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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她已经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可这段时间里就算把他扒光了，她也没心情好好看看他。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相隔两个多月，上次的碰面并不愉快，她感受到的只有他的恨意。那间小房子里，他发泄过后就走了，她又醉又累。在床上睡了好久，直到天黑才醒来。见到的是满床脏污跟一张支票。
那个房子，她好多年没有去过了。里面留着太多回忆。她走遍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看到所有的物品都完好地存在着，连她大四用的书都摆在小屋的桌上，都没挪过地方。房子里非常干净，这些年肯定有人来维护的。连挂在阳台的那串蓝色玻璃风铃上都是一尘不染。
他把房子维护得如此之好，让她心里安慰。所以她走得时候，带走了那串风铃。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再去那个小区的时候，那栋楼已经被拆掉了半边。
她心里黯然……果然是他说得那样，他留着这间房子，只是为了对她做一次报复，就像圆一个轮回……他需要一个终止的节点……
到如今，他已经终止，她还在延续。
鱼小晰慢慢坐到床边，伸手又摸摸乔阳的额头，感觉温度低下去不少。收回手，鱼小晰仰起头深吸了口气。
室内依然只晾着那盏台灯，光线已经被调弱。很安静，乔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喘气的声音粗重，但是很安稳。鱼小晰偏着头静静地看他，如果不是这样的形势，她怕是此生也没有机会这样近地看他了。
她看了他良久，知道脖子都发酸了。看看时钟，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凌晨三点了。鱼小晰慢慢起身，到客房看了眼徐成，他已经睡了。她又到厨房把米泡上。
收拾停当后，鱼小晰回到卧室，发现乔阳翻了个身，他面朝门口睡着，被子有一半落到地上。她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又坐到床边守着他。长夜漫漫，坐得久了，她就开始打盹，迷糊间身子一歪她就滚到了地上，吓得顿时睡意全无。她坐在地上觉得好笑，兀自捂着嘴巴乐了一会儿，抬头见到乔阳已经醒了，他深沉的黑眸让她呆住，只愣怔地望着他。
他们这样对视着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到床上睡。”乔阳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鱼小晰身子一震，一句话都没说。
见她没反应，乔阳翻过身去，把个后背给她。
鱼小晰慢慢站起身，走到床头，低头轻声问他：“你觉得好点儿了没？还发烧吗？嗓子有没有不舒服？”
乔阳沉声回答：“不知道。”
他这样子九成是闹脾气了。鱼小晰歪头瞧着他，想了想，转身要走。哪知道身后乔阳突然发问：“你去哪里？”
鱼小晰回头，看到乔阳正撑着身子瞪着她，一副心情欠佳的样子。
“我给你倒杯水。”鱼小晰微笑着回答。乔阳眼神一闪，随即躺了回去。鱼小晰也没做他想，去厨房给他调了一杯蜂蜜水回来。她扶着乔阳起身，把水送到他嘴边。乔阳喝了一口，品出些味道，就抬头看看她。鱼小晰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解释说：“加了蜂蜜，可以润一下嗓子。”
乔阳没多说什么，低下头就着她的手把水喝完，后又躺回去。鱼小晰习惯性地又摸摸他的额头，感觉他体温有所上升，便赶紧用被子把他捂严实了。她继续坐在床边守着他，不时地去试试他的温度。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次她摸他体温的时候，想着在床上趴一小会吧，谁知这一趴，就睡了过去。
她应该睡得很沉，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的是从前的日子。她考不及格的试卷被乔阳抢走了，他拿着卷子嘲笑她。她气得很，在屋里到处追他。他们两个绕着沙发转圈，最后她奋起一跃抓住了乔阳把试卷抢了回来，拿着就跑回小屋。她记得把门上锁了，可乔阳不知道怎么进来了。他这次没有跟她抢试卷，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她能感觉到他喷在她耳边的鼻息，那感觉热乎乎麻酥酥的，她嬉笑着反手去推他，让他别闹她了。可他抱得越来越紧，温热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她的脖颈，那又让她痒得难受，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就醒了。
天已经大亮了，她正趴在大床的正中。
鱼小晰撑起身子，看着屋里的陈设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乔阳的卧室，她昨晚来照顾他的，如今他人不见了，她睡得跟死猪似的。
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衬衣的两襟忽然敞开了，她条件反射地用手压住衣服。她难道是睡迷糊了？把衣服的扣子都给解开了？或者……另一种猜测让鱼小晰脸上发热，她慢慢打开衣服，低头察看身上是否有不该有的痕迹。她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可她所见的地方都是无暇的。
她又想到，乔阳不可能会做那些事情，他现在恨她都来不及呢。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自己嫌不舒服，睡迷糊了就把扣子都解开了。
整理好衣服，鱼小晰探头探脑地去了客厅，那里空无一人。她又摸去了客房，见徐成依然在睡着。那他会去哪里？她环顾这套大房子，发现还有一个房间，门是虚掩的。她推开一道缝隙，看到乔阳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书桌对面是整架的书，这是一间书房。
看来当一个公司的总裁真的不太容易，瞧着他依然苍白的脸色，鱼小晰有心想劝他多休息，可碍着目前两人陌路的关系，她还是转身离开了。
鱼小晰看手机上有瑟琳娜的号码，再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她今天又坐实了迟到的罪名。想这个班上得真是坎坷，第二天就请事假，第三天就迟到。她思来想去还是给瑟琳娜打了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她还没开口，瑟琳娜就问：“小鱼，乔总要的东西你买到了吗？”
“呃？”鱼小晰心里一阵犯疑。
“82年的拉菲啊！今天乔总打电话来说安排你出去买酒了，我还奇怪呢。那东西不好买的，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你知道去哪里买吗？”瑟琳娜说道。
“还……没有……”她支支吾吾地说了，挂了电话后下意识地看向书房，书房门大开着，乔阳立在门口。
他穿着睡衣，脸上有病容，可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巴黎的t台。
☆、299、圆一个谎
鱼小晰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乔阳伸手指着客厅的酒架，缓缓道：“第三排，左数第二瓶，你拿了以后回公司。”
她依言过去拿出那瓶酒，法文的名字她看不懂，可酒瓶贴上写着1982四个数字。她端详着那瓶酒，猛然想起两个多月前第一次相见时，他让她喝得那瓶酒跟这个一模一样，当时他说，这瓶82年的拉菲价值四千欧元……
鱼小晰猛然明白乔阳是在圆谎。他根本没吩咐她外勤，不过是给她的迟到找的借口。她抱着酒站在酒架边上，小声对他说：“谢谢你啊……”
乔阳默然地看了她良久，看得她不自然地抿起嘴唇。他眸光一黯，只是淡淡说：“只是对你照顾我的回礼。”
而后他换了一张老板的嘴脸，硬声说：“你马上回公司去。我聘请你不是要你大白天闲着的。”
连连称是，鱼小晰却带着酒跑去了厨房。乔阳的眉间拧了个疙瘩，他大步跟了过去，见鱼小晰在厨房里忙活地滴溜乱转，一会儿烧水一会儿洗菜。
他依着墙站在门口，默默得看着她。
鱼小晰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一粥四菜，还煮了一锅水煮蛋，回头见乔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眨眨眼，就问：“你饿了？”
乔阳点点头，黑眸深沉。鱼小晰拿了两个煮鸡蛋塞到他手里，笑着说：“粥已经煮好了，晾一会儿才能吃。你先去餐桌坐着，我这就把小菜端过去。”
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烫在手心，让人身上也觉得一阵舒服。乔阳的眉头却拧得更加厉害。他转身直接回书房去了。
反正，总之，他见了她总是不爽就对了。鱼小晰长出一口气，挥挥手甩去心里的酸意，一门心思弄早餐去了。等她把饭菜都摆在餐桌上后。又去客房把徐成叫了起来。
徐成揉着眼睛看看表，登时就从床上蹦了下来。鱼小晰安慰他说乔阳也刚起，让他别担心。徐成颠颠儿地跑去书房看望乔阳，结果被乔阳两句话呵斥了出来。他关上书房的门，朝鱼小晰憨厚地笑，松了一口气地说：“鱼姐。真谢谢你，要不是你阳哥他好不了这么快。”
“他是我的上司，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鱼小晰把围裙解了下来，拿着包跟酒，对徐成说。“我这就回公司去了，你记得嘱咐他吃饭。”
说话间鱼小晰已经走到门口，徐成顾不上自己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赶紧过去帮她开门。鱼小晰嗔怪地看他一眼，只说：“你也太客气了，咱们是朋友，别这么恭敬。”
徐成突然欲言又止了。
鱼小晰就问他：“你还有事？”
徐成回头瞥一眼书房的位置，回过头。凑到鱼小晰近些小声问：“鱼姐，你只当阳哥是上司？跟阳哥真的不可能了吗？”
徐成的执着让鱼小晰心里发酸，可能这是唯一一个希望她跟乔阳走到一起的人了。可是隔着五年的时光。还有他的三段婚姻跟两个孩子，加上他的冷漠，她即便有心想过回原来的日子，也只是妄想了。
“徐成，我说过，我也结婚生子了呀……”鱼小晰微微叹着气。轻声说。
“那……那……”徐成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说。“那……不是还可以离婚……”
“你快别闹了。”鱼小晰无奈地摇头，冲徐成说。“婚姻怎么可以草率？既然决定跟一个人一起生活，就不能轻易背弃他。”
徐成不做声了。鱼小晰跟他说了再见，便带着酒去等电梯。
她回到奕阳的时候快到十点，看到她手里的拉菲瑟琳娜明显松了口气，直夸奖她说：“你还真厉害，这都能被你买到！这种酒国内很难买的。你花了多少钱？有发票吗？记得尽快填报支单报销。”
鱼小晰只能说是找朋友借的，发票还没有。瑟琳娜倒是热心，便说替她跟乔总说一下，以其他名目把钱报了。鱼小晰只能表示感谢了。
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所以她真的不喜欢撒谎。
然后鱼小晰回到座位上，瑟琳娜给了她一摞文件让她看一下，初步了解公司的章程及事物。那些文件还是英文为主，她看得无比艰难。
她很用心地看着，忽然听见所有人齐声说“乔总好！”她急忙也站起来，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然后总裁室的门一关，乔阳就消失在门内。徐成抱着大堆的文件进来，放到瑟琳娜桌上，然后他朝鱼小晰点点头。徐成这人一向厚道，瑟琳娜当他是因为昨天鱼小晰帮忙搬文件才有这样的表现，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等徐成走了，瑟琳娜把鱼小晰叫到身边，教给她怎样分类签核好的文件，然后告诉她送到哪些部门。鱼小晰心里明白这类体力活儿以后估计就归她了。
她抱着那一堆文件到自己的座位，慢慢分类。因为刚来不熟悉，她干得非常慢。奕阳直属的部门就有十几个，而下属子公司又有十几个，她得把文件分门别类地摆好，然后给各部门各公司送去。为了方便分类，她用标签纸在桌上跟地上做了分区，把文件摆到相应的分区里去。可这样一来，桌上桌下到处都是文件，看着非常凌乱。
坐她前面的一名秘书回头瞟了她一眼，很不屑地冷哼一声，轻飘飘道：“认识特助了不起啊？干活儿靠得还得是自己的实力！”
这话听着刺耳，鱼小晰也没反驳，她抬起头，很谦虚地朝她说：“你说得对，我是实力不足。您是前辈，以后我还得向您多请教。”
那人一愣，随口道：“没看出来你还挺虚心的。”
鱼小晰蹲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人笨，就得多出力，多学嘛。”
撅着红唇，那人转回身不去理她了。鱼小晰长出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好歹人家肯给你说话了，总比冷暴力强。她想着，把一份文件放到财务部那区域，忽然听到前面那位有说话了。
“那份应该是营运部的。”
鱼小晰赶紧拿起那份文件，仔细端详半天，问她：“我看这都是关于营收的事情，怎么是营运部的呢？”
“那是营运部的营收预算啦！没看乔总还给批了意见？让他们重新做！”那人不耐烦地解释。
鱼小晰很困难地又看了一遍，隐约是那么回事，她不好意思地抬头冲那人笑笑，说：“谢谢您呀，要不我就弄错了。”
那人的长睫毛忽闪两下，看鱼小晰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咬着红唇考虑片刻，最后说：“别您啊您的了，以后叫我艾米。”说完她又傲娇地瞥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