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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乔阳依然站在原地。
他那脸上只有眉毛跟眼眸尽黑，皮肤嘴唇都白得像纸，他穿着一身黑站在医院的走廊，像是一幅只有黑白两色的版画，画里的男人看起来快要往生了。
icu病房的护士交班，昨晚值班的护士出了病房找到孙婷婷，告诉她病人只是重症肺炎，昨晚情况比较危险，上了呼吸机以后便没事了，现在用了一晚上的抗生素，身体各项指征趋向平稳，icu病房太昂贵，他们可以要求将病人迁去普通病房。
想到鱼小晰因乔阳受的苦，孙婷婷决定让她再花上几万多住几天。毕竟这里的各种设施都是最好的。
“如果你们愿意承担费用我们也可以让她继续住下去，不过，要是医院需要用到icu的时候，她是需要出来的。你们得理解医疗设施是公用资源，不是某个病人专用。”好意被拒绝护士有些心塞，说话的语气有些重。孙婷婷察觉到了，就忙点头称是。
见她还算通情理，护士满意了些，转而指指木桩一样竖了一晚的乔阳对孙婷婷说：“还有，那个人站在那边一晚上了，我就没看见他动过。我看他脸色也不好，这样可不行，你去劝劝，让他找个地方歇会儿。”
难得遇上个热心冷面的好护士，孙婷婷连连称谢送走她后，慢慢走到乔阳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里看，见icu内有医生护士在给鱼小晰做检查。
小鱼一直没有醒来，潮红也未从脸颊上褪去。孙婷婷不知道乔阳怎么看，反正她看着一个好好的鱼小晰现在浑身插满了管子挂满了电线躺在那里，总觉得惊悚。就算医生护士都说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心电图上的波形突然变成直线，怕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从此归于平静。
她还是不喜欢医院，没法喜欢！
伸手拉拉乔阳的袖子，孙婷婷说：“喂，你站很久了，小鱼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还是先坐一会儿吧。”
他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孙婷婷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便接着说：“刚才护士说她的状况可以离开icu到普通病房修养了，我觉得还是让她再待一阵子，等完全安全以后再出来。费用你承担，可以吧？”
“你做得很好。”乔阳终于开口了，可是声音嘶哑不堪像是大风吹过破掉的风箱。
“呵！”孙婷婷凉薄地笑，也看着病房内说，“难得你还会夸人，我以为……”
话未说完，只听呼嗵一声，她转头却见乔阳已经躺在地上了。
于是，在鱼小晰住进icu的第二天，乔阳也住进了该院的贵宾病房，巧的是负责护理的依然是先前的美女护士。她对乔阳很有印象，对这次来陪护的孙婷婷全无印象，她还记着上次不是这个女孩来着。
只心道这样的男人果然不安分，这没多久就换了女朋友。
可是在鱼小晰住了三天icu搬到隔壁的病房，乔阳直接推着输液架搬过去跟她合住的之后，美女护士便对他改观了。
难得还有这么个完美的男人，美女护士感慨，现在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94、八卦传了个遍儿
爱情自然是美好的，可医院规定是现实的，两个病人是不可以往一张床上挤的。自然，这个劝服的重任落到了孙婷婷的肩上。
在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乔阳进行开导之后，乔阳直接去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把结账发票扔到孙婷婷面前，说“现在，我不是病人了，可以留在这里了吧？”
孙婷婷面上抽搐几下，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美女护士喜得双眼直冒星星：多好的男人啊！跟偶像剧里出来似的，太羡慕那个昏迷的女孩了！
当天这大八卦传遍了贵宾病房界，到下午已经远播到地下负一层的放射科，有好奇的抽着空儿跑上呼吸科病房，就为瞧瞧正主儿是否真像传言那般伟岸英俊。见到之后无不捂着小心肝感叹：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有财有貌有真情有气概的男人，就是可惜了可惜了，却是个有了主儿的了。瞅瞅人家抱着女朋友时候的那个痴情样儿，活把铁石心肠也给你整得化成铁水儿。看完就剩下俩字儿了：羡慕！
孙婷婷发觉本来冷清的病房突然热闹起来，经常有小｜护士往他们屋里跑，打扫个卫生清理个垃圾什么的，来了以后那眼珠子就在他们三个身上逐个儿扫，那一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啊……好像他们三个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她拖来个凳子黑着脸坐到门口，对走过来的人逐个地瞪，瞪了一下午后效果显著，人流量减少了50％。
美女护士例行查房，见她门神一样坐在门口忍不住笑了，问她：“美女，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孙婷婷站起身给她让路，口里抱怨：“你们贵宾病房区也该加强管理了，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啊？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连妇产科的护士都跑来了就太说不过去了。”
“好的，我会把你的意见反馈到护士长那里的。”美女护士倒是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婷婷想着罢了吧，也不能赖人家，说到底还是乔阳自己惹事，他这人就像个发光体，到哪里都容易成为焦点，人家自己尚且没说什么呢，她纠结个毛线！浴室，孙婷婷又拖着凳子回屋去了。
护士进来的时候，乔阳正半躺在病床上，低着头用手指帮鱼小晰理顺头发。护士咳一声引他注意，他才把站起身腾开地方。护士拿体温枪帮鱼小晰验了体温，记下数据后，又拿出血压计。她弯腰将鱼小晰的袖子往上挽了几折，看到女孩胳膊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后动作顿了下，下意识的抬眼看看乔阳。他也在看那些印子，黑眸里柔波一片，弄得美女护士心里一漾。暗道一声罪过，她忙低头专心帮病人量了血压。
“她的情况怎么样？”乔阳低声问。
“哦，挺好的，体温降了不少，血压也回升了。”护士微笑着回答。
“那为什么还没清醒？”他又问。本以为出了icu鱼小晰就会醒，但是她就像喝了几斤安眠药水般，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这个很难说，她各项指征都还不错，确实在恢复期。至于你的问题，还是待会儿问一下大夫吧。”护士收了仪器后便走了。
孙婷婷坐在外间的沙发看电视，护士也礼貌跟她道了别。她心道这贵宾病房护士的态度确实好，果然钱多服务就是不一样。
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孙婷婷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往里屋跑。她看到乔阳正拥着鱼小晰依着床头坐着，鱼小晰咳得天翻地覆，乔阳帮她拍背顺气。
“怎么了？”孙婷婷忙过去，蹲到鱼小晰的病床边紧张地拉住她的手，她的温度已经不那么惊人了，让她心中略宽。
这一波咳嗽过去，鱼小晰几乎窒息，额头冷汗津津，口里是咳出的浓痰，皱着眉头不知怎么办。孙婷婷立刻抽出纸巾递到她嘴边。鱼小晰乖顺地将痰吐到孙婷婷手里的纸上。
随手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孙婷婷关心地问，又摸摸鱼小晰的额头：“你可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鱼小晰睁开眼睛，眼前迷蒙的画面渐渐清晰，她看到孙婷婷满是担忧的脸后心中安稳多了。她皱着眉头回答：“感觉很不好。”
说这五个字竟然很费力，鱼小晰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好疼，每呼吸一次就仿佛有刀子在凌迟她的肺脏一般，气管里丝丝作响麻痒难耐，想要咳嗽的*越来越强，一旦咳嗽起来又会疼到让她怀疑肺会碎掉。只好硬憋，到了极限，又是一阵排山倒海地咳，带着刺透心肺的疼。
孙婷婷吓到了，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医生了。
这一遭咳完，乔阳拿过纸巾放到鱼小晰嘴边。将痰吐出，虚软无力地靠在身后这个厚实的怀抱里，鱼小晰眨眨眼睛，让逼出的眼泪慢慢降下，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有些熟悉？渐渐的又闻出了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吗？倒是很像以前乔阳住过的病房。身后仿佛还有一个人……她向后转过头，对上那双深邃黑眸后便知道他又追了来。
鱼小晰闭上双眼，幽幽地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没想到，她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双臂收紧，他将头搭在她的颈窝，嘶哑地回答：“不好。”
她哭了，眼泪滴落到他的手背，她抽噎着说：“算我求你了。”
她求他放过她？那谁来放过他？他才把她摆在心里那个最重的位置，倏忽就要他将她送出去，让他如何下手？
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疼，她可知道他的心也会疼。
“不行！”乔阳把她揽得更紧。
鱼小晰在抽噎间岔了一口气，怪异的痰鸣从胸中响起，那麻痒一路逆流上行，剧烈的咳嗽又袭击而来。她涕泪横流地咳嗽不止。
乔阳抱着她，感觉她的身体因为咳嗽而颤抖痉挛，依然紧紧地抱着。想着如果真有世界末日，他希望就在这一刻来好了，在还能满满抱她入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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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爱情就像毒苹果
进屋的孙婷婷看到这个景象，奋力将鱼小晰拉出乔阳的怀抱，边帮她顺气边冲乔阳低吼：“你想害死她啊？抱那么紧做什么！”
害死她。前几天他被医生挡在icu的门外，那医生也如此说。在得知她有可能会死去的那个时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也回忆不起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了，他只想着全身都无法动弹，眼睛也无法转开。病房里躺着的已经不是鱼小晰，而是他的血，他的骨，要是她就那么去了，他跟摊死肉没啥分别了。
好在，她没事。
看着那个瘦小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短短几天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一切皆因那失控的一晚，因他太自信，反而伤了她。
乔阳转过头去，慢慢站起身，走出病房。
“他走了，没事了。”孙婷婷拍着鱼小晰的后背说。
鱼小晰气若游丝地靠在孙婷婷的肩膀上，感到虚软无力。
“我问大夫了，他说咳嗽是好事，把痰都咳出来病就好了。乖，忍着点儿，啊。”孙婷婷轻轻环抱住鱼小晰瘦小的身子，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脑，轻声安慰。
点了点头，鱼小晰的眼泪越涌越多，每一次抽泣都带来一次胸口刀绞般抽痛，可也抵不过心里碾碎了一般的疼。
肩膀上的人哭着咳，咳着哭，孙婷婷的手一直拍着她的后背，一时无语。
她的小鱼，是在为什么而哭。认识快三年的老朋友了，整天吃玩睡24小时都在一起，眼角眉梢的一个动作，话说出口的前几个音节，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她们有比情人之间多的默契，也可以分享多于母女之间的秘密。
小鱼，很疼吧？嗓子一定很疼，咳得这么厉害，我只在爷爷重病的时候听过那么剧烈的咳嗽。
可是，小鱼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点病痛就哭成这样的人。你应该是会虚弱又狠狠地诅咒这场可恶的病，自嘲一下竟没出息地被小小病毒打败。可是你现在哭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他吧？
你要是真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话……
一个人可以喜欢一个人多久？
小鱼你可以喜欢他多久？乔阳呢？他又会喜欢你多久？
爱情就像苹果，可以放多久？
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该劝你在新鲜的时候咬上一口，不管它是不是白雪公主后母篮子里的有毒的那颗？是不是也要相信，至少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它会是你手里永远不会*的那颗爱情果……
在鱼小晰的鼻涕眼泪弄湿了孙婷婷卫衣的肩膀的时候，查房的医生带着实习生们走进病房。见到这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得凄惨，中年男医生推推眼镜，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
孙婷婷转过头，看到来得一群人，便诓他们道：“她咳得难受，疼哭了。”
想着女孩子总是娇气些，医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给鱼小晰做了检查后便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孙婷婷安置鱼小晰倚在床头，用枕头垫在腰眼处，以便她的呼吸可以顺畅些。做完这些，轻声问：“饿吗？”
“有一点。”鱼小晰点点头。
“我去买早饭。你有事记得摁铃叫护士来。”
“知道了。”
摸摸她的头，孙婷婷拿好钱包出了病房。
走过长长的走廊，右手边是休息区，不大的空间里放了张长而宽的沙发，只有乔阳一个人在。他两条腿搭在木质茶几上，靠在沙发里吸烟。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他双目微阖，面色竟比鱼小晰的还要苍白些。她立在那里，而他听不见也瞧不见似的，像一尊雕�