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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曲子正趁了萧墨迟的心意,心中分外感慨,是以跟着小曲儿轻轻地打着拍子。
柳细细却边唱边看着里间。这亦是她想唱给傅公子所听的小曲儿。父亲被斩首示众,母亲撞棺自尽,而她迫于无奈,沦落风尘。原以为,这一生便只得与风尘为伴了,她的心也渐渐地死了。但自从得见傅公子后,她竟对风尘以外的生活生出了遐想。只是她心中明白,以傅公子的品相才学而论,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她一个风尘女子,岂可高攀?所以,她并不求长久,只争朝夕。
坐在里间的皇上静静地听着《越人歌》,脸上露出了苦笑。这曲子里暗含的心意他岂会听不懂,只是即使听懂了,他也只能装作听不懂。他贵为九五至尊,后宫佳丽三千,岂可在一名风尘女子身上流连?可这《越人歌》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心灵,使得一向冷静、理智的他竟也分不出自己对唱曲儿的女子,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已然真做?
他心中长叹一口气。皇宫中始终令他感到压抑,即使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亦需要谨言慎行。他孤独了许久,而今终于在这抱月楼里寻到了可以完全放松的地方。甚至,他还为自己的出格行径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柳温仪对国公案仍有误解,他需要耐着性子引导她,好让她明白国公案并非只有残忍可言。可他刻意忽略了的是,高高在上的他又何须介意这样一个风尘女子的看法呢?正如柳温仪所言,“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觉得国公案残忍,又岂会有人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抱月楼里笙歌不断,可皇宫里却早已乱成了一团。
自皇上出宫后,一名贴身小太监照例坐进了乾清宫中,伪装出了一副皇上仍在忙于政务的模样。有了先前的经验后,小太监这一次并不紧张,甚至优哉游哉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
乾清宫外,掌事太监喜公公肃然而立,闭目养神,心中祈盼着皇上能早些回来。
傅婕妤此时却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路往乾清宫来了。丫鬟的手上捧着一盅银耳莲子羹,是她亲手熬制的。
宫门一入深似海,但是傅婕妤却没这闲工夫感慨人生。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傅家上下以及她的荣宠甚至性命全都系在她夫君的一念之间,所以她少不得要对这个夫君用尽了心思。好在这个夫君的的确确生得丰神俊貌,文韬武略更是不在话下,很衬她的心意。所以,她便一心一意地在这皇宫中做起了傅婕妤,不求宠冠后宫,只求荣宠不衰;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阖家平安。只是,皇上对傅家的心思总是十分微妙,让她时不时生出惶恐之心。
“喜公公。”傅婕妤轻声唤道。
喜公公睁开双眼,傅婕妤的笑脸已经近在咫尺。喜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该死,不知婕妤驾到,请婕妤责罚。”
傅婕妤依旧笑得温婉可人,“喜公公言重了,快快请起。还请喜公公代为通传一声。”
喜公公站起身,一路低着头进了乾清宫。
里头的小太监早已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慌了神,眼巴巴地瞅着喜公公,“师傅,这下怎么办?”
喜公公活动了一下筋骨,“没见识的,这就慌了?”
喜公公在乾清宫中稍待了片刻才出去了,朝着傅婕妤拜了拜,“回婕妤的话,皇上这会儿正忙着,不方便见婕妤。婕妤就先请回吧。”
傅婕妤还是头一次吃了闭门羹,心中不快,但是并不发作,依旧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给皇上亲手熬的银耳莲子羹,还请喜公公服侍皇上吃下,补一补身子。”
喜公公笑着接过银耳莲子羹,“婕妤费心了。”
傅婕妤看了看乾清宫紧闭的大门,带着丫鬟离开了。
喜公公捶了捶脖子,瞅了瞅日头,估摸着皇上也该回宫了,心中格外轻松。
可傅婕妤前脚刚走,傅尚书后脚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兵部的两位侍郎。
喜公公面色一变,心中暗道,大事不妙。
傅尚书的额头上已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喜公公,请代为通传,就说傅德昱求见,边关传来了紧急文书。”
喜公公强作镇定地进了乾清宫。里头的小太监这下脸更苦了,“师傅,这下可如何是好?”
喜公公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冲着小太监一瞪眼,“小点儿声。你问我如何是好,我又问谁去。”
边关既传来了紧急文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若是不通传,耽误国家大事的便是他,日后怪罪下来,他就这一个脑袋也不够砍;可他若是通传,这会儿又能去哪里找着皇上呢,总不能对着外头怒气冲冲的三位大臣如实照说皇上去抱月楼寻乐子了吧?
喜公公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也不能呆在乾清宫中再不出去了。
他才推开乾清宫的大门,兵部左侍郎钱世忠便风风火火地往里冲。喜公公着实费了番力气才拦住了他。
钱世忠横眉怒视着他,“耽误了军情,你担当得起吗?”
喜公公笑得唯唯诺诺,“皇上这阵子还有要事,请三位大人先去偏殿候着,皇上一会儿便来。”
钱世忠气得直冲喜公公翻白眼,“要事,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边关告急?”
喜公公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但身子却一直挡在大殿的门前。
傅德昱见状,开口劝道,“世忠,我们便去偏殿先等上一等,想必皇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
着人好好招待三位大人后,喜公公便马不停蹄地出了乾清宫,后背上冷汗涔涔去搬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无言
百无聊赖的午后,顾宛央换上了轻便的衣衫,铺开宣纸,准备练字。从那一日出宫后,她在抱月楼巧遇了萧墨迟,情绪便一直难以平复,甚至就连傅婕妤遣人送来的小玩意儿都不大能钩起她的兴趣。她总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一日所见的萧墨迟,依旧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但是却一心只惦记着能见柳细细一面。不知怎的,一想起那一幕,顾宛央的胸口便闷闷的,好似不再能呼吸了一样。她的心中颇忿忿不平,柳细细虽美,普天之下惦记她的男人也多得数不过来,可……可就是不能有那个呆子。
“锦绣,磨墨。”这空荡荡的皇城之中,也已经唯有练练字才能让顾宛央稍稍平静一些。
锦绣应声卷起袖子开始磨墨。她侍奉公主有好些年头了,自然熟知公主的性子。可这几日公主一直闷闷不乐却让她摸不着头,她也不好随意揣测公主的心事,只得温言劝慰道,“公主今儿个切不可再练字练得手腕酸痛了。”
顾宛央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未曾听进去。
锦绣见状,忧心忡忡。前几日公主都是练字练得手腕酸痛无比才停下了,有一日,甚至练字练得连筷子都握不稳了。她与公主虽关系亲厚,但是却也不能主动打听公主的私事,便只得默默地替公主揉着手腕,希望她的心里能舒坦一些。
锦绣正琢磨着公主何日才能重新振奋,宫殿外却突然起了一阵喧闹。
“公主吩咐了,练字的时候,谁都不见。”这是如意尖细的声音。如意是新近才来未央宫的小姑娘,一根筋儿通到底,不知变通。
锦绣一听,估摸着怕是外头来了人。她急急地搁下墨块,“公主,我出去看看。”这个如意不知轻重,别得罪了人才好。
顾宛央点点头。
锦绣快步走到殿外。皇上身边的喜公公正满头大汗地和如意解释着什么。
“喜公公,稀客呀。”锦绣笑盈盈地迎上前去。
喜公公一见锦绣出来了,忙用袖子掖了掖额角,“可算出来了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了。”他边说边急急忙忙地往锦绣身边走去,不待锦绣开口询问,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公主可在?”
如意这时嘟囔道,“都告诉你了,公主在练字,不见客。”
锦绣瞪了如意一眼,“还不闭嘴。这喜公公能是一般人嘛。”如意乖乖地闭上了嘴,锦绣则冲着喜公公点点头,“喜公公来找公主?请随我来。”
喜公公一路小跑地跟在锦绣的身后进了书房,一见宛央,便噗通一声跪下了,“公主,你可要帮帮老奴。”
顾宛央一惊,搁下毛笔,“喜公公这是做什么?可是皇兄要责罚你?”
喜公公依旧跪着,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向宛央娓娓道来。
顾宛央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她扶起了喜公公,试探着问道,“皇兄可是出宫去了……”
喜公公忙不迭地点点头,“我最信任的徒弟呆在乾清宫里假扮着圣上,出宫找皇上的事又不能轻易交给不信任的人,所以只能来找公主帮帮忙了。”
顾宛央思忖了片刻,“你先赶紧回乾清宫去稳住那三位大人,切不可节外生枝。我这就出宫去找皇兄。”
喜公公面露感激之情,从衣袖里掏出出宫令牌递给公主,“我已经吩咐人备好马车在重华门外等着公主了。”
宛央接过令牌便匆匆出了门,边走边吩咐锦绣道,“这事不可声张。你留在宫中,看顾着未央宫的一切,等我回来。”
锦绣点点头。
虽然事态紧急,但是为了掩人耳目,顾宛央只捡了一些偏僻的路走着。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重华门,及至上了马车,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暗暗祈祷着乾清宫中的那三位大臣可别等得不耐烦了。兵部右侍郎她不甚熟悉,但是左侍郎钱世忠却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傅尚书虽然在国公案中站在了皇兄的这一边,但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说一便是一。若是被这两人得知皇兄偷偷出宫去会抱月楼的头牌,这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
宛央心中焦灼万分,时不时地掀开车帘瞅一瞅,可这抱月楼还是不紧不慢地才出现了。
未待马车停稳,顾宛央便急匆匆地往车下冲,慌乱之间却未忘记嘱咐赶车的小太监将马车停到不起眼的角落去。她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一身女装打扮,风风火火地便要闯进抱月楼去。
看门的两名龟奴拦住了顾宛央,一脸戏谑的表情,“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宛央低声央求道,“我进去找一找家兄,马上便离开。”
两名龟奴摇摇头,并不放行。
情急之下,顾宛央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塞在了一名龟奴的手中,“大哥,我真的有急事儿。这点东西两位大哥去当了换些酒钱吧。”
龟奴已经把簪子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但是依旧面露难色,“可你毕竟是个姑娘人家……要不我给你纸笔,你写个条子,我给你递进去。”
顾宛央一听,也只得如此了。
龟奴拿来了纸笔,顾宛央略略一沉思便提笔写道,“傅家遭贼,速归。”这纸条少不得会被一些不相干的人看见,自然不能如实所写。皇兄既然自称是傅容,想来这样一写,他自然明白。
“烦请传到柳细细姑娘处。”顾宛央将字条交给了龟奴。
龟奴既已收了顾宛央的簪子,少不得要用心些,拿着字条急急地上了楼。
柳细细正与萧墨迟相谈甚欢,突然有人叩门递进来了一张字条。她只看了一眼,便收进了衣袖中,面色却沉了下来。
萧墨迟关切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细细正琢磨着该如何打发萧墨迟,便顺水推舟道,“妈妈生了病,我得前去看看。招待不周,还望萧公子海涵。”
萧墨迟自然不介意,“那姑娘快请去吧。萧某这就告辞了。”
柳细细点点头,“萧公子若有心,日后依旧可来找细细闲聊。”柳细细这句话真假掺半。真是真在她发现萧墨迟这人腹中墨水虽不多,但待人真诚,倒也值得交往一番;假则假在她始终牢记着这是傅公子想要打听的人,自然要应付周到。
萧墨迟拱了拱手,“自然自然。”说完,萧墨迟便领着东哥出了柳细细的香闺。
柳细细目送着他走远了之后才急急忙忙地进了里间,将袖子中的字条掏出来递给了皇上,“傅公子赶紧回府看看吧。”
皇上一见字条认出了宛央的字迹,心知是宫中出了事,竟也顾不上与柳细细辞行,便领着武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柳细细紧跟在他的身后,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倚门而立,目送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
顾宛央此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抱月楼的门前急得团团转着。她不时地踮起脚朝着抱月楼里望一望,但是来来往往的人里始终不见皇兄。而就在她一低头的瞬间,萧墨迟却眼尖地发现了她。
他激动地迈不开步子,呼吸也越发急促,对着东哥说道,“快快,掐我一把。”
东哥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