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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川把鱼庄的生意交给了萧墨迟,急急地来见宛央。他看到了宛央清减的包袱,“你要走?”
宛央点点头。
萧墨迟这时突然笑了,回握住宛央梳头的手,“宛央,你来了。”
宛央心酸,这个人眼睛好好儿的时候,认不出她来;眼睛一失明,却能察觉到自己是谁。只是他毕竟神志时好时坏,谁知道他这话究竟是否出自真心呢?
宛央反过手轻轻拍了拍萧墨迟的手背,“你好好养伤,我要离开一些日子。”
“去哪里?”
去哪里?
这宛央还当真没有想过。只是天大地大,总该有她的落脚处才对。兴许她会去尧曲城,也兴许会去秋阴山,又或者会去铜官镇,看看单大夫可还在那儿坐诊,看看当日为她和萧墨迟挡下一箭的阿蘅如今可还活着。
宛央一言不发,萧墨迟也不追问,任由着宛央笨手笨脚地替他挽着发髻。
萧墨迟睡下了后,宛央这才拎着包袱准备离开。
古镜川上前拦住了她,“当真要走?”
宛央笑笑,把包袱紧紧地掖在胸前,这里头全是她和萧墨迟的回忆,被摔碎的玉佩,她的绢帕,萧墨迟的信笺,还有大婚当日萧墨迟所捡起的碎发。虽不多,但是于她而言,全都弥足珍贵,足够她一桩桩、一件件地回味许久、许久,一直久到了一生。
宛央叹口气,“不走我还能怎样?我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留在他身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古镜川闻言,沉默不语,许久后才说道,“萧氏钱庄遍布大庆朝,你若有难,可向钱庄求援。”
宛央点点头,“烦你好生照顾萧墨迟。”
宛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京城。她还是选了西门出城,瞧见了那株熟悉的老树时,她几乎按捺不住冲动想返回鱼庄,就让她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了,就让她留在萧墨迟的身边好了,可她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叹口气,低声说道,“萧郎顾,萧郎顾,从此终身误。”
宛央一路北去,直奔铜官镇。单大夫医馆的牌子仍旧随风飘荡着,她心下一紧,上前叩开了诊所的门。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门里是个俊俏的年轻小哥儿,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单大夫。他的面色变了变才平静如常地问一句,“看病?”
宛央摇摇头,“找人。单大夫还在不在?”
年轻小哥儿的眉头聚拢了,“哪个单大夫?”
宛央又问道,“那阿蘅呢?”
小哥儿有些不耐烦了,“不认识。”
宛央面皮薄,也只得讪讪地离开了,“打搅了。”
门里的人却并未合上门,而是看着宛央汇入人流之后才放下心来。他掩上门后便去了冰窖之中,一具冰棺里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女。他喃喃地说道,“阿蘅,那个公主居然找来了,不过我已经打发走了。”
“往后,与他们,可都断了罢!”
冰棺里的人纹丝不动。那个人却继续唠叨着,“阿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初夏时节,皇上好似好上了许多,执意要见萧墨迟与萧潇。
萧墨迟此时精神好了许多,瞎着一双眼,抱着萧潇,形销骨立地去了皇宫。
皇上看得分明,萧墨迟是细长的眉毛,淡淡的;萧潇却是浓重的剑眉,而他自己也正是两道剑眉直直地斜飞入鬓。萧潇与萧墨迟差了十万八千里,却像他。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曾经失去了什么。可是柳细细却从此再也找不着了,那一夜欢好之后,她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影踪。
皇上在傅淑仪的搀扶下上前捏了捏萧潇的小脸蛋,突然一口气上不来,轰然倒地。傅淑仪到底是文弱女子,被皇上一拖也倒在了地上,惊惶地大呼,“太医,太医。”
萧墨迟紧紧地抱着萧潇,一双早已没有神采的眼睛茫然地睁着,萧潇此时却在他的怀里突然咯咯咯地笑了。
那之后不久,皇上久病,无药医治,驾崩。
发丧的声音传遍紫禁城的时候,宛央重新登上了秋阴山,而太后则在佛堂中念着经。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时,太后一愣神,手上一使劲,手里的佛珠竟洒落一地。她的泪一滴一滴地沁入了佛堂黝黑的地砖中。她的这一生,也总该要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崇嘉五年暮春时节,浮屠宫攻入京城,企图宫变,虽被阻止,却也死伤惨重,皇宫外城血流成河。是日乃庚午日,史称血色庚午。
血色庚午后不久,英宗病入膏肓,封顾琮为太子,任命肃亲王为摄政王、傅德昱为辅国公、端木恩为兵部尚书、傅容为太子太傅。
是年盛夏,武直官复原职,出任戍边大将军,终于击退所有来犯敌军,尽收大庆所失疆土。英宗喜极,溘然长逝。其宠妃傅淑仪原执意殉葬,但念在太子顾琮年纪尚小,仍需母亲照拂,才不提殉葬一事。
长乐公主顾宛央于血色庚午后再无音讯,不知所踪。有传言称其已死于傅容的剑下,但终究不可信。
萧氏鱼庄终究还是热热闹闹的,顾琮亲政那一年已是许多年后的事了。
萧潇穿一身锦绸衣裳,哒哒哒地去找古镜川,乌黑的眼珠子一转,“二当家的,我爹爹说你是钱篓子……”
古镜川格外疼这个孩子,“嚯,那你爹有没有说过他是个败家子?”
萧潇只笑,“没有,爹爹天天让我背《诗经》。钱……二当家的,我能不背吗?”
古镜川不由得想起了迟健早前追着萧墨迟背书的模样,微微一笑,“他让你背就好好背。”
萧潇不满,“可是爹爹从来都只让我背‘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我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好吗?”
东哥扶着萧墨迟来找萧潇了,“萧潇,背书了。”
萧潇往古镜川身后一藏,“爹爹,我不要背‘所谓伊人,在水之湄’了。”
萧墨迟笑笑,“就背这个。”
萧墨迟的脑海里此时浮现出了初见顾宛央的场景。那时她还是顾湄,那时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人和事,那时他甚至还单纯地相信他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宛央……不,顾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回来了……不想回来也不打紧,我会在这儿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钱篓子,爹爹哭了……”
“嘘!别吵他。”
作者有话要说:
………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