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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桃花盛开-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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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蔚大通说:“好个贪嘴的,你是那个杂种配的。”
    “你是。”烂五五说着,丢下那蔚大通走了。
    他俩的话惹得跟前的几个人一阵好笑。
    那蔚大通自不还嘴,看看人迹寥落,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劣质烟来,用火柴点了,津津有味又吞云吐雾吸起来。
    然而,烂毛五慢慢腾腾走到东院时,却是大失所望。
    因为六月鲜已经午睡了,她的那个门关着,烂毛五一推没戏,也就返身出来了。
    走过那蔚海通的屋门,却听里面咳嗽几声,他要凑过去瞧时,那屋里却“呸!”的一声。他又瞧,那屋里接着就又“呸”的一声。
    他本想那蔚海通是咳嗽来着,就拉门,那屋里却又“呸!呸!”连着两声。
    他只得在门外喊了:“海通兄弟……”他才说话,屋里那声音却说:“滚!”
    得!他这头老牛图那嫩草儿没啃上,连这个主儿也得罪了!
    烂毛五便没有了进去的愿望,他悻悻地退出来。
    谁知,他才出来,就迎面遇上那个任鹤明,他正闲悠闲悠着走过来。
    西苫奶最讲究一本正经了,她看不惯好叫驴的一贯做法,看不惯烂毛五的做法,也看不惯任鹤明的那个没魂的样儿经常往南街这儿跑。
    什么样的一些人嘛!嘴里脏话连篇,什么骚话混帐话都能说出口,不是糗就是配,就是流氓动作一堆。
    于是西苫奶低声说这几个人:“瞧,几个好人都凑一块儿了,烂肉肉贪吃蒜泥泥,烂死一堆。”说着,抽出身下的手帕,拍拍身子,离开石桌走了。
    那高梁奶却不明究里,说:“三嫂,歇歇吧,回家有什么意思呢?”
    西苫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歇什么歇?家里的炕上多自在!省得老了老了,人嫌狗不爱的。”说着,慢悠悠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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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西苫奶的背影闪入对面的门洞里,高梁奶说:“这个西苫家的,整天就晓得要正经,要规矩,睡死了才痛快啊?那么大年纪了,都快入黄土的人了,还自顾自己,把闺女逼得就快上吊了!”
    说着,拿出大蒲扇兀自扇着凉快。
    那任鹤明一脸红润,容光焕发的样子。他走过来,那烂五五就说:“八路,你恐怕进不去了,她连我都撵出来了?!”
    蔚大通听了,却不屑地比划着他的那个猥琐样儿,那个小,那个容貌,然后又说:“烂五五,说这个话,你配吗?你的那模样,把猪八戒都得吓跑了!”
    烂毛五就揭他的短,说:“你想和人家插两腿,我还没有想和人家插两腿,你就打岔了?”
    蔚大通说:“看你说的!你还为讨不上人家做媳妇,后悔着。”
    任鹤明知道他俩为那相好的六月鲜这样逗嘴,就用手制止住说:“你们这是干啥呢?咱们好赖也难兄难弟过一回,闲话免谈,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么着你们了吗?你们这样对我打哑谜?”
    两人心互相看看,又看看任八路,漫不经心却又不吭声。
    那个蔚大通嗤啦一声笑了,故意说:“我不想做什么,那个烂毛五和你有事。他想问问你,你是怎样把那个六月鲜弄到手的,多少年了,你和他断也断不了。”
    那烂毛五听他这样编排自己,就小声骂蔚大通:“胡说!你这不是人的!”骂完,自个儿笑了。
 第168节
    任鹤明一点也没生气,吸了一口烟,慢悠悠但又老成持重说:“你问我这个?我不妨告诉你们,那有什么稀奇的?只有你那时打那小日本,最好象我这样受伤后又被救活,死过一回就能弄到她。行了吧?”
    那蔚大通的嘴里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用手指着烂毛五说:“这几天,他就专勾你的那个,小心啊,八路!日子长了,你的那个能不上勾?”
    烂毛五说:“我能勾到个屁!刚才,想和他的那个叨叨知心,谁知,人家不理。那个蔚疯子平日疯疯癫癫着,可是,遇到我却特殊的清醒,看见我找六月鲜,隔着门呸的唾了我一口,我站在窗玻璃下看时,他又是呸的一声,待到我的眼神和他的眼神对上号时,我自以为还可以吧,谁知,揭开门帘才叫一声海通,那疯子却说滚!得,你瞧这个事儿!”
    蔚大通听他这般说,嘿嘿地笑了,说:“就你那模样,还能钓到人家?”
    烂毛五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家而是睁大了眼,傻傻地但又滑稽地说:“钓不到又怎样?我告诉你,我钓到我老婆了,她对我又好了,我吃到肉了,怎样?”
    蔚大通拍拍他的肩膀,说:“好糗,就是好糗,吃到女人的肉……”
    他的话还没说完,背上就挨了烂毛五的一巴掌。蔚大通只好举着一只手摇着说:“投降,投降。咱们可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任八路看这两个人围着他的那个相好六月鲜说个没完,就说他俩:“你们两个啊,整天没个正经!你们俩瞎胡闹吧,我可要走了!”
    说完就要转身走。
    那烂毛五一看任八路要走了,赶忙一把拉住他,生怕他真的会一下走掉似的,连连打恭做旨,连连检讨说:“我们不瞎胡闹了,真的不瞎胡闹了!八路,别计较!别计较!尝个脸,咱们下盘棋,看看谁输谁赢,我的棋艺可是长进了!不信,咱们来几盘。”
    任鹤明也是下棋迷,听了这翻话,自不理会两人刚才的胡言乱语,一脸好脾气地说:“行啊!下棋就下棋,省得你们胡说八道。”说完,却又四下打量,“还没有棋呢,这哪里下得棋!”
    烂毛五把求助的目光扫向蔚大通,蔚大通却故意把眼投向那石桌上几个小声说话的人,又把眼光投向别处,后来,又看天,反正啊,就是不看那个烂毛五。
    烂毛五着急了,他可等着今日和任鹤明一决雄雌呢!于是,他狠狠踢了那蔚大通一脚,说:“好驴儿,把你家的棋拿出来,我们用用。”
    那蔚大通好象醒过来了,他讨价还价说:“把棋拿出来可以,但开头时,必须我和八路先下。”
    那烂五五说:“你下就你下,但你不要一下就没完没了。”
    蔚大通反驳说:“你这个***的,还没下棋呢,他倒给我上了紧箍咒。”
    说着,拿着碗回家去娶棋和棋盘了。
    蔚大通拿出东西来,立即和八路摆了,两人杀得天昏地暗。
    那蔚大通节节后退,任八路步步紧逼,八路把蔚大通逼到一个死角,吃了第三子,那蔚大通就悔棋说:“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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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重来。”八路说。
    那蔚大通就又下,下了一会儿,他的车又被炮打了。他苦苦思索着,说:“不算。”
    那烂五五沉不气了,就嚷:“你个好叫驴,不会玩就别玩了,一手臭棋还想和人比,你别下了。”
    蔚大通说:“那可不行,棋盘和棋子都是我的,我想怎样下就怎样下,别人想下,还没有那优越权。”说完,又下。
    后来,下着下着,他又说:“这次还不算。”
    那任八路笑笑,一脸好脾气地望着他:“你还悔棋啊!这一盘棋,你悔就悔了六次了,真是和你没法下。”
    蔚大通沮丧着脸,却又嘿嘿干笑两声,说:“这盘输了,下盘棋就不悔了。”
    第二盘没久,他又想悔棋,却让烂毛五从背后打了一巴掌,说:“君子遵守协定。”
    结果,连连下了五盘,他都输了。
    烂五五看他那样不济事,又看蔚大通把悔过的棋子又重新摆好,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把好叫驴往旁边一推,说:“什么手,烂糗手,就够抹那驴马烂糗的等级,连个档次都上不了。”
    蔚大通想再下,又被那烂五五挤在一边,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说:“你下,你下,我看,你也是那个等级,连我都不如。”
    说着,转身不看那棋,却兀自敲着那碗,低哼着那首红不红绿不绿的歌儿。
    他唱着唱着,他又跑调了。
    烂五五在一旁听了,却象大刑般伺候,忍不住说:“好驴儿,你能不能不唱,求求你,你把人家的调都唱跑了,还唱?”
    蔚大通嘿嘿笑了,说:“你这个烂玩艺,你管得着吗?”
    烂五五只好耐心地说:“好驴儿,你那首歌儿,对,就是你跑调的哪儿,我跟着你学都学会了,那红不红绿不红的调儿,更是滚瓜烂熟。”
    “那我不唱了。”蔚大通端着碗站起来,往回走,嘴里小声喃喃着,“凶样,得意什么呢?我又不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走到门口时,他嘴里又喃喃,说:“那个调儿怎么就弯不过来呢?是不是我嗓门儿里缺东西了,转不过弯来了。”
    那烂毛五和任八路这盘杀得;也是天昏地暗。
    实事求是说,烂毛五那棋艺比蔚大通好不了多少。
    下了六盘,赢了二盘,那二盘还是他悔过棋重走才赢得。
    那任鹤明玩了整整一下午,不想玩了,就把棋盘一推,说:“不玩了,不玩了,歇歇吧!”
    那烂毛五看他实在不想玩了,自己意犹未尽,再楞缠着人家也不行,于是,就打了退堂鼓。
    两人静静地蹲在哪儿看街头。
    白花花的艳阳下,地面黑白交织着阴影,那不同的颜色就是纯纯的两个色儿,它们把地面分割成不同形状的图案,那图案阳阳阴阴地斑驳陆离着,人群都躲到阴影下面歇息。
    空气中,流荡着热腾腾的温馨气息,氤氲着留恋着阳光地带的人身上,久了便有点热灼,使人受不了,人们只好躲到背阴地儿,或树荫地下。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狗叫声,时断时续,有人在大声吆喝,于是那狗吠声也就小了。
    时隔不久,破空而来一阵呜呜声,夹着一个老妇人的训斥,象是一个老妇训斥小孩子,挨了打那哭声便大了。
    两人正这么眯缝了眼睛看时听着,那六月鲜端了一盆水出来,哗啦啦一声,把水倒在大街上,也不和人说一句话,又返回身去了。
    那任鹤明看自己的那个睡醒了,就有点想走的样子,他来这儿本来就是为找那个六月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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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才要挪身,却被那烂毛五拉住了,他说:“哟嘿,怎么你的那个六月鲜一开门,你就往进闯啊?”
    “不是。”那任鹤明说完,又不满意起来,说烂毛五:“你这个人,也是,人家叫那刘润仙,可不是什么六月鲜。整天六月鲜六月鲜乱叫,大概这六月鲜的绰号就是你给起的?”
    烂毛五呵呵笑了,说:“哪里话!起这绰号的人不知是谁家的爷爷呢,倒要冤枉我。”
    “那是你嫂子,可别再六月鲜六月鲜乱叫,像什么样子!”
    那烂五五说:“可是,人们都这样说她,六月鲜这个,六月鲜那个。”
    那任鹤明不耐烦的样子,嫌他把那六月鲜常挂在嘴上,就说:“六月鲜也是你这当兄弟的乱叫的?人家是人家,你是你,那么大的年纪,连三岁小孩也不如么?”
    烂五五知错即改的样儿,说:“是了,是了,我不该跟着大家叫那六月鲜。”
    “猪脑筋一个,笨家伙一个。”任鹤明说着就要返身看他的六月鲜。
    那烂毛五却又硬拉着他,说:“八路,你急啥?人家才从梦里和你好回来,梦醒了,你好赖也让人家调调心思,打扮打扮再见你。老鸨儿来了客人还要打扮打扮再接客呢!”
    他这一说,那任鹤明便脸红了,那样子也不自然起来,似乎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有点气恨恨要走。
    烂五五看任鹤明那样儿,知道他有点生气,他急了,说:“八路,八路,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真的,你可别当真啊!”
    “你这张烂嘴,烂掉才好,什么都拾起来乱说。”
    那烂毛五说:“八路,其实,烂掉也不对,要不,咱村里就没有烂五五了。”
    “没有了才好。所以啊,大家给你起绰号叫烂五五,没给你起错,一张烂嘴,烂掉舌头才好,要不,咱们村里不太平,最好烂掉心和肺才好!”
    烂毛五听任鹤明那口气,知道把人家惹翻了,可是他就是这么个人,向来心里装不住事儿,尤其是村里的那些风雷和之事,有什么不说,好象心里总搁着什么。
    那烂五五说:“其实,我嘴烂,心和肺还是好的,只是你们不知道。”
    那任鹤明走了几头,回头说,“烂五五,你烂成泥才好。”说完,怀揣着烟和火慢慢进了东院。
    烂毛五听一向不大生气的任八路被他惹恼了,心里着实急了,还有点气恼。自己只是随口和他瞎开玩笑来着,想不到开着开着倒要惹不痛快。这个任八路干么那么认真追究啊!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不是老婆的一个。于是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说那个六月鲜,也没说你,你跟我犯得那门急?八路,你是不是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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