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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傅德昱,语带讥讽地说道,“尚书可是觉得朕是自食其果?若是当初听从你的劝诫,不曾发兵去攻打那群沙盗,现在月氏族也就出兵无名了。”
傅德昱心中微微叹口气,默默地感慨道,眼前的这个皇帝虽手段狠辣,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年轻人而已。
傅德昱平静地说道,“月氏族既有心攻打我大庆,即便我军不曾攻打过那群沙盗,他们也会找到旁的理由出师的。”
皇上一听傅德昱这话,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傅德昱才从乾清宫退下了,武直便领命进来了。
皇上只觉得头痛欲裂,想找个安稳的地方歇上一阵子。他吩咐武直道,“出宫。”
武直心中虽诧异,但还是依言去备下了马车。自从边关战乱重起后,皇上便有一段日子未曾出过宫了。
武直尽量平稳地驾驶着马车往抱月楼而去。
马车里的皇上虽是离开了皇宫,但心底的压抑情绪却并未退散。他突然敲了敲窗框,喊道,“武直?”
武直回道,“卑职在,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可想重回边关?”
武直全身的血液哗地一下好像被点着了似的,兴奋地答道,“微臣听凭皇上差遣。”
皇上听到这不出所料的回答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马车徐徐地驶到了抱月楼下,皇上掀开车帘往外瞅了瞅,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对着武直意兴阑珊地说道,“回宫。”
武直随即便调转了车头,原路返回。他的手心此时渗出了少许的汗,心内激动难抑。莫非皇上终于决定让他重回边关了?他苦苦期盼着的日子兴许就要来了。
抱月楼中,柳细细正与一名客人静静地对坐着。她为客人斟着茶,目光却在这熟悉的闺房中搜寻着傅公子曾经的身影。他有些日子不曾来过了,也不知近来他过得可好?
“姑娘,柳姑娘?”客人轻声唤道。
柳细细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茶斟得溢出了杯沿。她面上一红,搁下茶壶,伸手便欲去收拾茶盏,不想却被烫着了。她忙缩回手,与她对坐的客人见状却极其熟稔地拉过了她被烫着的手。柳细细被着实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冒犯了一样,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这人,将自己的手强行抽了出来。
这客人倒没料到柳细细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这可是风月场所。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略坐了会儿留下些银子便离开了。
婢女待客人走后过来收拾茶盏,一见散在桌上的碎银子,有些不乐意地说道,“现在的客人真是忒小气了,一个两个的真是连傅公子的脚趾头也比不上。”
柳细细没答话,心里却很是认同。可不是嘛,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连傅公子的脚趾头也比不上。
婢女边收拾边喋喋不休地说道,“姑娘,我看那个傅公子怕就是鼎鼎大名的小傅将军。每次他不来寻姑娘的时候,好似都是边关起了战乱的时候。”
柳细细一声不吭。她心心念念的傅公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倒也配得上小傅将军这四个字。只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若他此刻真在浴血奋战,那还是得祈望老天爷能够庇佑他,护他平安。
皇上重回皇宫后,下了马车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武直,“现在还不是时候,武统领且再耐心等上一等。”
武直一听皇上的话,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鼓起勇气,不死心地问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皇上没想到武直竟会问得这么直接,淡淡地看了一眼武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武直只觉得皇上的眼神好似数九寒天的冰凌一样,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直到皇上走远了之后,他才渐渐地找回了知觉。
大庆朝年轻的皇帝双手别在身后慢慢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着。武直是他手中对抗傅家的杀手锏,现在自然不是亮明底牌的时候。他自然并不愿意与傅家闹到撕破脸皮,可是有时候,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的萧家也是如此。萧壬何兴许的确没有谋反之心,但是他手中的权势太过炽烈,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防着。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眼下月氏起兵侵犯大庆,边关若能平安度过此劫,傅容这人只怕是不能继续留在边关了。一旦他在边关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圈儿,他日若想再连根拔除,便是难上加难。
钱世忠眼下看来是个可以为自己所用之人,现在便要看端木恩了。他若也能为自己所用,那在朝中,便不再只是傅德昱独大了。他也会有更充足的信心打压傅家的势力。
“参见皇兄。”低沉的女声传入耳中。皇上这才从自己满心的计谋中抽出身来。他是一路往乾清宫而去的,不想半途中却走岔了路,竟拐进了御花园。他觑着眼睛瞅了瞅宛央,只觉得她的下巴又尖了不少。上一次见宛央,好似还是宛央才被傅容的亲信送回宫中的时候,这一晃也有好些日子了。
“平身。”皇上的语气中透出了威严,但话锋一转,他又说道,“宛央你瞧着清减了许多。”
宛央淡淡地答道,“天热,暑气重,有些懒怠进食。”
皇上听得这话便说道,“想吃些什么便尽管吩咐御膳房去做,不可饿着了自己。”
宛央点点头。她有些不敢去看皇兄。她与皇兄都心知肚明自己为什么一日比一日消瘦,但是两人却都并不说破,好像唯有如此,曾经所起的争执便都不存在了一样。
皇上看着这个妹妹,心里只觉得有股钝痛感,让他喘不过气。尧曲城内现在究竟是何情形只有城内之人才知道,而那个萧墨迟……
萧墨迟……他现在一念起这个名字,虽仍有杀心,但更多的却是无力。那人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心上人……这许多的事情搅在了一起,乱成了一团麻,让他不知所措,理不出头绪来。
如果那个人能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场战乱之中,无疑是最合他的心意。可到那时,宛央又该如何熬过这一关呢?
他的妹妹本不该承受这些。
两人静默着对立了许久后,还是宛央先开口说道,“国事繁重,望皇兄保重身体。宛央先行告退了。”
皇上没有挽留她。
宛央屈膝行礼后便领着锦绣返回了未央宫。从见到皇兄的那一刻起,好些次她都几乎忍不住了,想要问一问现在尧曲城中究竟是何情形,而她惦记的人可还好。
这几日她茶不思饭不想,将母后那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翻来覆去地想上了许多遍。一开始,母后与父皇并非无情无义,但是帝皇之家最是无情,他们到最后也只是一对凉薄夫妻罢了。母后这小半生都活在猜忌和争斗之中,让她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得明明白白,她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余的,不作他想。而她的那个人便是萧墨迟无疑了。若他能顺利度过此劫,她决定不再退缩,她要和这个呆子在一起,哪怕这需要她付出天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就让她任性地自私最后一回,这一回之后,世上将再无长乐公主,而只有萧氏宛央。
宛央心心念念的萧墨迟此刻正满头大汗地赶着路。他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安全下了山,就着熹微的晨光,他在山脚下的泉眼边擦了擦脸便准备上路去寻找援军。
可他才跨出了左脚便又收了回来。他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援军才是呢?
南?
东?
西?
萧墨迟在原地踌躇了好一阵子始终拿不定主意。
禾之晗这样温吞性子的人藏在暗处看得都有些着急,既是寻找援军,当然得往尧曲城以南的方向去了。尧曲城以北,尽是关外广阔的大漠;以东,则是秋明山矗立着;以西,只怕还会有月氏族的士兵镇守着。所以,只有以南的方向可去。可是这个少爷这会儿却好似脑子一点儿也不开窍。他则恨不得自己能跳出来提点一下这个呆少爷才好。
萧墨迟又在原地兜了一个圈子后,掏出了怀中的绢帕,念念有词道,“宛央,我可不能再耽误时辰了。我举着这绢帕,这绢帕往哪里飞我便去哪里寻找援军。”
“你一定要保佑我。”
说完,萧墨迟捏着绢帕的一角高高地竖在空中。
禾之晗见这是个好时机,便驱动内力,运掌成风,吹着那丝绢帕往南方飘动着。
萧墨迟兴冲冲地收回了绢帕,也不再多思量,便拔脚朝着南方而去。
萧墨迟也不知自己走了多少里路,只觉得双腿已经酸痛无比,脚底板更是火辣辣地疼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不停下。秋明山上的人可都还指着他呢,他怎能在此刻停下?
而就在此时,萧墨迟隐隐约约地瞧见了庆军的大旗。他兴奋异常,直愣愣地便朝着大军冲了过去。
这一队庆军正是季年若所率领的援军。庆军马不停蹄地赶往尧曲城,此刻已是人疲马惫,于是季年若命令大军在原地休息,而巡视的士兵一见有人行迹诡异地靠近了大军,忙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送去了季年若的跟前。
季年若见这人虽是一身庆人的打扮,但并未松懈警惕,盘问道,“你是谁?接近我庆军有何目的?”
萧墨迟高声疾呼道,“我是兵部主事萧墨迟,特来寻找援军。”
季年若自然不肯听信他的这番话,“尧曲城外全是月氏士兵重兵把守,你怎么出得城来?”
萧墨迟回道,“我翻山下来的。尧曲城现在已经被月氏人占领了。”
季年若半信半疑地看着萧墨迟。他担任川陕总督已有多年,对边关这一带的地形并非完全不熟悉。他知道尧曲城东便是秋明山,可这人看着却总觉得并不靠谱。更何况,这人直到现在也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这让他如何能轻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他正欲再好好盘问一番时,端木恩走了过来,惊呼道,“萧主事?怎么会是你?”
季年若大吃一惊,“你认识这人?”
端木恩点点头,“他是兵部主事萧墨迟,前阵子来边关办事,却被沙盗掳去了,听闻也是才救出来不久,却不料又遇到了月氏大举进攻尧曲城。”
萧墨迟此时见到熟脸,忙哭天抢地地喊道,“端木侍郎,快给我松松绑吧。我这一身的骨头都快移位了。”
端木恩朝着季年若点点头,示意此人可信。季年若这才命人给萧墨迟松了绑。
作者有话要说:
☆、重返京城
迟健的伤势已经大好,但是右臂确乎不似从前那般自如了。
何守财始终心含愧疚,一见到迟健,脸色便灰了许多。
迟健打着自己的算盘,偶尔才对着何守财劝上一劝。可这何守财终归还是个实心眼的老实人,一听迟健宽慰的话语,更是只觉得无地自容。
尧曲城一直被月氏士兵围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城内究竟情形如何。但无论迟健有多放心不下萧墨迟,他似乎都没有理由再在这铜官镇继续耗下去了。所幸的是,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终于费尽心机支开了何守财一段时间,这才与禾之晗和浮屠宫联系上了。禾之晗那儿只说少爷很是平安,并不说明月氏士兵的动静,想来那并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浮屠宫传回来的消息就很耐人寻味了,说月氏族的大王的确曾经重金相授,嘱托浮屠宫探听尧曲城城内的情形,甚至也曾表明过有意与浮屠宫合作,一道攻打尧曲城。但是不知道这月氏大王缘何在最后却一脚蹬开了浮屠宫,变了主意。
迟健收到禾之晗的回信后,对萧墨迟的安危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对月氏大王的这一举动却深深地起了疑。依照着浮屠宫现在的势力,月氏大王不该有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才对。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从迟健的脑海里闪过。
阿尔阔?难道是他?
浮屠宫的回信上明说了阿尔阔所率领的那帮沙盗帮着月氏士兵牵绊住了援军的脚步,那只得说明月氏大王与阿尔阔都是明知此次进攻尧曲城的行动的。那唯一能劝说月氏大王绕过浮屠宫,独立进攻尧曲城的怕只有阿尔阔一人了。
迟健又琢磨了会儿了,觉得只怕是自己当初坚持救走萧墨迟使得阿尔阔对自己的目的和立场起了疑心。
也罢,那件事也的确是怨自己考虑不周。只是,再多想也已经无益。
三人决定辞别单大夫,继续南上京城。择日不如撞日,三人即刻便收拾妥当了行李,准备上路。
单大夫将三人送出了医馆。他与迟健道别之时,用力握住了迟健的手,淡淡地说道,“迟先生切莫忘了单某的嘱托才好。”
迟健沉吟一笑,“自然。大恩不言谢。告辞。”
单大夫拱了拱双拳,“后会有期。”
阿蘅从马车里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