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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
她刚才站在门边,窗户仍是关着,就这么一间屋子,有桌,有椅,有柜子,有木架,他既没出去,里头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见了!她浑身颤抖,跟上回一样,离青哥哥就这样……不见了!
窦云霓急急奔进窦府大厅,宝月和吟春跟在后头追着。
“云霓你不在房里休息,怎跑来了?”窦我陶见到她,担忧地道。
“爹,我很好。”窦云霓转向今天来的客人,急道:“白颢然,离青哥哥有一件瓷器给我?”
“你怎会知道?!”白颢然惊讶极了,他才刚问候完窦老爷,坐下来还没喝上茶,什么话都没说。
“他亲口跟我说的。”
“云霓啊!”窦我陶还是一脸忧愁。
“爹,我确定,离青哥哥回来过,而且有两次。”窦云霓口气笃定,微微喘着气。“一次是二月五日半夜,再一次就是前天二月十二。”
“他既然回来过,窦家窑怎没人见到他?也不见他出来见人?”窦我陶这话已经说了又说,未了直接命令道:“宝月,吟春,你们扶小姐回房去。”
“他回来过?怎么可能?”白颢然却是越听越惊奇,作手势请两位丫环稍等,问道:“云霓姑娘,一月下旬北方下了大雪,寸步难行,我也因此耽搁了回家的行程,莫兄不可能二月五日就回来。”
“他说,他晚你们车队一天出发,赶了水路回来。”
“我算算日期……”白颢然想了一下,点头道:“若水路赶得快,应该能避过大雪,可再怎么快,约莫也要二月七、八日才回得到吴山镇。”
“所以,云霓你五日半夜是作梦了。”窦我陶赶紧道:“还喊抓贼?我叫人将整个窦家窑翻过一遍,连个贼影也没有。”
“就算我五日作梦,我十二日还是见到离青哥哥啊。”
“好,见到他又如何?!”窦我陶见女儿执迷不悟,又恼又急。“他跑来跟你说他在家乡订了亲,说完就走人,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跟你、再跟窦家窑有任何牵扯,他这般绝情,你又何必天天惦记着他!”
窦云霓失去血色,一双大眼垂了下来,变得黯淡。
“你还吓唬唐师傅有鬼跟着他,我看不是他撞鬼,是你撞邪了!”窦我陶硬着心肠继续数落。
“不可能!”白颢然突然站起来。“窦老爷,绝无可能!莫离青根本就没有回去家乡,何来订亲之说!”
“他没回乡?”窦我陶惊问。
“不瞒窦老爷,上回过来拜访,见到莫兄送云霓姑娘的好瓷,一时好奇,便去问了托送的商家,一路查回去,发现他最早是十月底从京城寄送。白家商行京城的人查过了,他哪儿都没去,早在十月上旬便已在京城租了一间小屋,成日找瓷,陶瓷大街那里的人都认得他了。”
“他找瓷,是我要他去找的……”窦云霓恍惚自语着,蓦地记起了最重的事,着急问道:“他给我的瓷呢?”
“在这里。”白颢然指向桌上一个青布扎起的盒子。
窦云霓走过去,细抚小小的布结,再抬起头来,向父亲轻露微笑。
“如果我说,离青哥哥跟我说,这是一件青瓷,那么爹,你信不信他真的来过了?”
“青瓷到处都有,你八成会猜对。”
“豆青、粉青、冬青、梅子青、仿汝釉、仿官釉……”她一一道来青瓷的颜色,同时解开了巾子。“爹见过许多青瓷,古董、仿占、现今成品,各种颜色都有,可这件青瓷颜色爹一定没见过。”
窦我陶又感到害怕了。虽说一切如他所愿,终于赶走莫离青那小子,可却害得女儿闹相思,成天说着见到那小子的鬼话,他可该怎么办啊。
唉,果真他的顽固害惨了云霓。
第7章(2)
窦云霓打开木盒盖子,只见里头塞满了棉布、棉絮、干草,以防止瓷器遭受震动而破裂。她小心揭去了,不只窦我陶和白颢然屏息以待,连宝月、吟春、窦府家仆、白颢然的随从也伸长脖子看去。
“啊!”
在一堆棉絮和白布里,出现了一方小小的蓝天,好似拨开云朵,见到亮丽的天空,顿时让所有的人眼睛一亮。
窦云霓小心捧起,她要十指紧紧扣牢笔洗,才能稳住手势。
真的是雨过天青!
好美!好美!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颜色。那蓝,干净稳重,好似离青哥哥凝视她的眼神;那青,清透明亮,又似离青哥哥的笑容。在这似蓝带青的美丽颜色里,她只看到最想念的他。
一滴泪水掉进笔洗里,滴溜溜地打个转,雨未止,那青也黯了。
“老爷!”一个家丁跑进来。“外头有一个小伙子说是要给小姐送美人草。”
“夫人不是才订了十篓?有人知道我们想买,来骗钱的吧,赶他走!”窦我陶不耐烦地道。
“呃……他说是莫少爷托他送的。”
“快叫他进来!”窦云霓慌忙抹去泪水,再将笔洗放回盒子里。
一会儿,空气中飘来清新的药草气味,一个少年背着竹篓走进大厅。
“窦老爷您好,我是葫芦山裴家药庄的裴家一,主人裴迁是我爹。”裴家一放下了竹篓,说明来意:“前不久莫大哥到我们山里,请我送一篓新摘的美人草给贵府窦小姐。”
“他在哪里?”宝云霓急问道。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裴家一回答。
“请教裴小哥。”白显然问道:“裴家药庄的美人草远近驰名,向来交由江汉城的石家制作、贩运,怎会由你送来了?”
“是这样的。我舅舅会按时遣人来收美人草,运回江汉烘晒,制成可以长久贮藏的干药材。可众人所不知的是,新摘的美人草可以入菜,清炒川烫煮汤皆可,或是和入面团做成馒头,吃丁气血畅通,健脾养肝,男女老少皆宜,我这美人草还带有泥土,可以多撑几天。
“莫兄怎会跑去葫芦山买美人草了?”
“我跟离青哥哥说过,我吃美人草。”窦云霓神色黯然。
“吓!”窦我陶碰地坐上椅子。他胡涂了,难道那小子真来过?
“不对,日期不对。”白颢然脑筋转得快。“除非他有一日千里的本事,否则以云霓姑娘五日才见到莫兄,怎有可能七日之内来回葫芦山和吴山镇?那葫芦山可是江汉再过去几十里的深山,光拉马车就得费上一天,更别说吴山镇到江汉城的路程了。裴小哥,你是哪天见到莫兄?”
“呃……”裴家一突然红了脸,搔搔头。“我忘了。”
“你确定他姓莫?”
“是啊,他叫莫离青,莫大哥这么高。”裴家一往头顶比上去。“穿青色袍子,长相跟这位大哥一样英俊,可他斯文些,你就……”
“一脸奸诈相?”白颢然一笑,却见大家没有跟着笑,忙回到正题。“不对不对!就算莫兄直接从京城到江汉,日期还是兜不来。”
“还是……”窦云霓没有心情去算日朝,一心只担忧着离青哥哥的去向,无助地道:“他偷偷出家去了?”
“不会。”白颢然一口否定。“凭我行商练就的察言观色本领,莫兄一听到云霓姑娘生病,那神情简直是想立刻飞回来。”
“是的,是你跟他说我从腊月病到过年,他担心了。”
“我是这样说没错。”说到这里,相互印证,白颢然瞠大眼,彻底相信了。“他真的来过!可现在人呢?说不见就不见了?”
“爹,离青哥哥会不会出事了?”窦云霓慌了。
“他那么大个人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出事的。”窦我陶道。
“三泰你回京城去。”白颢然转头吩咐他的两个随从。“去他住处问他哪里去了,再去商行找人手,循着他的路线找下来。六顺你从吴山镇的水路往北找,一路问个仔细。”
“是的,少爷!”两个忠心随从立即离去。
“爹!”窦云霓又急道:“白颢然都在帮我们找离青哥哥了,你怎还不叫人去找呢?”
“你要我去哪里找人?”窦我陶苦恼地按住额头。
“阿贵哥,请你召集所有家丁。”窦云霓不理会父亲了,直接喊人,镇定地道:“请大家分头到吴山镇四处找莫少爷,码头、觉净寺、翠池也要去,窑里那边暂时没事的,也请他们帮忙。”
“好,我这就去!”阿贵得令,急忙去了。
窦我陶瞠目结舌,他几乎不认得自己的女儿,那一瞬间从无助变成坚定的面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本事,也有她自己所喜爱的男子……
兵荒马乱中,裴家一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好不容易等到大厅终于安静下来,他才呐呐地开了口:“请问,窦姐姐要美人草吗?”
窦家小姐的院子里,裴家一栽妥七株美人草,拢好土堆,轻泼点水,再拿指头压实泥土。
“窦姐姐,”他站起来说明:“美人草不需多水,像我刚才拿手掌泼水在根部就行,等长到一尺来高,便可采来吃。”
“不需多水?下大雨怎么办?”窦云霓问道。
“美人草原是野生草种,根茎强韧,本就不怕风雨,雨水多了,流到泥土里,它也不会去吸取,一切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窦云霓蹲了下来,凝望重新舒展叶片的美人草。
“哇,小姐,这叶子带点紫色呢,不像拿来泡茶的是枯的。”宝月和吟春也蹲下来,随时陪她聊天说话。
厚脸皮跟进院子的白颢然站在一边,看着裴家一洗好手。
“裴弟弟啊,我听说美人草就葫芦山原产地的最好,即使有人试着在江汉城栽种,那气味和药效就差了一截,这应是土壤水质的关系,你今天种在吴山镇,恐怕也种不出效果吧?”
“白大哥懂好多事。”裴家一满佩服这个“一脸奸诈相”的商人。“就是顺其自然,种下去,它就会活了;如果窦姐姐想要有药效的,便从江汉我舅舅那边买来,这儿长出来的可以观赏,也可以拿来炒菜。”
“顺其自然,真是好说法。”白颢然微笑道:“可你之所以会来吴山镇,一点都不自然。”
“呃……”山里长大的老实孩子词穷了。
“你好像知道一些事?”
“我不知道。”
裴家一直冒冷汗。他这回到来,不知是否多事了。
那天瞧莫大哥那么心急于找美人草,他后来还是偷偷告诉爹此事,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于是他瞒着娘,背起一篓新摘的美人草,半夜出门,一路来到莫大哥心所执着的吴山镇窦家窑。
唉,谁教他爹曾是铲奸除恶的正义大侠,娘曾是终日行善做功德的狐仙,他也就遗传了他们那么一点侠义心肠、一点爱管闲事的天性。
但,他无法逆天行事,莫大哥的生死只能让老天去“顺其自然”。
“啊,难得到吴山镇,我想四处看看。”他打算出去走一走,说不定有机会碰到莫大哥,顺便逃离好似会看穿他的白大哥。
“吴山镇我很熟了,且让我识途老马带你一游。”白颢然笑咪咪的。
“家一,谢谢你。”窦云霓起身,淡淡笑道:“留下来多玩几天。白颢然,家人都忙去了,不好意思请你招待客人。”
“哪儿的话。裴家一是石大爷认的干甥儿,我当然要打点好关系了。”白颢然说着便勾肩搭背过去,搂紧逃不掉的少年。“裴弟弟啊,晚上我也留在这里作客,咱俩正好可以秉烛夜谈。”
“呃,这个白大哥,我在家排行老大,不习惯人家叫我弟弟……”裴家一被挟持住,只好跟着他走了。
“嘻。”吟春见状笑道:“裴小哥好像很怕白少爷会吃了他。”
“糟!白少爷会不会追不到咱小姐,转而喜欢男色?”宝月也惊呼。
窦云霓仍挂着那抹浅笑,随两个丫环去乱猜说笑。
其实她还想问裴家一,有关离青哥哥去葫芦山的事,但裴家一翻来覆去的回答只有:他给了银子,说送给吴山镇窦家窑的小姐,就走了。
再问下去,徒然让裴小哥见笑了。她又想到种种不合常理的情事,更是思绪紊乱、焦急难耐,可偏偏家人才出去寻人,她只能静心等候。
“我们去娘那儿,跟菩萨求离青哥哥平安。”
“小姐!”一个家丁跑进院子。“老爷请你过去大厅。”
是有离青哥哥的消息了吗?窦云霓急忙奔去,进到大厅,原来是来了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大爷,身后还跟了两个随从。
“云霓。”窦老爷介绍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张同张大爷,他拿一套瓷来鉴定是否为吴山瓷。张大爷,这就是小女。”
“张大爷您好……”
窦云霓一句问候还没说完,忽地全身僵冷,目光死死盯住桌上的盒子,盒盖已打开,露出来的正是那套她亲手做的“吃饭的家伙”!
白瓷依旧莹润,却折出了森白的清光,令她眼睛刺痛不已。
“怎会……”她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