,男人没有压力。
因为没有要求,所以男人越发觉得她淡泊名利,真心以对。
说到底,这世间男人都有点犯贱,你若是倒贴上去,人家反倒不稀罕,若你一屑不顾,他反倒觉得你才是真心,皇帝也是男人,自然脱不开这些毛病。
年轻的时候爱美色,临了临了,倒觉得像刘海月这样的,才是心头那颗朱砂痣。
当然,刘海月也并非不是美人,她十五岁入宫,如今逾十载,也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光景,虽说比不上刘海珠卫贵妃等人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但她向来注重保养,也很少去用古代那些含铅的胭脂水粉,这么些年下来,容貌也只是越发成熟妩媚一些,并不显老,正是后世那些年轻正常女孩二十五六的模样。
“陛下这么说,妾可就消受不起了,就算没有刘海月,也会有什么李海月王海月的,后宫之大,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刘海月抿唇一笑,头也没抬。
灯下美人,越看越爱,赵容熙静静端详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刘氏海月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蕙质兰心的,谁也取代不了!”
皇帝说起甜言蜜语来,可也不比其他人逊色,刘海月笑嗔道:“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赵容熙哈哈大笑:“朕是没有宋玉那等风流文采,否则也来一篇《续登徒子好色赋》,岂非也是千古佳话?”
刘海月咯咯一笑:“那到时候妾就有幸陪着陛下到佳话上露一回脸了,好教后人知晓,有其帝必有其妃!”
这便是刘海月与赵容熙的相处之道。刘海月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美色上是无法跟其他人媲美的,至于学识再好,作为一个后宫妃子,你可以把它当作敲门砖,却不能倚仗它得到长久的宠爱,君不见汉朝班婕妤,唐朝徐婕妤就是前车之鉴。既不能靠美色,也不能靠学识,那只能在相处之道上下功夫了。你可以经常跟皇帝开玩笑,但要掌握一个度,不能过于谄媚低俗,也不要太过清高自持,该软就软,该硬就硬,不需要一味逢迎,也不能动辄耍脾气摆谱,久而久之,这种风格自然被皇帝视为刘海月的个人特色,她能盛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
却说玩笑过后,皇帝忽然来了句:“应该是有其帝必有其后。”
☆、立后前夕
太子,顾名思义,帝王以下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又称皇储。
既然是继承人,那肯定出自皇后嫡子,在比较注重正统的王朝里,一般都是先立皇后再立太子,否则光有太子,太子的母亲却还是个嫔妃,则名不正言不顺,这是名分上至关重要的讲究。
现在赵容熙既然属意赵与嘉,那么刘海月纵然已经是贵妃,位列六宫之首,还是不够的,只有刘海月被封为皇后,赵与嘉的太子之位才算名正言顺。
所以这句话可不是皇帝心血来潮随便说出来的。
刘海月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不过乍听他说出来,还是有点怔愣。
片刻之后,她摇摇头:“陛下面前,妾不愿说谎,若说为了嘉儿,别说皇后之位,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妾也不对陛下说个不字,不过皇后俱应出身高贵,妾不过来自小官之家,只怕德行不足,不足以担此重任。”
赵容熙不以为然:“太祖皇帝起事时也不过是一白衣,明慈皇后更是一介村妇,要论出身高贵才能当皇帝皇后,又何尝轮到这两位!”
刘海月抿唇一笑:“乱世出英雄,终归是不同的。”
赵容熙握着她的手道:“如今举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比你更有资格了,朕不想来日去了皇陵,身边还孤零零的……”
刘海月忙掩住他的口,嗔道:“这话是能胡说的么!陛下定当长命百岁!”
赵容熙拉下她的手:“朕早已命人在皇陵给你留了个位置,就在朕的棺椁旁边,一左一右,一个是孙皇后的,还有一个就是你的。”
刘海月叹道:“陛下待我恩情意重,妾不知如何回报!”
赵容熙道:“朕这身体,眼看是一日日地在走下坡路了,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到时候嘉儿尚且年幼,还需要你多多扶持的。”
刘海月红了眼眶:“您若是不在,我一介妇孺又能做什么,您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看着嘉儿长大,再亲手交给他!”
她这番情状也并不全是做戏,平心而论,皇帝对她确实不错,赵与嘉被藏匿在外面的事情也轻轻揭过,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前十年小心翼翼曲意逢迎的基础上,即便是在当年刘海珠和于淑妃联合起来污蔑她与宫卫私通的时候,最后若不是她找到破绽为自己洗清了嫌疑,今日只怕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她了。
这一切她不敢或忘,若是换了一个深爱皇帝的,这些年都不知道要心碎绝望过多少回,也就是她,七分做戏,掺了三分真意,才能平平安安活到今日。
赵容熙笑叹一声:“朕何尝不想,可也得真的长命百岁才行!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管太医怎么说,吃了那么多药,还是没什么起色!”
刘海月道:“不若发布告广寻民间名医?”
赵容熙摇摇头:“人各有命,罢了,不说此事,总而言之,朕属意嘉儿为太子,自然要先立你为后,你也不必推辞,此事须得抓紧时间,朕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虽说现在皇室也就嘉儿和荣儿,但是谁知道那些藩王里会不会又出一两个永王和瑞王之辈,朕从前本还想削藩,又或仿照汉武帝行推恩令,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看来还得留到嘉儿去做了。”
刘海月听他一字一句,语气像在交代遗言一般,心生不祥,却又不好打断,只得由着他继续说。
☆、一朝为后
好不容易等到赵容熙说得乏了,刘海月却已经了无睡意,给他盖上薄被,合上那本尚未批复的奏折,她独自一人步出大殿之外,守夜的小内侍很有眼色,俱都没有跟上来。
今夜天色很好,万里无云,抬头便可看见满天星斗,璀璨闪耀,亘古至今,从未变过。
刘海月袖着手望向远处,往事种种在心头掠过,不由生出无限感慨,到了这关口,再说自己不想当皇后,说实话,那是矫情。在后宫之中,不进则退,她都已经站在贵妃这个位置上了,如果换了别人当上皇后,那么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这个贵妃。
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嘉儿也好,她只能再往前一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皇后……若是皇帝身体真要不好了,她这个皇后才算安全,若是皇帝的身体转眼又大好起来,那自己未必不会重蹈孙皇后的覆辙,生生与皇帝反目成仇。
天家帝后,本就不能以寻常百姓夫妻论之。
她做事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眼下看来,这路,还长着。
刘海月在建章宫外的广场慢慢走着,月光皎洁,在那身素净的宫装上装扮出点点银辉,也在她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皇帝将欲立后的消息一经传出,建章宫顿时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刘海月一律闭门不出,对外称身体不适,应静心休养,亲自照料起年幼的五公主,五皇子赵与嘉则每日下学之后才会回建章宫来用晚膳,因而每天傍晚时分,就是建章宫最热闹,其乐融融的日子。
此时后宫之中基本已经无人能够撼动刘海月的地位,即便她不当皇后,也稳坐后宫第一人的宝座。
于淑妃早就消停下来,只因她膝下无子,更不敢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生怕因此彻底失宠,到冷宫去跟卫氏作伴。
郭德妃向来是个不喜外事的,如今能老蚌生珠,得了个四公主,也是托着刘海月的福,她感念刘海月的情,便也事事配合,也不去掀那风浪。
冯贤妃更不必说,那是个半透明的人儿,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余下人等,姜佳儿早在赵与嘉染上天花那会儿就已经下定决心站到刘海月一边去,现在自然不会再做那等三心二意,左右摇摆的蠢事。
只有那些后进的嫔妃,较为受宠的姚氏等人还弄不清状况,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有时候在刘海月面前也敢呛声,还指望着皇帝出面替她们跟贵妃对着干,哪里想得到还没怎么着呢,贵妃这就要被册封皇后了,俱都傻眼了。
册封皇后跟册封妃子又不一样,前者几可与皇帝登基媲美,当然没有那么大规模,但是皇后身为皇帝正妻,掌六宫凤印,与皇帝出同车,入同座。若是碰上一两个功劳大的,像汉朝吕后那样,与汉高祖起于寒微,帮他打拼天下,照顾父母,功高劳苦,等到刘邦登基了,吕后也敢于在朝堂上与他对着干,刘邦同样无可奈何。再有唐朝武后,不仅与皇帝一起封禅泰山,还并称二圣,临朝听政,公然将自己摆在跟皇帝同等尊贵的位置上。
这就是皇后,即便尊贵如贵妃也是比不了的。
在刘海月看来,先皇后孙氏并没有好好利用她的优势,她的目光太过狭隘,一开始就把自己局限在后宫那一亩三分地上,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被绑在了上面,看到的,听到的,碰到的,无非都是后宫女人如何倾轧,如何争斗,时日一久,心自然也会跟着腐烂,人自然也会跟着沉陷下去。
当然,后宫不能不管,却也要讲究个管法,若是到头来战战兢兢,帮皇帝管了偌大后宫,若干美人,却活得比皇帝短命,真是何苦来哉。
在大梁,皇后一般有四种册封方式。
一是作为皇帝元后,皇帝登基之时,就顺便册封发妻为皇后,像本朝太祖的明慈皇后,像赵容熙的元后孙皇后,都是这种情况。
二是皇帝登基时还没到大婚年龄,等大婚的时候直接迎娶皇后。
三是妃子死了,她生前不是皇后,皇帝想要追封她,给她一个名分。
最后一种,就是元后死了,皇帝要立继后。
刘海月就是属于最后一种。
说来也巧,赵容熙的生母,那位已故的张太后,也不是先皇的元后,她同样是先皇为了给儿子铺路才册立的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