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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拗下去,就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好像我不去医院,耽误的是他们的病情。这非同一般的同学情谊,让我深受感动。
我们搭乘校车到了省城,又换乘一部的士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省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经检查诊断,是急xing肠胃炎。医生听说我们是党校的学员,交通不方便,就特别叮嘱,最好还是住下院来,他说,患者已经是严重脱水,需要挂瓶输液补充水分,打吊针也需要一些时间。
我对陶洁和康明山说:“你们回去吧,打一部的士。看来我谷子只好在这里滞留一晚了,呵呵,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住院呢!”
医生说:“最好再留下一个,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病人这个病情,还比较严重。”
康明山和陶洁就争着要留下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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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陶洁的理由更充分,她说:“安顿好以后,我还要去逛逛街,买一条寒天穿的裤子。以前就想买了,一直没机会出城,这次也是屙屎挖芋头――一举两得。”
听她这么说,康明山就没再坚持,和我们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我这个副县长,在省城就是平头百姓一个,在医院也就是在普通病房屈就。
我那个病房,还有一个老太太,七十多岁,肺气肿的病,听说住了一个多月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老太太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很少来看望,把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扔在病床。
又是去二楼拿化验单,又是去捡药窗口拿药,又是到处找开水,陶洁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我过意不去,就笑着对她说:“陶洁,这些我自己来,能行的。”陶洁朝我一笑:“你现在是病人,需要照顾呀。”我说:“我是个生活可以自理的病人,别把我惯坏了,以后回到党校也当个甩手先生。”陶洁就说:“回到学校,需要照顾,也要照顾啊。”说得我心里甜丝丝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这些都搞停当,我躺在床上挂瓶打吊针,陶洁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嗨,我差点忘了!”我以为什么大事,就问:“干嘛,什么事?”陶洁说:“我去买几斤苹果,拉肚子的人,需要补充水分,吃点水果最好。”说着,就出去了。
看着陶洁匆匆离去的背影,老太太羡慕地对我说:“小伙子,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那么贤惠的老婆。”
我哈哈一笑,回答老太太:“老婆婆,她不是我的老婆。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
“又漂亮又能干,还对你那么好,这样好的老婆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小伙子。”
我不得不再说明:“她不是我老婆,她是我的老乡,我的同学。”
老太太又说一句:“郎才女貌,你们真是幸福的一对。”
我两次解释,她都充耳不闻,这老太太莫非是个老年痴呆?
我打算不理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看起来。
我以为陶洁真要去买什么冬季的裤子,没想到二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提着一网兜苹果,还有雪梨。
陶洁为我削苹果的时候,我悄悄对她说:“陶洁,那床的老太太把我们当夫妻呢,还一个劲夸你贤惠、能干,又疼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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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洁又削了一只苹果给老太太。
还没拿过去,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就进来了,托着针筒和药水,要给老太太打针。
老太太原先是站在床边的,护士也不说话,伸出那只细嫩的手指指那张床,又把另一只手里的针筒晃了晃。
我看此情景,就问那个护士:“这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痴呆?”
护士回过头,看我一眼,回答我:“那倒不是,老太太耳朵很背,你就跟她大声说话,都很难听得见。”
可以想见,医院的饭很难吃的,陶洁就建议,是不是去外面去看看吃点什么,我是没胃口,山jing海味都难于下咽,但我考虑到陶洁,忙了大半天,肚子一定很哦了,就爽快地应了。
虽然我在省城读书四年,却很少到处逛街的,尤其附一院所在这片区域来的,来的更少,更不熟悉,我们出了医院大门,信步往东边方向走着。陶洁就问我,是不是吃点面食?面食对肠胃不好的人比较合适。陶洁说这话时,正好附近有个东北饺子馆,我是不想走远,拉肚子体力消耗大,就说,行,咱尝尝东北饺子。北方人过年过节必定要吃水饺的,咱南方人天天过年。
大厅里三三两两的食客,生意说不上特别好,也不会太冷清。我们选了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坐下来。这里有两种位置,一种是大圆桌,适合人多的食客,一种是火车座位式的,四人相对而坐,两人一边,中间一张长条桌。我们就选了这种,我和陶洁一人坐了一边。墙上盒式的小喇叭传来萨克斯的声音,低沉而又舒缓。
我们坐下不久,就来了一位老者,一头华发,步履沉稳,一副宠辱不惊的的淡定。在我们隔壁的位置,坐下,把随身携带的一本什么杂志放在桌面上。我估计,大概是《老年之友》之类的杂志。
老者是不甘寂寞的那类,一坐下,就笑容可掬打量着我们,和我们搭话:“年轻人,哪里的?”
陶洁抢先回答:“老伯,我们都来自乡下。”
“出差?”
“读书。”
“进修吧?”
老者和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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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在省委党校进修。”
陶洁不无自豪地回答。
“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官。”
老者这样说,语气依然不卑不亢。
“老伯,古人称县官为芝麻官,我们都不到这个级别,还不算官。”
我看出这位老者不是等闲之辈,就谦虚地插了一句。
“现在你们不是强调‘与时俱进’吗,世道不同了,时代不同了,官的概念有所不同了,现在不要说县官,有的科级的乡长股级的村长尾巴翘到天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概,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呢!”
我和陶洁相视一笑,陶洁笑得有点羞赧,因为她就是老头讽刺的“自以为多大的官”的科级干部。
老者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窘迫,特意解释:“我也是随便说说,你们别介意啊。”
我说:“老伯,您说的对,确实是这样,现在有些官员离群众是越来越远了。”
老者显然对我这句话很满意,或者很认同,头上的白发微微一颤,说:“都说当局者迷,算你还是个比较清醒的人。”
我们在等着水饺煮好上桌的功夫,我和老者随意地聊了起来。
虽然是初次见面,我和老者却没有距离感,似乎很聊得来。我很随意地聊了我的工作,以及我的作家的身份。老者偏头看我一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子呢。”我的脸刷地就红了。老者看我的目光,温和而又犀利,让我心里有些忐忑。
“当官的我看多了,那些作家我也接触不少,像你既做官又写书,我是指文学创作,不是指那些沽名钓誉写什么*的官员,”老者这样解释。我紧紧盯着老者的脸,老者的这番话,又一次证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老者停顿一下,继续说,“像你这样的官员作家(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我遇见的不多。”
我谦虚地说:“我也算不上什么作家,就是把我经历过的一些东西整理整理再写出来就是。所以我的作品主要是一些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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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老者嘴里吐出一句行话。
“老伯您是……”
我猜测老者的身份有三种可能,一种是退休干部,一种是知名学者或退休教师,一种是作家。
“我姓于,叫我老于头就行。”
老者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不愿意谈,只报了姓,省了名,更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
一会儿,饺子上来了,服务员越过我们,把一碗饺子端在老者那张桌上,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对于这明显的“越位”,我没有对服务生生气,更不会嫉妒老者,而是更加确认这满头华发的老者不是一般的角sè。
老者毫不客气,大大咧咧拿起一次xing竹筷,夹起一只水淋淋的饺子就往嘴里送。
老者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一碗水饺消灭殆尽,拽过一张餐纸摸摸嘴唇,站起来就走,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我以为他可能是落下什么东西,左看右看除了一双筷子和一只剩下汤汤水水的大碗,也没看见桌上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却没想到这老者是冲我们来的,他噌噌噌走到我们面前,站定,瓮声瓮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党校的学生,坐在这里吃水饺的,这几年我看见的还真不多。年轻人记住了,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说完,不待我们反应,便扬长而去。
老者走后,陶洁望着他的背影,略略发泄不满:“什么人啊,教训我们吗?倒像个老领导似的。”
我朝她一笑,说:“你还别说,这老家伙以前兴许真是高干呢。你没看见吗,连这里的服务生都要买他的帐。”
第182章这一晚,我们共睡一床
我让护士给我们另外弄了一只躺椅,一床薄被,躺椅是竹子的,很破旧,人睡在上面咯吱咯吱响,那床被子,我摸了摸,基本上摸不到棉絮。
我扬起手,在那张躺椅上拍几下,笑着看看:“陶洁,要是让你在这里睡一晚,恐怕明天就要我服侍你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到天亮吧?”陶洁歪着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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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这样,”我看着那张发黄发黑的躺椅,指指病床上那床被子,“我这床被子给你,我这下面有垫被,总更暖和一些。”
陶洁说:“你不是一个人受冻变成两个人受冻了吗?”
“要不,咱就挤挤?”
我朝陶洁挤挤眼,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没想到陶洁却大大方方应道:“好啊,有什么不可以呢?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受冻了啊。”
陶洁这一大方,反倒弄得我猥猥琐琐小家子气。俗话说,“只要心眼正,尼姑和尚可以共板凳”,不过,我可不敢说自己“心眼正”,对这个风韵迷人的少妇早就有收归旗下的企图,难道这又是一次天赐良机?我不知道,长长一夜共居一床,我能不能控制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和陶洁会不会发生故事。
十点左右,陶洁脱了外套,掀开被子钻进我的被窝。我睡在靠墙一头,陶洁睡在另一头,床小,我们只能挤在一起,紧紧靠在一起。我们都只穿着棉毛衣,陶洁是红sè的,我的是黑sè的,不知怎么,这巧合让我想起司汤达的小说《红与黑》,想起司汤达描写小教士于连和德,莱纳夫人的那些偷情的场面。
这个时候,住院部大部分病人都已经休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小孩的啼哭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更显得夜的静谧。
我没有征求老太太的意见,就把高悬在头顶的那盏炽光灯给按灭了。老太太基本上是个聋人,就是跟她打招呼,那也是瞎子点灯――白费劲。虽然熄了灯,窗外还有路灯,室内物件也依稀可辨,院子的枯枝投影到窗户上,像是一幅艺术大师的剪影。
陶洁的迷人的躯体毫无选择地紧紧挤靠在我身上,因为只有这样,陶洁才不至于把一部分身子悬在床外。
既然那个老太太那我和陶洁当成了夫妻,我和陶洁共处一床在她眼里当然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她的存在,总是一个障碍,上了年纪的人睡眠少,加上这个老太太白天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现在一到夜晚,反而格外jing神,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支气管出了毛病,呼吸很重,口里还含混不清哆嗦什么。
“老太太是不是在说梦话?”
黑暗中,陶洁这样问。
“谁知道呢,好像不是,我发现她白天也常这样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语呢。”
“一个人老了,是不是都这样啊,过去几十年,我陶洁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想想多可怕啊。”
我在她脚上轻轻捏一下:“那你就趁现在年轻,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嘛!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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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句话就含着一种暗示,一种*。
陶洁似乎动了一下,接着,我的上面就有了压力,陶洁一只脚放在我身上,这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鼓励,我就大胆地用手抚摸她的脚趾、脚掌和袜裤包裹着的小腿,当然,我只能抚摸这些部分,要想摸到其他部分,我就得坐起来。
老太太翻了一个身,压得床板吱呀一声响。门口还响起一阵脚步声,我下意识地停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